电话那端停顿了一秒钟。
然后便唰唰地出现了些奇怪的声音。
谢时艺：“你干嘛？”
肖菏的声音忽近忽远：“穿衣服。”
谢时艺：“穿衣服干嘛？”
肖菏：“买票飞回去上你。”
谢时艺：“艹！”
肖菏：“好。”
谢时艺：“我艹我艹我艹。”
肖菏：“那也行。”
谢时艺：“哎！！呀！！！”
肖菏噗嗤嗤地笑了。
谢时艺身体里翻涌的热气仿佛把自己的脸架在火上烤，她正想开口平息一下这疯癫的状态，肖菏道：“不许说你开玩笑的啊。”
谢时艺：“……”
肖菏：“这种事我当真的啊。”
谢时艺：“……”
肖菏补了一句：“这种事情在你身上我从来都是当真的。”
谢时艺捂着脸，好一会儿，热度都没下去。
电话那边倒是安静了，谢时艺转移了话题：“你粉丝掉了一批又涨了一大批。”
肖菏：“嗯。”
谢时艺：“你的歌被路人打榜到了各音乐榜单第一。”
肖菏：“嗯。”
谢时艺：“你要不是个顶尖的社会心理学家，就是个顶尖好运气的疯逼。”
肖菏：“我是个疯逼吧。”
谢时艺：“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妈那天说好久没见你了，想你了。”
肖菏：“咱妈不会说这话吧？”
谢时艺：“好吧，是我爸看电视播到你了，于是提溜着嗓子问我，这个肖什么现在是大明星了吧？你两能见着面吗？是不是还得排队买票啊？”
谢时艺把自己爸爸学了个惟妙惟肖，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笑完了肖菏道：“你给咱爸说，他想见我随时插队，门票钱我打五折。”
谢时艺：“滚蛋哈哈哈哈。”
肖菏：“录完最后一期就回去。”
谢时艺有些惊讶：“诶？这么快吗？”
肖菏：“嗯。”
两人又唠了好一会儿，这一天她们两打电话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谢时艺觉得她俩没异地，就像住在紧邻的隔壁两房间似的。
她能关心到肖菏，肖菏也愿意让她关心。
谢时艺肤浅地认为，这大概是人生最幸福的感觉了。
待到东方鱼肚白，太阳照常升起。
肖菏怼粉丝这事，轰轰烈烈地开始，轰轰烈烈地结束。
一个艺人能搞起再大的阵仗，也不过一两天而已。但这一两天足以影响他们以后的路。
肖菏录制了《新创作》最后一期，节目组特意开了粉丝通道，在最终赛场的两旁为他们的偶像欢呼呐喊。唯有肖菏的粉丝位置，空空如也。
决赛以直播的形式上线于各个平台，镜头一点儿都没躲避，直戳戳地指完了空位，然后再指肖菏的脸。
肖菏该怎么笑怎么笑，该怎么唱怎么唱，一丁点儿都没受影响。
但她仍然获得了观众的欢呼。
并且斩获了“肖菏没粉丝”热搜。
谢时艺嘲笑她是热搜体质，肖菏嘲笑大家没见过点正常的歌手。
“正常的歌手就应该一个粉丝都没有吗？”谢时艺问。
肖菏：“正常的歌手十年出一首歌，一首歌吃十年。”
谢时艺：“这不叫正常的歌手，这叫特别懒的歌手。”
肖菏：“特别懒的歌手她老婆，你特别懒的歌手出来了，你在哪里？”
谢时艺踮脚四下瞅：“我在出口右转的地方柱子后面，你拐过来就看见了。”
肖菏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很不满意：“你躲柱子后面去干嘛？你要么直接在家里等我得了，干嘛来接机啊？”
“嘿。”谢时艺怒了，“那我干脆躺停机坪得了，让您一落地就能瞅见我。”
“那倒好。”肖菏抬眼看见不远处端着相机偷拍她的人，一点都没理睬，该怎么走怎么走，“因为你没有让我一落地就瞅见你，所以你要赔我。”
“赔什么？”谢时艺从柱子后面探出了脑袋。
肖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一个拥抱。”
谢时艺看见她上扬的嘴角，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那么多人看着呢。”
肖菏：“还有人拍着呢。”
谢时艺：“那还抱。”
肖菏：“胆小鬼才不敢抱。”
谢时艺：“艹，你激怒我了。”
肖菏把手机扔进了兜里，只剩下嘴巴动了动：“我准备好了。”
肖菏张开了双臂，谢时艺觉得自己这会还把手机贴耳朵边的动作有些傻。
于是她也学肖菏把手机扔进了兜里，然后撒腿朝肖菏跑了过去。
表情一定有点傻，动作一定有些憨，但没关系。
接机的地方没有久别的热情的拥抱，哪里还该有。
虽然她俩离别得并不久。
但今天看你总和昨天看你不一样。
谢时艺结结实实地砸进了肖菏的怀里。
她的冲力实在太大，肖菏往后退了半步才撑住，嘴上叫着“哎呦好重哦”，手上却一点儿都没客气，把人搂了个死紧。
谢时艺觉得自己的胸挤得慌，肖菏手上却还在使劲。
谢时艺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感叹一句，啊，她好爱我，你看她爱我爱得都想把我融到她骨子里去了。但话到了嘴边，还是非常实诚地道：“姐们，别挤了，再挤挤出奶了。”
肖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艹你个傻子。”
谢时艺抬手在她屁股上猛甩了一巴掌：“别瞎艹。”
肖菏屁股扭了一下，松开了她点，看着她：“都被拍到了。”
谢时艺：“你不怕我怕啥。”
肖菏：“我本来想来个和隐婚妻子甜甜蜜蜜私下拥抱良久呢，这样肖谢还能再上一分。”
谢时艺歪歪脑袋，特别理解她说的是什么，她眨巴眨巴眼：“所以现在是太坦荡反而没有恋人该有的暧昧？”
肖菏：“什么人？”
谢时艺：“恋人。”
肖菏：“好的我答应了。”
谢时艺最近一直在想这一刻。
在想她和肖菏之间的窗户纸什么时候可以捅破，那些该做的想做的事什么时候才可以大胆地去做。
谢时艺觉得可能还得纠纠缠缠好久，毕竟人心难测，并且这种暧昧让人上瘾。
谢时艺也觉得可能就在下一瞬，毕竟人心难测，暧昧过头了谁都把持不住。
于是就在这瞬间了。
两人随随便便，张口就来。
但谢时艺知道她们不是随随便便，张口就来。
喜欢多得要藏不住了，喜欢多得要溢出来了。
冲动每刻都敲击着她的身体，让她看见她就想靠近，想缠上去，想分分秒秒日日夜夜不撒手。
谢时艺踮脚在肖菏唇上亲了一口。
肖菏深吸了口气：“今天的狗仔赚大发了。”
然后，她吻了下来。
应该三百六十度慢镜头拍摄的那种亲吻。
应该被其他乘客围成一圈鼓掌叫好的那种亲吻。
应该上趟热搜，把微博再次搞瘫痪。
应该被投到尬剧鉴赏里去，被人骂，啊，尴尬得我脚毛都立起来了，她俩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吗？
非得。
不仅要吻，还要吻完以后搂着回家。
要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物，回家看爸妈。
谢时艺早已经给爸妈洗好了脑，肖菏这人有多好，肖菏对她有多好。
肖菏的身世有多惨，肖菏多么渴望家庭的温暖。
是的，后面这条她夸张了。
但，谁不喜欢“美强惨”的人设呢？
既然她爸妈迟早要彻底接受肖菏，不如提前点接受肖菏。
画面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这是肖菏第二次来到谢时艺的家，从夏天到冬天，时隔半年，冷风萧萧。
这次谢时艺没有再怕到颤抖，没有躲避，反倒是肖菏有些紧张，在门前把自己的衣服理了又理，头发拨了又拨。
“可以了吗？”完了还要第一百零八遍问谢时艺。
“完美！”谢时艺毫不客气地夸赞，“精神小伙！！！”
“女的。”肖菏提醒她。
这个时候，大概是肖菏唯一在意男女的时候，毕竟自己要是个男生，这会都应该抱着孩子上门，被岳父岳母欢天喜地地迎接了。
“精神小妞！！！”谢时艺特别敷衍。
“你不害怕吗？”肖菏问她。
“我有信心了。”谢时艺攥着她的手。
“我没了，今天感觉和那天不一样。”
“因为你之前是假的，今天是真的。但你在我爸妈跟前已经真了半年了，所以你就是真的。”谢时艺拍了拍她的肩膀，“拿出点真媳妇的气势来。”
“好嘞。”肖菏挺了挺胸膛。
谢时艺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妈妈来开的，肖菏脸上的紧张惶恐瞬间消失，她笑得像朵太阳花似的，半弯着腰握住了妈妈的手，热情地摇晃：“妈！好久没来看您了！您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啊！！！”
妈妈：“……”
谢时艺：“……”
谢时艺：“妈，先进门先进门，外面挺冷的。”
妈妈拽了拽手，肖菏放开了：“妈的手真暖和，人精神了就是火气大。”
妈妈：“……拖鞋你穿蓝色的，小艺是粉色的。”
肖菏：“诶！妈妈选的颜色真漂亮，我最喜欢这种毛茸茸的拖鞋了，看着就舒服。”
谢时艺拽了拽她的衣袖。
妈妈抚了抚耳边的头发：“我鱼还在锅里，去看一下，要糊了。”
说完便一溜烟地走了。
谢时艺同肖菏一同弯腰换鞋，终于说出那句话：“大哥你过了，你太狗腿了，跟个卖保险的似的。”
肖菏的声音都有些颤：“是吗我觉得还好啊妈好像挺喜欢的。”
谢时艺一脸惊恐：“你之前不会就是这样拿下我爸妈的吧？”
眼前人影一闪，肖菏猛地抬头，冲了过去：“诶，爸，爸你要接热水是吧，我来我来，诶，这茶真香，还是您懂品。我在外面就没碰到过光闻着就这么香的茶。”
爸爸：“这茶不你上次托人带回来的吗？”
肖菏：“什么茶也得看什么人喝，您才能喝出这茶的气质。”
爸爸：“你来点？我看你是渴了。”
肖菏：“是的看您喝水我就香得紧。”
爸爸：“右边第二格，泡去吧，我看我也不用跟你客气了。”
肖菏：“成，您坐着去，我在自己家里客气什么。”
谢时艺还停在玄关处，目瞪口呆，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