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艺真想穿过线,去锤顿肖菏。

  作为朋友,作为已婚的朋友,她希望肖菏有什么事的时候,可以同她说真心话,可以给她诉说下苦闷,哪怕把她当当垃圾桶都没关系。

  因为这样,谢时艺才觉得自己对于肖菏来说是有用的。

  两个人的状态总不能是肖菏直帮助她,这让谢时艺挺不爽的。

  特别是肖菏这么口花花地转移谢时艺视线的时候。

  谢时艺时没憋住:“想个屁。”

  肖菏接梗还挺快:“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谢时艺又想骂人又想笑,气息呼哧呼哧半晌,愣是没说出个字来。

  肖菏的语气终于正经点儿了,她压低了声音,就跟贴着谢时艺耳边说话似的:“生气了啊?”

  谢时艺:“气。”

  肖菏:“觉得合适就用了,没提前跟你说是我不对。”

  谢时艺:“你知道这事放明面上了是什么吗?侵权!你侵犯了我的著作权!”

  肖菏:“我赔你钱。”

  谢时艺:“你赔得起吗你……”

  肖菏:“你开个价。”

  谢时艺琢磨了下,反正在开玩笑,不如狮子大开口,于是豪迈道:“五万!”

  肖菏:“没问题。”

  谢时艺:“????”

  肖菏:“我这就给阿尼发消息。”

  “我靠靠靠靠……”谢时艺脑子有些乱,“你住住住住手。”

  肖菏:“嗯咯。”

  谢时艺:“你玩真的呢?”

  肖菏:“嗯咯。”

  答得挺随意的,还带着点长市那边的口音,听着乖乖巧巧奶乎乎的。

  但干的却压根不是人干事,有这么坑自己经纪人自己公司的吗?还是先斩后奏坐地起价那种???

  谢时艺深吸了口气:“你真这么干了?”

  肖菏笑着道:“怎么干了?”

  谢时艺:“你用我画这事也没提前跟阿尼说吧?用完了让他给你擦屁股,并且坑他钱?”

  肖菏:“怎么就是坑钱了,你这作品放哪里别人不得抢着要啊?你还是给我定制的呢,我还没收他定制费呢。”

  谢时艺:“……”

  肖菏:“不用谢,回北市了请我吃饭就成。”

  谢时艺:“你别回来了吧你!!!”

  真是个大坏蛋。

  大坏蛋三个字不含撒娇和昵称成分,纯粹的字面意思。

  谢时艺又骂了坏蛋好会儿,坏蛋在那边就是个呵呵呵呵地笑。

  为自己干的坏事得意洋洋,都快乐死她了。

  在电话挂断之前,谢时艺问肖菏:“你是不是在长市待得很无聊?”

  肖菏:“嗯。”

  谢时艺:“拍节目没有想象得那么有趣吗?”

  肖菏:“从来就没想象过它有趣。”

  谢时艺:“那想象什么有趣?”

  肖菏:“在鸟巢开演唱会。”

  “靠。”谢时艺笑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那你要忍着啊,这些无趣都是在为通往有趣做铺垫。”

  肖菏信心百倍:“好嘞。”

  “挂了吧,忙你的去。”谢时艺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别乱给人报价,我哪里值那个钱啊,姐姐我大方点,那画送你了,你想咋用就咋用吧。”

  肖菏:“就知道你对我情深义重。”

  谢时艺:“滚吧。”

  电话挂断了。

  肖菏活动了下脖子,刘奇远远地跟她招手,在催她了。

  肖菏给阿尼发了条语音过去:“我朋友说了,原本买她画全版权得十万的,给我对半折,五万就够了。以后出EP之类的想用都可以用。”

  阿尼回得很快:“肖菏你个混蛋给我玩仙人跳呢!”

  肖菏乐得不行:“我玩不了那个,没人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刘奇拽了把她胳膊:“行了别跟你老婆亲亲我我了,上班了上班了,抱你就不能搬砖,搬砖就不能抱你。”

  肖菏给他晃了晃手机:“我正搬砖呢。”

  刘奇瞅了眼她手机屏幕:“阿尼又骂你了?”

  肖菏挑挑眉。

  刘奇:“你把赵导哄好吧你,不然你这刚签约就被踢出公司,我们可就亏大了。”

  肖菏同意他的看法。

  于是工作起来挺认真的。

  这些无意义的镜头,让拍两遍拍两遍,让拍五遍拍五遍。歌不行了,编曲要换了,也是乐指老师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导演组对她的评价非常地深入人心:看着是最难搞的那个,没想到最听话。

  最听话的肖菏今天依旧工作到深夜,好在明天终于有得休息了,GEM那边也没安排什么事。

  刘奇喊着要在长市好好逛逛,说他来这么多天了,每天都是绕着电视台那个圈转。

  肖菏却果断地买了回北市的机票,也不要求刘奇跟着,自己背个包就飞回去了。

  等落地了,刘奇在电话那端哭喊着:“你个小没良心的,怎么扔了我声不吭地就跑了。”

  肖菏道:“我有老婆。”

  刘奇声不吭地把电话挂了。

  这句话真好用,肖菏心想。

  北市的天气没有长市的好,北市的节奏比长市快很多。

  车多人多,打个车半晌过不来,坐上车半晌过不去。

  但肖菏就是想回来,就像工作忙完了要回家样,她得回到自己那个旧屋子里,喝喝茶赏赏花。

  如果谢时艺买了新的花的话。

  在路上堵了两小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路口塞严实了怎么都过不去。

  肖菏提早下了车,开车门闷热的空气就跟迎面拳击样,砸得人呼吸时都倒不过来。

  肖菏抬腿往家的方向跑,每步都像要划破热空气,每步都又迈入了这空气里。

  到家门口的时候,累倒是不累,就是被热得有些气喘吁吁。

  她撑着双腿缓和了下呼吸,又抬手用胳膊蹭了下脸上的汗,这才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空调还开着,凉爽的风能救命。

  屋子里干净明亮,谢时艺不仅买了好些花,还买了好些几何花布,她的审美真是极其好的,拼撞的颜色为旧房子染上了不样的感觉。

  肖菏放下了包,轻手轻脚地换了鞋,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趁着她不在,客厅里谢时艺的范围扩展了许多,大大的画架支在窗前,这傻姑娘什么都想尝试,已经开始学油画了。

  肖菏伫立在那副未完成的画跟前看了许久,确定了画的不是她。

  噘了噘嘴,继续轻手轻脚地欣赏她离去之后,这个发生着变化的家。

  她的卧室门紧闭着,但谢时艺的开着道缝。

  从那道缝里能够望见床边上耷拉着的条腿,细白光滑,被炽烈的阳光打上道浅浅的毛边。

  肖菏屏息推开了房间门,谢时艺趴在枕头上,睡得正香。

  她穿着条缀满草莓的可爱睡裙,被子压在肚皮上,除此之外,四肢大敞,极不雅观。

  肖菏却笑起来。

  忍不住,就是觉得挺好笑。

  她这样嘴角上扬默默地乐了好会儿,才走上前抬手甩在谢时艺的胳膊上。

  “喂,醒醒。”

  谢时艺呜咽了声。

  “家里遭贼了。”肖菏又甩了她巴掌,没用劲,所以也就是皮肤轻轻地摩擦了下。

  谢时艺的胳膊,凉飕飕的。

  “啊。”她睁开了眼。

  “啊!”她吓得大叫了声。

  肖菏乐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回来了!!!”谢时艺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头有点晕,又掉了回去。

  肖菏想扶她来着,没来得及,于是胳膊支棱在半空,笑着道:“我家我不能回来了啊?”

  谢时艺踢吧踢吧被子把自己给盖严实了:“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声呢,吓我跳。”

  肖菏:“给你个惊喜。”

  谢时艺:“好惊哦。”

  肖菏:“喜不喜?”

  谢时艺在被子里把自己的裙子倒顺了,这才掀被子下了床:“还行。”

  她往卧室外面走,想去洗把脸。

  也不知道睡着了有没有流口水,反正这个午觉睡得挺香的。

  肖菏跟在她身后,直跟到了洗手间门口,谢时艺往脸上扑了把凉水,终于彻底清醒了。

  她看向肖菏:“你属猫的吗?怎么那么喜欢看人上厕所?”

  “你这是在上厕所?”肖菏反问道。

  谢时艺:“我现在要上了。”

  “好嘞。”肖菏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谢时艺把自己收拾齐整,再推门出来的时候,肖菏已经给自己倒上了饮料切好了水果。

  “来吃点。”肖菏把果盘朝她的方向递了递,“补充点水分。”

  “嗯。”谢时艺捏了颗葡萄塞嘴里。

  肖菏盯着她的嘴唇:“你以后睡觉要么把空调打高点,要么把被子盖严实,嘴快跟葡萄个色了。”

  “啊?”谢时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我要是跟葡萄个色了,你这会该送我进ICU了。”

  说完她顿了顿,猛然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啊,我的心脏,我的心脏,它不跳了!!!”

  肖菏看着她演,笑得差点把饮料喷出来。

  谢时艺精准地往椅子上倒,脑袋歪身子斜,就这么“死”了过去。

  肖菏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活动着手腕:“这位昏迷的女士,您选择心肺复苏还是人工呼吸呢?”

  个要摸胸,个要亲嘴,谢时艺“醒”了过来,微笑道:“这位充满爱心的女士,不用了,谢谢您。”

  肖菏扶着她的椅背,笑得肚子疼。

  “要那么开心吗?”谢时艺仰头看着她,“说回来给我惊喜呢,是给自己喜呢?”

  肖菏:“喜,特别喜。”

  谢时艺笑起来。

  肖菏张开了双臂:“真想你了,宝贝,来抱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