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来了，久违的去教室念线下课，同学们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现在属于半个公众人物，走哪儿都被群视。
没隐私的感觉很不舒服，踏入基础课七教教学楼，怀着对知识的憧憬来上老教授的课。
今天主题是数学之美，讲历史上几次数学危机，引发逻辑讨论。课后教授留下她谈，“你这两个月在外面，有没有好好修线上网课。”
“有，好几回都是一口气连续看完三节，”
“那你经历以后有什么感想。”
“比起那个圈子，我觉得身边的人更有趣，他们身上有许多丰富的故事，常常令我感慨。”
“保持不浮躁的心态。”老教授拍拍她肩膀。
“好。”
下课后习惯性去图书馆坐会儿，随意找本书瞧，果然还是书本最令人舒适，读起来怅然怡人。
忽而有人递送上来小纸条，是一位不认识的同学，上面写着：借月书咖，等你。
是学校人工湖心的水吧，孟西橙凝神思索，纠结几分钟后出图书馆赶去那儿，远远望见已有上百人聚集在湖边。
袅袅管弦音忽远忽近，小提琴婉转奏响，长笛暧昧悠扬，谁组了个古典乐队演《卡农》？
她走近再瞧，赫然发现人群中精致女子，穿一身莹白，手里拎一支纯净百合，其身旁另有三人，各自举不同颜色的糖果盒。
孟西橙狐疑凑拢，“你又是什么意思？”
姚今羡从蓝色盒子里抓一颗玉米糖果给她，“你先尝尝。”
孟西橙撕开包装品味，发现糖果纸有端倪，上面写着“sorry，对不起”，她又吃旁边粉色的，撕开看，里面写“我喜欢你”，最后红色的，有仨字，“我爱你”。
哦哟，整得还挺浪漫，她忍不住偷笑几声。
“原谅我好吗。”姚今羡这才把百合递送过来，旁边奏管弦的立刻起乐烘托气氛。
围观吃瓜的同学也沸腾了，“接受她~”
“在一起在一起~”
“表白表白~”
众望所归下，她又从保镖手里取出新的首饰盒，这次是一对钻戒，指环内测还刻有两人名字的首字母，自是搭配的情侣对戒。
看起来很有诚意了，孟西橙保持面部微笑，悄悄看姚今羡头上那黑化条，逆增长后停留在78点，原谅？怎么可能。
她先佯装接受情侣戒，就在姚今羡感到喜悦浮起一丝笑容时，立马转身送给背后看热闹的人，选中一位眼镜男，送温暖一般塞他手里，“拿去吧，白给的，不要钱。”
“给我？！”眼镜男大为震惊，他伸脖子瞅瞅，后边名人课代表脸都气绿了。
“对啊，她反正给我了，我再给谁是我的自由，你拿去送女朋友很不错。”
“啊啊好极了，我要去求婚！”
“去吧~”
于是眼镜男狂喜跑走，孟西橙拍拍手深藏功与名，回头与姚今羡对望，姐姐气得灵魂出窍，像雕塑久久静止。
她手持那支百合感到伤心，小橙无所谓的样子实在令人失落，“你不要就算了，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给别人。”姚今羡语态无辜。
“我刚说了啊，你给我了，我再给谁是我的自由。”孟西橙笑了笑，接着转身离去，只闻身后一片唏嘘讨论。
“哎呀为什么不接受？”
“转手送人？不懂这个操作。”
“是我的话肯定从了。”
……
她离开书咖出校直接回家，深秋天气也像女人性情多变，好端端走路上突然遇见倾盆大雨，正想往屋檐底躲呢，身边出现一西装男A像变魔法似的撑起伞。
“谢谢，请问你是？”她笑问。
“羡小姐说不能让你淋着。”男人像个没有感情的撑伞机器。
“啊……那她回去了吗？”
“她回公司上班了。”
一路被此男护送到小区，回屋见爸妈正在细密讨论着什么，一见到她立刻假装不谈。
“怎么了？”孟西橙疑惑问。
“没啥，你去自己房间玩儿吧。”张宁芬大气一挥手，又拿遥控器调台来看，正好是女儿和乐队朋友们接受采访的视频，笑得苹果肌富足。
她狐疑揣摩二老神情，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事情，走来直白问，“你们到底商量什么呢？”
“没什么啊。”爸妈齐声道，他们越想掩饰越显得不自然，演技太拙劣了。
“是不是爸的投资项目出了问题，亏了钱？”
“你怎么知道！”二老再次异口同声。
“我猜的。”孟西橙点头，果然如此，就跟她近期梦里情况一模一样，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之前和母亲交代过让她注意爸有没有玩奇怪的软件，也无济于事。
“是我一时大意，高杠杆投几百万，结果全亏了。”孟长坤懊恼，本来不敢和老婆说，但不知怎的被张宁芬查手机发现。
“亏了多少？”孟西橙又问。
他比划数字二，“两千万。”
“这么多！”
张宁芬点头，“我差点被气死，当时人都不想活了，但事后想清楚觉得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我也不是故意的。”孟长坤为自己辩解，他实为被朋友骗，踩在法律线边缘作案，血本无归。
“都别纠责了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还债吧，该不会法院传票也寄来了？”她问着。
“在这儿呢。”张宁芬从身后掏出那封信，本来还想藏，没想到橙橙像有天眼似的自己都能猜到。
她拆开看，一清二楚，要求抵押房产车辆之类，于是赶紧安慰父母，“先不要着急，法院给了我们三个月的期限，我现在刚好进圈了一定努力赚钱还债，而且我上次参加短文竞赛获奖有十万块奖金，虽然少但总比没有好。”
“孩子你真懂事。”老母亲流下欣慰的泪水，“今年家里本就捉襟见肘，又突然这样，让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爸爸对不起你。”孟长坤非常愧疚。
“别这样，慢慢还就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爸妈养我一辈子有啥对不起我的？”
……
一家人商量完毕，她回自己房间细心思索，这可真是飞来横祸，难道先前被学姐拉着进圈是为了还债做铺垫？眼下来钱最快的途径只有这条路。
叮铃，手机收到新消息提醒，原是队长紧急通知下午去公寓集合，晚上有一档临时定的采访综艺，这是他们头一回作为主嘉宾上的节目。
想什么来什么，意识到她要出力填补家庭亏空窟窿后，积极性比从前高许多，于是赶紧收拾东西去乐队宿舍公寓处。
她竟是来得最早那个，拿钥匙开门等十来分钟另几位才到，大家伙依然洋洋洒洒青春蓬勃。
“都到啦，那我们先坐下一起看台本，晚八点开始录，但主持人不一定会完全按台本来哦~”华咏沙说着，发给成员每人一份。
“为什么这么突然？”曹伟问。
“经纪人安排的，把原嘉宾换掉让我们上，那个人被曝了丑闻。”
“有多少钱？”孟西橙现在特别关心酬劳，别说是一个节目了，十个百个也想去。
“算下来每个人有五万块吧，你很关心？”华咏沙感到意外，这点钱对她来说还不够零花，她是真心爱音乐才组的乐队，不是为钱。
“是啊，非常关心。”她坦白承认。
于是搭保姆车赶往就在S市的节目组，后台室进行简单彩排，摄影棚里四面八方机位齐备，导演、导播调度现场，至七点半陆续放观众入席。
这档节目名为《不期而遇》，知名度在圈里呈中上级别，主持人有句耳熟能详的名言，真的吗？我不信。
八点整音乐组放开场bgm，随着主持人宣告致词，四人以既定顺序从幕后走向舞台，特效组适时放烟沫营造气氛，台下观众配合鼓掌。
“那我们今天请到新生代团体红病毒到节目现场，大家知道他们的主题歌是什么吗？”主持人问台下观众。
“茉莉花，摇滚版。”有人听过。
“不对，是九妹。”
“偷星生死状！”终于有人说出正确答案。
主持人带头为那位观众竖大拇指，简单介绍后开始正式聊，女主持对年轻人提问，“你们平均年龄才二十岁，每个人风格也很不同，那作为一个团体，团魂是什么。”
“对音乐的热爱。”队长回答。
“如果将来每个人发展不一样，有想过单飞吗？”主持人特意把矛头抛给华咏沙身边的孟西橙。
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犹豫后笑道，“不会。”
接下来还有许多尖锐一针见血的问题，不愧是在行业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主持，挖掘出团队一系列潜在毛病，节目效果紧张又有趣。
录制结束后离开这栋楼，保姆车里司机和助理正等着。
“橙橙，你怎么不上车？”华咏沙坐副驾驶位，招呼她去后座和两男生一起。
孟西橙观路边几米远停着一辆熟悉的宾利欧陆，和羡羡那台一模一样，她在那儿吗？车窗颜色深邃瞧不出来，于是钻进团队保姆车里。
姚今羡默默待车里凝望前方渐远去的朋友们，下班后过来等着，就为了看她一眼。
相处同片天空下呼吸，心也像近了些，她独自徘徊许久才离去，沿途有月光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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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西橙算家里账本，有两百万流动资金，把房子车卖了通共加起来五百万左右，远远不够填那两千万，她得使劲儿把自己往娱乐圈卖才能赚到钱。
顺便翻微博看看，自从正式出道后私人号涨了接近五十万粉，简直恐怖，虽说这点粉丝连小流量都算不上，但她不久前还是一个素人。
“宿主，你是时候再加点猛料了，乘胜追击，直接给她一记重锤！”172亲切的脑电波又响起，将人思绪从负债中拉出。
“我觉得我已经够过分了啊，扔戒指扔花，还把她买的情侣戒指当面送人，这也不行？”
“一点儿没降啊，说明杀伤力还是不足。”
“那到底要做到什么份上…”
所以这回她主动去VK分部办公室找姚今羡，保安连问都不问直接放行，无论是前台或经理级别员工，通通向孟西橙问好。
“同学你好，来找羡小姐啊。”
“我看到你们的节目了，很不错，加油。”
“大小姐很爱你的，跟她好好的吧。”
全公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乘电梯到十层总经理办公室，站门外先叩两声，听闻回音后推门而入。
“孙秘书，把下个月的行程表发我。”姚今羡还以为是孙怡，抬眸却见小橙，神色抑不住欣喜，“你怎么来啦。”
“来看你。”孟西橙懒洋洋坐进高级软沙发里，环境真不错，瞅见阿羡桌面摆有一只企鹅仔，是多年前自己送的，她还留着呢，深情可鉴。
姚今羡放下手中事物，走前来贴她身边，凝望小橙笑靥如花。人说对视超高三秒即是深爱，她于心中默数，已经有十秒了。
情难自控的抱住身边人，感受熟悉温度、躯体触感，那柠檬味信息素令她愉悦，像枯枝逢雨露受润泽。
孟西橙清楚从她神色里发现爱，多么热烈有情，分开这两个多月完全无法消减对彼此的沉迷，太爱她了，她也很爱我，火花永不消尽。
“你在想什么？”姚今羡问，她浓密睫毛在眼瞳里投映阴影。
“你很具吸引力。”孟西橙不禁发出感慨。
“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
接着柔荑抚上alpha颈部，以指腹感受温热大动脉，血液正高速冲击，那处搏动着。
她想吃掉孟西橙嘴里的信息素，尝尽口腔内粘液，似遥望亿万光年的两座岛，倾斜接近，却被人伸手抵挡。
唇齿本应交缠的位置，她以食指和中指阻隔，很快被女人舔舐轻咬。
“为什么？”姚今羡含着那指头问。
孟西橙摇头，“因为我不爱你了。”
她呆愣着，刚才好像听见什么，又似乎是错觉，露出微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不爱你了。”孟西橙再重复一次。
清清楚楚，字字利落，她不聋不可能骗自己听错，稍松开揽小橙的手，复而问，“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失望。”
“失望？”她眼角泛氤氲，瞳色深邃发寒，渐失焦距。
“嗯，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太让人无奈，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你却毫无悔改之心，还威逼利诱我，或者以其他方法胁迫我，你当我是什么？”孟西橙点自己心脏处，“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不是供你玩耍的物品，我本来以为你能懂呢，到现在我已彻底失望。”
“……”姚今羡只剩缄默。
孟西橙又走去那办公桌前，拾起可爱的企鹅仔，当场扔进垃圾桶。
“不要！”姚今羡伸手阻止，可是已来不及，小橙把她珍藏喜爱多年的玩偶丢掉了。
那人又持姚今羡工作的钢笔，撕张A4纸写书，当头两大字分手，想了想加个plus单词，因为上回已分过一次。
中间一行小字：我孟西橙与你姚今羡彻底决裂。
底下签自己名字，再写今日日期，最后递到姚今羡面前，“签字吧，阿羡。”
“我不要。”她摇头，眼睛已发红，视线模糊。
“你不要也得要。”孟西橙把名贵钢笔塞她手里。
“我不信，你说的话我都不信，你是爱我的，不可能。”她拒绝接受此等宣言。
“我说过了啊，不爱你了。”孟西橙再讲一次不带犹豫，语言如刀。
“我不相信。”她仍然拒绝。
“你不信那算了，总之我已表示过。”她把自拟的分手plus版本塞女人手里，接着转身而出。
她走了，姚今羡渐渐握紧手里的分手plus书，揉皱，再扯开瞧，笔迹清晰干净行云流水，那人的名字端正摆于右下角，居然还拿她的章盖印。
又被甩了，同一个人。
她流泪，百思不得其解，我对你不好吗？我不爱你吗？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只不过偶有大小姐脾气，不顺意会生气，你就要这样对我。
小手指优雅擦过眼泪，拾着纸张坐回办公椅里，对阳光仔细瞧，空洞茫然静滞，半晌忽笑出声。
我不会轻易的被你打败，心碎过一次不应再有第二次，因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这场战争也不会在此划上句点。
孟西橙出公司后赶紧在路边打车，回想刚才阿羡心伤模样太动容，她眼红红好像会流眼泪，重逢以来从没见她哭过。
摇头倔强说不相信的样子，可怜又可爱，孟西橙是又心疼又觉好笑。
她抬手扇自己一巴掌，“我代替羡羡打我自己。”
“宿主，你干得挺好。”172肯定她的行为。
“你个该死的系统！谁说我不爱她了，逼我这么做，天呐看她哭我就特别不忍心，好想抱抱，把眼泪吻干。”
“醒醒，数值还是没降，人家抗虐能力强得很。”
“这都不降…？”她非常十分以及极其的意外。
“很遗憾，你得继续努力啊。”
回家后躲房间里学习一会儿，不过多时听闻钥匙开门的声音，是外出探亲的妈妈回来了。
张宁芬今天去孩子她舅家做客，自上回借了二十万，她已没脸再开口要钱了，可是哥哥听闻家里困难，还是出手给了二十万。
“妈，你怎么了？”见母亲愁眉苦脸相当不开心，她安慰着，扶张宁芬坐下。
“还不是为了欠债的事，你舅又出了二十万，这还是远远不够啊。”她叹息，焦头烂额。
“愁也没用不如看开点，我今早问过我们经纪人，她说有合适的片子可以推我去演，配角什么的，挣点是点。”
“孩子你怎么这么淡定？”张宁芬发觉自家女儿心脏非常强大，她明明才二十三岁。
“船到桥头自然直。”孟西橙抱抱老母亲。
结果当晚孟长坤很晚才回家，喝得醉醺醺歪三倒四，遭至老婆深度嫌弃，恨铁不成钢。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你还有钱喝酒？！有点自觉吗？”
他坐茶几前抱头，很久以后才开嗓，“其实，我被开除了，老婆。”
“啥？！”张宁芬简直不敢相信，气到要吐血。
“新来的领导听说我们合伙玩灰产，借口开除，他想换人罢了。”
张宁芬背过身去不想讲话，人都要怄死。
孟西橙又担当起稳定家庭军心的责任，挨个安慰他们，“别太难过了，还有办法的，妈妈你不要把自己气病，爸不要过渡自责，但你应该反省以后不要亲信别人。”
“孩子你真懂事…”
次日红病毒团队有新活动，今晚队长召集大家去公寓聚会，为明天做准备。
“我们要上新综艺啦，热门节目《超强心脏》！”华咏沙声量很高，这是出道以来目前最好的资源。
该节目以大胆直接闻名，经常问艺人十分隐秘脱线的问题，爆发尴尬和笑料。
“耶耶耶！好刺激。”成员们很激动。
“有多少钱拿？”孟西橙照样关心钱。
“这个，是我们倒贴钱上的。”华咏沙表示很遗憾，又问小橙，“你很缺钱？怎么每次都这么问。”
她没回答，笑而不语。
于是今夜在公寓留宿，此地装修格局同A市的大房子差不多，照例和华姐住二楼，床铺并排摆，她现在甚至有点喜欢同宿。
睡前随意翻微博，仍在持续涨粉，评论区粉丝留言越渐热情，大家给她取绰号为月亮女孩。因那次捧着玫瑰花接受采访，本是面瘫，忽而笑开成月牙眼，被称长了张初恋脸。
再习惯性看看阿羡的动态，竟然一条没更新，她在做些什么？粉丝量已经增长到两百万，比她和华姐加起来还多。
女神光环太明显了，不是圈里人也藏不住。
……
夜已深，世界沉浸在黑暗里，寂静间心跳与呼吸同步频率。
姚今羡手边有一封邀请函，她命手下人买通节目组，当天要作为特殊嘉宾出场几分钟。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退后这词，以为这样就能逃出她手掌心？可笑，怎么可能，她只会越挫越勇。
有句歌词说伤心总是难免的，既然生而为人免不了时而被情绪影响，奇怪的是经临那般突然的打击，她很快能恢复，像一片久被拉扯的弹簧。
手边依然摆着小橙写的分手书，思索太久脑海里已空无一物，只剩躯体本能，跟随记忆引发条件反射。
如是你不会被放弃，挣扎在诗意区域里可爱的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呵呵呵，使劲儿虐，抖M不是人，千万别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