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赶到和李政约好的咖啡厅,看到李政已经坐在里面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吗?”文星赶快坐到了李政对面。
“没有,是我来早了,首尔那边工作结束的早。”李政说,“喝点什么吧?”
“喝水就行了。”文星的言语里透漏着心焦。
“他们没有过来,还住在首尔,放心吧。”李政安慰了文星一句。
“噢。”文星的身体这才往后倾斜,靠在了椅背上。
“那个……我擅自做主和他们谈了条件。”李政看了一眼文星,“但是都没最后决定,还是要看你的想法。”
“啊……怎么决定了?”文星问。
“是这样的,我回去核实也研究了一下,姜旭赫生前已经入了外籍,且确实已故,案件的第一责任人已经不在了,所以,追究之前的事,从现实角度考虑也没有意义了。”李政说着瞄了一眼文星,看到她反应不大,才又继续说,“其实,对方敢回来探亲,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当天下午,代表律师就来见我了,把十年前的整个计划都算在了旭赫身上,称两位老人不知道,是后来才知道的,现在回来是想给予一些补偿。”
“补偿?”文星轻蔑地笑了,“果然,他们俩和我说的,和跟您说的,就不一样了。”
“所以……我个人也认为,再追究两个参与者的法律责任,没多大意义了,该受的罪你都受了,不如……”李政说着,又看了文星一眼。
“不如面对现实吧!”文星接了一句,不知是赞同,还是说服自己。
“如果你同意的话,他们承诺会跟原公司的人计算后面的私下和解赔偿,我今天也联系了副社长。而且,当时交的罚金,他们也会补偿给你,说就当是给孩子的助学基金。”李政又看了一眼文星,“另外,每年还可以支付小星学费和生活费……”
“呵呵,看来在乌克兰真的发展的不错啊!”文星感叹着。
“具体多有钱不知道,但当时应该是靠着这笔钱,起家了。”李政叹了口气,“作为朋友,我当然希望法律能还你个公道,但作为代表律师,我需要给你争取最大的权益。所以,如果往后看,这样和解才能解决你们家的实质问题。”
“他人都死了,我能追究什么呢。”文星叹了口气说,“就按你说的办吧,把你这十年的律师费也要出来吧!”
“说什么呢?”李政反驳道。
“我说真的呢,总得让他们出点‘血’吧。”文星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随后严肃地说,“还有就是要讲清楚,他们不可以干涉小星的一切,抚养权必须在我这,也让他们不要再出现,影响我家里人的情绪。”
“那,见小星的事?”李政迟疑地问。
“现在见不了,否则免谈。”文星坚定地说,“可以给我个邮箱,以后我接着发。”
李政笑了,他理解了文星可以咽下十年委屈的理由,就是让想给小星留下一片无忧的生活空间罢了。
“我会好好措辞和他们谈的,处理完你这一单,我就正式退休了。”李政一边整理材料一边笑着说,“所以,相信我吧,虽然这些年,打官司输了很多,但最后这一单,一定做的漂漂亮亮,给自己画个圆满的句号。”
李政的律师生涯,如果放在朴正眼里,肯定认为他是笨拙的,因为很多别人能赢的官司,都在李政手里输掉了。但李政这么多年来,对当事人的私下帮助又很多,虽然输掉了文星减刑的官司,但李政一直免费为她做咨询,并在生活在给予着帮助,对文星来讲,李政已经不是代表律师的关系,而是家庭成员的一份子了。
“噢,对了,这个给你。”李政递过来一部手机,“是姜旭赫生前用的,他母亲说,里面备忘录里有些东西是留给你的,如果你还愿意看的话。不愿意看的话,就丢了吧,也没意义了。”
李政的手停在了空中两秒,因为文星并没伸手接,李政索性直接帮她揣到了包里。“走吧!送你回去!”
回到康复中心的文星,只字未提,只跟文雅说了两个字“放心”,但文雅却因为不放心,和她一起回了家。
小星熟睡后,文星才掏出了那部手机,握在手里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有打开。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到了文雅的房间,发现妹妹已经准备好了酒,正等着她来谈心呢。
文星边喝着红酒,边和文雅说了晚上和李政的谈话。
“哎~虽然我还很不忿,但刚刚静延给我打电话嘱咐我,无论是什么决定,让我都不要冲动先反驳。”文雅说着,自己喝了一大口果汁。
“为什么?她知道你冲动吗?”文星笑着问。
“她说我没有用这十年去专心思考过这件事,没有人比你更懂该怎样和对方找到一种平衡的相处方式。”文雅撇了撇嘴。
“平衡……也许吧。”文星淡淡地说。
“这是谁的手机呀?”文雅见姐姐一直握着个陌生的手机。
“呵,姜旭赫的,他爸妈托李政律师转交给我的,说里面又留给我的备忘录。”文星叹了口气。
“看了吗?”
“没,还没开机。”
“怎么不看?”
“说不上来,可能像静延说的,怕看了,打破某种平衡吧。”
“那我替你看看?”文雅忽然逗了姐姐一句。
“给你吧,但是看完不要告诉我。”文星把手机丢了过来,“等我喝完再看,别当我面。”
“我怎么也有点不敢看呢!”
“那就别看了,放那吧。”文星淡淡地说。
“你不好奇吗?”
“好奇……是什么心理过程,让他可以狠心放弃和我的幸福。”文星叹了口气,“但是,又怕他说了什么好话,让我心软,我现在不想原谅他。”
“唔……”文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是帮姐姐把手机放进了抽屉,自己也没有打开。
第二天一早,文雅就去了“音乐与茶”帮工,顺便和多恩进行沙龙项目最后的细节敲定。静延和在贤则按约定去了康复中心,今天他们要陪张阿姨晒太阳。
在贤趴在张阿姨房间的窗口,左看看,右看看,“奶奶,这屋子好像是夕照日房,看不见太阳啊现在。”
“那能不能把小张带回我的房间?”奶奶真诚地问。
在贤看了看动也不能动的张阿姨,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奶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这样吧,我去问问主管,看看张阿姨的床,能不能推出去。”静延给出了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建议。
“真的吗?”在贤奶奶的眼里忽然放出了光。
“我去试试。”说完静延就出了病房。
去往主管办公室的途中,被正在复健室休息的金明喜看到了,金明喜一手擦汗,另一只手指向静延,回头看着文星,脸上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她?怎么在这?”
“谁啊?”思绪被打断的文星这才抬起头。
“那个……文雅那个……韩同学。”一着急,金明喜差点忘了对方的姓氏。
“噢,静延啊?”文星顺着金明喜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她在这里做义工的,经常帮助病人们,啊……所以才会遇到文雅的。”
“啊……义工啊。”金明喜感叹着。
“是啊!她不是会拉琴吗?总来表演的。”文星听文雅说起过静延的爱心行为。
“总来啊……”金明喜微表情有些软化,“那我怎么没遇到过呢。”
“之前你都躺在床上,所以不知道吧。”文星随口解释着,“不过,她来这层干嘛”
正说着,韩静延跟在主管身后,恭顺地又“经过”了回来。
“真的不行吗?拜托您通融一次吧……”静延似乎在拜托对方什么事情。
这还是文星第一次看静延这种仪态,因为在妹妹的口中,这应该是个“扑克脸”的同学,在久久之前的探监时,文雅经常这样说。
“那个韩静延,太没良心了,好像换了电话和我们都不联系了。”文雅坐在对面和文星抱怨着。
“你上次说过一次了。”文星善意地提醒。
“啊?是吗?”文雅并没在意,“就是说啊,距离上次我来都一周了,要是换电话的话,也应该给我打电话了吧。”
“要是着急想和她联系,问问和她要好的同学呢?”文星给出了建议。
“要好?哈哈。”文雅忽然冷笑了两声,把文星也吓了一跳,突然觉得妹妹变成了电视剧里的“女二号”。
“不好意思,实在是好笑。”文雅解释了自己发笑的原因,“她估计和我应该算最好了吧,每天板着脸都没什么表情,谁敢和她要好啊。”
“其实,高中的同学,慢慢不联系了,也是正常的。”文星安慰着文雅,“姐姐我很多高中同学也都没联系了。”
“所有人都可以不和我联系,但是她不行。”文雅半撒娇半泄愤的语气,“我为了去中国和她玩,还学了中文呢,你知道多贵一堂课吗,要是无处发挥,我太亏了,你看看,我还下载了中国的聊天软件,和同学们线上交流,练习口语……”
文雅一直叨叨到探访时间结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文星知道,下次来,还是要念这个人,念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