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去练琴吧,没几天就要表演了。”文雅在康复中心给静延发了信息。
“我一会去康复中心噢,今天是义工日。”静延回复。
“啊!好啊,那来了叫我吧!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KKK”
“噢?什么啊?”
“见面再告诉你!”文雅故作神秘。
今天二层缓台专属star韩静延的表演,依旧获得了病患们的捧场,然而静延却发现,她的狂热粉丝之一,轮椅上的张阿姨却没来捧场。经多恩在患者中打探消息,才得知原来张阿姨前几天突发了脑溢血,经过抢救,现在还在就近大医院的icu中。
得知了这个悲伤的消息,静延和多恩相视叹了口气,便推着在贤奶奶往病房回。由于今天家中有酒会,在贤和在健没有来康复中心。
“人活到最后,有什么意思啊!”在贤奶奶感叹着,听见了张阿姨的消息,奶奶也很低落。
“奶奶您说什么呢!”奶奶的私人看护周护士连忙反驳着。
“前阵这里的大夫赶我走呀,说我现在回家去慢慢恢复也可以了,但我不想回去。”奶奶叹了口气,“但是最近,眼看着有老伙伴离开了,又觉得这里是个伤感的地方。”
除了张阿姨突发重病,前不久还有一位阿姨也因肾衰竭在康复中心过世了。
“那要不,就回家去吧?我们经常去陪您玩,在贤也一定会多陪您的。”静延宽慰道,不久前,在贤和她抱怨过奶奶不知道和谁赌气,不肯回家的事。
“你觉得我需要陪着嘛!”奶奶摇了摇头。
显然,奶奶这不是一个疑问句,静延也就没做声,等着奶奶继续说。
“我需要的不是看着我,陪着我,那你们做的都不如周护士。”回到病房的奶奶,并没有急着移动到床上,而是继续坐在轮椅上,靠着窗边向外看,“真心愿意花时间和我说话的人,都住在这里呢,所以我舍不得离开。”
静延依然沉默,回想着在贤和她的诉说的无奈,由于家庭状况的跨国特殊性,在贤、在健和奶奶真正开始相处,是从前两年开始的,就连丽芬阿姨也和奶奶有近十年没有见面,曾经的见面也以不愉快的回忆居多。可以说,家族感情基础有些薄弱。
这两年,奶奶在韩国的生活是寂寞的,别说是与亲人有心与心的交流,可能连彼此有什么忌口的东西都记不全。郑好因为自己经常应酬不能陪妈妈,就曾经规定两个儿子,晚饭后需要有陪奶奶的时间,至少陪奶奶喝一杯热饮,才能各回各房。但是,奶奶每次都能感觉到两个孙子在大口喝着滚烫的热巧和牛奶,只是着急回房间打游戏。留下尴尬的儿媳,为了不顶撞自己,只是播着电视,很少主动开启话题。
奶奶生病后,在贤曾跟静延说想做个孝顺孩子,但真的不知道该跟奶奶聊什么,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和奶奶有一点共同爱好的静延当成了“救星”,起码在静延陪奶奶说有关乐团的事情时,奶奶的脸上会出现笑容。
“我原来呀,在国内有一票牌友和茶友,每个局我都是组长,我来排时间组局,每天都有节目。到了这里,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白天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和周护士,想想啊还不如在这里。”奶奶依然望着窗外,“我要在这等小张回来,她给我织的围脖,才织了一半呢。”
“还没结束吗?”眼看到了中午,文雅发来了催促的信息。
“结束了,在在贤奶奶的房间。”
“来我这么?”
“不了,你到大厅来一下。”
“怎么,害怕见金明喜本人呀?”文雅开起了玩笑。
“我和多恩一会要回一趟美食店,没时间上去逗留。”
文雅到了大厅休息区的咖啡机旁,静延正在喝难喝的咖啡。
“急着走就晚上再见呗,想我呀?”文雅拿起静延面前喝了一半的咖啡,抿了一口,撇了撇嘴,又推过来还给了她。
静延并没有理咖啡,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根棒棒糖,递了过来,“这个给你。”
“啥呀?”文雅接过来,一看有点懵,“糖呀?”
“啊,不认识啊?”静延没想过是这样的反应。
“你让我下来,就给我两个糖呀?”
“怎……怎么呢?”静延似乎感受到一丝尴尬,随即人厉害了起来,“不行啊?”
“行……行行。”文雅噗嗤笑了,连忙给予了肯定。
“嫌不够,咖啡也留给你吧,我……走了。”说完静延转身向大门去了。
文雅本想着叫住静延再嘲笑她两句如此幼稚的行径,手机却响了,是智孝。
“在康复中心吗?”
“在呢”
“和阿姨中午先别吃饭啊,我带了外卖,马上到了!把房间号告诉我吧。”
“我就在大堂呢,在这等你吧”
“阿姨,你尝尝这个,都是我妈妈自己做的,家常菜别嫌弃。”由于上学期间经常见面,智孝很快就跟金明喜熟络了。
“嗯,好吃啊!”难得有生人来探访,金明喜也十分高兴。
“阿姨恢复得还行呀?现在可以走路吗?”智孝关心地问,“还想让您来参加我的婚礼呢!”
“噢?要结婚啦?”金明喜略带羡慕的语气说,“什么时候呀?”
听到金明喜是这个反应,智孝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显然文雅并没有告诉金明喜这个消息。“啊,哈,下周。”说完,智孝赶快瞄了一眼文雅,但文雅并没有什么表情起伏,专心喝着自己带来的汤。
“下周啊,那我可能是参加不了了。”金明喜失落地说,“让文雅去吧,等你生宝宝,我再去参加宝宝宴吧!”
“好的阿姨,我等着你啊!快点好起来。”智孝笑嘻嘻地说。
“丈夫,是做什么的呀?”
“做翻译的。”
“不错不错,也不知道我问文雅什么时候能和你一样,快点走进家庭。”金明喜若有所思地感叹着。
“阿姨,这些您就别操心了,文雅可是我们的校花,您害怕她没人追吗?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专注复健,早日走起来啊!”智孝给予了鼓励。说完智孝又瞄了一眼文雅,好像没听见对话似的,依然喝着汤。
“一会干嘛去?”吃完了外带的爱心午餐,文雅一边送智孝下楼,一边问。
“婚纱改好了,我得去试试呢!”智孝说着,用手试了试口气“哎,都怪我妈放了那么多大蒜,我这一嘴味道可怎么见人,有口香糖没?”
“没……”文雅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有棒棒糖,行不行?”
“呀!你还爱吃这个呢?我都好多年没吃了。”智孝两个都看了一下,都是橘子味的,“不是葡萄味的呢。”
“啊……对!”经智孝这么一说,文雅才仔细看了一眼这对棒棒糖,原来是高中时期自己和智孝总去小卖店买来吃的,当时的电视广告十分留下课后叼着棒棒糖的酷女孩。她喜欢橘子味,智孝喜欢葡萄味。
“这个牌子现在很难买到了,工厂可能都快倒了。”智孝勉强地说,“为了去味,我吃一个橘子的吧。”
就在智孝准备下手拿的一瞬间,文雅一下攥住了这两根棒棒糖,迅速揣回了兜里。看着一脸诧异的智孝说:“拐弯有贩卖机,我们去那买香口胶吧。”
送走了智孝,坐回病房沙发的文雅,又掏出了棒棒糖。这些年,生活的忙碌已经让她对这件事记忆模糊了,自己已经好些年没有吃过棒棒糖了,她打开了一颗放进了嘴里,熟悉的味道才真切地唤醒了当年的记忆。
忙碌的高三,能在回家的路上吃一颗棒棒糖,装十分钟的酷女孩,已经是枯燥生活中的乐趣之一。似乎只有小时候,才能把一些很微小的事情都完成的很有仪式感。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她会和智孝各自掏出口袋里的棒棒糖,一起扒皮,一起放进嘴里,这个动作的一致性的timing是关键,整齐划一的话,就自认非常像电影里的主角。
静延的小礼物,虽然不贵重,但却很贴心,想想自己刚才还嘲笑了她,文雅还觉得有点点愧疚,于是,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coolgirl”传了过去。
静延并没能及时看到这张照片,她正和多恩忙着帮文多爱搬东西。应振京最近时常腰疼,多恩劝了几次让他去看医生,他嘴巴答应着但却不行动,结果最近严重了,连床都下不来,美食店的工作也都压在了多恩妈妈身上。
“这样下去,我可能要跟你请假了。”多恩擦着脑门的汗说。
“没问题,反正现在有黄旭,大不了再招收一名。”静延给予了最大程度的支持,“不过,不考虑美食店再招个帮工吗?”
的确,比起多恩回来帮忙,更切实的解决办法,是给美食店增加点劳动力。
“我前一阵已经招了,但是我爸盯了人家几天,就给劝退了,总说干活不仔细,我看啊,现在除了我,没人能让他满意。”多恩无奈地摇摇头。
自打得了这腰疼病,应振京的脾气也大了许多,对除了多恩以外的所有人,都有点“点火就着”的意思。
“辛苦了,我的女儿。”干完了活,文多爱拿来了两罐汽水,“也谢谢你了,韩店长。”
“没事阿姨。”静延接过了饮料喝了一口,“但是阿姨你也别太劳累了。”
“没关系,等多恩爸腰好了,就好了。”文多爱安慰着自己。
“今天回家,一定要说服他去看医生。”多恩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那就得靠你了,我的女儿,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爸脾气多倔。”文多爱这些年也感到纳闷,脾气不好的应振京,经常和人吵架,吵架又和好,反反复复她都已经习惯了,但是,唯独和多恩,从来没有过大小声,当然,多恩这么多年也毕恭毕敬的对他们,确实没有值得发脾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