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人的目光聚焦下, 云明月慢悠悠地讲起早上的所见所闻。

  “我和阿酌开车送小婵到韶江边的时候,白沉刀他们也刚到,不过小弥的时间比较紧张,我们要是速度再慢一点,小婵可就见不着她了。”

  她眨了眨眼,“说起来, 我原以为是小弥单恋小婵, 没想到她俩居然是双箭头。不过这也不奇怪,小弥傲娇, 小婵内向, 要让她们亲口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 那可是真难。”

  伏梦无听完一愣,莫名庆幸自己把传讯珠送出去了。

  如果这两个小姑娘的感情当真是相互的,她们之间的沟壑会变窄许多。

  “她们可有说什么道别的话?”夙绥问。

  云明月一笑,“千言万语直接化成一个拥抱了。临走的时候, 小弥算是把传讯珠送了出去, 清着嗓子让小婵收下,一本正经地胡扯为什么要送传讯珠,脸却红得不行,衬得她的白发都粉粉嫩嫩的。”

  夙绥和伏梦无相视一眼, 也跟着笑起来。

  云明月一会儿还有课, 陪伏梦无二人聊了没多久就走了。

  房间里一安静,伏梦无也坐正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伸手去够床头柜的药膏。

  “我给你涂。”药膏却被夙绥抢先一步顺走。不等伏梦无说话,她已打开盖子,一股清凉又苦涩的气味钻了出来。

  刚才检查的时候,伏梦无把鞋袜都脱了。夙绥将药膏抹了些在自己手背上,方便待会儿涂抹,盖上药膏,伸手捞过她的脚。

  “哎!”伏梦无压根没想让她给自己抹药,见状惊呼一声,下意识把脚往回缩。

  “莫动。”夙绥的力道却比她想的大,手指看似轻轻按在她的肌肤上,实则托得很牢。

  “我自己可以……”

  “你会扭伤脚,是因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夙绥抬眸看了她一眼,开始给她抹药。

  冰凉在扭伤的部位抹开,伏梦无不动了。

  上药时的夙绥满脸严肃,与她授课时有些相似。但这种严肃是出于太多专注,并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夙绥垂着眸光,披散在肩上的乌黑长发也垂到她身前,随着她的动作微动,十分柔顺,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捞过来盘在手里把玩。

  盯着她看了好一阵,伏梦无才回过神。

  “……绥绥。”她开口,“回雪狐族前,你……可还有空陪我去看电影?”

  “有空的。”夙绥点头,目光仍停留在她脚上,“你想看什么电影?”

  “《雪域梦踪》。”伏梦无答,见夙绥抬起头,她忙解释,“这部电影里面的很多画面,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想……若再看一遍,仔仔细细地看,会不会又想起些什么。”

  怕再引起“规则”的警告,她并没有告诉夙绥自己觉得这部电影就是她们的过去。

  听她报出电影名,夙绥怔了怔,没有拒绝,而是点头。

  “等你脚伤好了,我再带你去。”

  伏梦无嗯了一声,她也不想麻烦夙绥把自己背去影院。

  给她抹好药膏,夙绥出去洗手背。

  她一离开,伏梦无忙用灵识锁定陪床的椅子,念动瞬移的咒。

  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瞬移咒念完,她一点都没挪窝,刚上完药的伤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伏梦无撇了撇嘴,心里更窝火,却又没办法。

  看来在脚伤养好之前,她的瞬移是不能用了。

  -

  这两天,伏梦无在校园里招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剑术系社团在新生晚会上的精彩表演,无形之中已经将她的名声宣传出去了,不管是去现场看演出,还是通过转播或新闻稿推送听说新生晚会的学生,都知道剑术系有个既会抚琴,又会用法术幻化风雪的新生。

  ——虽然这个新生的境界和年龄都足以吊打他们。

  伏梦无没法用瞬移,教学楼的空间又太狭窄,停不了她的莲台法器,她上楼下楼只能由夙绥背着或抱着。

  其实伏梦无这两天都不太想去听课了,一来麻烦夙绥挪她,二来不好意思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但她发现夙绥却好像乐在其中,有好几次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毕竟这事儿麻烦到的也是夙绥,既然夙绥非常乐意,她自然不好说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枕在夙绥的背上很舒服也是真的。

  第一天被夙绥这样照顾着,伏梦无还感觉有些别扭,甚至用水灵力幻化出一根拐杖,坚持自己走路。

  到了第二天夙绥问她,要不要背着她去教学楼,她就很没骨气地妥协了。

  早晨的阳光并不晒人,伏梦无趴在夙绥背上,感觉身上暖烘烘的,舒适地眯起眼。

  为了避开学生的目光,夙绥要么挑花坛小道走,要么从教学楼背后绕。

  伏梦无问过一次累不累,注意到夙绥说“不累”时,眼里满是笑意,被她目光一扫,便很快将笑意敛起,熟练得像只精明的老狐狸,索性就随她去了,她高兴就好。

  沈酌说伤要疼两天才能好,还真的只花了两天时间。等到周二晚上,伏梦无明显感觉疼痛轻了很多,只要不去触碰,基本就感受不到了。

  保险起见,这两天她和夙绥都没有再在夜半补课,生怕兴致上来碰到伤处。

  次日一早,伏梦无被闹钟叫醒。

  她睁开惺忪睡眼,看着夙绥的位置没了人,打了个哈欠,把带着夙绥气味的薄被抱进怀里,继续睡。

  虽然她伤的是脚,不是手,但夙绥还是以此为由,不让她和自己一起做早饭。

  伏梦无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依赖夙绥,不过她说不出是因为亲近夙绥而毫无保留地信任她,还是纯粹因为犯懒了。

  反正……自从上次她们好一番云雨之后,她越贴近夙绥,越觉得舒服。

  就连晚上正儿八经的睡觉也是,起初她连抱个狐尾都排斥,现在反而成了不拥着夙绥就睡不着觉……

  等伏梦无再度转醒,叫醒她的却不再是闹铃。

  薄薄的唇印过来,与她贴了贴,带着淡淡的奶油香。

  “猜猜我给你做了什么。”见她把脸埋进被子,还要睡,夙绥连人带被子将她抱起来,揽在怀里,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伏梦无还没清醒,舔着残留的奶油味,胡乱猜:“蛋糕、冰激凌、芝士吐司……”

  “都错了。”夙绥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凝了些温度偏低的水灵力,轻拍她的脸,“今天吃酥皮泡芙。”

  将她弄清醒,夙绥就离开卧室去摆盘了。

  伏梦无换好衣服下床时,发现扭伤的脚已经可以随意动弹了。她穿着拖鞋,在床边轻轻跳了跳,又来回走动几次,唇角漾开笑。

  总算好了,今晚就和夙绥一起去重温电影吧。

  夙绥往马克杯里倒了燕麦牛奶,看到伏梦无自己从卧室走出来,先是一怔,接着顺手把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

  伏梦无边坐边咽着口水环视,桌上除了酥皮泡芙,还有两盘煎饺,其中一盘撒着香菜碎,另一盘则撒了葱花。

  酥皮泡芙做得有些大,伏梦无好奇地拿在手上,张口咬下去一半。香酥的外壳在她牙齿间破碎,发出令人愉快的脆响,内里满满的都是奶油。

  “这个甜点好吃!”连着吃了三个泡芙,伏梦无鼓着腮帮子夸,咽下后,还拿了一个给夙绥,“来,张嘴~”

  “我已偷吃过了。”夙绥却没有接过,只是用手指抹了抹唇,“方才我来叫你前,便尝过了,这些都是你的。”

  伏梦无稍微有些失望,哦了一声,把泡芙塞进自己嘴里。

  “今天已29日,正好我的脚伤也没事了。”

  吃完泡芙,她端起牛奶喝了几口,算着日子,说出在心里想了好几天的话:“10月1日我们就要回雪狐族,要不要去购置些礼品?”

  其实伏梦无还想过从储物玉佩里随便拿一样灵草当礼物,但她和这个时代的雪狐族并不熟,怕自己将财富外露会遭惦记,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

  夙绥想了想,“猫咖附近有个盛银购物城,你前两日不是说要看电影么?我们今晚吃完饭就去那里,看完电影再购物。”

  “我都行。”伏梦无爽快地点头。

  她心里主要惦记的还是电影,生怕再迟去两天,电影就突然下架了。

  二人吃过早饭,和往常一样到楼下乘坐莲台法器,传送去校门口。

  今天夙绥没早课,但手头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便也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到了学校。

  莲台一落,伏梦无跟着夙绥走下去,刚把莲台收起,余光就瞥见不远处正飘着一个白影。

  ——的确是飘着,对方穿着素白的长裙,踏着款式有些老的凉鞋,手里撑了把阳伞,脚不沾地,也没见动静,像是在等什么人。

  伏梦无好奇地放出灵识,探完收回,很是诧异:“白弥怎么一个人来了?”

  夙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二人的目光,伞面一抬,转过脸,一双浅青色的妖瞳散发出冰冷的光。

  正是白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