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班霸夏夏变成总裁夏夏(二)

  冷不丁在自己家里面看到程希, 江知夏的内心是愤怒的, 所以十二年以后果然不掩饰了吗?她张口正想要像平素一样怼程希几句, 身体的本能却先于意识点了点头:“回来了。”

  江知夏:???怎么肥四?长大后的自己怎么和程希关系这么好。

  程希才做完一台手术换下衣服没多久,也是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这会儿看到躁动的江知夏,还残留着疲倦的脸上绽出一个充满安抚和温柔的微笑, 她找出鞋子递给她。

  “换鞋吧, 说好今晚要跟江老师炫耀你怒捐一个亿的事情呢, 我已经做好庆祝的晚餐啦。”程希目光轻轻地看向她。

  江知夏身体先于意识地换好鞋, 一边在心里想, 江老师, 呵,那就是程希不是老江的私生女嘛, 也谅他不会对不起夏老师,但是长大后的自己怎么跟程希关系这么熟稔?时光在她们两个之间做了什么?

  她一边还嘴上不饶人, 冷笑着道:“你在我家干什么?”

  程希有些微的错愕, 她看了看江知夏,眼里闪过一丝思量,“下班了过来看你啊。抱歉今天没来得及去现场, 手术太急啦, 夏夏别生气。”

  “……哦……”想要冷嘲我们很熟吗但是想到现在的自己确实跟她挺熟的于是悻悻闭嘴的江知夏:

  所以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换好鞋,走进客厅,心里再次肯定了自己果然是个前途远大的崽。餐厅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以及四只剔透的高脚杯, 还细心地摆了新的鲜花和蜡烛, 一看就知道布置的人十分用心。

  江知夏放下疑惑, 决定暂时不追究和程希的关系进展问题, 她现在对情况一无所知, 还是等到看到老江以后再说吧。

  可是直到她坐到桌前,程希已经往高脚杯里倒了酒, 江知夏还是没有看到老江出现。

  程希将酒杯递到江知夏面前:“夏夏,敬你。错过了今天你的大场面很遗憾,你意气风发的模样一定非常帅气。”她的语气格外轻柔,从江知夏进门,程希就感觉到了她身上那种格外明显的躁动,想到曲助理发消息给她提的情况,程希柔润的目光也仿佛含了叹息。她现在只把江知夏进门的异样当做心情不好。

  江知夏没耐烦地推开她的酒杯,只想问一个问题:“老江呢?不在家吗?”不是说要一起庆祝吗?难道说这会儿还在冷战?

  程希察觉到了江知夏这个问题透出的不妥当,她抿唇,“江老师和夏老师在一起啊,夏夏。他们会一直陪着你。”

  “你说什么?”夏茵是江知夏还没有走出去的痛,对于她来说,夏茵的去世鲜活得像昨天。听到别人提到她,江知夏有些恼怒,心底是挥之不去的悲伤。

  老江一定是在跟夏茵的遗像聊天吧,走不出去的从来不只她一人,只是他们两个,在那之后就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姿态相处了。

  但是现在她是长大后的自己,可以先把前面的恩怨扔到一边,去看一眼,十二年以后的老江什么模样,老了吗?今天在一中就没有看见他,一定是看见她这个小混蛋捐款一个亿傲娇没面子吧,长大的自己真争气。

  江知夏想着,江勤应该变成了以前学校那种头发花白格外儒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先生模样?少了十年的时光,隔了那么远的时空,早上出门前冷战的气氛在她心中淡了不少,于是江知夏道:“我去叫一下他。”

  程希眼神一暗,感觉江知夏又回到了江勤刚走时候的模样,她伸手拉江知夏的衣袖:“夏夏——”

  江知夏才走出没两步,就停了下来。

  对面的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的遗像,画上的人格外眼熟,一张是夏茵,一张是江勤。

  没有头发花白戴眼镜一身儒雅的江勤。

  是黑白照片上的江勤。老了一点点,目光柔和,是那种不管怎么闯祸,他都会给负责收摊子的目光,好像还在看着江知夏。

  江知夏愣住了。

  “那是什么?”为什么老江要把照片和夏茵挂在一起?为什么是黑白照片?这一幕是不是江勤找人演给她看的,为了要让她乖巧一点,修复和他的关系?干嘛要用这种方法,很好玩吗?江知夏心里的火气蹭地一下蹿了起来。

  身体却好像感知到了她的想法,从心底涌起一阵阵无助的伤悲,就这样流下眼泪。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从眼眶里面滚落出来的泪珠。

  “那是什么?”

  “为什么要把活人的照片挂在上面?”

  程希心疼地看着她,上前一步把人拥在怀里:“夏夏。”

  “你告诉我那是什么??”江知夏把人推开,指着墙上的照片凶狠道,“江勤找你跟我开玩笑??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明明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江勤还因为她今天要做检讨的问题训导她,整个人精神好得不行,而且江勤才正值壮年,还说要等到她结婚给她带孩子,结果现在就跟她开玩笑,呵。江知夏疯狂地想着脑海里江勤的模样。

  可是,这是十二年以后,她自己空白了的十二年,这之间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别骗我了。”江知夏试图拿出她校霸的那一面,一脸凶狠地看着程希。

  她不知道,这样冷着脸流着泪的她,茫然又无助,像极了在手术室听见江勤死讯的她。

  程希用力地握住江知夏的手,似乎想要把全身的力量传给她,言语还在温柔地诱哄:“乖,夏夏,先冷静下来,坐下来休息一下,我们慢慢地说好吗?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欺骗你的。跟你开这个玩笑是我的错。你先别生气。”

  她的目光柔柔的,充满歉意和安抚,仿佛真的是跟江知夏开了个玩笑。

  江知夏平静下来。就知道。她想叫江勤出来,跟他们讨论一下开这种穷极无聊的玩笑多么没意思,真的让她超级超级生气,她十分怀疑她们做了一个局来搞她。可是,理智已经指向了那个奇奇怪怪的答案——捐赠仪式上不见的江勤,贾校长有所指的话,助理为难的表情。

  江知夏深吸一口气,“这个玩笑真的穷极无聊。我自己去找老江。”她拿开程希的手,虽然对这套房子不熟悉,但按着自己家房子老江的卧室位置走过去就是了。

  她拔起长腿,推开老江的门。

  一切都跟早上出门的时候毫无异样,就是老江和夏茵房间的常规布置,虽然大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床头柜上依然放着一家三口的照片。就说嘛,不可能的。

  但是……冰冷的气息显示着,这是一个没有人居住的房间,只有书桌看得出来有人使用的痕迹。

  江知夏一步一顿走过去。

  最上面的一封信笺还打开着:老江同志,夏女士,很荣幸地通知你们,我今天要去锦江一中捐款啦,不多不多,也就一个亿,从此你们女儿的大名就要写在一中的校史册上了,和你们一样,虽然是以不一样的方式。不要吝惜表达,说出你们的骄傲吧……”

  越往后看,纸上的字迹就看得越模糊——原来是她不知不觉,流泪了啊。

  程希还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她。

  江知夏回头红着眼冷冷地看她,“你走,出去。”

  程希这会儿已然明了江知夏的状况。在这个时候,贸然上去打扰她反而不是正确的事。因此程希只是看着她,“夏夏,有事情就叫我。”然后轻轻地带上门,给江知夏一个空间,却没有直接走开,而是悄悄的发起短信问起江知夏今天的具体情况。

  江知夏慢慢地在桌上坐下。

  那封信很多字,写信的人笔锋和她一样,只是从前颇具锋芒的大开大合,成了相对内敛的姿态:“我讨厌当老师的孩子,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又不能怪你们,就只能给学校多捐一点钱,让其他的老师过得好一点咯,当然你们一直心心念念的教育事业也会帮你们实现的。以后再建一个基金会,专门关爱老师身体健康……虽然我没有成为你们心目中的那个样子,但是也还殊途同归吧。”

  “可惜你们不能亲眼看到我多棒,我也不能亲口听到你们表扬我。你们是不是在下面谈恋爱太快乐,还是又去搞教育事业了?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和程希?别忘记我啊……”

  江知夏平静地任由脸上的泪水落下来。然后打开了下面的信笺。

  很多很多,多是江知夏又受到了什么表彰,拿到了什么奖励,事业的版图又扩大了多少……要江勤和夏茵为她骄傲,有半夜梦见她们,睡不着的牢骚,有项目谈不下来的苦恼……然后是江勤刚刚得病时江知夏的日记,她的痛苦和后悔……好多好多。

  最底下是她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江知夏抱着照片,整个人都哑然,久久地说不出任何话来。

  如果醒来一夜暴富的结果是这样,她绝对不接受。不可能接受。明明出门前江勤还好好的,看着她上台做检讨的时候还很生气,怎么可能现在就没了呢?这一定是玩笑,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梦,是为了让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不要和江勤对立冷战,所以才做了这样一个警示的梦。她才失去夏女士,上天怎么会让她连江勤一起失去?

  没错,就是这样,现在一觉睡起来,肯定就能回家了。江知夏呢喃着,抱着照片躺到了床上。

  现在睡一觉,醒过来肯定就回家了。

  一滴泪落到照片上。

  安静的房间里,江知夏蜷缩在床上,像无助地躲在母体里的婴儿,沉沉地睡去。

  门外,程希坐在门边,心里的思绪转了又转。

  醒过来的时候是四点。江知夏期待地张开眼帘,是熟悉的父母的房间,正要松口气,就摸到怀里那张照片。

  回不去了。

  真的,回不去了。

  仿佛触到哪个开关,江知夏终于咬着手臂,无声落泪。

  仓惶间,脚踢到了哪里的遥控,墙壁上的投影亮起来,耳边就响起熟悉的欢颜笑语:那是江知夏成长过程中,一家三口录的家庭录像。江知夏很熟悉,夏茵去世时,她和江勤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看着这些回忆了。

  在旧日的欢声里,没了家的孩子,沉默地流着眼泪。

  等到七点多,在门口等了一夜的程希才看见拉开门的江知夏。

  自信肆意的脸上满是颓丧、厌世与痛楚,甚至比江知夏得知江勤去世时严重百倍。

  程希却了然于她的变化,在这一夜里,她也隐隐有了猜测。

  不过此时,她却只是站起来,摸了摸江知夏的肩膀,道:“去洗把脸,我给你煮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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