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说了！”白鹤大声说道。
栀子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白鹤，又望望桃笙，她眯着眼说道：“你吼我？你们...”
桃笙叹了口气说道：“栀子姑娘听我说吧。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相互利用罢了，而我们就是这场利用里的牺牲者。”
桃笙看了看江言，又说道：“我是南齐派往北齐的细作，深得北帝信任，现在又被派回南齐当细作。”
说到这儿，桃笙自嘲般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我知道南北齐所有的消息。比如...”
比如：桃笙知道北帝与赵锦乾合计清理北齐细作里的奸细，因此赵锦乾来到南齐与赵微垣勾结上演一场刺杀与反刺杀的戏份。
有人假借赵锦乾的名义发动指令说在晚宴上刺杀南齐小皇子，桑落得到消息说要将这个刺杀指令故意泄露出去，所以桑落告诉了桃笙。桃笙知道后发现自己并未得到任何指令，遂向北帝确认，而北帝与赵锦乾否认这道命令。
第二天赵锦乾生得怪病，北齐大祭司发现这病与玄者巫术有关，难解至极以至于北齐大祭司遭到反噬。
赵锦乾病好后与北帝合计将计就计，清查北齐细作里的奸细，赵锦乾依旧对外宣称重病，却私下来了南齐欲与南齐合力。
南齐太子赵微垣得知此事后当然乐于帮忙，但赵微垣私下传给桃笙等人的指令是：北齐刺客，杀无赦。
赵锦乾也不可能真的相信赵微垣会这么好心帮他清理门户而不会反咬他一口，所以赵锦乾私下的指令也是：见南齐者，杀无赦。
赵锦乾想着借此机会大挫南齐细作的底气，密谋安排了南齐近一半的细作刺客，而赵微垣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忠奸必亡的角逐，这是来自我们誓力效忠的主子之间的质疑，来到这里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桃笙道。
“死的是你这样的人！”栀子猛地站起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短刃直指桃笙，栀子语气冰冷：“细作里混了你这样的人才会导致主子们的猜忌，你们死有余辜！”
“够了！”白鹤夺过栀子手里的短刃，她护住桃笙说道：“忠奸不分的主子，跟他何用？”
“可是...”栀子软了软语气说道：“可是我们这条命就是主子给的。”
“这些年来我们为他出生入死，什么命还不了什么情还不清。”白鹤无力说道。
“你是想退出了吗？”栀子问道。白鹤看了眼桃笙，又看着栀子说道：“我累了。”
“如果你离开，你知道你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你以为太子会这么让你离开？”
白鹤没有接栀子的话，只是看向桃笙，桃笙说道：“她的毒我能解。”
听到这儿，江言看向桃笙，她没想到桃笙竟然还懂解毒。
这时殿外突然想起风风华的声音：“月儿，江城主。”
栀子连忙戴好面纱，风月说道：“你们就在这儿，我出去把大哥引开，你们再出去。”
“多谢三殿。”
满安推着江言出去，风月关好殿门跑到风华身边哭诉今日所受的惊吓。
风华连忙安慰道：“不哭不哭，别怕别怕，大哥给你煮点安神的茶。”
“你都不知道，我们回来的路上还遇到黑衣人了，他们拿着剑对着我，幸好有江城主，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说着说着，风月还擦起了不存在的眼泪。
听罢，风华忙向江言作揖道：“多谢江城主出手相助，我家月儿没见过这等混乱情况，有所惊吓，我这就带她去定定神。”
江言点点头。
风华带着风月去了另一个方向，风月在风华背后向江言露出胜利的笑容。
见风华和风月向着观星宫里面走去见不到背影后，江言才滑着轮椅去叫白鹤等人出来。
三人道谢后便消失在黑夜里。
这边殿里的风华正给风月煮茶安神，风月一直向殿外来的方向张望。
风华无奈地说道：“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风月抱着茶杯闷声道。
“可能人还没走远，江城主过些时候就来。”
风月一惊笑呵呵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风华笑了笑，一边用开水淋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个人差点都瞒过了。”
“谁呀，这么厉害？”
“江城主。”
风月一顿：“他瞒你什么了呀？”
风华放下手里的茶具，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殿门外，淡淡地说道：“月儿，你不会不知道江城主其实是女儿身吧。”
江言刚走到殿外就听到风华提她，于是隐藏气息想多听一下，没想到竟听到这么一句话，江言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知道风月可能知道她女儿身身份，但是大家都没有捅破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江言以为大家就这样相处下去，因为有些秘密一旦捅破了，某些事就会变得要么向前发展要么变得更糟，而无论是好的还是更糟的，江言都不想不愿看见。
“我知道。”风月如实回道。
江言不知道风月什么表情，只听得风月她的声音很是低沉。
江言心下一沉，一时没忍住咳了出来，江言赶紧捂嘴示意满安快走，风月听到声音后跑出来就看到要走的江言。
风月当即说道：“我知道你是女儿身，我一直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可那又如何，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江言，我不想离开你。”
江言喉间似有颗枣让她说不出话。良久，江言深吸了口气闷声道了句：“嗯。”
既是向着好的发展，那江言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江言转过轮椅冲风月微微一笑，风月顿时眼眶蓄起热泪，犹豫着开口问江言：“我现在可以抱抱你了吗？”
江言一愣，眉眼微低，吞咽了下口水才再度抬眸向风月张开双臂。风月两步并作一步扑向江言。
风华站在殿门口看着这一切，轻声而笑。
......
江言问风月：“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我是江言，而不是其他人？”月光铺洒在这片大地上，指引着夜路回家的人。
风月想了想说道：“最开始不知道，后来相处久了就猜到了。”
“嗯？”江言仔细地回想起来，难道是阳春面？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阳春面，还喜欢冰糖葫芦；你也会羡慕被人宠着的孩子，一边不忍一边狠心；还有啊，你满心满眼的都是十月城，现在的江城主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受到了三年前妹妹去世时的刺激才愈发寡言冷情，但是我不一样。”
说到这儿，风月停下来想了想才又说道：“我每天跟你待在一起，我比他们更知道你。而且呀，能做到像你这般在意十月城的女子，除了江言，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你调查过我？”
“不用调查，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啦。”
“那你还知道我些什么？”
风月想了想俯身在江言耳边说道：“没有经期，没有毁容，腿也是好的，还有...”
风月轻笑着撤身离去，江言本不明风月所指为何意，但见到风月笑得隐晦还冲她挑眉，江言想不明白也得明白。
视线落到自己指尖，江言她耳根全红。
......
“太子殿下。”赵微垣来到观星宫。
风华心道，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外面的烂摊子处理好了？
打过招呼后赵微垣径直走进风华的茶水殿，不一会儿便出来又离开了。
风华也走出殿门邀请江言留宿观星宫：“夜深了，江城主就在观星宫住下吧。”
“江言！”风月唤道。
“嗯？”
“夜安！”
江言轻轻一笑道：“夜安。”
这次江言没有伪声，风月听罢嫣然一笑，月亮自此无色。
——翌日
“江言早安！”
江言轻笑道：“月儿早安。”
这时满安犹豫下说道：“风姑娘，我家城主伪装至今日不易，还请风姑娘莫要让外人知了去。”
风月点点头：“我知道的。江城主，我的城主大人早安~”
江言被风月逗得一笑再次说道：“三殿早安~”
吃过早餐后江言便决定离去，回醉兰别院收拾一下就回十月城了。
前脚都还没踏出观星宫，玉夕殿下就来了。她今日倒是比昨夜精神了许多。
“三殿请留步，本宫此行就是找三殿有事相托。”玉夕一身水蓝色长裙，清丽脱俗。
“我？”风月看看江言看看风华，下山后她就认识江言一个人，找她还能有什么事？
江言看着玉夕将风月带向一边，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风月站得笔直，拿出了她作为伏娲山三殿的样子。
金冠束发，红唇皓齿，亭亭玉立，她眼里的灯火万千姿色，不像江言自己的眼里只有十月灯火。
风华突然对江言说道：“江城主，月儿就拜托你了。”
江言点点头应承道：“大祭司且放心，我一定将三殿平安送回伏娲山。”
风华听这话倒是一愣，随即笑道：“无论月儿做什么选择，我这个做大哥的都支持她。”
不稍一会儿她们便走了过来。玉夕掩不住的失望之气，风月也一脸抱歉样。
玉夕看了眼江言后什么也没说便失落落地离去。
风月推上江言的轮椅说道：“走吧。大哥就不用送啦，大哥再见，我会常来看你的。”
风华无奈地对风月招手。
今日出皇宫的长道已经是五步一卫，半百一防。
即使是连夜打扫过的长道，空气里也弥漫着一阵阵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浓郁的熏香味更是刺鼻难闻。
江言紧皱眉头，却见风月比她好得太多。
也是，风月武艺高强又是伏娲山三殿，杀人这种事根本就不是她干的，对血腥味不是很敏感也能理解；
但是江言不是，江言自十四岁第一次杀人后，她的哥哥就一直以活人刀剑相向助她练武，她是从万千刀剑里厮杀出来的，不然她一个十二岁才开始习武的人何德何能不足十年便在武坛上有此成就。
“你猜玉夕殿下找我何事？”直到上了马车风月才开始说话。
江言想了想说道：“不会是为了红界石吧？”
风月一拍手说道：“还真猜对了。不过，我告诉她红界石丢了。”
江言抬眸，她倒是有些意外风月不借红界石。
风月又道：“我这不是跟我师兄说红界石弄丢了嘛，做戏就得做全套呀，对吧。我跟那玉夕殿下说，等我找到了红界石就立马给她送来。但是她好像很急用一样，一点也不高兴。”
江言开了小炉准备煮茶。风月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江言又想起这水已经是昨日的了，而这车上又无新鲜的水，便又将炉里的火盖灭。
“江言姐姐？”
江言一愣，假咳一声说道：“现在。”
“哈哈，一定脸红了吧！哈哈”风月笑得花枝乱颤。
刚一说完就听到满安的声音：“吁~桃笙姑娘有何事？”
桃笙道：“桃笙有事相求于江城主三殿！”
怕是关于白鹤的吧。
风月一撩开车帘便见“生生茶楼”四字。
风月推着江言刚一下车，桃笙就跪在江言身前：“求求江城主三殿救救桑落！”
江言不动声色，她在等风月的回答。江言是没有心思去救旁人的，但是风月和她不一样。
果然，风月扶起桃笙告诉她不要慌。
桃笙将风月江言带到生生茶楼后院的屋子里，还给她们倒了热茶。
风月环顾四周问道：“桑落呢？她人呢？”
桃笙道：“还没回来。”
风月不解：“那救她什么？”
“栀子留在了宫中，今天一早桑落便收到栀子入狱的消息。明知是虎山，偏向虎山行。算算时间，她可能就快回来了。吊着一口气回来吧。”
风月皱眉：“你就这么确定她能回来？”
“她说了她会回来的，她说她还想吃我做的鱼香肉丝。噢对，我去做饭，等她回来。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吧，留下来一起吃个饭。”说着桃笙就往厨房走去。
风月看了眼江言，耸耸肩说道：“我去给城主大人做阳春面。”说罢也跟着桃笙进了厨房。
江言不擅长厨艺，做的饭菜只能说是能吃、毒不死人。
江言就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们两个，风月不会生火还去帮倒忙，桃笙一边笑她一边变戏法般生了火。
风月不禁问道：“桃笙姐姐，你的玄术好像很高明的样子。”
桃笙一愣回道：“你也不想想我是如何混迹在南北齐最大官的眼皮子底下的。”
风月恍然大悟，又问道：“桃笙姐姐，你师出何门何派啊？”
“孤儿，被一隐士所捡，我所有的武玄皆是那人所教。自他离去之后，我便混迹在南北齐，直到遇见了桑落。”
这倒是跟江言所调查的桃笙出身有点出入，江言所查到的是桃笙一直居于十月城醉梦仙。能瞒过江言的情报体系，看来桃笙背后之人不是北齐的人，是南齐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难道是...西周？
半个时辰后，桌上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还有一大碗阳春面。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的阳春面会是酱色？难道不应该是清汤吗？”江言看着面前这碗酱香十足的阳春面不禁问道。
风月拍拍胸脯说道：“风氏阳春！我创的。你别嫌弃颜色，好吃不就行了。”
江言无奈笑笑，拿起筷子便开吃。
“怎么样，不错吧。”
“是挺不错的。”
桃笙在旁边看着这俩人心里也开心，只是又想起了她家桑落。
桃笙说道：“还有菜，我去端来。”
江言却道：“不用去了，她回来了。”
江言话毕，两个血人自楼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