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方浥远远看着秦柔换上皮鞋后, 跟在了她的身后。
电车缓缓地晃动，漆黑的海，卷着灯火向着她们身后退去。
秦柔看着电车上有一对父母牵着孩子在座位上面睡着的样子, 不由地出神, 夏方浥看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 直到修学旅行结束，夏方浥也没有能和秦柔说上话。
不是因为她不知道秦柔生气的原因。
正是因为她知道了。
当天晚上蒋晗漾就告诉了她，秦柔知道了她要出国的事情。
那她应该怎么给秦柔说呢？
‘是的, 我要去D国留学, 所以能请你等我六年吗？’
她只想象得出秦柔冷冷地看着她摇头说，“夏方浥, 我是不会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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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场，周观昕看着夏方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
夏方浥看了周观昕一眼慢慢地抬起头，秦柔正好迎面走来。
秦柔看着夏方浥什么也没有说地经过了她。
夏方浥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瞬间又是语塞。
可是她又应该怎么去解释呢？
秦柔看着夏方浥欲言又止的样子, 甩开了自己的手。
“夏方浥, 不要找我说话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马上走开了。
“你和她怎么了？”周观昕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夏方浥。
夏方浥的手紧紧地握紧了行李箱，“……被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
“志愿表, 我报的D国医科大学。”夏方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周观昕看了她一眼, “那你怎么和她说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蒋晗漾说漏嘴了。”
“夏方浥，你这人啊……”
周观昕有些惊呆了地看着她的脸, “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别人告诉她的？难怪她会生气……”
“可是……”
告诉她了, 又能怎么样呢？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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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市·澄南高中。
刚回到学校的高二生们, 回到学校后马上面对的就是期末考试。
夏方浥从来不讨厌考试。
只不过，理综考完了之后第二天，就是高二结尾的家长会。
班上基本上所有同学的家长都到场了，因为高二这个时期是学生的关键时期，没有一个父母愿意缺席孩子们的重要时刻。
就算有缺席的，也会让其他的长辈代替出席。
叔叔、伯母，爷爷、奶奶又或者年长的兄长或者姐姐。
一张桌子上挤着父母两个人的情况，并不少见。
像是夏方浥这种，没有一个家长过来，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的，班上没有第二个了。
不过夏方浥并不觉得自己很突兀。
毕竟像是秦柔这种，把仅仅只大自己一岁的堂姐叫过来开家长会的也是很少见了。
夏方浥看了一眼叶希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个以前讨厌透顶的Alpha存在有了几分安心感。
班主任开会后分别和家长说了起来，夏方浥早就和班主任谈过了，和科任老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学习目标后，直接走下了楼梯。
走到一半，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夏方浥沉默了几秒后接了起来。
“您好……”
“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你们学校今天期末考试完了吧？我带你去吃个饭。”
“……啊？”夏方浥的脚踏在楼梯上差点踩空。
“不要磨磨蹭蹭的，我五分钟后到你的学校。”
夏方浥的现房东·舒宴清不容拒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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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宴清带着夏方浥去了一个中餐馆。
她点了几份菜后坐了喝了一口酒，“小朋友，你知道我今天开会的时候谁打电话过来了吗？”
“……”夏方浥看着她颇有一种要责备自己的气势，没有回答。
“是你班主任。”
夏方浥猜到了舒宴清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来找自己的，没有特别惊讶。
“他一本正经地叫我去给你开家长会呢，我说我要给我的部下开会，他就问我知道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群家长里面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不心疼吗……”
“我部下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了，我只有把你那个班主任拉进我的黑名单了……”舒宴清无所谓地喝了一口酒。
“……哈哈。”夏方浥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现在的紧急联络人的时候留的是您的电话号码，因为您现在姑且算是我的房东，这顿饭我请您吧，作为打扰您开会的赔偿。”
舒宴清没有拒绝夹起了面前的一片牛肉喂入嘴里，“和那个Omega进展不错吗？还是说已经换人了？”
夏方浥愣了一下，笑道：“还是那个。”
“哦，真能坚持啊，我还以为你们不到几周就会不欢而散。”
“可能也快了……”夏方浥表情一沉。
“怎么了？说来听听？”
夏方浥说了一下自己在修学旅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哪个L大学？”舒宴清喝了一口红酒。
“D国的L大学。”
夏方浥把面前的蔬菜放在了舒宴清的面前。
“N奖拿了很多的那个？”舒宴清手上的筷子一顿。
夏方浥点头。
“哦。”舒宴清露出了欣赏的眼神。
“你的话的确适合进那个大学，不过你不是D国人，真亏你有这个本事申请到……该说你不愧是S级的Alpha吗？一般没有推荐的话应该是连考试都没有机会的吧？”
“我是做了一些准备的。”夏方浥简洁道。
“我的企业下面有个生物研究所，你从L大学毕业后来我公司吧？”舒宴清笑着示意夏方浥吃菜，做了一个钱的手势，“这个好说，我们公司三险一金都包，年终奖金翻倍，不996，升职快，你一入职，我直接给你分配高薪职位。”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能去L大学，就不能到您的公司咯？”夏方浥一边开玩笑一边给舒宴清斟上了酒。
“也不是……”舒宴清慢慢喝了一口酒，把话题一转，“所以你现在还没有和她把话说开？”
“怕她不愿意接受你去留学？”舒宴清托着自己下巴笑了。
“……”
“百分之百不会接受的。小朋友。”舒宴清甩了甩手轻轻松松道出了一个答案。
“时间会磨平很多东西的，六年长到可以融入几段新的记忆。”
“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在分开那么长时间还能再在一起。”
“……而且大学和高中可是一点也不一样的。”
“D国除了音乐和医学，也盛产美人哦。”
“你是一个S级的Alpha，大学生不会因为你精神暴动过就排斥你，反而还会有更多的Omega被你吸引，贴上你，对你说一些你迄今为止听也没有听过的甜蜜话语……”
“你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吗？一个赤条条的Omega站在你的面前，抱着你，用信息素诱惑你，用娇弱的声音问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信息素？’，你能抵挡得住吗？”
“我——”夏方浥马上想要回答。
舒宴清连忙打断了她，“停，就算你想说你能，可你的那个Omega愿意相信吗？反正，我是绝对不会信的，你真当自己是柳下惠？”
“就像是你会面对的情况一样，她也会面对这样的情况，你设身处地地想想，你会信她吗？”
“……”
“没准，在你信誓旦旦地说出了很多话后，你会在那个国度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唯一的，然后背信弃义。”
“这种事我见多了，Alpha和Omega之间的联系可是很微妙的哦，你不要太自信。”
“不过，要是我的话，我就不会有这种烦恼，我会和这个Omega分开去L大学。”
“我知道您是会这么选的。”夏方浥无奈笑道。
“人啊，永远要靠自己，就算是两个再喜欢的人，也不能完全由对方决定了自己的路。”
“那样的东西不牢靠，如履薄冰。”
“不过你和我不一样，和你那个爸爸也不一样，你是情种。”
舒宴清揶揄一样地笑了。
“那就选国内的大学吧？”舒宴清提议道。
“可我父亲……”夏方浥提了一句。
“哦，对了，还有夏之霖的问题啊……”舒宴清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那要不然干脆不要学医了，选IT吧，我觉得你挺适合这个的。”
“……”夏方浥摸了一下面前的筷子，沉默了几秒。
悬壶济世，是夏方浥遇到秦柔前的人生目标。
夏方浥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时间，不断地学习精进自己，她十几年来的人生，可以说一直就只有这样一个目标，明确而又直白……
D国的L大学是必经之路。
她其实无法想象自己除医学之外还能选择些什么……
要她选择其他的，简直就像是把她的人生意义摘出去一样干瘪。
可是……
“我会好好考虑的。”
“不过，我的第一意见还是劝你去L大学。”舒宴清强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