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筝看到言鹤跟在鹿翕身后下楼， 什么都没说，进厨房又盛了一碗饭。
自家女儿的心思，当妈妈的总能窥探到几分。
饭后， 言筝朝鹿翕招了招手，笑着把毛拖的花色图递到她面前， “这个花色你喜欢吗？”
鹿翕微微颔首看图纸， 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疑惑。图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格子里画有圈和叉， 依稀可以看出这是两只小鹿。
鹿翕抬起头看言筝， 轻声道：“喜欢， 阿姨是要钩毛拖给我吗？”
“嗯。”言筝又翻到其它页， 这些都是她选出来觉得鹿翕会喜欢的， “还有其它图案， 你要不要看看？”
鹿翕回眸看了眼坐在电视机前看狗血剧的言鹤，沉默一瞬道：“言鹤有吗？阿姨先给言鹤钩吧。”
“她多的是， 我每年都有给她钩，就没见她穿过。”
鹿翕这才放下心，乖巧和言筝道谢，“谢谢阿姨， 就前面那个小鹿的吧。”
商量好花色，言筝又从篮筐里翻出几团毛线球，“喜欢什么颜色？”
鹿翕仔细挑选了下， 和言筝确认了钩拖鞋要用的颜色后， 两人又聊了些最近学校里的趣事。
言鹤视线从未从电视机上移开，心思却系在鹿翕讲的事上。
她们虽然在一个学校，但碰面的次数并不多，鹿翕在学校里做了什么， 她都是通过白芷得知的。
心里念着言鹤出的两道题还没做完，鹿翕抿了下唇，“阿姨，我还有几道题没做，就先上楼了。”
学习为重，言筝立即答应，嘱咐道：“好，记得早些休息。”
见鹿翕上楼了，言鹤关掉电视机准备上楼，却被言筝叫停。
“小鹤，你过来下，妈妈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言鹤看了看鹿翕的背影，重新坐下。
***
翌日，鹿翕眯着眼去洗漱间，一副没睡饱的模样。
洗漱间里，言鹤穿着卡通睡衣站在镜子前刷牙，见鹿翕来了，只是抬了下眼皮。
鹿翕抬起手挥了挥，有气无力的说道：“早上好。”
“嗯。”言鹤含糊不清的应了声，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个口，准备洗脸时注意到镜中鹿翕眼下的黑眼圈，眉峰轻拢。
言鹤：“昨天晚上没睡好？”
鹿翕小小的“嗯”了声，从架子上拿过牙膏。
见鹿翕拧了好几次都没把牙膏拧开，言鹤本来轻拢的眉心又皱紧几分，“我帮你。”
“好。”鹿翕应了声将牙膏递给言鹤。
言鹤见鹿翕连洗漱的几分钟都要用来打盹，打趣道：“昨天晚上当小偷去了？”
鹿翕紧阖的双眼倏地睁开，面上露出秘密被发现后惊恐的表情，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言鹤错愕一瞬，反应过来后将挤有牙膏的牙刷递给鹿翕，用无奈又带着些许宠溺的嗓音说：“别闹。”
鹿翕吐吐舌头，强打起精神开始刷牙。
看着自己眼下的黑影，鹿翕心里长叹一口气。昨天晚上她虽然没有去当小偷，但确实也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心慌得很，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言鹤洗完脸，揉了把鹿翕的发顶，“我先去换衣服。”
鹿翕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看着言鹤的身影离开洗漱间。
餐桌上，言筝的电话不停震动，鹿翕抬起头，就见言筝双眼睁大直直看着手机屏幕，随即急匆匆地捧起手机，语速飞快的道：“我去接个电话。”
这通电话看来很重要，想着应该是言筝工作上的事情，鹿翕收敛思绪，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壁钟。
言鹤手指曲起，敲了敲桌面：“东瞧瞧西看看的干什么，快吃。”
鹿翕鼓鼓脸颊，低头吃起。
言筝回来时，面色凝重，从她加重的喘息声就知道，那通电话对她影响不凡，“我要去京城出差一个星期，你们在家可以吗？”
“去京城？”言鹤问道，眉心微拢，从前言筝也有出差过，但都不是去京城，更没有去过一个星期。
“嗯。”言筝扒了两口稀饭，“去谈一个合同。”
言鹤点点头，“什么时候去？”
言筝视线有些飘忽，“等下收拾收拾就去。”
鹿翕看看言鹤又看看言筝，感觉两人中间的气场不怎么对，具体不对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言鹤最后说道：“注意安全。”
公交站台上，穿着不同颜色校服的学生三五个成群聊着天，街边的早餐铺和往常一样，热闹非凡。
然而在等公交的这段时间，言鹤没有如往常般拿出手机玩小游戏。
鹿翕感觉言鹤有心事，只是关于言筝的，她不好问。
公交车从远驶来，两人上到公交车上，言鹤这才跟鹿翕聊起，“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在家里吃还是去外面？”
鹿翕对吃什么没有要求，便道：“都可以。”
“嗯。”言鹤轻轻点了个头，“那今晚等我打完球，我们去外面吃。学校附近的那些店，有几家还是不错的。”
鹿翕：“好。”
放学后，鹿翕和言鹤去到篮球场，篮球队的女生们对她已经毫不陌生，一口一个妹妹的喊着。
陈雨今日依旧是和昨天一样的打扮，球衣短裤球鞋，不一样的是球服的颜色换成了黄色，衬着她的皮肤愈加白皙。
“小鹿妹妹你来了。”陈雨嗓音不像言鹤般低沉，很清脆有种活力感，是这个年纪学生该有的。
鹿翕朝陈雨笑笑，唤了声，“姐姐。”
言鹤看着两人这副熟稔的模样，只觉的太阳光线扎眼的很。
陈雨将藏在身后的一小袋零食塞进鹿翕怀中，“这些你拿去吃。”
怀中突然被塞进一袋零食，鹿翕愣了下，通过白色的塑料袋可以看见里面有鱼豆腐、真知棒……都是一些小卖铺里常卖的。
余光瞧见言鹤的面色并不是很好，鹿翕下意识把零食递回去，“我不能要。”
陈雨瘪了下嘴，想着自己太过唐突，便把这袋零食接了回来。随即想到什么，陈雨话锋一转，“那……小鹿妹妹，今天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言鹤终于忍不住了，面色冷凝，瞪了眼陈雨，“别一口一个妹妹的，少占我便宜。”
陈雨不以为然，眉眼弯弯地看向言鹤，十分认真地喊道，“姐姐。”
这声姐姐当即把言鹤喊懵了，就当言鹤错愕时，陈雨补充道：“小鹿妹妹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
这攀亲戚的能力，让言鹤叹为观止，不轻不重地踢了下陈雨的小腿肚，“滚一边去，还练不练球？”
“练！”陈雨嬉笑地搭上言鹤的肩膀，“走，去练球，早练好早和鹿翕妹妹吃饭。”
言鹤：……
今天的拳头格外痒。
陈雨被言鹤拉走，不忘回头看鹿翕，眨了下右眼抬手比心，“小鹿妹妹等我哦。”
鹿翕看着她们走远，总算松了口气，她是看出来了陈雨在挑事情。
今天天气比昨天热，练了一个多小时众人满头大汗，她们准备的矿泉水都喝的差不多了。
“今天就练到这里。”言鹤瞧了眼众人潮红的面色，宣布今天提早结束训练。
众人一阵欢呼，拎起篮球场架下的书包笑着道别。
言鹤：“走吧，去吃饭。”
言鹤过来的时候，鹿翕刚刚写完作业将作业本收进书包。
“好。”鹿翕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些许汗味。
注意到鹿翕眉心快速蹙了下，言鹤停下脚步，和鹿翕保持一定的距离。
陈雨在这时凑了上来，言鹤不爽地拍掉陈雨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你来干什么？”
陈雨一脸无辜，“和你们一起吃饭呀。”
言鹤睨了眼陈雨，“你妈不催你回去？”
陈雨摊手，“我跟她说我今晚要跟她未来孙女的妈妈吃饭，她就同意了。”
未来孙女的妈妈。
言鹤反应过来，推了陈雨一把，“找打是不是？”
陈雨眼泪汪汪地看向鹿翕，“小鹿妹妹，我们姐姐要打我。”
言鹤牙关紧咬，气自己交友不慎，心里头有些害怕鹿翕跑去帮陈雨，毕竟昨天鹿翕还特意向她打探过陈雨，想来是对陈雨有着几分好感。
鹿翕挽上言鹤的胳膊，笑看陈雨，“陈雨姐姐是Alpha吧？”
陈雨点点头，不懂鹿翕为什么这么问，“对。”
鹿翕苦恼的看看言鹤又看看陈雨，“AA恋可能不太行，而且你和姐姐都在读书，这个阶段还是学习为主。”
言鹤眼里染上几分笑意，看着陈雨僵硬的表情，唇角微微忍不住上扬。
反应过来自己一身汗，言鹤抽回手，不想自己身上的汗味粘道鹿翕身上，侧头问陈雨，“附近哪里有浴场？”
陈雨本想着有脾气一点不搭理言鹤，想到鹿翕还在，努努嘴，“学校附近就有一家。”
言鹤：“具体在哪？”
陈雨：“我带你去吧，刚好我也要洗。”
两人在体育室里都留有衣服，体育场就在旁边，言鹤对鹿翕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然后我先去洗个澡，再带你去吃饭。”
鹿翕很满意言鹤这个安排，“好。”
目送言鹤离开，鹿翕抬头看天，天空被层层叠叠的鱼鳞云覆盖，太阳的余光洒在上面，像一床金被。
只是拿个衣服，言鹤和陈雨很快就回来，三人一同出学校，浴场离学校很近，出校门后走了不到5分钟就到了。
浴场的老板娘是个有着一头蛋卷发的中年女性，见她们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嗑她的瓜子。
“价格都在墙上，自己看，钱放桌面上就行。”
07年浴场的物价还没有上涨，一个人洗一次澡需要三元，时间却有一个小时。
言鹤付了钱，将解锁后手机递给鹿翕，“无聊的话你就玩手机，有贪吃蛇和推箱子，我们很快就好。”
鹿翕接过手机，看了眼蓝色背景的手机屏幕：“好。”
陈雨跟着递出她准备的零食，笑嘻嘻的，想着这会鹿翕总会收了，“我和言鹤说不定要好久才出来，你接了她的手机，不会不收我的吧。”
鹿翕被她说的，只能接过零食，“谢谢。”
目送两人进去，鹿翕坐在老板娘旁边的空位上，室内是电风扇呼啦呼啦的声音夹杂着老板娘嗑瓜子的声音。
“吃吗？”老板娘将装有瓜子的碟子往鹿翕面前推了些。
“谢谢。”鹿翕拾了颗瓜子磕起，耳边是老板娘的声音，“那两个，谁是你的对象？”
老板娘的声音漫不经心，有种经历过太多变得无欲无求的感觉。
鹿翕答道：“两个都不是。”
老板娘看上去有些惋惜，“给你手机的那个还不错，另一个太孩子气了点。”
鹿翕笑笑，没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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