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听闻了顾兮的身世, 林莜这几天对她有些小心翼翼，跟眼珠子似的护着，生怕那句话说不对了, 让她联想到了什么。
平时咋咋呼呼的林大小姐, 这几日难得的文静, 话都少了很多。
顾兮早晨起来背完了单词, 时间还早, 拿着喝空的牛奶杯去厨房洗掉, 顺便帮帮阿姨做早饭。
林家阿姨刚刚将小笼包蒸上, 看到顾兮进来, 将牛奶杯接过来：“我来吧，小兮小姐。“
顾兮看到案台上的鸡蛋和火腿丝，便知道阿姨要做鸡蛋卷, 她过去帮忙打鸡蛋。
林莜因为昨天听爷爷说了很多顾兮以前的身世，夜里一直做梦。
她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看见十岁的顾兮才到她胸口，瘦瘦小小的可怜兮兮的, 一个人边哭边到处找人。
她走过去拉住顾兮, 问她：“你怎么了？”
顾兮拉住她的手, 梨花带雨的：“我妈妈不要我了。”
即便在梦里, 林莜也难过得犹如万箭穿心。
她帮顾兮擦掉眼泪, 摸着顾兮的小脑袋, 说：“她不要你我要你。别想着她了，以后你都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顾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十八岁的样子, 林莜熟悉的模样。
梦里林莜一直抱着顾兮，跟她一块儿难过。
早上不到六点林莜就醒了，醒来的时候还残留着心痛的感觉, 心跳得还很厉害。
林莜翻了几个身，睡不着干脆起来了，眼睛都还睁不开，打着哈欠下楼，打算喝罐可乐清醒清醒。
一进厨房，就看到顾兮在打鸡蛋。
林莜将手从冰箱上放下，转悠到顾兮的身后:“这个看起来有点好玩，给我试试。”
顾兮被她突然在耳边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碗给岁岁平安了。
“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啊？”
林莜好脾气地将碗接过来打鸡蛋，也没和顾兮斗嘴。
她从小到大没干过家务，更没下过厨，看顾兮弄得是挺简单，以为拿着蛋抽在碗里搅和就行了。
结果她自己一动手，力道没收住，蛋液直接被打飞了，流了一台面。
林莜：“……”
顾兮撕了旁边的一次性多用巾，把林莜弄出来的蛋液擦干净，无奈道：“你是来捣乱的嘛？”
洗好了杯子的林家阿姨过来将鸡蛋碗接过来：“小莜小姐，你哪里会做这些事情，厨房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好啦。小兮小姐你也不要忙了，早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再煎个鸡蛋卷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顾兮把弄脏的案台擦干净后就出了厨房。
想帮的人都走了，林莜又不是真的热爱干家务，也拿着可乐跟着出去了。
今早在餐桌上吃饭的只有顾兮和林莜两个人。
顾兮一边吃饭一边拿着英文报纸翻看。
她一直都有订阅英文报纸的习惯，为了增加自己的阅读和词汇量。
只不过以前秦怡或者爷爷跟她们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她要陪着秦阿姨和爷爷说话，不然觉得有点不礼貌，所以报纸一般都在上学的路上看。
今早秦阿姨赶飞机去B市参加一档艺术鉴赏类的节目，不在家，爷爷和林叔叔都还没起。
就只有她跟林莜两个人，顾兮跟林莜没什么聊天的欲望，正好边看报纸边吃早饭。
因为边看边吃，顾兮全然没发觉，林莜一直往她盘里递食物。
当她吃到第五个小笼包的时候，已经感觉有点儿撑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盘子里的包子会生小包子吗？怎么都吃不完。
顾兮一抬眼，就看到林莜又往她盘自己夹了一只小笼包，还夹了一块鸡蛋卷和水晶虾球。
“林莜。”顾兮将报纸放下，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是打算撑死我，然后继承我所有的练习册吗？”
林莜：“……”
我这不是看你瘦得跟麻杆儿似的，想让你长胖点吗？！
但话她是不能这么说的，只能找了个借口：“阿姨今天包的小笼包超好吃，我这是跟你分享美食好吗。”
顾兮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也有些担忧林莜的记忆力和智商：“这是富云春家的小笼。”
一旁路过的阿姨听到她们的对话，也跟着补了一句：“是呀，小莜小姐，咱们家不是一直都吃的是富云春家的小笼包嘛？你最爱吃的啦，哪里是我包的哦。”
林莜：“……”
淦……这好人是不是当不成了？
虽然不知道林莜在搞什么幺蛾子，魂不守舍的。
但顾兮不是很在意，她眼下最在意的是接下来的月考。
上次的分班考试，她因为之前六中的教学进度和瑞泽的不太一样，因此虽然自学了一部分，但到底不算是太扎实，考得不太理想。
下次的月考，她更想知道自己在瑞泽的真实水平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吃完饭，顾兮换好校服拿了书包出门，准备去公交站，今天她打算在路上再刷一套数学卷子。
刚走出林家的大门，就看到林莜骑着小绵羊，手里头还抱着一个头盔。
一见到顾兮出来，林莜将头盔递给她：“上来吧，我带你去学校。”
顾兮看了一眼林莜屁股底下可可爱爱有些敦实的小绵羊：“……不用了，谢谢。”
林莜奇怪：“为什么？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头盔了？”
顾兮：”肉包铁并不安全，而且小绵羊禁止载人。还有，你应该也没有驾照吧？我建议你也不要继续这种违法又不安全的驾驶行为。”
又被教育了一顿的林莜，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多余管她！
到了学校，林莜早上被顾兮堵了一肚子的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英语课的时候，她脑子里又想起爷爷昨天提及顾兮家里的事。
英语老师说了一长串儿的英语句子，林莜一个词儿没往脑子里进，全是梦里的小顾兮可怜兮兮找妈妈的场面。
“哎。”林莜很快就原谅了今早顾兮狗咬吕洞宾的行为。
她大人有大量，不跟棺材脸计较。
注意力刚要回归到课堂上，林莜的手机推送进来一条消息。
是学校食堂顶层的日料店的推送，说今日有新进澳洲和牛和日本对虾，限时供应。
随手要锁屏，林莜突然想起爷爷和秦女士总在她耳边唠叨，让她多在学校里照顾一下顾兮。
行吧，勉为其难照顾一下，免得回头又说我。
林莜很快在学校食堂的APP上预定了这家餐厅视野最好的包间。
上午的课一结束，饿穿了的学生们从教室里头蜂拥而出。
瑞泽有自己的食堂，食材的新鲜程度还有味道品质都称得上一流。
而且食堂里的种类还非常丰富，天南海北什么菜系的档口都有。
铁板烤肉小火锅，龙虾奶茶冷串串……为了不让学生点外卖不干净的外卖，学校食堂里连这些路边街头的小吃也会供应。
因此，瑞泽的食堂在美食圈儿里也很有名气。
之前甚至有视频网站的主播租了瑞泽学生的饭卡来瑞泽食堂直播过。
当时直播间的人数直接破了该主播的记录不说，“瑞泽食堂”四个字甚至上了热搜，引发一时的热议。
后来来打卡的人越来越多，不利于学校管理，所以瑞泽除了明文规定，严禁任何人租借学生饭卡给外来人员之外，还要严抓非学生家长的社会人员进入学校的行为。
瑞泽的食堂在综合楼里面，一楼到四楼是给学生们用的自习室，每一层有八间大的自习室。每个自习室里的座位都是单独的隔间，让学生们在放学后或者周末提供学习的空间。
五楼是多媒体室和学生会的办公室以及活动室，从六楼开始便是学生们的食堂。
六楼主营的是面包快餐和甜点饮料，以及南北各地流行的各类小吃。
麻小串串烧烤酸辣粉麻辣烫，基本上市面上能找到的小吃，在这里应有尽有。
七楼比较常规一点，以面点盖饭和小炒为主，什么拉面小面刀削面，黄焖鸡大盘鸡还有单人小火锅，也是五花八门。
在这儿全然不会有找不到想吃的烦恼，全是不知道该怎么选的苦恼。
而八楼则是各种高级料理的餐厅，除了中西意法日韩这种常见的料理，甚至还有印度菜和伊朗菜。
这一层的餐厅则是专供学校里的二世祖们。
顾兮来瑞泽的第一天就办了饭卡，这会儿她正看着楼层图标在想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突震动了一下，林莜的名字赫然霸占了她的手机屏幕。
林莜：【来八楼。】
顾兮已经决定好了今天的午饭，边走便用手机回了林莜一个问号。
走到兰州拉面的档口后，林莜的消息飞快地弹了出来。
林莜：【我点多了吃不完，浪费。你过来帮帮我呗。】
顾兮一面面无表情地在手机上打字：【请你的同学吃，我已经买好拉面了。】
一面刷了饭卡，跟食堂的大师傅道：“二两毛细，不要香菜，多加辣椒，谢谢。”
林莜为了请顾兮上来吃饭，特地一早来定了包间，还花了她所剩无几的零花钱，没想到顾兮压根不领情。
她看着一桌的食物，气鼓鼓地发消息到她们的五人小群里。
【你们今天还来上课吗？】
陈瑶第一个回复：【不去，睡觉。】
苏茜茜第二个回复：【我陪常乐练习呢，她明天有比赛。】
常乐：【↑】
只有陆晴半天没动静，直接一个电话给林莜打了过来。
“林大小姐你哪儿呢？”
陆晴巨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震得林莜把手机拿得远了一些。
“食堂，八楼，樱苑。”
陆晴：“太好了，我正好中午还没吃饭呢，我找你来蹭一顿。”
挂了电话，没五分钟，陆晴就出现在包间。
“我跟我哥说了，他让他公司的人去查，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为了林莜托她查IP的事情，陆晴今天上午去了趟她哥的公司。
虽然家里人都不怎么管她学业的事情，但有一条死线，就是不准利用家世和背景去欺负学校里的同学。
如果她破了戒，被她爸妈知道，就会直接给她打包送到德国的寄宿学校去，军事化管理还断网，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因此陆晴不敢在家跟她哥说这事儿，只能去公司里跟哥哥撒娇，拜托哥哥帮忙一下。
而且，好在这事儿，是要查清楚在网络里造谣的人。
她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了。
为了这事儿，陆晴还得保证，接下来的一个月不准逃课不准早退，老老实实的在学校上课。
“我这次可是付出巨大的代价，今天你必须得请我吃顿好的！”陆晴将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看到满满一桌子的菜，整个人瞳孔放大，“我靠？！你是未卜先知吗？特地点了这么多，就是要请我吃饭吗？”
等陆晴坐下来后，意识到不对，看着林莜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你零花钱最近都被克扣了吗？怎么还点这么多菜？”
“吃你的，别废话。”
林莜忿忿地用叉子叉起一块和牛塞入口中，牛肉鲜美肥嫩的汁水一瞬间在口腔爆开，顿时让人幸福感溢满心腔。
这么好的牛肉顾兮不来吃是她的损失！
一个破拉面有什么好吃的？
神经真是！
虽然陆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林莜的表情也明白，林大小姐此刻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她已经饿穿肠了，顺手也叉了一快牛肉：“喔~！好久没吃他们家的和牛了，这熟度真绝了！”
咽下去之后还想再叉一块的时候，林莜突然将牛肉整份端了起来。
陆晴满脸疑惑，就看到林莜端着盘子打开门，叫了服务员过来：“这个帮我打包起来。”
说着她又指了指桌上的虾和牛舌，让服务员一并打包起来。
才刚吃了一口，手里举着叉子的陆晴：“？？？”
几个意思？叫我来吃饭就只给吃一口吗？！
林莜扯了陆晴刚脱下来的外套：“借我穿一下，你先吃着，不用等我。”
陆晴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素菜：“……”
我吃什么？吃草吗？
林莜拿着打包盒蹬蹬蹬地下来七楼，在一群成群结伴吃饭的学生里，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一个人坐在最角落里默默吸着面条的顾兮。
林莜瞬间在心里脑补了许多，顾兮初来乍到，性格这么差，肯定结交不到朋友，因此只能自己一个人孤独吃饭的前情。
她没好气地瞪着顾兮的方向。
自己好心叫她一起吃饭，结果还不领情。
就这么喜欢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吗？
顾兮全然没察觉到食堂门口幽怨的眼神，此刻她正带着耳机听单词。
之前班里也是有小姑娘叫她一起吃饭的，她跟着小姑娘们一起吃了一次午饭之后就婉拒了。
她嫌小姑娘太聒噪，一整个中午的聊天内容全是明星八卦。
一个对不上号，一个也听不懂。
话不投机，不必勉强。
而后来，跟郭佳佳那群人对峙了一次，班里的人也都多少有点儿防备她，更没人来约她一起吃午饭，或者一块儿上厕所这类的社交活动。
对于顾兮而言，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便和难受，反倒轻松了不少，自由自在的。
再说她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
幸好食堂里还有这么个安静的角落可以让她不必与其他人同桌，只单纯的享受一顿午饭时光。
虽然因为这里靠着洗手间有点近，所以一般都没人愿意坐在这里。
顾兮吸了一口面条，感觉辣椒放的还是有些少了，正想起身去再加一勺辣椒的时候，眼前突然坐下一个人来。
她眉头忍不住轻蹙，一抬眼看到坐下来的人居然是林莜，有些讶异，更多的是好奇。
这人不是一向不愿意在学校里跟自己有牵扯吗？
之前说在外面就当陌生人的是谁啊？
林莜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的面：“你就吃这？”
无论是用餐环境还是餐食本身，在林大小姐的眼里就是糟糕透顶。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骨子里她跟亲妈秦女士一样，也是个挑剔到头发丝儿的主。
顾兮挑挑眉：“你怎么下来了？”
说着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往这个方向看。
林莜没理她，把打包的食盒打开，推给顾兮：“我吃不完，浪费了就不好了，你帮我吃了。”
顾兮：“……”
这份牛腩的数量看起来就不像是吃剩下的。
而且跟牛腩一起打包的，还有一份黄油煎虾和炙烤牛舌。
顾兮轻轻皱眉：“太多了，我也吃不下。”
林莜有些嫌弃地将顾兮的拉面拿了过来：“你吃这个，面我吃。”
顾兮：“！”
林莜本来就不爱吃面类的食物，从来没吃过拉面，心想这面疙瘩能好吃？
不过闻着好像还挺香的。
她另外拿了一双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尝了一下。
顾兮看着她就这么毫不介意地吃了自己吃过的面，一瞬间脸腾地红了起来。
林莜一口面进肚，有些惊喜地抬头说：“这拉面比我想得能好点。”
原本脸红的顾兮：“……”
即便是两个人努力消化，一大份的牛肉还有虾跟牛舌，也吃得肚子发胀。
林莜很没形象地摊在椅子上，对七楼的餐厅有了点儿改观。
原本她都是在八楼固定用餐，林培明给她定了樱苑的午饭定食，食材新鲜考究，做的也好吃。
不想吃的时候就跟陆晴她们一起出去吃。
没想到七楼的餐厅也还行啊，起码这份拉面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顾兮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将垃圾和餐盘都收拾好了，放到归置餐具的地方。
抽出湿纸巾递给林莜，让她擦手。
刚才的黄油煎虾，都是林莜帮她剥好的，手上沾了黄油。
林莜大小姐病发作，将手伸给顾兮，让她帮忙擦。
顾兮抿了抿嘴唇，忍了林莜的无理取闹，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手指上的油渍。
擦的过程中，顾兮发现林莜的手指又细又白，还很长。
她想到小时候班里也有个手指细长的女生，音乐老师说她的手很适合弹钢琴。
林莜应该也很适合吧？
林莜被伺候得很舒坦，忍不住赞叹：“顾兮，你真的很贤妻良母诶。”
听到这话，顾兮握住林莜的手指暗暗施力，微笑着看向她：“怎么？你卷子都写完了是吗？”
林莜后脖颈一紧，立刻将手抽了回来：“干嘛，我又没骂你，凶死了！”
说完，她借口约了人，一溜烟跑走了，留下了陆晴的外套，没带走。
顾兮看着她毛毛躁躁的背影，好笑着叹气。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林莜远远地看到顾兮跟体育老师说了什么，然后扶着小腹有些蹒跚地回去了。
林莜忍不住皱眉，顾兮怎么了？
该不会是中午没吃好拉肚子了吧？！
这么一想，林莜顿时心里一紧，虽然樱苑的食材新鲜，后厨的卫生条件也规范，但保不齐顾兮可能肠胃比别人敏感。
我去，要是真这样的话，她可是罪魁祸首。
国际班的体育课一向是放养政策，这帮二世祖们也都是随心所欲来去自如。
林莜因为担心，说翘课就翘课，跟着顾兮进了教学楼。
果然看到顾兮扶着小腹去了卫生间。
林莜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等着，待会儿顾兮出来，她就带她去医务室瞧瞧，希望没出事。
要是被爷爷知道，她请顾兮吃饭结果把人请到拉肚子了，怕是今年的零花钱都要没了。
她在门口等啊等，里面半天没点儿动静。
不像是吃坏了肚子啊？
林莜突然灵光一闪——顾兮该不是生理期来了吧？
因为肚子痛所以才没办法上体育课？
很有可能。
不过她怎么在卫生间里这么久都没出来？
该不会是忘记带卫生巾了吧？
林莜想到顾兮那个闷葫芦的性格，肯定没朋友，忘记带卫生巾也没有可以帮忙的人。
林莜心道，幸好我跟着过来了，不然你个傻顾兮岂不是在这个卫生间待到放学？
不过是五分钟的时间，林莜脑海里的脑补已经从东半球横跨到了西半球。
林莜立刻拿出手机给陆晴打电话：“你马上立刻火速帮我买包卫生巾，送到教学楼一楼的女厕来。”
陆晴：“怎么，你大姨妈来了？不对啊，咱俩不一向前后脚吗？我都还没来，你怎么先来了？”
林莜受不了她这话痨：“赶紧的，别废话。”
陆晴火急火燎地去买了卫生巾过来，看到林莜站在卫生间门口。
“给，你干嘛不自己去买？我还以为你裤子脱了没办法出门呢。”
林莜没好气地赶她：“去去去，我没来事儿，我帮别人买的。”
听她这么说，陆晴就更好奇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莜吗？什么时候这么助人为乐了？”
林莜不想让陆晴知道顾兮现在被生理期困在卫生间出不来。
顾兮这人毛病多得很，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事儿害羞。
“您老人家别管了。”林莜眼尖地看到窗外路过一人，她往窗户的方向一指，“诶，你男神来了，你还不赶紧去露露脸？”
陆晴眼睛一瞪：“哪儿呢？！我靠，还真是！我走了，你自己慢慢助人为乐吧！”
陆晴走了之后，林莜呼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眼确实没别人了，进了卫生间，小声地叫了一声：“顾兮，你在吗？”
没人回应她。
林莜心里了然，顾兮肯定是脸皮薄，不好意思。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遇到这种糗事，最不想遇到的人应该就是顾兮了。
她能理解。
一共六个坑位，五个都开着门，只有最后一间的门锁是红色的，显示有人。
林莜走过去，一垫脚，将手里的卫生巾从门上的空隙递了进去。
“拿去用吧，不用客气。”
今天体育课一上来，体育老师就让她们热身，然后跑一千五。
顾兮默默后退半米，等大家都开始热身的时候，她就去跟体育老师请假，说自己例假来了，跑不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跑步。
为了躲一千五，她打算整节课都躲在厕所里，正好继续听中午因为林莜打打扰没能听完的英语单词。
她坐在马桶盖上，正听到一半，透过门下的缝隙看到门口突然多了一双脚。
顾兮有些疑惑地皱眉，将耳机拿下来的时候，就听见林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拿去用吧，不用客气。”
她一抬头，看到林莜的手从上面伸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片卫生巾。
顾兮：“…………”
林莜等了半天没人接，她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厕所隔间的门突然开了。
林莜立刻往后跳了一步，捂住眼睛：“你干嘛啊？！裤子穿好再说话！”
顾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好好的裤子，翻了个白眼：“林莜，我才是要问，你在干嘛啊？”
林莜手指张开一条缝，看到顾兮的确穿了裤子。
“你不是来例假了？我好心过来给你送卫生巾。”
顾兮一言难尽地看着林莜：“你是在监视我吗？”
林莜：“……”
她就是不小心看到而已，真不是监视。
但这事儿似乎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看着顾兮半点儿没有进厕所前的虚弱，也反应过来，顾兮是为了躲避体育课的跑步装生理期，老套路了。
林莜咳嗽了一声，来了个先发制人：“你没来例假啊？你这不是骗老师吗？顾兮，你说说你一个火箭班的好学生，怎么能这么做？这是优等生该做的事儿吗？你对得起体育老师对你的信任吗？”
顾兮双臂交叉在胸前：“你不是也逃了体育课吗？”
“我们不一样，我是国际班，你是火箭班，你不是一向以高标准要求自己的吗？”
顾兮懒得跟她进行毫无意义的辩论：“林莜，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林莜前段时间刚听了许多土味情话，忍不住含笑接梗：“怪可爱的？”
顾兮摇摇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怪有病的。”
林莜：“……”
因为下午的乌龙事件，林莜晚上回到家后想着做点儿什么找补一下。
她先是打电话给秦女士，让她跟林培明转达一下：“给顾兮也办一个八楼吃饭的套餐。”
秦怡录了一天的节目累的要命，这会儿在美容院里做spa，听到林莜这话也想起来，怎么把中午吃饭这事儿给忘了，怎么着也不能让两个孩子在两层楼用餐。
她这个做大人的没想到的事情，倒是被自家这个一向没心没肺小祖宗给提醒了。
秦怡赶紧给林培明打电话，林培明正在去谈合作的路上，听到老婆的话，让秘书赶紧八楼林莜吃饭的那家餐厅去个电话，每天中午给顾兮也订一份定食。
林莜挂了秦女士电话之后，又去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儿，阿姨每天都会做好喝的饮料，林莜倒了一杯出来，从冰箱里拿出芝士蛋糕，放到玻璃托盘里，又洗了点草莓和车厘子。
林莜去敲门的时候，顾兮正在做作业，厚厚的一沓卷子已经写了大半。
听到敲门神，她头也没抬地喊了一句：“门没锁，进来吧。”
林莜端着蛋糕饮料进屋，不想让顾兮觉得自己是在讨好她，就先说了一句：“爷爷让我拿进来的。”
然后将东西放到顾兮的手边，在屋子里环顾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顾兮的床上。
“你这张床是不是小了一点？”
林莜说着往床上坐了一下，感觉好像床垫也没有那么软，试着躺了一下。
顾兮停下笔，回头怒道：“你给我从床上下来！”
“你这是床还是棺材板啊，太硬了。要不给你换个床垫吧？我那天看到有一款新出的床垫，好像很黑科技的样子，说对脊椎特别好！我看你成天就知道坐那儿学习，脊椎肯定早变形了，那床垫肯定适合你。”
林莜说着在床上又颠了颠。
顾兮：“……你才脊椎变形，给我起来！”
林莜想起一出是一出，不用顾兮再赶，立刻弹起来跑去跟秦女士视屏，去让她下单，给全家人都把床垫换成黑科技床垫。
顾兮看着林莜进来一趟在她床上滚，又莫名其妙地说要换床垫，然后突然跑去，风风火火神神经经的。
“……真是病的不轻。”顾兮一句话总结。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兮躺倒床上，突然闻到一股陌生且熟悉的水果甜香。
她一下子就想了起来，是林莜身上香水的味道。
应该是之前林莜躺在她的床上的时候留下来的味道。
只是躺了一下，床上就沾染了她的味道吗？
顾兮有些不自在地翻了个身.
林莜的香气在黑暗的房间里暗暗发酵，萦绕着顾兮，就好像她本人近在咫尺。
顾兮闭着眼将一旁的丑娃娃拉过来抱住，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才艰难入睡。
梦里，她又回到了学校的卫生间里。
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口出现的那双鞋也透着诡异的气氛。
顾兮缩在马桶上紧张地握紧双手。
直到头顶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顾兮夺门而逃的时候听到身后林莜在叫她。
一回头，看到林莜举着一片巨大的卫生巾追在她的身后。
“顾兮！你别跑啊！这个软！睡起来特别舒服，你快来试一试！”
卫生巾就要砸到头上的时候，顾兮一个激灵惊醒。
拿过手机一看，五点四十。
什么鬼梦啊……想想梦的内容，顾兮笑了起来。
都是林莜害的。
睡不着了，顾兮索性起来洗漱。
之前每天早上她都会听英语，大概是因为那个恐怖又荒诞的噩梦，今天她感觉特别疲惫。
整个人没有精神，耳机里传来的所有句子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半个字母都没往脑子里进。
她干脆把英文切成钢琴曲，去帮阿姨做早饭，顺便清醒一下。
林莜今天起得也很早，想到能给顾兮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帮助，她整个人睡得特别香甜，早上都不用等闹钟响就自然醒来，随后蹦蹦跳跳地进了厨房。
走到顾兮身后，拿掉她一边的耳机，道：“早上好啊~准备好迎接柔软又舒适的新床垫了吗？”
顾兮缓缓转过头，两个黑眼圈让林莜吓了一跳。
“呀，你昨晚没睡好吗？”林莜惊讶。
顾兮觉得，一定是给林莜准备的作业太少了，所以她才这么闲来折腾自己。
她看着林莜笑了笑，把手里做了一半的鸡蛋饼交给阿姨。
在林莜疑惑的眼神里回了房间，半晌拿了一打卷子出来，拍进林莜怀里：“今天做不完，你这个月的零花钱都没了。”
林莜脑海中闪过三个问号和三个感叹号。
我好心给她换床垫，她转头就要扣我零花钱？
什么意思？恩将仇报？！
早饭林莜和顾兮两个人各自坐在餐桌两端，谁也没理谁。
顾兮吃完饭就拿了书包出门坐车。
在车上的时间漫长，她拿了一套数学卷子开始做题。
在公交上写完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也正好到站了。
顾兮将卷子收好，背着书包下车的时候有人从背后叫她。
一转头，看到是上次给她巧克力的李希洺。
“顾兮，你真的好用功哦。”
李希洺娇娇小小的，脑袋只到顾兮的肩膀，一头天然卷儿像个小绵羊似的可爱，带着一副圆圆的金丝眼镜，整个人看起更像是个初中生。
她跟顾兮同乘一辆公交车，一上车就看到坐在后排角落里的顾兮正拿着笔在写卷子。
李希洺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挺努力了，但上下学的路上还是会想要听听歌刷刷视频，看看漫画和小说。
没想到顾兮这个考第一的人都在争分夺秒，她突然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懒惰了。
顾兮不是很善于跟别人交流，尤其是面对怀有善意的人。
她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上学的路上时间比较长，干坐着太无聊了，就写写卷子打发时间。”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话是不是不太好，容易让人误会。
李希洺却点点头：“我明白，学霸嘛，一定是抓紧每分每秒用来学习的。”
她好不容易才考进火箭班，的确是应该更努力一点。
不然下次分班考，要是掉回到冲刺班，肯定会被那群人笑话死欺负死了。
“顾兮，以后我们上学放学都一起走可以吗？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李希洺说着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点占用别人时间的嫌疑，又补了一句：“我请你吃巧克力，好么？”
李希洺眨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带着希冀凝望着顾兮，莫名地让顾兮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小鸭子。
“唔……”顾兮对李希洺说，“巧克力就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那么甜的零食，但如果你有学习上的问题我们可以互相交流？”
原本听到“不用了”三个字的时候，李希洺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后半句峰回路转！
她立刻灿烂地笑了起来：“那我请你吃饼干，我妈妈做的饼干很好吃的。”
说着她立刻从书包里拿了一个小密封盒出来，里面装着的是蔓越莓黄油饼干，刚一打开盒子就能闻到浓郁的黄油和奶香味扑面而来。
李希洺抱着盒子往顾兮面前递：“你尝尝，很好吃的，而且不会很甜。”
顾兮面对别人的热情一向很难开口拒绝，何况李希洺还有点像她小时候养的小鸭子，就道了谢，拿了一块。
饼干烤得酥酥脆脆，一入口，浓郁的香气迅速占领味蕾，淡淡的甜味被蔓越莓的酸味很好地中和。
李希洺说的不错，她妈妈做的确实很好吃。
顾兮朝李希洺笑了笑：“谢谢。”
不远处，将小绵羊停放好回来的林莜，正好看到顾兮和一个矮矮的女生并肩走进校门的一幕。
那谁啊？
林莜看了半天。
两人一直一起走着，拐弯上楼。
林莜酸溜溜地想，她这就交上朋友了？挺好。
林莜原本一路上都在想，顾兮这人这么难相处，脾气怪得要命，一定是因为她朋友少，所以不懂得怎么跟人交流。
而且，她整天除了做题就是做题，好像没有半点儿兴趣爱好似的。
这样下去，大好的青春时光就要被她用无边的题海给淹没了。
等将来回想起高中生活，全是枯燥和无聊的回忆，多可惜啊！
林莜正打算下周末要带顾兮去跟她的朋友们认识一下，免得她整天孤苦伶仃一个人，明明是花季少女却跟她妈一样老气横秋，就是身边缺少同龄人指引。
结果没想到，顾兮这么快就有了新朋友。
林莜自己都没察觉，她原本想着带顾兮认识朋友们而有些兴奋的表情，在看到顾兮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的时候，很快淡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肥章来啦~~~~ヽ(*￣▽￣*)ノ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