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千川引>第61章

  “有关,”千也神情淡淡,说的平静,“但不是她做的。她走了?”

  她只说了一半,就又问起川兮去处,千辞听她口中笃定,托了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也儿,你若确定是她害你族众至此,姑姑定为你复仇。”

  千也怔怔的盯着千辞雅正风韵的脸,许久,“若有人爱她也是她的错,那这世界所有的优异绝美,皆罪大恶极。”

  她并非说与旁人听,只是喃喃自语。千辞看着她,不明所以。

  “所以她走了?”千也有些不信,“一个活了九十岁的人,还看不透才貌双绝是祸国殃民的俗世套路,参不透怀璧其罪只是凡俗欲望的圈套。”

  若美貌是一种原罪,若才情双绝是剧毒,若受人倾慕是罪大恶极,那所有美好都将不容于世,这世上,还有何可流连赏往。

  欲望向来丑陋,迁罪所爱从来愚蠢,欲加之罪又何患无穷。她不屑落入愚蠢俗思,亦不想同人无休止的争辩这欲加之罪。

  更何况,姑姑只是对她关怀疼爱的紧,她若为她辩解,对姑姑也是种伤害。

  “也儿……”千辞想说什么,千也已是挣开她的怀抱,背身躺了下去。

  “姑姑,我困了,”她停顿半晌,又道,“若她一人回来,让她来见我,若带人回来,狼堡外等我。”

  她并不相信川兮已不辞而别,就算她性情脾气相貌皆比不过那个万儿,就算那女人对她并无恋人之感,单凭她是万三三的转生之人,她也不会选择逃避。以她骨子里的烈性,如此深爱万儿,她敢自裁谢罪,都不会肯离开她。

  可她依旧不确定自己今世的模样,是否真的留得住她的深情。所以,她有些犹豫,她想等。

  一连十几日,川兮杳无音讯。千也不哭不闹,连面对全族尽灭的墓地都未流一滴泪。她的世界好像从未改变,自醒来起,日日如常的起身,用饭,去已成墓地的山头看日出。去之前,她甚至会对着千辞扯起嘴角笑,“姑姑,我去看我的族人。”

  千辞知道,她在死撑,撑着等一个相识不过一月的女子,还是前世仇怨之人。令人不解。

  难道那女子比她们这些亲人还要重要?

  “姑姑,我族人已亡,若你离去,我亦伤怀。”千也看懂了她的眼神。悲极见智,反而更周到全面的透人心思。

  全族尽灭,她已经不起任何失去。

  平静的说着最让人心疼的话,千辞抚着她的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千也前世天真无知,不谙世事,此生好似全数补了回来一般,细心,通透,耐心,思正。川兮回来时,她并未迁怒于她分毫。

  一日又一日,转眼间已过十日了,连川兮自己都未料到明明只迟了一日去追,还有凌云相助,她仍旧需要如此久的时间追回那些皮毛。

  两族边境本就不安生,无论是孑川这头还是兽族那边,在边境线上生存的生灵皆默契遵从丛林法则,灵长族有猎手,也有被猎。强者为生弱者为食是徘徊在边境上的生存之道,两族皆默认。

  可如此惨绝人寰的屠杀,无论哪一族是受害者,皆是两族都不可容忍的罪孽。

  凌云将祀祭后的山河重整交给了令汲令辰,亲自带兵同川兮追缴寻回那些皮毛,昼夜不歇。皮毛分散的太过迅速,她们寻回时是四散在孑川各处的,川兮离开前曾数过山上尸骨数量,是以她差不多全数找回后才决定回去。

  归去前,还有一个人要带上,她才有资格踏上那座山头,面对害一族灭亡的罪孽。

  凌云细细将皮毛整理清点了,仔细装好,准备亲自去穹峰交还。并非她抢公主的功,她只是怕三三的转世之人迁罪于公主。毕竟罪魁祸首……

  她抬眼看了看一里外交战的两人,那身湛蓝她再熟悉不过。延天却,他终究是挡了公主幸福的路。怪她未为公主彻底清除障碍。

  她原本接任国佑时就已下定决心要牺牲自己一生来断他念想,只要上任一载,位稳后她便以代国佑之身嫁给他,断他念想。可没想到他如此执拗,竟也卸任而去,同公主一同消失了。而今十载,她再次见到公主,当年她未为公主解决的麻烦已然成了罪孽深重的祸害。

  她愧对自己当初在内心许下的诺言,本想她替公主捉拿,可川兮拒绝了她。她要亲自来,连帮忙都无需她人。

  她的灵念离最高的归元境界已只差一步了,虽延天却只比她低了一级,擒获会难一些,可也决计打得过的。

  川兮回到狼堡时已是离开了半月后,因离开前未曾留下一言,赶回时甚急,连因交战而受伤染血的衣服都未来得及换。

  可到了狼堡前,她又停了急切的步子,站在离狼堡数丈外,示意凌云将锁元捆绑后的延天却送过去。

  延天却一身是伤,衣衫凌乱,当初三三所看到过的那双刚毅正凛的眸子早已不复存在,他的眼中充满了混浊的沧桑,满目阴暗。他曾俊逸硬朗的脸,也已爬上阴沉狡诈的气息,再对不起他一身湛蓝清澈。

  他跪在狼堡门前,依旧回头盯着远处静立的川兮,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的幽愤。

  他的兮儿,他自出生起就陪在她身旁,陪了她九十载,出生入死,并肩作战。她年幼时痛失爱将还曾时常在他怀中脆弱伤怀,他还为她牺牲了许多延家军,越是危险之处,越是他将自己家将送去前锋,连父亲有难时,他都在帮她。他对她如此好,可她而今竟为了讨好一个异世小儿,毫不犹豫的将他的命拱手相送。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悲悯善良情义深重的女子吗?还是他用命守护几十载的女子吗?

  他堂堂佑将,七尺男儿,也曾三军阵前凌威赫赫的人,而今却被迫跪在一兽族小儿面前,乞求饶恕?川兮,你竟做得出来!

  千也出来时,看到他跪在狼堡门前,回头死死盯着一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预料之中的看到数丈外站着熟悉的练白身影。川兮安安静静的站在一颗枯树下,单薄静默,小心隐藏着时滞时急心源声息。她在紧张害怕。

  不辞而别半月未见,千也凝了凝眸子细细看她,她一身白衣凌乱着点点血迹,衣袖上交错着数条伤痕,满身风雪。能伤得了她的,也就眼前的男子了吧。就算打得过,也因不忍而手下留情,才让自己受了伤。

  “你伤她,也下得了手?”她稚气的声音,沉着冷静。面对屠她全族之人,冷静的有些过分。

  延天却回身看了这个与三三七分相像的孩童,见她面上全无悲恸愤恨,亦未歇斯底里,反倒愤懑而起。

  “我并非乞怜于你!”他咬着牙关说的用力,抬眼看了眼一旁的凌云,示意她是她迫得他跪下的。

  “可她想让你自己求饶试试,”千也虚虚望了眼远处安静到空荡的身影,冷笑一声,“她也知道她来求饶太过分。”

  等了半月,半分怒气没有,可现下,千也突然间就生了怒。这女人若是真的想赎罪,杀了他提头来见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绑他到她面前来,还这副姿态,自己紧张不忍的要死,怀揣着万中无一的希望,远远等她的审判。

  川洛引,他究竟是你何人,连我灭族之仇你都还在幻想着我能饶他不死?

  千也死死盯着川兮的方向,胸口起伏不定。可她忍着,学着川兮清冷淡漠的模样。

  在灭族仇人面前,她不能撕心裂肺,不能悲痛欲绝,也不能愤怒。她不能让他有丝毫解气的错觉。

  可她的话,给了延天却希望。

  延天却闻言一愣,充血的双眼滞了滞,慢慢清明。他竟没有一个十岁孩童看得懂她,兮儿她,是不忍他赴死的,可她骨子里的大义公允,不允许她饶恕他。所以,她将他伤的体无完肤,狼狈不堪,让他跪到她面前。兮儿她现在,是在给他机会。

  “兮……”他想起身去找她,凌云一手将他摁了回去。

  “这是祸首,还有几数逃脱的猎人已斩首,首级随后同羌狼族皮毛一起到。”凌云眼里只有千也看川兮时生冷的眼神,她简短的告知川兮为她做的事,言语间已是自作主张将延天却的命送与她,希望她莫要伤害公主。

  她没有说她母亲的皮毛还未找到之事,怕她现下正怒着,更迁怒于公主。

  “为何屠我全族?”千也没有看凌云,直直盯着延天却,迫使自己不被那女人影响到情绪。

  她要知道,若她挡了他幸福之路,有屠她全族的胆量,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我未屠你族众,”延天却回头看了眼川兮,先前强盛的气势弱了下来。兮儿想让他活着,他伏低些姿态又如何,“妇孺是我掳的,雇了猎人看守,可我本意只想让你留在王宫,兮儿去不了王宫,自然会离开你,我并未杀了她们,我只是……”

  “只是离开了几日,去王宫跟王父告密她的身份,没有料到他们会下手?”千也抢话。

  延天却低头,假意忏悔的姿态让千也嗤之以鼻。

  “欺我年幼,”她冷笑一声,“跟她也这么说的?”

  延天却抬头,眸光暗了暗,依旧点了点头。

  “那她真的蛮看重你。”千也冷了眸子,看向凌云,“让她过来。”

  延天却为何选择猎人看守她族中妇孺,明知羌狼皮毛的诱惑力没有哪个猎人能抵抗;为何看守的猎人要那么多;为何是所有妇孺;又为何非要选在祀祭前去王宫告密……他计划周详,本就想让她全族尽灭,让那女人再翻山越岭的靠近,再等个漫漫岁月,都只能得到她的怨恨和报复。

  关心则乱,那女人惯常冷静持重,人生近百年,何种虚伪没遇到过,什么阴险狡诈没经历过,能让她失了脑子的,除了她这个万三三转世,这是她见过的第二个。

  那么,他定是延天却,孑川天选佑将,同那女人自小一同长大,曾有过婚约的人。她倒要看看,她与他都仇恨,这女人抉择为何。她,还留不留得了她。

  川兮来的很慢,稳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得虚浮,连白衣上面凌乱的血色都透着苍白脆弱。

  “我若杀他,你当如何?”千也看着半晌才近前的人,直直望进她星眸里。

  川兮抿起苍白的唇,默了默。颈后一束丝发旋旋而起,缓缓落到千也手边,三寸银白的发尾银刃莹莹闪光。

  千也只张开手,就轻而易举的握住了与银刃相接的墨色幽发。似握了把带着长绸的短剑,剑柄的长绸徐徐飘扬,连着川兮。她要他死,那她做她的利刃。

  川兮决绝冷漠的模样,只有千也听得到她的心源一滞一滞。这女人在自觉对不起他。

  可她依旧选择了她。

  她理解,他曾待她极好,她也因信任他而信了他的辩解,人心非石,自是愧疚。可她不允许这样一个灭她全族,又虚伪至极的人横在她们中间,将她两人都折磨了。

  “全族妇孺,猎人看守,踩着时辰入王宫告密,祀兽审判前夜下手。”千也看着川兮的眸子,说的简洁,“我能放过他吗?”

  川兮迷茫的眸子愣了须臾,而后身子一僵,连同千也手中握着的发刃都是一颤。如千也所料,她此前真的信了他只是想恐吓千也的说辞。

  她从未想过延天却会如此狠绝。自小一起长大,他明明一直都是正直刚凛,善正有心之人,何时变成了而今模样?阴险缜密谋划,屠尽一族生灵,掩盖欺骗,虚伪忏悔,利用她的情义……

  他已不是她同生共死的亲人。他们的过往,成了虚妄的噩梦,她,早已失去他这个亲人。曾与她一齐长大,并肩而行九十载的天却早已死了,死在求而不得的漫漫执着里。

  罪恶滔天,天选佑将?枉她信任,枉世间信任,如此可笑。

  发尾银刃传来一股热络流淌的气息,是千也将她的银刃刺入了他的心源。其实无论是否是他有意谋划弑她全族,单单她失去至亲,千也就从未想放过他。她让川兮看清这人,不过是想让她知道,这个男人,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因将他送来赴死而内疚难过,不值得。

  她未想过饶延天却一命,无论他是否是幕后主使,可她亦未想过让他死的痛快。

  狠厉之心,她毫不掩饰。川兮能感觉到自己的发尾银刃一次一次,全数躲开了心源。千也不懂灵念,为求自卫,更深入修习了身体要害。

  延天却直直盯着川兮,依旧不死心。他想问她就算真是他杀的,她就不曾心疼他吗,想问她这许多年他为她做了那么多,现下有人如此伤他,她一丝一毫都不心疼吗?可千也未给他机会,他一张口,她就一尾深刺。

  “刺入你胸怀的,是你心爱女子的发刃。”千也逼近他,狼眸血瞳看着他脖颈。他跪身的姿态正好让她可以平视他,她方才一出来,就看到了他颈下冷焰灼烧过的冰枯伤口,是熟悉的烟蓝色。

  她用川兮的发刃伤他身,用川兮的冷漠刺痛他的心,皆是因为,他,就是掳走她娘的人,或许也是杀她娘的人。鲜少有人知道,冷焰幽火是冉氏家族——羌狼族族首家族才会觉醒的异能,它会随同元灵一齐觉醒,只有她这个元灵无法觉醒的王承没有继承。

  “最后刺入你心源的,还会是你心爱女子的发刃。”千也目如利刃,眸光狠厉,“我会用她的发刃一寸一寸,割断你的脖子,将你首级永挂穹峰峰顶,让孑川都能远远看到,你飘扬的幽蓝丝发,和……”她抬头,看他额中因愤怒而时隐时现的蓝色流光纹,“你可笑的天选佑将标记。”

  千也并非善类,什么天选王承,仁善贤正,她并没有。狠厉记仇,睚眦必报,才是她的本性。

  她不像川兮,川兮惯会隐忍,曾身为国佑时亦是大义为先,为国为民数不清的身不由己。可她不会被世俗正善儒教束缚,亦不屑道德绑架的眼光。她毫不掩饰她的嗜血凶残,以牙还牙,甚至更为残虐。

  川兮未曾见过这般的她,更未曾想到过她会如此残忍,她看上去平静镇定,一刀一刃却是下手狠厉。一刃割一数经脉,一刀剐一寸血肉,好似要为每一个族人,都讨回一次剐皮之刑。

  她看上去极为冷血,可川兮并未觉得恐怖。她只是更心疼她,心疼她每一刃下去,都要缅怀一个逝去的亲人,她还如此年幼,就要告别太多的亲人,目见血腥,亲手复仇,一刀一刀,煎熬苦痛。她比她儿时还要苦难,她心疼。

  川兮心疼的模样,只定定看着千也,目光一丝一毫都不曾给过他,延天却忍着剧痛,低头看她的发尾银刃,幽幽闪光,束束锋利。

  “兮……儿,你……可曾犹豫心疼?哪怕一……丝一毫。”他咬牙忍着剧痛。

  “不止一丝一毫,”川兮看着延天却闻言一亮的眸光,那张脸让她恍然了一瞬,又清明,“曾经。”

  就在她走过来之前,在千也道明真想前。她犹豫心疼,不止一丝一毫。可而今,全数没了。他以最为残忍的方式伤了她最在意的人,犹如剐她心源。

  千也听出她沙哑的声音里尽是沧桑疲惫,停了手,将她因携灵而未沾染丝毫血液的发尾松开,冷道:“去沐浴,上药,休憩。”

  她眼中只有报复,忘了她身旁的女子有多累了。她这十几日,怕是一夜都未曾睡过。寻数百条皮毛,与一个曾生死同袍的亲人为敌,还有她将这一切责任归于自己身上的痛苦自恨,日日惶惶不安她会不会怨恨她,现下,她又要看着她行刑。她太累了。

  千也通彻世间大道,跳得出凡尘俗世的眼界不迁罪于川兮,可她依旧太过年幼,只顾着为族人报仇,凌|虐延天却,却未顾及考虑这个人陪伴了她身旁这个女人数十载,用她的发刃报复延天却的同时,实则也在折磨川兮。她不可能一丝一毫都不觉不忍的,毕竟他们曾刀锋血雨中相伴过整个岁月。她至少应该躲开她去做这一切。

  千也只是突然想到了川兮的苦痛折磨,却未发觉到自己少年未成,思虑不周,无意间将自己在意的女人一同惩罚了一番。直到她长大成人,回望往昔,她才恍然意识到在她们这场年纪悬殊的恋情里,川兮承受了多少她青涩的对待。

  可川兮从未在意。就如现在,她让她去沐浴休憩,已足够让她感动。她愣在原地,有些不信。

  她害她全族尽灭,她竟能原谅她吗?这怎可能。

  “川洛引,以我相貌,将来亦会欠下情债,若我的情债害了你,你会恨我吗?”她言语自负,神情却是平静。确实,以她爹娘的相貌,她的相貌定会不凡。

  报复延天却一场,血腥残忍,于千也来说亦是身心再痛一次,她也已疲惫不堪,道理她不讲,只让川兮换位思考。

  川兮垂眸掩下泛红的眸光。她的千千,如此凌傲,如此通透,她站在世俗之上,绝顶俯瞰,睥睨凡尘。她从不曾迁罪于她。

  “我等你复完仇。”许久,她声音泛着潮意,仍站在原地。

  “我一生的噩梦,他亦不能一日解脱。”千也看了眼延天却。

  她对他的折磨,怎能如此就结束!

  “属下看管,保他活着。”一旁,凌云一步上前,赶忙道。

  她感动于三三此世的玲珑透彻,更感激她未迁怒公主。她愿为她守着这个未了的仇恨恩怨,让她可以陪公主去休憩。

  公主已许久未眠,身上的伤也未曾理会,又内心折磨煎熬,她需要她陪着。

  “你们沐浴休憩吧。”她比两人还急,甚至连千也也一同安排了,言语间好似自然而然的以为两人要一起去沐浴休憩。

  千也狐疑的看了眼这个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又转头看川兮。

  她有说过自己也去吗?她刚才不是只命令这女人去的?

  不过……一起沐浴?她方才对延天却用刑,亦是揭开了自己的伤口又彻骨疼了一番,共浴疗伤,好似不错。

  想及此,她又抬眼,从上到下扫过川兮白衣上纵横的伤。

  正好,姐姐也需要疗伤,她羌狼族的疗伤之法,止伤效用万中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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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被火蜂蛰伤的时候,三三是怎么给姐姐疗伤止痒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