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晓的声音很轻，再加上周围剧组人员说话讨论的声音，即便江聆离她很近也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只看见顾清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笑望着她问道：“真的吗？”
“嗯？”
什么真的假的？郭晓晓对她说了什么吗？
“姐，你就不要害羞了，我已经告诉清越姐你是她粉丝的事了，咱们可以大大方方追星了。”
郭晓晓眨了眨眼睛仿佛真的是在为她考虑似的。
江聆的心咯噔一声，对上顾清越的目光，里面盛满了温和与好奇。
江聆觉得郭晓晓的工资可以再减一减。
“我要是说她胡说八道你信吗？”
顾清越点了点头，面上风平浪静，回了她一句：“信。”
郭晓晓原本想证明一下清白，结果看到江聆的口型：工资。
郭晓晓怂了，闷闷地垂下了头，并在心里默念这该死的阶层关系。
顾清越像是没发现她们之间的互动似的，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粉丝啊……我当初有一个朋友说等我当明星了她就做我粉丝，给我打榜怼黑粉。”
郭晓晓哪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听见顾清越的心声和过往，连忙追问：“那后来呢？”
顾清越此刻还上着妆发，一袭白衣坐在那，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温和，以至于让郭晓晓忘了眼前坐着的人是圈里性子冷淡不爱说话的主。
“跑了，没再见她上过线。”顾清越的声音听上去还有淡淡的失落感。
初三的时候歌唱选秀类节目正好大火，那时候舞台上有一个凭借着美貌一路逆袭，唱歌一般，在当时那群人里面实力最弱，所以每次都会被评审送到危险待定区，但在最后观众投票的时候都能靠着人气挽回局面，最后拿了当时节目的最佳人气奖，凭借着观众投票走到了第二的位置。
节目出结果的那一天，顾清越正在帮她切水果，江聆望着顾清越好看的侧脸认真对比了一下节目里人气最高的那个人，最后还是觉得眼前的顾清越比那个人好看不知道多少倍，那一瞬间，江聆想起明星的工资好像挺高的，而且凭着顾清越的颜值，顾清越要是去参加比赛那肯定能第一名出道，于是那一天，江聆和顾清越躺在沙发上看节目的时候，江聆一边咬着顾清越方才给她切的苹果，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先是夸了一番节目的人长得好看，而后看了眼旁边正认真打量电视里她刚刚说好看的那个人，见状江聆脑子一热拿出自己刚刚注册还没来得及改的微博账号，改了一个“月牙一号”的名字，然后将屏幕拿给她看：
“虽然你这人冷漠不爱说话人缘也不好但是好在你还挺上镜，以后你要是被谁瞎了眼挑去当明星，我就勉强当你粉头帮你打榜怼黑粉，我连粉丝名字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月牙，自证粉籍账号都注册好了月牙一号，你看这便宜你占不占吧？”
顾清越像是被她这一番操作吓到了，过了一会儿才将自己手里刚剥好的橘子递给她，神色温和，江聆听见她的回答声：“嗯，我占。”
江聆晃了晃头，躲开她的方向，咬了咬唇，心里暗暗念叨她这是想干嘛？那时候不是她说讨厌自己不想再见到她吗？
“天啊，这个朋友也太没良心了，”郭晓晓狠狠地跺了跺脚，瞧见江聆的目光，郭晓晓低了低声音，“江聆姐。你说是不是，这个朋友真的太过分了！”
江聆原本不想理会郭晓晓的话，但顾清越顺着郭晓晓的目光，看向江聆，弯了弯唇：“是吗？”
江聆在两人的注视下轻轻地嗯了一声，声如蚊呐。
就在此时江聆听见化妆师的声音：“还有谁需要补妆？”
江聆连忙举手：“我我我。”
郭晓晓拉了一把江聆，想告诉她她的夜戏这会还早，结果就收到了江聆的一记瞪眼。
吓得郭晓晓瑟缩了一下，江聆不放心将郭晓晓留在这里和顾清越再接触，便拉着她一起去了化妆室。
到了化妆室之后江聆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化妆台前，将椅子转向她：“郭晓晓，你这个月的工资只有两位数了。”
郭晓晓惊恐：“呜呜呜姐。”
江聆目的就是吓吓她，叫她什么都说，见到她这副表情也算是满意了。
化妆师从外面进来，发现是江聆，便提醒她道：“夜戏还有一段时间哦，你确定这会就化妆？”
每一个化妆师都有分配任务，谁负责谁，什么时候该给自己负责的人化什么妆都有专门记录。
江聆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头：“我先在这坐一会儿吧。”
化妆师看了眼她然后点了点头。
一般补妆都是在现场完成，现在化妆室里只有江聆和郭晓晓。
“姐，我想起来了，你说清越姐说的会不会是她的第一个粉丝啊？好像叫什么月牙一号？”郭晓晓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点进顾清越微博查看她的关注列表，顾清越的关注人很少，基本上都是合作对象的互关，列表最低端中有一个就显得跟突兀。
“姐我找到了，就是叫月牙一号，啧啧啧这个人还真是没良心，竟然让我们清越姐单方面关注她，太过分了，既然说好当粉丝那就应该说到做到啊，连关注都给取消了，简直过分，看这主页一片空白，个性签名还写什么'看什么看，爬墙也不卖号'，太过分了，呜呜呜wuli清越姐姐竟然有这样的朋友，我太心疼她了，月牙一号大坏人大……”
“咳--”江聆轻咳了一声，想提醒她说话注意分寸，结果郭晓晓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反而觉得江聆也是被气着了，还一个劲的继续骂着这个号的人。
“你怎么知道是她背信弃义？万一……万一是顾清越自己跟那谁放狠话不需要她呢？”
“姐，你到底是谁粉丝啊？就算不是粉丝，你想想清越姐关注了这个素人号这么久，如果是她放话不需要这个朋友，那她为什么不取关这个素人号？而且刚刚你没听见清越姐说的话吗？还是说你在质疑清越姐？”
江聆被她的话噎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明明就是顾清越让她滚的啊，现在怎么变成她背信弃义了？
江聆还记得那年她刚上大一，经常关注着顾清越的动态，做着一个粉丝应该做的事，也算是兑现她当时说的承诺，结果有一天顾清越莫名其妙地让她滚不要再一直关注她了，这样做让她很烦。
直到今天江聆都还没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对不起她了。
想到这江聆就更烦了，回怼道：“要不然你去给她当助理？”
郭晓晓虽然不知道江聆为什么突然生气，但是看见她这个样子郭晓晓识相地闭嘴了。
她怕自己的工资变成一位数。
见她安静下来，江聆便叫她去外面给自己买两杯咖啡。
“一杯加糖，一杯一点都不要加，越苦越好。”
虽然郭晓晓疑惑为什么要买两杯，她记得江聆不喜欢喝苦咖啡才对。
过了几秒，郭晓晓惊恐地睁大眼睛，不会……不会是想让她喝吧？
江聆明白她在想什么，她道：“没你的份。”
郭晓晓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等到郭晓晓走后，江聆才打开手机登了一个账号，距离上次登陆这个账号已经是一年前了，因为太久没登陆，江聆还验证了一遍，过了几分钟总算是登陆成功了。
其实这个账号的主页并不是一片空，只是她将所有内容都设置为仅自己可见了。
江聆的每个账号都少不了私信，看着一排排红色数字提醒，江聆随手点进去看了一下，无一例外全是想买她账号的人。
其中还有一个人喊价一万。
江聆瞧了一眼这个人的主页，是个女友粉，天天肖想顾清越。
江聆去自己银行卡信息截了个图，整整八位数甩给她。
月牙一号：你看我缺钱吗？
月牙一号：妹妹没有一千万别来跟我谈买号。
这个人回复还挺快，骂她庸俗低级不配粉顾清越。
月牙一号：女友粉就这素质？
就这还敢主页置顶挂自己是铁血女友粉呢，自己爽就完事了也不怕给顾清越招黑。
江聆回想起自己初时因为不懂门道，不经意间也给顾清越招过黑。
至于现在……可能在她们粉丝眼里这个账号已经是路人或者黑了。
果然，对面那人挂了江聆，说她想靠这个号赚钱，截图里面删除了她说自己不缺钱和银行卡截图的照片。
看上去就是一个十足的贪财小人。
无辜的江聆转发了这条微博，还带了一个问号。
她这消息一发，朋友圈的人立马跳出来评论她了。
【靠，你还活着啊？？】
【震惊，千年躺尸突然诈尸是为哪般？】
……
现在的粉丝只知道江聆这个账号是粉丝最早注册的带编号的账号，但是却不知道很久以前江聆和那群老粉帮顾清越整理粉圈的时候。
顾清越现在粉圈的素质和平静要归功于那些老粉的坚持，在注入新鲜血液的同时没有忘记“传承”。
江聆在退圈之后才用了第二个账号，做了一个小产出。
曾经的老粉大多数都还在见到江聆突然出现都十分高兴，在看见江聆转的微博之后，一群老粉跳出来帮江聆说话。
【说实话，一千万对一一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新粉不知道吧，清越进圈之后的第一场应援和生日宴都是一一出的资，那时候清越的粉丝不比现在，只是一一不想宣扬，圈内才一直说是jz，但其实并不是。】
江聆这个号上的人都喜欢叫她一一，毕竟用她的id也叫不出其他名字了。
新旧粉原本之间就有些矛盾，此刻因为信息对接不对等的原因又产生了分歧。
江聆看了眼自己的关注列表，确实没有顾清越，想起是自己当时太过气愤，便直接取关了。
当时年纪小，年纪小，被人那样说谁能不气？倒也不能怪她。
江聆搜索顾清越，将她重新加回关注列表。
在顾清越那里明目张胆的粉她，才算粉丝对吧？
那她就满足她呗，早晚有一天她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正好这时郭晓晓提了两杯咖啡进来，放在桌面上：“这杯是加了糖的，这杯是店里最有名的苦咖啡。”
江聆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郭晓晓身后看了一眼咦了一声。
郭晓晓果然上当，回头看向她刚刚看的地方，却什么都没看见。
回过头就见江聆将一杯咖啡推到她面前：“去，把这杯加糖的咖啡送给顾清越，就说多谢她的照顾。”
两杯咖啡都是一样的包装，加糖的咖啡也只加了半糖，是顾清越喜欢的正常甜度。郭晓晓半分没有怀疑，甚至暗暗高兴江聆总算愿意做点表面功夫了。
待郭晓晓走后，江聆喝了一口甜咖啡，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郭晓晓找到顾清越的时候，顾清越正好听完导演的讲戏。
郭晓晓将手里的咖啡递给她：“清越姐，江聆姐说为了感谢你的之前的照顾。”
顾清越隐隐约约觉得这一幕有丝丝眼熟，像极了高中时候江聆当初为了“感谢”她在考试场上的正直无私不给她抄卷子的行为，送了她一杯装满了糖精的奶茶。
这么多年过去，江聆应该不会这么幼稚了吧？
只是她这个想法在喝下第一口咖啡时就明白，是自己天真了。
忍了忍，最后还是没有吐出来，而是将苦涩的咖啡咽了下去，顾清越感觉自己的口腔里现在已经没有知觉了。
“挺好喝的。”顾清越将咖啡放在临时安放的小茶几上，微笑望着郭晓晓，一字一顿：“你告诉江聆让她放心，我以后也会多多照顾她的。”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是郭晓晓却感觉到了凉风阵阵？
“她什么反应？”
江聆见她进来便问道。
原本以为会听到面无表情的回答，结果听见郭晓晓回道：“她说好喝。”
江聆还记得当初她给顾清越喝全是糖精的奶茶时她的面无表情，也是这样夸奶茶好喝。
“哦她还说让你放心她以后也会多多照顾你的。”
江聆：“……”
“姐，不知道为什么清越姐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也许……是换季天气冷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清越：别心疼我喝苦咖啡，毕竟你们连喝苦咖啡的机会都没有
江聆：爱你么么哒:-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