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西心平气和地躺了许久。
也许夏糖真的有着某种神奇的效用, 让她在静寂的夜里可以感知到安全感的存在。
于是她罕见地在没有任何药物和辅助手段的作用下,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也许夏糖就是她辅助手段。
只要静静躺在她身边,绵软又甜美的呼吸, 就能让她感知到自己在活着。
虽然没有很快陷入沉睡,但至少她是平静的。
月光高高悬起, 洒向她们并排躺在一起的身躯上,裴慕西看不到月亮, 却仍然感知到了月亮的存在。
不知几点,夏糖含糊地梦语,嘴里说着冷。
裴慕西有些慌张, 下床给夏糖测体温, 体温正常, 可夏糖还是说着冷, 睡得有些沉。
她拿来一床厚被子, 往夏糖身上盖。
显然被子没有舒适的体温更管用,像是装了什么自动探测机器似的,睡梦中的夏糖准确地捞住了她无处安放的身躯,于是滚烫而纤细的柔软身体贴了上来。
她将夏糖推开, 可下一秒夏糖又会贴上来, 腰肢摇摆如藤蔓,擦过她的小臂,腰侧和腿侧, 甚至有隐约蔓延到全身的趋势。
最后,柔顺带卷的发丝缠绕在她脖颈处, 夹杂着灼热却均匀的呼吸, 带着无处安放的生命力, 灌溉到她身上的每一处角落。
裴慕西没有再推开夏糖, 只能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直的手臂,轻轻将夏糖扯开的被子重新盖到她们两个身上,已经完全混乱,无论是之前包裹整齐的被子,还是界限分明的身体。
此刻都已经打破了界限,完完全全的,缠绕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陷入治愈而美好的梦境。
她时常做梦,这是她睡眠不够深入的表现。
但重新遇见夏糖之后,梦境里总是充盈着梦幻粼粼的金光,这次也是,她们两个置身于细碎朦胧的光晕之中,周遭铺满了盛放着的白色绣球花,她一遍又一遍的,轻轻喊着夏糖的名字。
夏糖喊她姐姐,声音绵软而发着黏。
最后,是夏糖离得越来越近的脸。
她们之间的缝隙连碎光都透不进来,仿若呼吸能铺满对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猛然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裴慕西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摇摆的白色窗帘外透着朦胧的白光,已经天亮,外面的风雨似乎已经停止,甚至溜进来几束雾蒙蒙的金光。
心跳无法平复。
视线从窗外移开,落到近在咫尺的少女脸上。
她恍惚着,轻阖了阖眼皮,有些分不开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她明显感知到她们正在相拥着,紧紧地拥住了彼此。
就像昨天晚上的梦境一样。
裴慕西缓了缓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尝试着和夏糖分开,但过于酥软的触感让她不敢放肆。
于是只能静候着夏糖醒过来。
这几年她很少能睡回笼觉,入睡困难,而再次入睡也照样困难,不管早上多困,再次闭上眼入睡对她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实际上。
瞌睡这种东西,应该是真的能传染。
她只是闭上眼,只是听着耳边夏糖松软的呼吸,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飘悠的湖面上,床垫变成小船,慢悠悠地飘荡。
荡得人睡得飘飘忽忽。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再一次陷入了沉睡,迎面而来的是少女恬静却专注的脸。
她们的发丝近乎于缠绕在一起。
夏糖侧躺着,柔软的目光环顾着她,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秒朝她笑了一下,
“早啊,姐姐。”
早晨起来的少女音调格外软糯,有点迷糊,又有点清甜的小奶音。
裴慕西弯眼笑了笑,伸手探了探夏糖的额头,夏糖便像只小奶猫一样贴过来,配合着她的动作。
“没有发烧了。”夏糖乖乖说。
“嗯。”裴慕西出声,松开手,拍了拍夏糖的背,又轻悠悠地闭上眼,
“早上好,夏糖。”
“早上好,姐姐。”夏糖重复了一遍,然后又小着声音说,“姐姐还困吗?”
“要不要再睡一会?”
“睡不着了。”裴慕西说,“就是想闭一会眼。”
“那好。”夏糖放轻了声音,伸出指尖碰了碰她的鼻尖。
她下意识颤了颤睫毛。
“这次真的是眼睫毛掉下来了。”夏糖有些慌乱地解释。
裴慕西再次睁开眼,少女窘迫的表情便映入眼帘,就算是这样,也很漂亮。
“夏糖。”裴慕西喊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小孩脾气,“今天早上没有早安问候吗?”
“嗯?”夏糖愣了愣神,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稍微耸了耸鼻尖,像只小松鼠似的,“那我……现在拿手机——”
话说到一半,裴慕西打断了她,率先出了声音,
“我亲爱的夏糖,早上好。”
她说出几个字,停顿了几秒,于是夏糖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有些缓慢地眨了眨眼,下巴往被子里缩了缩,耳朵尖尖也开始泛着红,可还是没有打断她。
于是裴慕西又盯了一眼窗外飘悠的日光,视线再次回到夏糖脸上时,轻着声音出声,
“也许这样说出来会显得我有些轻浮,但我昨天晚上的的确确睡得很好,没有做噩梦,甚至还做了一个异常香甜的梦,也没有感觉到恐慌和焦虑,除了睡在我身边的你之外,我想不到是任何其他的变量让我变得平和起来。”
“今天天气看起来很好,也许是声势浩大的‘仰望’已经离开南广市,她果真如之前说的那样,只是声势浩大,不会带来任何伤害。”
“我很高兴看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也很高兴为我带来变化的是你,我决心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临这些问题,并且渴望我能和你一起,去期待我、你,以及我和你之间的变化。”
她说着,抬手抹去夏糖眼尾摇摇晃晃又隐隐约约的泪珠,然后凑过去,用头抵着夏糖的额头,用着仅能让她们两个听得清楚的声音,轻轻说,
“早上好,我亲爱的夏糖,开头和结尾都说一遍,是因为真的希望你,一切都好。”
-
裴慕西没有在夏糖家里停留多久,本想等到沈梦丹回来再走,可周湛打来电话,喊她去公司核对一些即将发行的单行本之中的细节问题。
看起来的确很重要,也很紧急。
不然周湛也不会一大早打来电话,更不会让一向不去公司的她赶到公司去。
裴慕西没能等到沈梦丹。
她只能劝慰自己,也不急于这一时。
与其冲动一时,她宁愿先去努力征得家长的同意,阐明自己的想法和情感,这样才是真诚对待夏糖和沈梦丹的表现。
到了公司,裴慕西见到了工作时的周湛,戴着无边框眼镜,平日里散漫凌乱的大波浪被绑成低马尾,表情严肃且正经,和人说话的语气轻慢而不轻佻。
这让她有些不习惯,端着杯周湛给她递过来的咖啡,和周湛对接着漫画里的一些细节,目光在周湛脸上转悠来转悠去,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周湛忙活一阵歇下来,注意到她的眼神,把眼镜一扔,仰靠在电脑椅上,轻阖了阖自己困倦的眼,
“你别这么看我,谁工作时和私下里基本都是两个样。”
裴慕西轻点了点头,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打量着周湛敞亮光洁的办公室,“你这工作环境还挺好的,还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外面还是海景。”她扬了扬下巴,朝周湛示意。
周湛懒懒往外看一眼,“还好吧,看腻了也不咋样。”
“我觉得挺好看的。”裴慕西一反常态地说着,甚至还多看了几眼,眯着眼,有些惬意。
“嗯?”
周湛觉得奇怪,眯了眯眼,也端起咖啡,转着电脑椅对着窗外的海景,看了一会,说,
“这台风说走就走,昨天还刮风下雨的,今天天气就这么好,走外面都嫌晒。”
裴慕西扬起唇角笑了笑,没说话。
周湛斜睨她一眼,“你最近心情很好?”
“挺好的。”裴慕西没否认。
周湛笑出声,“我就说了吧,以我的慧眼,早就看透了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了。”
“在一起了吧?”她又问。
裴慕西摇头,“还没有。”
“还没在一起?”周湛有些惊讶,“没在一起就这么开心了?”
“嗯,开心。”裴慕西毫不掩饰,“我最近睡得比以前好,画画的时候也很专注,还尝试画了几张油画,我觉得效果还可以。”
“我感觉我在变好,这种感觉太明显了。”
“所以我开心。”
她语气轻松又自在,完全不似刚回到南广时死气沉沉,甚至闷在家里从不愿意出门见人的模样。
周湛回忆起,便总觉得那时的裴慕西完全不像是一个在好端端活着的人,她有些不忍心,为多年好友南悦斯感到难过,也为之前在南悦斯嘴里听到的那个裴慕西感到难过。
但现在,情况似乎在变好。
这让她有些欣慰,一眼瞥到裴慕西脖颈处的那束花后,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花?”
“白色绣球花。”裴慕西答得利落。
周湛怀疑自己是否眼神不好,不然怎么没能看出来这束花是白色的,于是她问,“这怎么看出来是白色的?”
裴慕西盯着窗外湛蓝的天,轻扬嘴角笑,
“因为白色绣球花的花语,是希望。”
尝试给自己纹身,还是这么一个脆弱的部位,绝对是一个很危险的操作,可那时的裴慕西实在顾不上什么是危险,毕竟她做了许多濒临死亡的运动。
不是为了死亡。
而是为了在濒临死亡时,感知到自己想要活着的欲望。
如同她在这个脆弱要命的位置纹上去的白色绣球花,只会带来两个极端的后果。
如果不是死亡。
就是从边界缝隙中溢出来的,源源不断的希望。
说起来可笑。
她当时并不觉得自己在做这样的事,可回头过来却发现,那时她很渴望自己能够再次恢复生机盎然的模样。
夏糖将那盆白色绣球花带给她,夏糖在病房门口的那无数个十五分钟,都并不是一件小事。
而是足以列入拯救她脆弱生命的关键节点。
喝完咖啡,裴慕西提出要回去继续完成工作任务,周湛留住她,有些犹豫,
“其实我今天找你来,还有两件事。”
裴慕西将咖啡杯放下,“什么事?”
周湛清了清嗓子,“先说第一件,就是等《诡雨》完结后,公司这边想为你办一个画展,展出你的那些手稿和创作草稿,以及初定的所有角色形象,还有……”
她顿了几秒,喝了一口咖啡掩饰自己的局促,“你之前画的油画还是挺好看的,也可以放在画展上,如果有更多的话。”
“但这件事不急,依据现在的安排,《诡雨》预计在后年完结,你还有很多时间准备。”
“我只是问一下你,如果你同意的话那再好不过,但如果你要是不想的话,我们也不会强求你同意。”
裴慕西垂了垂眼,没有急着说话。
周湛迟疑几秒,“反正这事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筹备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办这个画展也只是为了增添你的人气,到时候你可能需要出面……”
“第二件事呢?”裴慕西出口打断了她,给出了答案,“这件事我可以考虑。”
不是明确拒绝的答案让周湛松了口气,可要提起的第二件事又让她犯了难,她视线飘飘悠悠,最后轻叹口气,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说,
“这是初稿,离出版时间还早,可能还需要添点内容,你先看看。”
裴慕西接过书,说是初稿,实际上封面已经成形,这本书叫《祝愿》,作者是……
明思曼。
她有些惊讶,翻了两页,看到了这本书的扉页。
「我一直认为我和过分跳脱的人无法同频,因为我实在是不能理解穿卫衣一定要把两根绳系成蝴蝶结的人,也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给这个世界上所有没有生命的物体和意象取名字,吹风机叫南呼呼,台灯叫南亮亮,某一次刮过来的台风叫南汹汹,下一次刮过来的台风又叫南涌涌,她送给我的手表叫南嘀嗒。
可某一天,我看着我手上静静转动着的南嘀嗒,又实在觉得这个名字过分贴切。
正如南悦斯,也与我过分同频」
纸张上的文字明明看起来甜蜜又平静,裴慕西只看了几行就移开眼,却又觉得窒息又悲伤,也许是因为明思曼眼里的南悦斯实在太过鲜活。
她阖上书页,看向周湛,指尖有些发抖,
“明思曼想做什么?”
周湛又叹了口气,抚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前几天去看她,才知道她一直在写这些东西,而且都是手写,厚厚一沓,你想不到吧?”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好。”
这是周湛对明思曼状态的全部形容。
裴慕西动了动唇,有些迟钝地开口,“我昨天才看到了她,她看起来比我想象得好,就以为她其实也比以前稍微好上一点。”
周湛摇了摇头,声音放轻,说了一句,
“可能吧。”
她实在是不好把握明思曼的状态,她一直以为明思曼看起来很好,不再像以前那般尖锐带刺,温和得有些安静,甚至还端上自己亲手做的甜品给她,明思曼以前从来不做这样的事,她便以为明思曼已经在好转。
但却看到明思曼家里厚厚一沓的手稿,里面将南悦斯写得满满当当,她匆忙翻过几页,大概就和现在的裴慕西是同等程度的惊讶和窒息。
明思曼竟然写了一本书来纪念南悦斯。
或许称不上是纪念,是爱。
她虽然对明思曼没有偏见,也知道明思曼和南悦斯的分分合合算不上什么大事,更知道旁人理智下看到的情感并非是这两人相处时的真切情感,但她也从未想过,南悦斯死之后,明思曼竟然真的会如此难以忘怀,甚至到了这个地步。
周湛甚至还记得,南悦斯当时风尘仆仆地从西雅图回来之后,搭着她的肩,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欣喜又雀跃地和她说的那一句,
“她叫明思曼,名字好听吧?”
回忆戛然而止,周湛总是习惯性回避那时灿烂的回忆,她的理智实际上具有相当大的效用,所以她只是又仰靠在电脑椅上,盯着天花板唉声叹气好一会,和还发着呆的裴慕西说,
“总之,她写下了这本书,但出版与否还是要尊重你们家人的意见,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
“我同意。”
还没等她说完,裴慕西就给出了答案,让周湛有些惊讶的答案,等周湛望过来了,她又说,
“南悦斯会很喜欢这种方式。”
“声势浩大的喜欢和纪念,她巴不得明思曼到处宣称她们有多相爱,也巴不得我们不用伤心来怀念她,而是笑着到处说她有多灿烂多积极。”
临走之前,裴慕西盯着陷入恍惚的周湛,敲了敲她的桌子,补了一句,
“但是别说她坏话,特别是她出门不爱洗头的这件事,千万不要写到书里。”
她说得实在正经。
正经到像是特意告诉周湛把这件事加上去似的。
“对了,还有……”裴慕西离开之前,又忍不住回头望着周湛,轻着声音说,
“帮我向明思曼说声道歉。”
周湛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裴慕西觉得自己是该道歉的,为自己从前的误解和不解。
可实际上。
南悦斯不是那样越受虐越爱的人。
明思曼自然也有好的一面,才会被南悦斯那么用力地爱着,她那时不懂爱情,也不懂明思曼和南悦斯,只纯粹地站在南悦斯的角度,用自己看到的片面去揣测明思曼的为人,并且觉得她不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但现在,没了南悦斯。
她反而能看得更清楚,现在回忆起那些被记忆忽略的细节,她忽然又觉着:
原来南悦斯和明思曼很相配。
-
2022年即将结束的前两天,夏糖离开了南广,去到了裴慕西曾经的故乡——海临市。
实际上,裴慕西对海临市的记忆实在是渺小,说不上为什么,她不再怀念海临市,包括花椒味冰淇淋和铺天盖地的雪。
她自然没真的跟着夏糖去海临市。
某种程度上是因为不愿去触碰过分沉郁的记忆,也是因为她有许多工作要做。
临近年尾,正在连载的漫画有许多待完成的宣传活动,她忙得实在抽不出三天的时间去到海临。
是的,三天。
裴慕西和夏糖需要分别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里,裴慕西有很多事情要做,可她仍旧是有些想念夏糖,并且开始怀疑,在夏糖出国的那两年里,她应该做些什么,来习惯和夏糖的远距离交流。
但幸好,她们活在21世纪。
有很多便利的手段可以缓解她的想念。
每晚临睡之前的电话里,夏糖会给她绞尽脑汁地给她寻找歌单,有时候也会是几个无聊的笑话,听说是夏糖的小姨妈教她的,很多很多个无聊的笑话。
于是,裴慕西每晚的睡眠都比以前香甜,她惊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治愈童话的效用自然会比悬疑恐怖片的效用更大。
每天早上起来,裴慕西会收到夏糖的早安问候,有时候是关于今天天气的简单汇报,有时候是关于海临市发生的新鲜事,但每天早上都会说一句:
祝你永远自在~
于是,裴慕西竟然也真的感知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自在,甚至不再整天闷在家里,也会在夕阳落下之时在路上走走,去跑跑步,感受夜晚的风和宁静。
同时,她也在等待,等待沈梦丹从海临回来,她便要和沈梦丹全盘拖出。
然后,她便要和夏糖表白。
这是她的计划。
有人会认为,爱情这种东西不能计划,就要随心所欲,就要遵从内心的召唤。
但她总觉得,如果太随心所欲,实在是不能匹配夏糖如此诚挚的爱,她只想让自己也变得诚挚,抛却□□和欲望,让愉悦的灵魂先行流淌。
这便是她独一无二的爱情。
在夏糖离开南广市的某天晚上,裴慕西放下画笔,接到了夏糖的视频电话,她们其实很少打视频电话。
这很罕见。
裴慕西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刚工作完的脸色有些苍白,于是慌张地涂上口红,可又觉得有些刻意,于是扯了张纸巾将红润的唇擦了擦,只留下淡淡一层印迹,看起来仍然有些明显,于是她只能再用力地擦了擦。
才接通了夏糖的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传过来的视频并不是夏糖的脸,而是纷纷扬扬的雪,皎洁月光倾泻在空气中,雪花连成幕,在朦胧的碎光下流转,像被揉碎的棉花,轻盈地洒落在手心。
裴慕西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她听到有人在电话那边提醒她,“夏糖在那儿!”
视频又转到远处,逐渐聚焦到重点。
皑皑雪地里,有个圆滚滚的雪人被堆起,有个穿得厚厚羽绒服的人站在雪人旁边,简直和这个雪人一般高,戴着粉色冷帽,露出精致饱满的五官,整个人被皎白月光和昏黄路灯明亮辉映,也像一个可爱却独一无二的雪人。
在这样浪漫且纯粹的雪夜,视频里那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朝她挥舞着戴着小熊手套的双手,蹦蹦跳跳的,有些气喘,却还是发出了专属于夏糖的声音,大着声音,灿烂又蓬勃地和她说,
“姐姐,我们又拥有很多很多很多秒的雪了。”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我亲爱的夏糖
——我亲爱的裴慕西,祝你永远自在。
——————————
感谢在2023-01-31 00:00:00~2023-02-01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7662675 2个;酒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碗汤面 135瓶;江姜 54瓶;充电宝捏 29瓶;鹿李李 24瓶;舟月 13瓶;小舟 10瓶;我爱孟娇娇、墨尔本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