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肆意仰望(GL)>第27章 第 27 秒

  裴慕西突然想起了她和夏糖还没能实现的第一顿饭。

  于是她在和夏糖走出去的时候, 问她,

  “今天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可夏糖却因为这句话皱起了脸,“可是我今天晚上有社团聚餐诶……”

  “那好, ”裴慕西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就去——”

  “可是我还是要和姐姐一起吃饭。”夏糖截断了她的话, 瞥她一眼,扬了扬下巴, 弯起月牙眼,一幅“我很乖所以等夸奖”的表情。

  裴慕西笑,“那社团聚餐怎么办?”

  “社团聚餐是社团的聚餐, 我又不是社团。”夏糖一本正经地说, 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是夏糖, 所以要和姐姐一起吃饭。”

  她这话说得实在过于理直气壮。

  就像是在说:

  我是太阳, 我就要打东边升起,西边落下。

  谁也管不了我。

  裴慕西也忍不住用这样的说法回过去,

  “嗯,我也不是社团。”

  不需要聚餐, 只需要和夏糖吃上这一顿, 约了之后就没实现过的第一顿饭。

  “那一起吃饭?”夏糖又重复地问了一遍,在她身后跟得紧紧的。

  裴慕西几乎没思索,答, “当然。”

  “是第一顿饭?”夏糖似乎特别在乎这个“第一顿饭”的名头,又跟她确认一遍。

  裴慕西想了想, 回过头去, 郑重其事地答,

  “嗯, 第一顿饭。”

  像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答案似的,夏糖被她突然回头的动作唬得一愣,眼睛睁大一秒,接着下意识把嘴里的糖咬破,接着不小心吞下去,于是呼吸间都带着清凉的薄荷味,不知是哪里来的执拗,又重复一遍,

  “那说好了,这是第一顿饭。”

  裴慕西拎着小熊保温杯的手晃了晃,里面的凉茶也跟着她的动作晃晃荡荡,像是要被晃成甜茶了似的,

  “为什么这么在乎这是不是第一顿饭?”

  夏糖摇头晃脑,抿了一下唇,透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潋滟着几分认真和专注,

  “不都是这样吗?”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印象才会更深刻,回忆起来的时候也会觉得第一次的事情更重要。”

  裴慕西怔了几秒,原本以为“第一顿饭”只是玩笑话,毕竟她和夏糖已经吃过很多次饭。

  又哪里来的从现在开始算第一次呢?

  可夏糖的关注点似乎不太一样,因为想印象更深刻,因为重新再遇见后很重视她这个姐姐,所以才会想要完美的,完整的,独一无二的,属于两个人的第一顿饭。

  这倒也是一种专属于青春期的逻辑。

  裴慕西这么想着,不自觉便咬破自己口腔里的润喉糖,浓重的薄荷味夹杂着些许蜜桃香气,便灌满五脏六腑,清甜爽利。

  于是她笑着拍拍夏糖的头,

  “好,我知道了。”

  她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继续往前走,却在远处楼梯口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于是步子僵住,垂落下来的指尖下意识贴紧腰侧,攥得有些发麻。

  “那姐姐我们去吃什么?我之前看了一下菜单……”

  夏糖乖乖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正在讨论着“第一顿饭”吃什么的问题,看到裴慕西顿住之后,也硬生生地跟着顿在原地,停了嘴里说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戴着眼镜,盘发的中年女人步伐有些急促,看到她的那一秒有几分惊喜,可也很快压抑下来,快速走过来,眉目舒展起几分温柔,

  “幸好还是赶上了。”

  她松了口气,打量她一眼,柔声喊着,

  “西西。”

  裴慕西不得不抬眼,温和地笑,嗓音却干涩,

  “老师。”

  空气静谧下来,像是原本的和谐被打破。

  裴慕西垂下眼,将视线缓慢地投在夏糖身上,有些愧疚,放轻声音,

  “对不起,夏糖。”

  “我们的第一顿饭,可能要稍微晚一点吃了。”

  -

  裴慕西自觉自己有些过分。

  作为导师,严理待她极好,几乎视她为己出,在她求学的四年里,教了她许多事和许多道理。

  但她却在发生这样的事后,毫不犹豫地抛弃那些在她身体里生根发芽着的知识和技艺。

  顺带着也放弃了严理给她递来的橄榄枝——那时她的工作室,也是在严理的帮助下成立的,她原本的打算,是当一个自由自在的画者,想学习的时候就去学习,也许赚不到钱,但是应该会很快乐,可严理似乎很相信她的工作室会获得很大的成就。

  任何一个老师,都不希望看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学生,在遇到一件事后便一蹶不振,轻而易举地放弃自己所学。

  可她就是放弃了。

  就算现在重新回来,也没有重新画油画。

  这应该不会是严理想看到的场景。

  意外的是,当她和严理面对面的,在咖啡厅的同一张桌上坐下来的时候,严理眼里并没有过多苛责。

  只是静静地打量她一会,然后和煦地说,

  “你那些漫画,我有跟着我女儿一起看。”

  “挺不错的。”

  裴慕西愣住,指尖在咖啡杯上摩挲着,

  “老师怎么会看这些?”

  严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怎么?觉得我是老古板,看不来这些流行作品?”

  裴慕西有些意外,时隔几年,严理竟然会用这么轻松的语气和她交流,她记得,那时她哭得撕心裂肺,砸碎镜子玻璃,抵着自己的颈动脉,尖锐的刺痛感钻入皮肤那一瞬间的痛快,也记得她满手鲜血地说自己应该再也没办法画画的时候,严理用多无力多惶恐的眼神望着她,抑制不住自己语气里的失望,

  “西西,不画就不画了吧。”

  可现在时隔几年,好似严理比她更想得更开。

  裴慕西垂下眼,轻着声音说,

  “我只是以为,你不会对漫画感兴趣。”

  “我是对漫画不感兴趣。”严理有些感慨,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她脖颈后侧延伸出来的纹身上,应该是为了遮挡疤痕而纹上去的,一束细长的花,很好看,有些突兀,却至少让裴慕西苍白的肤色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机。

  她并不会因为纹身对裴慕西产生不好的看法。

  只是忍不住有些难过,为当时鲜血从手掌滑过却仍然眼神空洞的裴慕西而难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提起画对裴慕西来说会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不过这分难过很快便被她掩饰,她不能继续让自己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裴慕西。

  “但你能重新开始画画,哪怕是漫画,我也是为你感到开心的,西西。”严理这么说着。

  “但是我花这么多时间去放任自己,并不符合您的期待。”裴慕西下意识地扯过衣领,盖住自己脖颈处的那一道纹身,垂下眼睫。

  她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些什么,仿佛她只是希望严理能够像以往一样苛责她,一样对她抱以失望的眼神。

  仿佛这才是她应该得到的待遇。

  但严理没有,她只是温婉地笑了笑,像以往裴慕西还是她的学生时候一样,

  “没关系的西西,现在也很好。”

  裴慕西不太明白严理的话。

  就像她那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从死亡这一件事里走出来,唯独她不可以,唯独她做不到。

  这让她显得很弱小。

  也让她总是让其他人对她失望。

  如果南悦斯还在的话就好了——她以前总是习惯性地这么想着,要是南悦斯的话,就会笑眯眯地拍拍她的头,然后对她说,过不去也没关系的小裴,人都有点自己过不去的事,别人没办法理解,你自己理解就好了。

  可惜,南悦斯真的不在了。

  她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才让自己习惯这件事。

  裴慕西在严理包容性的眼神里移开视线,往坐在不远处另一张桌子边的正襟危坐着的身影那边瞥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我现在好吗?”

  她问,抬眼看严理,因为她也不确定。

  严理笑了笑,视线投到桌上放着的那个小熊保温杯上,

  “我觉得挺好的。”

  “我记得你以前也从不喜欢用这么可爱的杯子。”

  “虽然性格比较大大咧咧一些,但爱用的物品,也都是黑色,白色,或者是比较简约的款式。”

  裴慕西并不忌讳聊起以前,“因为都是我姐给我买的,她喜欢用黑白灰。”

  “她是个新闻记者。”

  她称南悦斯为她姐,明明在南悦斯活着的时候,她一句姐姐都没喊过。

  还不知怎么就多说了一句,在严理面前,前几天在周湛前,都主动提起了她以前从不愿意触及的南悦斯。

  人总是这样。

  伤痛过去后就会慢慢开始遗忘。

  因为害怕这种遗忘。

  所以她必须依靠不断地提及,来减缓这种随着漫长时间而发生作用的遗忘,即便是疼痛的,她也固执地想要用疼痛让自己记住。

  “那现在呢?”严理不免多问了一句。

  轻缓的语气,如流水流淌,淌过伤痛。

  裴慕西看了看那个木着脸的小熊保温杯,轻着声音解释,

  “我妹妹送的。”

  “嗯。”严理点点头,似乎并不怎么好奇她为什么同时拥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只又温温和和地说着,

  “我很高兴再见到你,西西。”

  “看到你的漫画高兴,看到你的保温杯也高兴。”

  “你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作为一个教育者我到底应该去追寻什么,是希望我的学生,我的孩子,都能取得最高等级的成就吗?”

  裴慕西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严理又笑了笑,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着,

  “不是的。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想,我希望我的学生和孩子,都能抵达的一种境界应该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能有自己热爱并会因此感到快乐的事物,不是因为我期待所以他们热爱,而是因为他们热爱他们快乐所以我也为此感到欣慰。”

  “可是老师……”裴慕西轻抬眼睑,声音有些落寞,“我想我应该已经没有什么热爱的事物了。”

  “真的没有吗?”严理轻问。

  裴慕西没有回答。

  于是严理又笑了笑,柔声说着,“不管你以后去做些什么事情,画画也好,不再画画也好,作为老师,我都为你开心。”

  “这是我一直想给你说的一句话,也是我后悔那时没能和你说的一句话。如果我那时候也能这么想的话,也许你当时并不会这么痛苦。”

  裴慕西有些恍惚。

  严理会和她说这样一番话,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似乎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人的想法。

  在严理离开之后,她静静地在原地坐了一会,思考着严理的话,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不管是诸如苏锦清这类看热闹的人也好,还是严理这类对她抱有期待的人也好,她似乎都不应该再去在乎,也不该总是陷入那种情绪里。

  她原以为看到苏锦清自己会再次想到过去的那些事,可是她没有,甚至在那种状态下她都是放松的。

  她原以为会面对严理的失望眼神,可得到的却是毫无保留的鼓励和支持。

  这让她惊讶,也让她不知所措。

  严理是一个好老师,这毋庸置疑。

  就算是现在,能拥有这样想法的老师也不多。

  她很幸运,又遇到了一个好人。

  故事里都说,克服伤痛最好的方法是直面伤痛。

  所以她回了南广。

  幸运的是,就算南悦斯不在了,回来之后,南广这座城市,又给了她许多可以去直面伤痛的力量。

  就像是将手颤颤巍巍地伸入恐怖箱里,原以为会是蛇虫鼠蚁这样可怖的东西,可摸出的却是一阵和煦的风,软绵绵的云,以及……

  她想到这里,视线停留在桌上放置着的小熊保温杯上。

  于是“以及”后面有了更贴切的对象:

  以及一个可可爱爱,软软绵绵的小熊保温杯。

  一打开就会把小熊脑门冲开的保温杯。

  裴慕西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凉茶,小熊保温杯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保温效果很好,入口的温度刚刚好,还是热烘烘的,不烫。

  关键是,凉茶似乎真的没那么苦了。

  不知道是夏糖特意去找的那家凉茶真的没这么苦,还是小熊保温杯起到的奇效。

  她想到一句话:

  因为可爱,所以不苦。

  她喝了几口,喉咙里的干涩感便下去不少。

  她慢悠悠地喝着,眼神不自觉地瞥到隔着几张桌子外坐着的夏糖,想起严理最后开玩笑说的话。

  “你妹妹学不学美术?看起来这么可爱,我有点想让她当我的学生。”

  一贯不吝啬于夸奖的严理在离开咖啡厅之前,也留下了这一句对夏糖的夸奖。

  夏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安静,也不会因为没人看而懈怠自己,背挺得直直的,姿态笔直,还把头发绑了起来,绑成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颈下漏了几缕顽皮的卷曲发丝。

  包里的平板被拿了出来,装着便携式键盘,被白皙中透着粉嫩的指尖在上面敲来敲去。

  连背影看起来都很认真,也完全没看她这边。

  夏糖现在应该是时间管理意识很强,做什么事情也很认真的人。

  也对,“夏特优”肯定很忙,忙着很多学校的事情和练琴,不然怎么会被称为“夏特优”呢?

  可忙得咖啡厅里都要留时间做些什么的“夏特优”,却仍然在等着和裴慕西的“第一顿饭”。

  无论如何,今天也得把第一顿饭吃了——裴慕西这么想着。

  于是她又将小熊保温杯里的凉茶慢悠悠地喝完,缓了缓自己和严理见面之后有些沉重的情绪。

  等彻底清除沉甸甸的情绪后,走到咖啡厅收银台结了两桌的账,才起身走到夏糖桌前。

  路过时瞥到平板上的word文档,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

  “要不要再等一会?”她体贴地询问。

  然后自顾自地坐在夏糖对面,将自己坠入沙发软座里,仰了仰脖颈。

  再低头的时候,便对上一双带着欢喜和雀跃的眸子,里面总是盛着丰富又生动的情绪。

  “姐姐你好了吗?”因为注意到咖啡厅的环境很安静,夏糖的声音轻轻的,语气软软的。

  “我好了。”裴慕西也跟着放轻声音,“但是你不是还没好吗?”

  “忙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再坐一会,我不急。”

  “不忙的。”夏糖弯着眼睛,“我只是没事做就想着把马哲作业做一点,这样晚上就多一点时间可以空下来。”

  “你晚上还有事吗?”裴慕西问。

  夏糖点头,丸子头跟着摇摇晃晃,笨拙地有些真诚,

  “有事的。”

  “那……”裴慕西有些犹豫。

  夏糖弯着的月牙眼更甚,然后在平板上轻点了几下,递过来给裴慕西,

  “要和姐姐吃饭。”

  裴慕西愣了几秒,还没反应过来夏糖的意思,一阵甜津津的风就裹了过来,接着就看到了平板里花里胡哨的笔记页面。

  应该是刚刚才完成的笔记,所以格式还有些凌乱。

  不够整齐,有的字体也歪歪扭扭。

  在她和严理交谈的时间里。

  怀揣着耐心等待着她的夏糖,精心选择了五家餐厅。

  包括粤菜馆、西餐厅、牛肉火锅、韩料和东南亚餐厅,完全不同的五种种类。

  每个餐厅后面都跟着截图,一点就可以点进去具体页面的跳转链接,评分,还有被推荐的几种菜品,几张截图下来的评价。

  大概考虑到她上火,喉咙有些痛的原因。

  选择的餐厅都并不重口味,在推荐的菜品里也没有选有辣度的菜品,都是一些比较清淡的菜,还特地标注了一些下火解燥的菜品,也标注了一些依据她的口味可能会喜欢的菜品。

  这是一份攻略。

  有点粗糙的,没有那种精心准备,所以不算是可爱的攻略。

  关于她们重逢后的“第一顿饭”。

  她们被夏糖无比重视的“第一顿饭”,被裴慕西放了鸽子、不断延后的第一顿饭……

  去哪里吃、吃什么的攻略。

  “因为吃完饭还想散散步,消消食。”夏糖又用着软软的语气,补了一句。

  裴慕西明白了夏糖的意思,会在这里做作业,是因为想在吃完晚饭后散步,所以先省点时间把作业做了。

  夏糖的有事,是要和她吃晚饭和散步。

  她到底是有幸运。

  才会让她们的第一顿饭,排在社团聚餐前面。

  让她们晚饭后的闲适散步,排在马哲作业前面。

  就像是永远被放在第一位似的。

  裴慕西这么想着,却又在下面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夏糖白皙的指尖在平板上指了指,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撑着脸摇摇晃晃地接着说,

  “姐姐你往这边滑,还能看到我自己的评价,这家和这家都是我去过的,觉得还不错的,但这几家我就没有去过,然后你看看你想吃什么菜,对了,虽然知道你爱吃辣,但是因为你上火,所以这里面有些菜不能吃了,而且绝对不能吃哦,你看看我选的那些,都是一些不带辣度也很好吃的菜,如果你不爱吃我们就到那再看看……或者我在路上再挑一挑什么好吃的菜。”

  夏糖其实不算是一个话多的小孩。

  小时候刚和裴慕西认识的时候,也是裴慕西说得多,夏糖好不容易才能憋出几个字,软软糯糯的几个字。

  现在也仍然是,夏糖在其他人面前也好,在裴慕西面前也好,话都不算多,包括裴慕西回来之后,加上微信之后,夏糖也不会每天频繁给她发微信,只会每天准时准点让她打卡。

  所以裴慕西一直觉得,夏糖是一个沉甸甸的小孩,身上的朝气是由内向外散发的,不是什么都往外说个十几二十遍才会高兴地蹦蹦跳跳的小孩。

  她有时安静,有时热烈。

  像是那种你不去看她,她就一直默默看你,但只要你去看她,她就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迎接你的视线,一股脑儿地把之前你没看她时她做的事情,整理成整整齐齐的文档,整整齐齐地摆在你面前。

  所以之前那一次在咖啡厅的见面。

  裴慕西装不认识,夏糖也只是等着她,揣着那几张沉甸甸的彩票,等她主动去找她的时候,才会把那一点点的委屈和生气漏出来,比起第一时间蹦到她的世界,夏糖会揣着耐心,然后打开自己丰富又灿烂的世界来迎接她。

  明明心里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却还是硬生生地憋住,于是只剩下动作上的犹犹豫豫和眸子里流动的欢喜。

  比起说话。

  夏糖会用更明显,更沉甸甸的方式来表达她对人的珍视。

  例如记事本——虽然裴慕西看不懂,但她觉得那些花里胡哨的元素和线条应该也和某些被她珍视着的人有关。

  例如列成一条条的注意事项和今天要记住的事情。

  例如一封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手写信,记载着自己所有的珍贵心情,只会让一个人特定翻阅的手写信。

  例如现在的“第一顿饭”攻略。

  夏糖这个小孩,能说出来的话。

  总是不及她做的那些事情的一半程度。

  裴慕西完全想象不到,这世上会有这样赤忱的人的存在。

  所以她只能在看到平板上攻略的那一秒怔住,指尖滑来滑去,却不知道到底该滑向何处,有些犹豫。

  在此之前。

  她从未觉得一个平板的重量会到达这个高度。

  最后,她迎着夏糖期待中带着希冀的视线,松开抿紧的唇,然后郑重其事地选择了那家被画上了五颗星的西餐厅。

  因为这下面有一行圆润的小字写着:

  这家的餐后甜品可好吃了,我吃过好几遍了,嘻嘻QvQ。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可是她会为了和姐姐吃饭提前准备攻略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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