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上的年轻人不少, 可柏安绝对是年轻人中最吸睛的怪异存在。

  岛上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生得好看,有看不好的绝症, 性子虽然孤僻, 但是善良,再加上他爷爷早年是岛上的赤脚大夫,走村串巷, 帮了许多人家。

  早年柏安爷爷结下的善缘, 全都回报在柏安身上了。

  他考上大学那一年,村里掏钱给他办宴席, 收回来的份子钱都够他上十年大学了。后来柏安因为身体原因退学回家,身体每况愈下, 村里又组织捐款, 让柏安去看病。

  他确实去了, 只不过这病就像是一个无法观测的黑洞, 不断地吞噬他的生命,找不到原因,就是莫名其妙地虚弱。

  柏安从大学退学出来,半自愿加入了一个医疗组织,里面有很多医学研究人员,柏安在那一段时间也学习了许多医学知识,最重要的是, 他被研究还有钱可以拿。

  有一个外国医生对他的病非常感兴趣, 但柏安因为和他的治疗理念不相合, 最后选择放弃治疗, 选择回到小岛度过余生。

  即使如此, 那位医生也始终没有放弃对柏安的洗脑, 他以柏希望柏安为国际医疗进步做贡献为由,说服柏安签署了遗体捐献。

  等柏安死后,他的遗体自愿捐赠给医疗组织,以供他们研究。

  柏安接受了,他在医疗组织里待了两年多的时间,见惯了生与死的界限,这世界很大,有很多被奇怪的病症折磨,那两年时间,他已经参与了所有能够活体参与的研究,其中一些痛苦也不值得拿出来说。

  人死如灯灭,无用的躯体还能为世界做点贡献,也算他没有白来人间一趟。

  不过现在,估计西里尔医生的研究要再推迟几十年了。

  柏安勾起唇角,当年村里组织捐款,他早已退还,卡里还有将近三十万美金,如果在岛上生活,绰绰有余吧?

  王爷爷说了些话便离开了,柏安深呼吸一口气,“饿了么?我现在做饭。”

  良姜点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放到哪里都是真理,虽然柏安一再强调他有钱,可良姜还是有点不信……

  柏安给人看病又不怎么收钱,说不定还要往外倒贴,可他居然一上午就花了柏安那么多钱,真是罪过。

  “去哪里能接到悬赏?做几张悬赏你是不是就有钱了?”良姜跟在他身后走进厨房,看柏安穿好小黄兔子围裙,商场送的。

  他伸手摸了摸小兔子毛茸茸的尾巴,从身后抱着柏安,喃喃道:“真可爱。”

  “正经点,做饭呢,”柏安的颈侧被他的呼吸打得有些发痒,忍不住缩着脖子,“不用你操心钱的事情,我有钱。我们这里的捕快很厉害,基本抓捕犯人不需要普通人动手,所以我才告诉你,不要想着打架,以不法手段做出格的事情,如果被别人发现,后果会很严重。”

  “我会轻功,他们发现不了我。”

  “嗯……”怎么给一个没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解释摄像头这种东西呢,“手机,我不是给你看过吗?可以拍照对吧?这里有很多地方都有可以拍照的机器,红外线摄像头,它们就是捕快的眼睛。”

  良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心里却有些可惜,暂时把劫富济贫的想法搁置在脑后。

  他像个树袋熊一样趴在柏安身后,看他择菜洗菜切菜,柏安去哪他跟哪,水龙头一拧开,透明的水流哗啦啦地流出来,浇在绿色的菜上,柏安修长白皙的手上,他指甲是粉色的,修剪得十分整齐。

  柏安脸上带着笑意,任由他腻在自己身边,良姜侧脸去看他,就像是看着自己一样,这种感觉可真奇怪,他把手伸到围裙下面,“我好像有点饿了。”

  “别闹,你再去看会电视,一会饭菜就做好了。”

  柏安做了三菜一汤,花胶海参汤,芹菜炒肉,红煨鲍鱼,还有一道烧排骨。

  考虑到良姜的食量,每道菜都做的挺多,用新买的锅蒸上一大锅香米,良姜闻着香味很没出息地吞咽着口水。

  柏安夹了一块排骨,吹吹送他嘴边,“尝尝咸淡。”

  良姜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好吃。”

  在吃的方面,这边完爆那边,孕吐又一直赶路,这段日子良姜都没怎么吃过饭,全靠一身内力在撑着,饿得身材又精瘦不少。

  见他喜欢,柏安很开心,把饭菜端到客厅茶几,让良姜端米饭拿筷子,两个人开始吃饭,柏安一直给他夹菜,“这个是鲍鱼,海边有个养殖场,下次带你去逛一逛。”

  “这个是芹菜,你尝尝喜欢不喜欢。”良姜不喜欢吃绿色的菜,是个坚定的肉食动物。

  果然一见他夹着要喂,良姜眉头微皱,屋外的阳光从玻璃窗照射进来,恰到好处地照在柏安的半边身子上,空气中漂浮的浮尘,粉色的指尖,绿莹莹的菜,秀色可餐。

  良姜鬼使神差地,在美色的诱惑下张开嘴巴,面无表情地嚼着。

  柏安期待地看他,“这个喜欢吗?”

  良姜果断夹一大块肉扔嘴里,摇头道:“不喜欢。”

  “那就不吃,你吃肉我吃芹菜。吃叶酸维生素也一样。”

  柏安不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人事情,他喜欢吃菜,刚好两个人搭配。

  良姜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二十六周大小,这样算算,好像没多久他们就要迎来新生命了。

  不过他要怎么生孩子?好像游戏里的事情也不能用现实常理来考虑。既然能带良姜在两个世界穿梭,那就带他回游戏里,找药老,他应该知道情况。

  柏安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给良姜夹菜,“多吃点,我想把家再重新装修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装修?”

  “对,”考虑到以后有孩子,家里事应该做出一些改变,柏安所住的房子是自建房,他爷爷去世之前,他们住在岛山上的老房子里,后来岛上经济景气了,许多人开始盖新房子。

  村里其他人房子盖起来了,就他家还破败,又在岛上旅游路线上,村里人原想着帮柏安出钱盖房子,不过柏安婉拒了。

  他自己盖了现在这栋小楼,两层高,一楼三间,最西边房屋放的是他爷爷的老物件,中间是客厅以及药堂,然后就是侧厅厨房什么的。

  柏安一个人住的时候,这房子就特别大,他平时也就在一两个功能区来回转悠。

  当初装修的时候,柏安也没多上心,就连他自己的房间也是极其简洁,极致的黑白二色,书房和卧室都在一起,因为其他房间都没装修。

  “就是把房子重新规划一下,比如厨房是做饭的,卧室是休息的,看电影可以单独在一间房……”

  他很认真地在考虑有良姜的生活。

  良姜感受得到。

  他微微歪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可以说你想要什么,其他交给我就行了,”柏安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不过装修这段时间,我们可能暂时需要搬出去住,你累吗?”

  良姜啃着排骨,摇头,“不累。”

  “那一会儿我带你上山,看看老房子怎么样。”

  时间太短了,柏安恨不得一天之内把这些事情全都做好。

  他们骑车上山,以前不太好走的山路,现在全都变成了盘山公路。

  从山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岛的情况,他们所在的地方处于小岛西南部,往东北边看,岛的边缘和海岸线遥遥地混在一起,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楚。

  山上有人住,只不过没有几户人家,以前的老房子盖在山里可以,但现在已经不被允许在山上建房子了。

  柏安家的老房子有二百多年的历史,原本又矮又小,后来他爷爷为了上山采药、种药方便,硬是一砖一瓦地往山上搬,再加上村里人帮人,才盖成现在这个样子。

  藤蔓爬满古朴的房子,木门上贴着变色掉漆的门神,还是好几年前柏安身体没那么差时上来贴的,厚重的锁头生锈变形,柏安废好大劲也拧不开。

  良姜扯了扯他,小声问:“这里有摄像头吗?”

  柏安哑然失笑,觉得他好可爱,“这里人少,没有,怎么了?”

  谁让柏安一直给他洗脑,在这个世界会轻功不正常,单手拧开锁头也不正常,如果被人发现良姜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能会被抓去研究,两个人劳燕分离,良姜被严重的后果吓到了。

  不过既然这里没人,良姜就不用顾忌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水果刀,拔掉外壳,轻轻一划开,生锈的铁锁就像是豆腐一样被切开。

  柏安人都看傻了,“你带水果刀做什么?”

  “这个也不能带吗?”良姜有些疑惑,都叫水果刀了。

  “也不是不行,不过不要用它伤人啊,会被抓起来,这算是管制刀具。”

  好吧,这里可真憋屈。良姜轻扯嘴角,没说什么,把外壳套回去,把刀放回口袋。

  柏安晃了晃手,知道他有些委屈,“不过在家里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现代工艺许多刀很好,我听说有人专门收藏刀的,要不然我们装个房间用来放刀?”

  “兵器只是用来杀.人的,既然不能杀.人,为什么要收藏?”良姜不解,他不是喜欢刀,而是不喜欢身上没有兵器。

  他人过来了,身上的兵器却没有,多少有些不习惯。

  柏安:“……”

  老房子没有院子,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幢房子,屋前屋后野蛮生长着一些不算稀少的草药,年份都不小了。

  柏安看见,就忍不住弯腰把药田里的草□□,“当年我爷爷种这片药草的时候,我才这么大。”

  他比划着,差不多到良姜的膝盖上面,仰头去看良姜,良姜脸上带着笑意,蹲下身子,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就像这么高吗?”

  柏安被他可爱到,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一口,“现在一晃眼过去,我都有你有孩子了,真神奇,像做梦一样。”

  他带着良姜去房间里,房间里的东西都收入木箱,箱子是好木头,这么多年没有虫咬,柏安翻了许久,才在放着爸妈衣服的箱子底找到一本薄薄的相册。

  之所以薄,是因为这相册只记录到他三岁那年。

  “我爸妈出海打渔遇到风暴,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来,找不到他们的人,只立了衣冠冢,按照这边的规矩,这些衣服都应该烧掉的,不过听我爷爷说,我不肯,一直哭着要他们,不抱着这些衣服睡不着觉。”

  柏安小时候性子乖,生下来就爱笑,都说他是来报恩的,一岁多刚学会走没多久,就知道给爷爷搬凳子,给他卷烟,帮他妈妈解渔网,给他爸捶背。

  人小,想必干活也不利索,可柏安的爷爷经常提起这些事,每次说起来时,都充满着欣慰的语气。

  可柏安乖归乖,性子还挺倔,认准的事情怎么都不肯改变,他爸妈出海没了,爷爷给他解释,可他就是固执地认为,只要人没回来,就是还在,衣服不能扔,什么都不能扔,都要留着他们回来。

  因此衣冠冢里,放的衣物还是柏安爷爷趁他睡着,偷偷找的两件旧衣服。

  柏安的爸爸妈妈很疼爱他,夫妻两个约好,每个月都要给小柏安拍照片,记录他的成长。

  那时候家家户户没有手机,有相机的都很少,想要拍照就只能去岛上的照相馆,价格还不便宜。

  即使这样,柏安也留下一些珍贵的黑历史。

  他把相册递给良姜,良姜翻看薄页,第一页就忍不住想笑,“这是你?”

  第一页的柏安应该刚出生没多久吧?皱巴巴的,脸红红的,眼睛紧闭,长的还挺丑的。

  再往后翻,柏安就像是吹了仙气一样,越来越可爱,皮肤变白了,小脸和胳膊肉乎乎的,像个藕节。

  其中有一张照片,他差不多能坐起来了,掰着白白胖胖的脚丫往嘴巴凑,流着晶莹的涎水,大大的眼睛看着镜头,呆萌又可爱。

  “好可爱,”良姜继续往后看,一岁多的小柏安更可爱了,穿着黄色的手工背带裤,一本正经地抱着个塑料小球,软萌地笑着,露出一两颗刚长出来的米白小牙。

  再往后,柏安两岁的时候更乖了,单看照片都能感受到他的可爱和乖巧,被他爸妈抱在怀里,三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最后一张照片。

  再往后翻就没了。

  “没有别的了吗?”良姜依依不舍地问他。

  突然有点期待肚子里的小怪物了,长的像柏安这么可爱的话,好像也不是很难接受。

  说实话,良姜对肚里这玩意没有多少感情,折磨他,吸取他的内力,让他痛苦,可爱屋及乌。

  他享受着柏安对他的爱意,就连这些微不足道的痛苦都觉得不在意了,反正也不能不要,武功会没,那就生下来当个小猫小狗,还能逗柏安开心,多好。

  可现在,一想到肚子里的小怪物长得像柏安,呆呆的,很可爱,良姜的心中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快乐。

  他略有些诧异地,悄悄摸着肚子。

  “没有,我爸妈消失之后,爷爷养我就已经很辛苦了,”柏安从侧面环抱着他,“不过还有一些长大的照片,要看吗?”

  “要!”

  柏安想把小时候的照片放回木箱里,良姜却有些不愿意,“带回去吧,我喜欢看。”

  柏安的手停在半空,鼻子有些酸意,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原来这么多年,他都没能从小时候骤然失去父母的痛苦中走出去。

  才会下意识地,把那些美好的回忆和沉寂在大海之中的父母一同埋葬在看不见的地方,爸爸妈妈的衣服在箱子里,他小时候的照片也在箱子里。

  就像是,他们一家人从未分离,还活在那段幸福的记忆里。

  如果遇不见良姜,他是不是永远都会阴暗灰冷的死角,不愿走出来?

  良姜摆了摆相册,用眼神再次询问他,柏安笑着点头,“可以。”

  良姜心满意足地拿着相册,“其他照片呢?”

  在另一个箱子里,另一个箱子里放的是柏安小学时的东西,里面有爷爷的烟斗,爷爷的扳指,爷爷没抽完的烟丝……

  柏安小学时候的照片被烟丝浸得发黄,这是他三年级时候的照片,那段时间,岛上有领导视察,准备开发岛上经济,学校里特意举办文艺汇演,柏安上去表演了一个节目,背中药。

  这个节目拿了一等奖,后来还有人去柏安家中探望,送来一面牌匾,以及一百块钱。

  柏安还记得这些事,当时觉得很光荣,爷爷还特意带他去爸妈坟头烧纸,柏安觉得爸妈没死,不肯去,爷孙两人还闹了几句。

  现在想想,一本正经在台前给人背中药……

  幸好良姜没有意识到这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柏安连忙把这张照片放回去,良姜又珍惜地拿出来,“这个也带走吧。”

  九岁的柏安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头发梳得油光蹭亮,这还是他爷爷拿蛤蜊油给抹出来的,幸好人长的精神,干净清瘦的小孩露出一点美人尖,挺好看的。

  再往后,就是一张大合照,小学六年级的毕业照片,二十多个人,良姜一眼就看见了柏安,他站在倒数第二排,个子不高,但是模样最标致,五官和小时候没多大变化,可怎么看都有了小男子汉的模样。

  那时候拍照没现在清晰,良姜有些遗憾地摸了摸他的脸,“看不清。”这个也带回去。

  整个初中,柏安只有一张照片,中考准考证上的三寸照片。小升初的人那个暑假,柏安爷爷去世,他开始寄住在叔叔家中。

  少年柏安模样和小学时又有了很大的变化,他更清瘦了,锁骨清晰可见,眼神沉郁,已经看不出小时候的可爱乖巧。

  良姜抚摸着他的照片,又去看柏安,似乎想对照一下差别,柏安浅笑吟吟,“是不是变丑了?”

  丑?那绝对不会。

  “你要是长得丑,很难活着和我说这些话。”良姜斜睨他一眼,又想到那天解毒。初时想着一定要杀了柏安,可……没舍得下手罢。

  柏安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失笑,“你觉得我好看?”

  “你觉得你不好看?”

  柏安真没觉得自己好看过,他喜欢明媚的,自信的,张扬的,大胆的,这些和他不沾边的美好品质才是好的,他就像是阴森古怪的怪物,游荡在阳光的阴影之中。

  这才符合他对自己的认知。

  良姜就听不惯他这样说自己,发狠地吻上去让他闭嘴,吻得二人呼吸间都能闻到铁锈味道,他才停下,皱眉呵斥道:“咬死你。”

  柏安先是怔愣,随后抹着嘴角,果然有血,他一笑,良姜那张冷冰冰的脸就像是漫山冰雪幻化成艳丽的花,“抱歉。”

  明明是道歉,良姜却没听出他有多少真心。

  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好啊?

  良姜搞不懂,如果别人对他不好,那绝对是别人的错,和他有什么关系?倘若非要和他有关系,那他就杀了这样认为的人。

  这样不就好了?

  “你就是性子太软……那时候不还挺硬的吗?”良姜和他额头相抵,像是要把自己的信念传递给柏安一样,“你是最好的,我只要你,只喜欢你,会一直在你身边,懂不懂?”

  柏安老脸一红,轻咳一声,心里就像被猫咪挠一爪子,疼疼痒痒的。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吗?”良姜见他注意力跑偏,有些无奈,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认真道:“你很好。”

  柏安眼神有些飘忽,是不是自卑的人都会这样?他很想问自己到底好在哪里,怎么就被这么好的人深爱着、包容呢?

  “你不信我?”良姜皱眉不满,浅咖色的眸子在有些黯淡的室内格外明亮,他今天非要一个说法,“你觉得我在骗你?”

  “没有。”

  “那你说你好还是不好?”

  “我好。”

  “好在哪?”

  “活好?”

  良姜忍不住笑意,挑眉看着柏安,将他抵坐在木箱上,轻声诱惑道:“我们在用彼此的容貌,要不要试试看?”

  柏安很心动,但还是及时刹车,“要不要看高中的照片?”

  “胆小鬼,”良姜捏他脸颊,然后便认真翻看柏安高中的照片,高中时候柏安的照片多了起来。

  那时候手机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相机也不是,每年春秋运动会、柏安参加各种奥赛,都会有人拍些照片,其中还有一些是别人偷拍的。高中毕业时,有一个女孩子特意把这些照片交给他。

  她告诉他,未来肯定有人在等着他,如果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也许那个人会很遗憾错过他的青春。

  良姜看得津津有味,他手上那张照片里,柏安站在人潮拥挤的运动会现场,穿着白衬衫站在柳树下,他目光虚虚看向运动场,手中整理着统计表,神情无喜无悲,好像是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这些照片拿回来后,他从来没有认真翻看过。

  那个女孩子哭着对他说起的话,真的应验了。

  他好像一直生活在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之中,渴望被在乎,却又对别人的关心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