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年将近发出破产重组公告,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比较好。只能是收下这个消息,准备年后再开始查航运集团那点糟心事。
年后再说,是所有近期大家的想法, 我也一样。
不知道别人家过年是什么样子,反正我家真的没意思,也没有磕头的习俗, 春晚又那么难看。大约撑到了12点,我的老父亲和老母亲给了我和周易两个红包,便回房间睡觉了, 徒留我和周易两个人在客厅面面相觑。
今晚的年夜饭是我做的, 周易本想着大显身手,可我妈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她一进厨房就被拽了出去。对于我妈的这种行为,周易只能摇头接受。
“简臻, 新年快乐。”
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换来了安宁,却也让夜空变得更加沉静。
室内静悄悄的,周易的声音就显得是那样的清润温柔。我抬眸看着她, 深深地看着她饱含笑意与深情的眼睛,我笑了起来,张开手,拥住她。
“周易, 我爱你。”
是的,周易隐藏在新年快乐下的是对我的表白。我是那样的了解她,知晓她, 深爱着她。
她回拥住我, 在我耳边叹息,回应我的表白:“我也爱你。”
啊, 好油腻哦,两个人加起来的年纪都六十大几了,还在这夜深人静的爸爸妈妈家说什么情情爱爱,呕。
然而怎么办才好呢,这么多年,从离婚到现在的这么长时间,我终于寻回了能让我开心,让我睡得着觉,让我不愿放开手的周易。怎么办才好呢,我好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周易是我的爱人啊。
我的,爱人。
*
转眼到了初五,周成仁落地申城了。
这时候就要感谢一下申城作为国际性大都市的好处了,没有给周成仁转机拖延时间的机会。当然,他现在应该还没有想到这一块,或许满脑子都是怎么从周易手中拿回自己的把柄,以及面见我爹的事情。
要是在几年前,周家人来申城见我爸爸,我还能求着老爷子主动去接人,但现在,大可不必。说得明白点,周成仁不配。
甚至说,我根本就不打算出面了。要不是周易不能不出现,我都想拉着周易一起去参加景晨说的什么晚宴。那封烫金的邀请函里面的名字可是我和周易的名字,周易不出现也有理由,但她的计划显然还没有到现在就能和周成仁摊牌的时候。
既然她走不开,那就我自己去好了。
邀请函是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送过来的,这男人的长相和Simon有几分相似,但是和Simon的不苟言笑不同,他看起来比较年轻和稚嫩。送来邀请函的时候笑意明显,似乎是知道我是谁一般。
今天这个宴会,景晨之前大概和我提过一嘴,说是要介绍中矿集团的人给我。
中矿集团,这个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春节期间让何耀加班不是很人道,所以我就自己开始打听。中矿集团为什么会想着也接触我们这种外资投行呢,难道也想兼并?还是收购?
国字头企业的动荡没有一个是小事,在航运集团收购的间歇景晨给我介绍这么个人物,看起来或许不会是什么棘手的事情,但这个档口,我觉得也不一定。
晚上,周成仁还有周易已经和我爸爸在饭店碰面,我的车也正好到了宴会举办的地方。
步入大厅,这才发现,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了。同之前在三番的慈善酒会不同,今天在场的大多数是大腹便便的男人们,他们站在大厅的正中,端着酒杯高谈阔论。
过于热烈的气氛让我很是不适,从一旁的餐桌上,我拿了杯红酒,站在角落。
“Jane。”我正站在一旁看着宴会厅内的乐队在拉大提琴的女生,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能这样叫我的,除了在床上的周易就只有不走寻常路的庄亦清了。
庄亦清今天穿的是红色的露背长裙,妆容精致至极,她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大步地朝我走来。
她的声音算不上小,至少这一声引来了别人的关注,我眼看着她走到了我的面前。伸出手,同她礼节性的拥抱:“亦清。”
随手递给她一杯长得和红酒很像的果汁,我稍稍站近她一些,询问:“景晨来了?”
提到景晨,庄亦清的神色微微有些迟滞,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旁处,随后回答我:“在二楼和人说话。”
景家那点事已经传了出来,人们本来就在猜测景晨会否因为未婚夫的事情受到影响,却没想到解除了婚约后她还是被一撸到底,直接从精达集团的管理层退了出来。景家这已经不是壮士断腕了,简直就是这一代的重新洗牌,原本站准要押宝在景晨身上的人,在这种时候也有迟疑。
一声不响就被撸了下来,想来在家族中应该也没有什么话事权,到底是女儿。
这些天我也从各种渠道听了挺多这些不知所谓、心里没点逼数的人说的屁话。
“最近傻子太多,我还是在你身边吸吸仙气吧。”庄亦清表情随性,话语却在无情地吐槽,“真以为问筝姐不接精达了,就不管事了?真的是蠢,蠢,蠢。”
庄亦清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坐实了我之前的猜测。景晨从精达离任,果然是她做得局。要干什么呢?为了什么呢?
想了想,除了航运集团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正经原因。也是,景晨的身份摆在这里,收购的意图又那么直接,她在精达集团话事人的位置上一天,主持收购业务一天,航运集团就会忌惮她。不怕航运作死,更不怕航运暗中下绊子,就怕航运过于小心,什么都不做。
不愧是景晨。
我看了眼庄亦清,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她见我对景晨做局这件事没有什么反应,也知晓我猜到了,便也不多说。她转过身,目光随意地在厅内打量着,忽然说道:“你是为了哪个人来的?”
“景晨说中矿集团的王亚要认识我,今早有个和Simon长得很像的男士来我家给的邀请函。”
也不知道我这句话哪个字戳中庄亦清的笑点了,她忽然闷着声音笑了起来,肩膀微微颤动着。我觉得很奇怪,但到底是在外面,神情也还算是正常,只是迎着她的目光,微微地笑着。
“你怎么想着管司马徵叫Simon的啊,那司马角你叫什么?实不相瞒,还有司马羽呢。哈哈哈哈哈。”
额,我着实没想到你家的下属家庭这么庞大。
庄亦清自己笑了一会后,看到景晨款款从楼上下来,收住了笑容,终于是端起了酒杯,说正事:“中矿打算和五冶合并,成立集团公司,这事是郭嘉主持的。两个集团内部之间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就在找中介呢。”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业绩。
不过……
“我给中矿做的咨询。”景晨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庄亦清见状,喝下那点酒后,扭头促狭地看了看我,落荒而逃。
合理怀疑,年前景家动荡的那天,庄亦清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到了景晨,要不然怎么胆子和猫咪一样小,见到景晨过来就跑了。真是没有出息。
纵使大家都在等着看景家的变动,甚至有些人因为景晨这些年的狠厉作风,想要看景晨的笑话。但在现在这种场合,景晨就还是那个备受瞩目的人,她走到我的身边,冲我扬了扬手里的杯子。我冲她微微点头,喝下杯中酒。
“开年后就不休假了吧?”景晨神色如常,淡淡地问我。
这才是真正的资本家,才正月初五就已经想好要压榨我了,真是没天理。
但更没有天理的事情是,我摆上了笑容,回答她:“目前已经稍稍有了点头绪了,年后工作会正常进行。”这句话不是骗景晨的,这些天在家呆的我有点难受,于是我就和周易在家把航运集团的业务线也好,招标也好,组织内部架构也好,统统画出来分析,还真的让我查到点东西。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有些事情要问景晨:“问筝姐是为什么一定要吞下航运业务线呢?”
“既然已经查了,那应该知道精达几年前失标的事情吧。”景晨目光瞥向门口,酒杯放在唇角,淡淡地回我。
我的苍天,有没有人和她说过她这样有多性感!为什么今天周易没有在,快点来和我一起看美女啊。我的天。
“做扣搞我,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门口的来人已经走了进来,景晨的话音也落下。
我正在消化景晨居然真的是因为航运集团让精达失标的事情而要收购这件事,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搂住。在场的人,除了景晨还能是谁,收到她的提醒,我站直身子,不去想景晨居然和赵壹笙一样小肚鸡肠这件事,迎面看着来人。
大腹便便plus版本的男人直冲冲地向景晨走过来,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明显是第一次参加这样晚宴的人,一男一女。其中女人皮肤是我比较少会看到的小麦色,她正局促又小心地拽着自己的裙子,看到我在看她,愣了一瞬。我冲这人微微笑了笑,目光重新放回plus男人身上。
“景总,很高兴能见到您。我是中矿集团的王亚。”
来了。
景晨轻笑着同他握手,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向王亚介绍:“王总,这边是齐简臻,简总。JPM的MD。”
很好,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