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大概什么时候去申城?”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恋人, 就算此刻,我也没有太过于拘谨。自然地跟着她换鞋,坐到沙发上, 很多动作近乎都是下意识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走到冰箱,递给我一罐气泡水。
我惯性地抽纸擦了擦易拉罐上的开口处, 打开,跷起腿随意地说:“你这个职位跑路怎么交接也得交接几个月,估计那会我调令也下来了。”
周易笑了, 我也不知道这么句话有什么可笑的, 但不得不说,她笑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
世间万物不及你,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在分开的这些年里,每到夜深人静我都在思考, 为什么迟迟走不出来?是因为时间太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我想了又想,甚至多次沉溺于酒精和旁人的爱恋里面, 但最终还是赵壹笙告诉了我答案。
喜欢周易是习惯,是潜意识。除非周易面目全非,否则,我就不会停止爱她。
我原来是不信的, 毕竟,这种话从赵壹笙这种花心大萝卜嘴里出来,实在没什么可信度。可这次周易回来, 一次次地心动, 无疑是证明了这一点的。
我爱周易。
但,爱又能怎样。我不是原来的我, 爱她,不意味着她还是我的第一顺位。比起爱她,我要更爱自己。我疯狂地给自己心理暗示,终于在周易回来的时候,有了效果。
“对了,有个事,我有点不明白。”我的态度放松,周易也是如此。我跟着她的步伐从厨房里端出来一道道菜,等坐好,我起了个话头。
作为咨询和最了解我的人,周易在看问题的角度上很大程度上能够弥补我的不足。对于庄亦清昨天忽然和我讲的齐安冉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得问问周易的意思。
对于工作的讨论,我们当然不是第一次。说实话,当年我能够一直和赵壹笙齐头并进,不排除有周易在一旁的指点迷津,一定程度上,如果我和赵壹笙都是ADC,那我就是带了个无限飓风号做硬辅的那个。
周易端着最后的鸡汤上来了,我低头看着满桌算得上好看的吃食,微微摇了摇头,调笑:“士别三年,刮目相看啊。”
她耸肩,给我盛了一碗汤放在一旁。
“什么事?”
我夹了一块排骨,尝了尝,还好,是我的咸淡口。微微抬头,瞥到周易在看我,看到我没有皱眉的样子,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我觉得她这样很有趣,回她:“还不错,继续加油~”
周易眉眼弯弯,随手将自己散落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
这女人,又在撩我。
我把自己手腕上的皮筋递给她,她挑眉看了看我,静了会,最终还是听话地将头发扎起来了。
“齐安冉出轨了,在工区和下属。视频估计会被公开,你觉得这事会不会对我造成影响?”齐安冉这件事情肯定会被周易知道的,这圈子不大,齐安冉的地位摆在那,要是庄亦清不说他老婆的身份,或许还能被压下来。但她已经这样说了,显然就是他老婆没打算放过他。
被公开无外乎公司股票波动一下,这无所谓的。要是VREa上市了,再被做空,那公司股票波动估计更大。我只关心,他的这点破事,会不会给我的晋升造成影响。
我静静地看着周易,她听了我的话,表情变得平静。我清楚,她在思考这件事。见她已经在想了,我索性开始专心吃饭,坦白讲,自从过了30岁,我很少会在饭桌上摄入过多的碳水了。但今天这个饭菜实在是太家常了,不吃点米饭好像都有点过意不去。
一口菜一口饭,我静静地吃着。
“理论上应该不会有影响。”周易喝了一小口汤,被微微烫到,她吐了吐自己的小舌头,回我。
还真的是不把我当外人。
鸡汤这玩意就是很油腻,很保温,我大步到茶几边,把自己喝了两口的气泡水递给了她:“喝口这个,缓一下。”
她直接接过,喝了一大口,眼神眨了眨,继续说道:“本质上是两件事,晋升的流程肯定要更长一些的,以那次唐纳德的意思来讲,我觉得应该年前调令就能下来的。他这事,就算网络上发酵,说实话,根本引不起什么风浪来。”
JPM的首席风险官,就算出轨,也能被压下来。
是这样,这狗逼社会,但……我歪了歪身子,望着她,笑了起来:“如果他老婆是一般人就算了,但他老婆是金城XX厅长的独生女,而且,还和景家人认识。”
周易好看的杏眼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知道?”
这话问的,咋的我就不能知道了。
“不,我的意思是,这么会和景家有牵扯。”许是见到我神情不太好,周易及时的解释,“要真的是这样的话,舆论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位置。”
位置坐到这里,舆论自然会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影响。但归根结底,还是被出轨的那个人是否足够强硬。忽然有点感同身受是怎么回事,我看到周易望着我,她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或许是也猜到了我现在心情有点不妙。
“或者说,会影响到唐纳德。”她撇开视线,低头吃着东西,说道。
唐纳德自2008 年2 月起就在担任亚太区首席执行官,总部那边对亚太这边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齐安冉这事如果真的闹大了,唐纳德可能真的要提前结束任期了。我算不上唐纳德的嫡系,但若是新来一个人,我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处境。
“我会盯着点你们公司的情况,你的想法呢?”周易应承下来,她的背景和我交缠过多,很多消息上,她能知道的比我快一步,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我的想法?
“你不觉得投资管理部这些年的总裁和亚太总裁,含男量和非亚裔太高了吗?”我笑得意味深长,实际上,从很早之前我便从几次的人事变动上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高层名录就那些人,来回变动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亚太地区,好像被这帮白皮肤的男人握在手里太多年了。
几年前梅肯兹都能政治正确地选择了卓舒清上位做高级合伙人,难保这次公司不会借机调整。
JPM高级管理层的女性就那么几个,若是亚裔,那基本上就已经划定了范围。但向来的传统都是两位执行官,一位在邺城一位在港城,就是不知道到底会是谁。
站队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
“放轻松,反正你这次肯定会升职的。”周易说的笃定,好像提前看到了我司的人事命令一般。
我笑她居然也有这时候,没说话。
吃过饭,我快速地将脏的碗和吃剩的菜倒了,顺手就洗完了。等我洗完擦干的时候,忽然觉察到有点不对,我不是客人吗?怎么能这么熟练的干家务?
回过头,便看到周易含笑地望着我,眼里是那样的温柔缱绻。她上前几步,从背后拥住我。
是的,我们之前有不成文的规矩,我做饭,她洗碗。一定程度上,我是个很黏人的人,至少我很黏周易,我经常在她洗碗的时候抱着她的后背,就像个树袋熊一样。
现在,情况变过来了。
我低头看着她在我腰间的手,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的碗碟没有多少,很快就结束了战斗。我顺手就洗洁精将手上的油渍洗干净,拿了一张厨房用纸,把手擦干,转过了身。
我们贴得极近,她的嘴唇似乎刚刚舔过,上面有些晶莹。我垂眸看着她的薄唇,有些失神。
“吻我。”周易的声音低而浅,似是从我的灵魂深处响起一般,我呆愣愣地看着她的嘴唇,就像是每个明知道眼前人是妖精却还要奉上自己精血的色男人一样,吻了上去。
之前那晚,如果不是我忽然看到她小腹上的疤,突然清醒过来,或许我们早已经滚在了一起。
我动情地吻着她的唇,一点点琢磨她的唇形,勾着她的舌尖,同她交缠。她的手依旧揽在我的腰上,只是一直慢慢向上,扣在了我背后的扣子上。
周易单手解人内/衣的功力不容小觑。
高中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跌下神坛,像每个高中女生一样,迎面忽然摸一把我的胸,或者是仅仅从我背后经过,拍了一下,我的后面的扣子就打开了。她这样的调皮模样,只有我见过。
这三年可能真的功力退化了,她的手在那里停了很久,也没有将我背后的搭扣解开。我微微离开她的唇,笑着看着她,揶揄:“果然时代在进步哦。”
她挑眉,不解。
“它的质量越来越好了呗。”我同样挑起眉头,笑着回她。
我们之间的氛围轻松而愉悦,好像是回到了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又好像有点不一样。我静静地看着周易,看到她眼里的自己,我们对视,良久,相视一笑。
“简臻,你变了好多。”她揽着我的腰,将整个人趴伏在我的怀里,低声。
变了好多。
我是变了,这我清楚的。
时代在发展,谁能保持不变呢?而且从哲学的角度上来讲,绝对运动相对静止,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我有变化,这不正常吗?
我望着怀里的周易,没有说话。
我变了,那周易呢?周易是否变了呢?意识到我的改变,她是喜悦还是遗憾呢?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