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脱的动作不能太大,一大,一传开,性质就变了。
陈老师伸手,冲着张主任的右手也就是抓着晏柠西的那只手而去,意图再明显不过:“那我们就要多向张主任讨教了。”
“陈组长言重了。”张主任松了手,转而跟陈老师握手,“您可是前辈啊,讨教谈不上,交流探讨嘛。”
又一波人从张主任他们后面走来,几人分散各走各的。
到了门口,陈老师给儿子打电话,趁电话还没接通,晏柠西匆匆说道:“谢谢陈老师的好意,公寓离这儿两三公里,我想走一走。陈老师再见,祝您和家人新年快乐。”
她想吹吹风,吹掉身上的烟味和酒气,吹掉胸腔里的烦闷。也想走走路,走这条和明柚牵手同行过的路。
时间不早不晚,道路上行人众多。有的是家人,有的是朋友,也有的是爱侣。
他们步履不停,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可形单影只如她,无人陪,无人等,去哪儿都无分别。
每每身后有人与她擦身,都止不住地期许,那个女孩会不会又一次突然从后面出现,甜甜地唤她一声“晏姐姐”,再欢快地跑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个拥抱就能为她赶走所有的不愉快。
她想明柚了。很想。
生活里没有明柚时,她不孤独,也不寂寞。生活里有了明柚后,她孤独,且寂寞,更牵肠挂肚。
如果一早知道那是她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再狠心,也不会无情到连一句“好好照顾自己”都没说就放她走。她低估了明柚的坚决,虽然想过就这样断了也好,可其实她心里以为的是,不超过一周明柚就会再联系她。
这一回,明柚,是想通了吧。
所以才不再对何老师执迷不悟,也不再对自己蓄意哄骗了。难道就这么说散就散了吗?自己一定是被夜风迷了眼。不然,眼睛为何会如此酸涩?
不苦
明柚下午睡一觉补充了体力, 出门前又吃了一袋顾希芮给她的饼干和坚果充饥,算是活过来了。
点开和晏柠西的对话框,打出“这里也下雪了”, 又删掉。
要说点什么?要投降了吗?这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几次, 她对着晏柠jsg西的头像失神了。
她也需要自我调节,需要冷却,需要适度。
感情不是逼出来的, 也不是强求而来的。若另一方总是止步不前, 不努力不付出不作为,那自己还有多大的必要坚持下去呢?毕竟,她不需要用报复来当借口了。
她赖着晏柠西的唯一理由, 是喜欢。
以前厚着脸皮死缠烂打,是因为拿晏柠西当工具人可以不计后果不谈将来, 可如今心境变了, 目的变了, 渴求变了,生了“妄念”的她不能再不要脸了。
她们是平等的。
她要以平等的姿态去争取晏柠西的爱, 走进晏柠西的心。
衡传一行人各有分工都很忙, 为了在有限条件下呈现出最佳的舞台效果, 调试设备, 试台踩点。
晚饭是盒饭,两荤一素。好不好吃明柚不知道,单只看了颜色, 她就难以下咽。
不是她挑食, 是她想念晏柠西做的饭菜了。只有吃着晏柠西做的饭菜, 才能让她感到一日三餐的生活有多美好。
第一次,她明白了人们所说的“家”的味道是什么。
晏柠西炒出来的, 就是家的味道。
八点多回到宾馆,浴室简陋,淋浴区和马桶之间只隔了一张半透明的陈旧布帘,花洒固定头也是坏的,白色墙砖上还有不明污渍。
让她在这样的空间里脱.光了洗澡,有点难。
洗脸刷牙冲了脚,明柚坐在床上,脑袋昏沉,向顾希芮求助道:“希芮,你带止痛药了吗?感冒药也行。”
“你感冒了?”顾希芮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你等等,我去前台借个温度计。”
宾馆前台说没有温度计,顾希芮又问了几个同学也都没带,只好出去找药店买一个。
“我陪你去吧。人生地不熟的,堂堂系花,柔弱无助的,要是遇到色狼或酒鬼找茬怎么办?”林艺阳穿好外套,“正好我顺便也买一盒止痛药,该死的大姨妈。”
“楼下两三百米远就有一家药店,我帮你……”白天的时候,顾希芮记了附近的店面。
“行了别废话了,你到底走不走?”林艺阳装作不耐烦,抬脚下楼。
“走。”顾希芮无奈地跟上林大小姐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