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自然地在路柚家住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路柚去上班,林念在家里看书复习、等路柚回来。
到了晚上，林念会在路柚下班前到公司楼下等她，一起吃夜宵,一起回家。
周末。
不用去公司，路柚被林念拉着，难得地赖了床。
——说是赖床，其实是林念赖在她怀里不愿起，像一只树袋熊一样缠着她,又时不时地趁她不注意偷偷亲她一下。
路柚轻轻揽着怀里的人，由着她耍赖一样地闹着。
现在家里，两人一猫。这个季节清早的阳光已经很亮眼,窗帘拉开,阳光透过玻璃洒满了整间屋子，也洒在床上相拥的两人身上。
很温暖。
路柚觉得,现在这样,让她租的这间房子,好像有了家的感觉。
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赖到很晚，两人才起床。
吃完饭，路柚在厨房洗碗。
林念轻手轻脚地过去,站到她的身后,悄悄伸手,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她踮了脚,靠在路柚的肩上,看着她的动作。
“洗好了吗？”她小声问道。
“快了。”路柚说。
听着水流声。等路柚把洗好的碗筷都放下，擦了手,林念伸手牵上她的，拉着她走到客厅里,让她坐下。
“等我一下。”林念说完，朝卧室跑了过去。
路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目光随着她追到卧室的方向，坐着等她。
林念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管东西。
是林念常用的护手霜。
橘子味的。
林念坐到她身边，拧开护手霜的盖子，手心朝上向她伸出来。
“手给我呀。”林念说，清甜的嗓音软软的。
路柚依着她的话照做。
指尖落在柔软的手心，路柚看着林念把护手霜的膏体涂在她的手上。淡橘色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气。
柔软温暖的掌心一只托在她的手下，另一只轻柔地按在她的手背上，将橘子味的膏体在她手上轻轻揉开。
轻柔的力道，柔软的手指将护手霜涂在她手上的每一处。
心跳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得奇怪。
毫无规律，却又无比柔软。
护手霜涂完，握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柔软也要离开。路柚心尖一颤，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手就已经随着那只皙白的柔软往前，轻轻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反应过来，路柚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弯起了唇，指尖轻轻动着，扣进了林念的指缝。
林念眨了下眼，杏眸微抬，望进那双漆黑的、染着明显赧怯的眼睛。
而后杏眸里漾出明亮的笑意。就着掌心相扣的动作，膝头抵在沙发上，起身，朝她扑了过去。
路柚没稳住，手下意识揽上林念的腰护着她，跌到了沙发上。
林念跌在她身上，仰起头，亲了亲她的下巴。
亲完，她又忍不住笑起来，低头蹭在她的颈窝。
“柚柚。”她声音轻轻的唤她，轻软的嗓音藏不住的笑意。
以前她从来不会明白，原来和一个人在一起，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简单地拥抱，这样安安静静地，也可以让人这样开心这样满足。
路柚也笑了起来。她轻轻揽着林念，低头，轻浅的吻落在林念的眉心。
这样安安静静地拥抱了许久。
手机上的提示震动着，林念不肯放开她，伸手从桌上把手机拿过来递给她。
她看着路柚把铃声关了，又把手机放到一边。杏眸轻眨，问她：“什么呀？”
路柚犹豫了一下。
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分。
“念念。”路柚唤了声她的名字，手心落在她的头发上，动作轻柔地揉了揉，轻声说，“下午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林念问她，“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呀。”
好像黏在路柚身上哦。
如果她可以变小就好啦，这样就可以让柚柚去那儿都带着她了。
“去……一个地方。”路柚抿了抿唇，轻声说，“念念在家等我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不是什么秘密，林念也可能知道。
可每每话题触及到，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好吧。”林念靠进她怀里，没有追问，只是在她颈窝里轻轻蹭了蹭，“那你要早点回来哦。”
路柚点头：“好。”
林念抬起头来看她，低下头，亲了亲了那抹红润的唇。
“不然我会一直等一直等的。”她说。
望进那双杏眸，路柚怔了一下，而后轻轻笑起来：“好。”
路柚看着她，抑不住的心动，手心轻轻落在林念的后脑，唇贴上她的。
念念喜欢亲吻。
她也是。
－
下午。
医院里。
路柚在病房门外，靠在墙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开门进去。
在床边坐了很久。
她起身，去打了盆温水，给病床上的人擦拭身体。
她低着头，面上的表情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抗拒。
“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见。”她说，“我谈恋爱了。”
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会儿，路柚垂着眸，声音很轻很轻。
将盆里的水倒掉重新换了一盆干净的温水，再次打湿毛巾。
“她是一个很可爱很温柔很美好的人。她——”
路柚手上动作没停，声音落下，安静了片晌。
“有可以治愈我的力量。”她说，眼眸变得无比温和。
在林念身上，她可以感受到足够的爱，感受到足够的、被需要的感觉。
足够的温柔。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知道的。
她的小月亮，是一个那么那么温柔的人。
“能和她在一起，我好开心好开心。”她说。
“只要见到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很贪心很贪心，可从前到现在，仅仅只是见到林念，即便只是远远地望见眼，都足以让她一天的心情都变得无比美好。
“她是我的女朋友了。”她说，“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她来和我一起住了，我们还有一只猫，叫甜豆，她取的名字。”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家的感觉了，可是她把这种感觉重新带给我了。”
“她很喜欢我做的菜。其实，做饭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对吧？”
将毛巾连同水盆一起带去洗出来晾上。
“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很开心。”她将病床上人的衣服整理好，给她盖好被子，“我想我可以放下以前的事情了……或许。”
她低着头，看着病床上的人。
她的母亲。
现在憔悴而消瘦的人，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美丽温婉。
“如果可以，希望你也可以放过你自己。”她说，“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真正错的人早已受到了法律应有的制裁，母亲明明是受害者，却被世俗的流言蜚语，被自己丈夫的不理解，推入了另一个无法翻身的深渊。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已经可以看到月亮的影子。
“我该回去了，她还在等我。”她轻声说，“下次再来看你。”
从医院出来，外面吹着风，轻柔的，并不冷。
路柚往前走了一段路。
路灯早已亮起，街上的车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去的地方。
她也有。
她该回家了。
-
推开门，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
路柚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关上身后的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你回来啦。”林念从厨房探出头来，“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啦！”
路柚怔忡着，看见桌上摆好的菜。
她走进厨房，就看见林念带着手套，正在把汤端到桌上。
放下砂锅，林念摘了手套放到一边，跑到路柚身边拉起她的手走到餐桌边。
“你看，”她说，很是骄傲，“都是我做的！”
她看着桌上两菜一汤的成色，比路柚做的差了不知道多少，抬手摸了摸鼻尖。
缠着爸爸打了一下午的视频电话才做出来的，竟然还是这么丑。
一定是她爸教得不行！
“第一次做……可能做得不太好。”她说，“尽力了QAQ”
路柚看向她，喉咙动了动，轻声问：“给我的吗？”
“当然呀。”林念点头。
路柚看着她，注意到林念的左手一直垂在身侧，轻轻蜷着，没有抬起来过。
她沉默着，伸手，握住了那只手腕。
原本白皙娇嫩的手上贴着两只卡通创可贴。
林念眨了眨眼，佯装随意地，开口：“切菜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没关系啦，已经不痛了——”
最后的音节被停留在了嗓中。
她看着路柚轻轻托起她的手，弯了腰，红唇轻吻在自己贴了创可贴的手指旁。
她原本就娇气得很，被路柚这样轻柔地亲吻，心里支撑的那些佯装一下子就散了。
她忍不住，嘴巴扁了一下，靠进路柚的怀里，抱着她撒娇。
“其实好痛的。”她说，在路柚怀里蹭了蹭，嗓音轻软的，“当时好想给你打电话，想让你抱抱我。”
她抱着路柚，停顿了片晌。
“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她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人，“想为柚柚做点事情，想让柚柚开心。”
路柚摇摇头。
她低了头，下巴靠在林念肩上，紧紧抱着她：“念念不需要这样的。”
“只要能见到你，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她说，“我希望念念和我在一起是开心的，而不是去做这种事情……不想念念因为我受伤。”
“那你喜欢吗？”
轻轻抿了抿唇，路柚垂着眸，手臂紧紧地拢着她，点了头。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心疼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
和林念有关的任何事情，她都喜欢得要命。
林念看向她。她抬起手，在路柚的脸上轻轻蹭了蹭。
“你喜欢的话，我也会很开心呀。”林念说，“我们都开心，那就是正确的呀。”
林念说着，抬起手，攀上路柚的脖颈。
“要柚柚亲亲，”她踮起脚，嗓音轻软，“亲亲就不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