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队的动作迅速, 三个人被驾到担架上抬回路面上。
纪宴晚跟傅岁和是同时被担架抬上去的,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等待在路边的纪禾颂泪眼婆娑,一向温婉坚强的人难得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在看见纪宴晚时难以自抑的痛苦席卷而来。
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妹妹现在躺在担架上, 衣服和脸颊上全是鲜血, 躺在担架上毫无生气的样子让纪禾颂再也撑不住了。
纪明陶感受着她的难过, 不忍看向被抬起来的纪宴晚。
虽然这个妹妹平日里调皮不讲理还爱惹祸,可是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却像是一夜间成熟起来般有着以前从未发现的优点。
纪明陶的手托在纪禾颂的后背上,靠着轮椅站着。
担架一落地, 滚轮声想起来, 守在身侧的医生迅速簇拥上前检查情况。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 这条路上几乎没有车灯和路人, 救护车的警笛响起,划破了这浓墨黏腻的夜。
看着扬长而去的救护车,纪禾颂吸了吸鼻子稳定下情绪,她的视线落在十字路口, 这里是纪宴晚被撞翻下去的位置。
车轮在地面划出长长的痕迹, 散落的汽车零件滚落的到处都是。
纪禾颂抬眼看向高高悬挂起来的路灯, 灯罩里的灯泡却被人给卸了下去,四周的监控探头也是暗的。
路灯坏了,监控也是坏的。
但是偏偏指示灯又是好的,这一切叠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纪家的车停在路边, 纪明陶看着正沉思的人, 以为纪禾颂尚未从悲伤中缓过来, 蹲下去将人给抱住了。
今夜格外沉闷, 堆积在一团的云重得像是要从天上掉下来一般。
纪明陶半跪下去搂住纪禾颂,看着一团乱的地面, 视线沉了沉。
这个司机给纪氏开车了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事,今天这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偏僻的小路,没有监控,没有路灯,没有目击者。
纪明陶心下觉出些不对劲,太巧了。
车在路边停了很久,直到遥远的天边传来闷闷一声响。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照亮了路面。
“阿桃,好像要下雨了呢。”纪禾颂抬起手,仰头看向天空。
纪明陶同样抬起头,闪电划过云层伴随着雷声,她沉声道:“天,又要变了。”
......
......
担架推进手术室,急救的灯亮了起来。
纪氏的车在医院下停稳,手术室已经开始抢救了。
尽管已经是凌晨,医院的等待室内依旧坐满了人,等候在长椅上的家属们表情各不同。
有低声抑制着哭声的,有对着白墙不断碎碎念的,还有神情麻木盯着抢救室的。
纪禾颂闻不了医院的味道,本意想将纪宴晚带回纪家治,可这件事背后包含的东西太多,和搜救队一起出动的只有市医院。
好在这个医院里有纪家熟悉的医生,跟车一起去了现场。
但等纪禾颂赶到医院时,纪宴晚已经被推出来了。
抢救室灯灭掉,纪禾颂心一惊立马拍了拍纪明陶上前,看着医生摘掉口罩,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护士推着纪宴晚进电梯,纪家姐妹连忙跟上。
电梯门关上,纪禾颂忍不住回头去看安静睡着的人。
“大小姐,三小姐并无大碍。”医生看着纪禾颂紧张的表情立马安抚道:“我们做了全身检查,三小姐身上没有伤口,指尖和脸颊上的血迹都不是她本人的。”
“不是本人的?”纪明陶皱了皱眉:“那为什么会被沾上。”
“二小姐是这样的。”医生叹了口气:“我是跟车医生,在上车后三小姐就醒过来了,她的状态比预想中好非常多,并且反复重复她没有事情拜托我们看傅小姐,执意让我们先抢救傅小姐。”
“傅岁和?”纪明陶的眉微微皱起,像是想到什么般问起:“车祸现场傅岁和也在,她的受伤情况怎么样?”
纪禾颂同样也抬起头去看医生,等待回应。
叮——
电梯门打开,护士率先将推车推出去,睡着的人微微皱着眉,似乎睡得极其不稳,长睫轻轻颤着像展翅欲飞的蝶。
纪明陶推着纪禾颂,医生和她们在后面跟着。
“傅小姐情况非常糟糕。”医生的表情很沉重:“上救护车时傅小姐的手臂腿和后背几乎浑身都是伤口,不过前胸和面颊倒是没有伤口,只是在路上时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
“比起身体上,三小姐的创伤在更多应该是在情绪上。”医生沉吟片刻,继续说:“而且我们为三小姐检查过身体,几乎没有伤,除了剧烈撞击导致了轻微脑震荡外,没有外伤。”
纪明陶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医生,表情难掩震惊。
同样震惊的还有纪禾颂。
“我想应该是被傅小姐给抱住了,两个人一起滚出来的,可是……”
医生沉默了下:“可是比起被人护住,倒是更像裹进了棉被。现场碎片玻璃很多,可三小姐像是被完全隔绝了,一丁点伤口都没有,从头到脚都非常健康,傅小姐一面是伤另一面完好无损,我想应该是用正面搂住了三小姐,而且在滚落的过程中时刻注意着位置从未让三小姐落到过地面。。”
“所以傅小姐应该是承担了肉垫的角色,帮助三小姐隔绝了一切伤害。”
医生说完,在病房前面停住了脚:“因为三小姐清醒不稳定,我为她注射了镇定剂,大概会在十个小时后醒过来,我的建议是您二位让三小姐好好休息一下,十个小时后再过来看望。”
纪禾颂点了点头,她视线落在睡在床上的人身上,心痛如刀绞。
病房门被关上。
“辛苦了。”纪明陶对医生弯了弯腰:“烦请您继续照顾阿晚,以及傅家小姐,也拜托您尽力医治。”
医生惶恐地弯腰客气道:“二小姐您客气,照顾三小姐和救治傅小姐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一定会尽全力。”
客套过后医生继续查房,纪明陶推着纪禾颂进电梯。
“姐姐,看来十年前的事情,是有人私下做的。”纪明陶抬手抚摸上纪禾颂的发:“我是说为什么查了十年都没线索。”
纪禾颂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老的进去了没出来,小的呢?”
“上个月已经找借口送进去了。”纪明陶乖巧回答:“小的不干净,一查就出来了。”
纪禾颂点了点头,低语道:“晚晚今天去的庆功宴里,有相熟的人吗?”
“有。”纪明陶刚刚回答完,电梯就跳转到【1】楼。
叮——
电椅提示音响起,门缓缓打开,等在门口的是焦急的家属和漠然的病患。
纪明陶推着轮椅,走出了电梯,与往里涌的人群擦肩而过。
被塞满的电梯重新运作,纪明陶推着纪禾颂等在门口,积压了一整晚的云终于超载,惊雷砸向地面,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砸向地面发出闷闷的声响。
纪明陶眨了眨眼,轻声说:“有赵家。”
......
......
纪家的车刚刚离开医院,病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
病房内有暖黄床头灯,纪宴晚盯着投射在天花板上的灯影,大口大口呼吸着。
她做了个真实无比的梦,急救声在耳边响个不停,她面前突然蹦出来一只脏兮兮的狐狸跟她道别。
原本通体雪白的狐狸浑身都是血污和伤口,尤其是那条大尾巴,拖拽在地上,长毛里布满了玻璃碎片和滚落出来的血珠。
小狐狸哀怨地看着纪宴晚,一声又一声说着对不起。
纪宴晚想伸手去碰狐狸,却落了个空。
接着狐狸开始道别,转身往黑暗里跑去,等反应过来时纪宴晚已经不自觉抬脚跟上了。
小狐狸越跑越快,终于纵身一跃朝着深不见底的黑暗跳了过去,纪宴晚下意识也跟上去。
就当她以为会摔在地上时,才发现她和狐狸一起稳稳落在了一块山石上。
刚刚深不可测的黑暗被驱散,入眼是白茫茫一片新雪,偶尔有雪块在眼前跳来跳去。
纪宴晚定睛一看才发现,跳动的不是雪块而是一只只雪狐。
大一些的成年雪狐在前面跳着,小一些的幼崽模仿着母亲跳跃的动作。
看着在新雪上跳来跳去的狐狸们,纪宴晚有些愣神,一转头才发现小狐狸已经不在身侧了。
两只威风凛凛的雪狐王并肩站着,右边的是体型大一些的雄性雪狐,左边则是偏小些的高贵雌性雪狐。
小
而小狐狸则是依偎在雌性狐王旁边,乖巧地躺下任由雌雄狐王一左一右为它舔舐着毛发。
纪宴晚看得有些愣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狐狸身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而小狐狸的身后是与众不同的九条尾巴。
迎着风,九条尾巴在雪地里像骄傲的旗帜,竖得格外直。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画面,纪宴晚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直到山顶传来一声狼嚎。
不知道为什么,纪宴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敏锐的狐王瞬间戒备起来,抬眼看向前方。
纪宴晚顺着狐王的视线看去,在落满雪的山头看见了一头威风凛凛的雌性幼狼。
确切来说是刚刚继位的新狼王。
得天独厚的优越身形,银灰色的皮毛迎着风,比新雪还要纯粹的灰眸蔑视着脚下的一切。
纵横驰骋的狼群们占领着雪山顶,灰黑色的毛发光洁亮眼,往前奔跑的动作迅猛又敏捷。
像一道道飞快的闪电在血地里一闪而过。
看着站立在雪山之巅的狼王,纪宴晚有些愣神,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涌现出丝丝缕缕的熟悉感。
新狼王和狐王对视着,二人旗鼓相当。
狐群和狼群就这样对视片刻,分界线近在咫尺,只要一方越界,大战一触即发。
小九尾被雌性狐王给挡在身后,用尾巴缠了个结实。
纪宴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心里计算着需要多久可以靠近九尾并用什么方式保护住它。
她还没有盘算出对策,对视良久的两边有了动作。
纪宴晚眼睁睁看着狐王和狼王只差一步之遥,就在这时,双方突然仰头长啸了起来。
在越过界限时,双方同时回过头。
大战并未爆发,双方各退一步。
就在这时狐狸和狼突然消失,眼前的雪山又变成黑暗,纪宴晚耳畔传来尖锐的滴声,她猛然回过头,发现身侧就是病床。
床上的女人静闭着眼没有动作,尖锐声音的来源是她身侧的机器。
心率记录仪变为没有尽头的直线。
纪宴晚定睛一看,那个病床上的患者名为傅岁和。
再接着,纪宴晚就惊醒了。
看着投射在天花板上的光晕,窗外噼里啪啦下着大暴雨,黑沉沉的天空极具压迫感,叫人喘不过气。
纪宴晚掀开被子下床,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确认傅岁和的安全。
她怕梦成真,尽管梦里那个睡着的女人跟傅岁和完全是不同的两张脸。
电梯停止又运行,门开的那一刻纪宴晚迫不及待地往前冲去。
手术室还亮着【抢救中】的红灯,纪宴晚坐在椅子上与虔诚祷告的家属融为一起。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跳转,傅岁和被推了出来。
纪宴晚看着面白如纸的人,只觉得心如刀绞。
肉眼可见的肌肤上几乎都上着药和打着绷带,原本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插着大大的滞留针。
医生完全没有想到纪宴晚会醒过来。
按道理说眼前人应该正因为镇定剂的药效而昏睡着,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看着脸色苍白的纪宴晚,医生神色紧张道…“三小姐,您……”
纪宴晚咽了口口水,颤着声问:“她还好吗?”
她的视线落在傅岁和身上,眼前的人像是一具惨败破损的美丽模型人偶,脸上毫无生气没有血色。
医生知道她的担忧,斟酌着用词:“我们已经为傅小姐处理了伤口,有几次深一些的也已经进行了缝合,傅岁和主要是失血过多,是因为有块大一些的玻璃刺进了她的腿……不过我们已经处理完了,您不用担心。”
尽管医生说的风轻云淡,但是纪宴晚自己心里是有数的。意外发生时傅岁和几乎是充当了人形肉垫,尾巴保护不住的地方全被她用身体挡住了。
纪宴晚被浓浓的自责和愧疚给占据,她的眼睫轻颤泪水顺势而落。
察觉到她情绪的失控,医生立马安抚道:“三小姐您不要也太过的心理负担,傅小姐身上小伤口多,但是并没有内伤,再加上傅小姐求生意识很强,只需要调养好身体,很快就能恢复的。”
“求生意识很强。”纪宴晚呢喃着,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吸了吸鼻子平复着心情。
医生原本想将傅岁和送去单人病房,可在纪宴晚的坚持下,还是将人推进了她病房。
“三小姐,傅小姐每隔一个小时需要确认各项指标以及更换输血包,这样会很影响您休息的。”护士嘴上劝着,手里已经将床位放置在纪宴晚的床位边上:“您的身体也需要修养的。”
纪宴晚摇了摇头,固执道:“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要是有情况的第一时间就可以联系你们。”
见劝说无效,护士长叹了口气,只好同意了。
病房门被关上,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第二天九点,不知道是因为没拉开阳台上的第二道窗帘还是因为天气太恶劣,窗外依旧是黑咕隆咚的。
纪宴晚无心关注天气,她跪坐在地板上,牵着傅岁和的手。
室内静悄悄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药剂和淡淡的血腥味,纪宴晚看着尚在熟睡的人,呢喃低语着。
“医生说你求生欲很强呢乖乖,所以你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呢?”
“只要你醒过来,我不跟你赌气也不再记仇了。”
“你的尾巴痛不痛啊?对不起哦,以前说讨厌它不是真心的,我只是在生你气,气你欺骗我利用我。”
“只有你醒过来,你再骗我欺我瞒我我都接受,都不会再跟你生气了。”
“乖乖,我不晓得怎么谈恋爱,你阔不阔以教我嘛?”
带有浓浓撒娇意味的家乡话脱口而出,纪宴晚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嘲般笑了笑。
“一个没注意讲出家乡话了呢,我原本在的世界里,家乡话里的乖乖是很亲昵的意思。”
“只有叫女朋友才用乖乖呢。”
纪宴晚不知疲倦地碎碎念着,她拉着傅岁和的手,指尖扣住指尖,脑袋枕在傅岁和正在输液的手旁边。
浓稠的血浆顺着针管流下来,纪宴晚眨了眨眼,突然抬手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睑处,确认没有血后长舒了口气。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我以为这个血会滴到我脸上。”
纪宴晚声音低哑,带有些许自嘲的笑意:“我真的被吓坏了呢,我当时下意识反过去抱你 ,可是你的尾巴要比我先一步呢。”
“是不是说明,其实你爱我比我爱你还要多啊?”
镇定剂的药效似乎在此刻发挥着作用,纪宴晚的眼皮渐渐变得笨重,碎碎念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当眼皮彻底合上,纪宴晚的脑袋抵住傅岁和的手臂,安心睡了过去。
病房里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了,房间内静到落针可闻。
紧紧拉着的窗帘将房间里隔绝成了另一个世界。
交叠在一起的指尖突然动了动,病床上的人动了动,浓密的睫眨了眨,慢慢睁开。
醒过来的人还有些微怔,望着天花板上的暖黄光影久久无法回神。
傅岁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狼狐大战爆发,正当九尾想交换出最后一条尾巴换取死亡的时候,一只手阻止了这场交易。
突然出现的人抢回了狐狸的最后一条尾巴,也阻止了狐狸求死的心。
破碎的人被捡起来,拼凑成完整的样子。
温热的泪顺着眼眶溢出,傅岁和抬手想擦拭,却发现动不了。
傅岁和偏过头去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捧着,指尖扣着指尖。
看着熟悉的侧颜,傅岁和突然就看清了梦里将自己拼凑起来的那只手。
……
……
江城,赵家。
“夫人,这是今天的早报。”张姨将报纸放在桌面上,转身问:“大小姐和夫人呢?怎么不下来吃饭。”
赵芸荣嗯了声,举起报纸随意道:“不用,我昨晚将她送出去出差了,公司临时有个任务,她妈妈不放心就一起陪着出去了。”
张姨嗯了声,收拾着空餐盘回了厨房。
安静下来的餐厅只有时钟摆动的声音,赵芸荣开始看今天送来的早报。
纪氏出事的新闻成功登顶,黑白照片里是闭着眼的纪宴晚跟傅岁和,还有二人紧紧牵着的手。赵芸荣讽刺一笑视线向下,记者对这场车祸进行了夸张渲染,赵芸荣的视线落在最后一行。
纪氏三小姐生命垂危,尚未苏醒。
醒过来?赵芸荣将报纸折起来放到一边,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吐司。
下辈子再醒过来吧。
她的笑意涌上眉梢,安静的餐厅内偶尔传来几声抑制不住的笑声。
与室内的喜悦截然不同,一场致命的风暴正在悄悄靠近。
面包车在门口停下,车窗未开,一颗小小尖锐的硬物穿破车窗击碎了赵家门口的监控。
车辆停稳,一群黑衣人就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来的车队很多,不消片刻面包车就将赵家庭院的门给团团围住,黑压压一群黑衣人围满了赵家大门。
开路的是一辆立标劳斯莱斯,黑衣人们自觉分散开来列队排开。
电动车门自动划开,一只纤细的脚探出来漆皮黑高跟落在地面上,常年未见光的皮肤白到反光,女人修长的腿在地面站定。
听见动静的保安立马探出头来,刚探出就被黑衣人给拽出去压制在地上。
“这里可是赵家,你们想要干什么!!!”被压在地面上的保安痛得哎哟叫:“我要报警了!”
女人听见威胁,不屑地勾唇轻笑:“找的就是赵家。”
被压着的保安不可置信地抬头,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扬起纤纤玉指一挥,语气淡淡:“砸。”
应声而落的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与之一起倒下的还有赵家的大门。
黑头人们鱼贯而入,挤满了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