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松在并不熟悉的房间醒来, 海蓝色的窗帘上印着船舵花纹,窗外的阳光很淡,沈静松知道, 时间还很早。
她穿着棉柔睡裙,薄薄的一层贴在身上,很亲肤。来裴家之前她想过也许会留宿, 大概率住在夏逐溪的房间,如果一个被窝的话,棉柔的材质触碰起来更舒服。
沈静松很想认识夏逐溪以前生活的地方。很微妙的感觉,亲切又新奇,好像走进另一个人遗落的时光, 捡拾她留下的成长片段。
心口热热的, 熟睡的呼吸均匀地吹拂娇嫩的肌肤。醒来时,夏逐溪在她怀中,脸颊深陷香软, 偶尔挪动寻找舒服的姿势,鼻尖扑出热息,埋得更深。
沈静松轻轻顺她的头发,眸色温柔得像泉中的月光, 这样看着夏逐溪,似乎能找出十年前那个小女孩的影子......眼前线条分明的脸庞和记忆里带点婴儿肥的脸庞相重合,沈静松莞尔低头,嘴唇触及夏逐溪的发顶, 鼻腔盈满属于夏逐溪的温暖味道。
像阳光下的青草,沙滩边的甜橙, 挂在嘴角的豆蔻奶油。
沈静松一下一下抚摸夏逐溪的长发,把她护在怀抱。即使被奉若神明驰骋赛场, 戴着王冠骄傲地立在世界顶点,当她卸去顽强,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孩,躲在她怀里安然沉睡的宝宝。
夏逐溪在她怀里蹭了蹭,酥白的圆润边露出半张压红的脸蛋。
好可爱。
沈静松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轻轻用手戳了戳,像温泉蛋白,滑滑弹弹。
偷偷地笑,沈静松打开手机想照下来,又忽然停下,这种私.密照没经过本人同意不好的。不能贪心哦。
她就安静看着,等到天光越来越亮,从外面把海蓝色照得泛白,沈静松觉得该起了。
她没有吵醒夏逐溪,看过时间,下楼做早餐。
夏逐溪习惯了每天早上吃她做的黄油煎蛋,她昨天问过阿姨,可以用厨房。
她轻声迈下楼梯,披着一件冰丝开衫,微风掀起蝉翼裙纱。
夏逐溪的choker在她的锁骨靠下,心口靠上的柔白压出一点红印,雪花的形状。
雪中一点红,娇艳欲滴。
楼梯下面有个人仰着头喝冰水,看到她,握着玻璃杯抱胸。
“你现在私服风格是这样?”
沈静松黛眉微扬,掠过裴梓莹,“不然?”
裴梓莹抬起手臂:“看你胸上。”那颗压红的雪花:“她弄的?”
沈静松低眼,裴梓莹的手拦着。
裴梓莹:“就以前装。”靠近半步:“不玉女了?”
沈静松扬起笑脸:“梓莹姐姐,你该叫我一声妹媳。”
裴梓莹嗤笑出声,张唇想说什么,一身露脐超短裙的肖芸从客房蹦过来,“学姐~要不要早上一起运动呀——”
裴梓莹放下手臂,沈静松径直走过去,微笑着对来人说:“早上好。肖芸,你要不要吃三明治?”
肖芸受宠若惊,看了眼裴梓莹,才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跟梓莹出去吃。”
沈静松看着她俩笑了笑,转身走去厨房。
跨进厨房时,沈静松隐约听见走廊的人声:
“刚才跟你妹媳在说什么?”
“问她住的怎么样。”
“哈哈~真的吗?你很关心她噢。”
“我不关心你吗?”
“我需要你再关心多多多多多——一点~”
......
裴氏夫妇打高尔夫去了,中午才回来,只需要做两人份早餐。
裴家的是老式集成灶,和夏逐溪家里不一样,用起来不太顺手。
沈静松往锅里放了张吸油纸,第一个蛋煎得有点过,她盛到一边,把漂亮的给夏逐溪。
三明治装好盘,沈静松的手机响了。
夏逐溪惊慌的声音传出来,有点奶,显然还没醒透,“静、静松姐,你去哪了?”抽了下鼻子,“我刚刚睁眼看到布娃娃,以为你真的变成松鼠姑娘了。唔。”
沈静松起床的时候在夏逐溪怀里塞了只松鼠玩偶,就是担心她醒了身边空空荡,会孤单。
没想到成了金蚕脱壳的松鼠姑娘。
沈静松忍俊不禁:“我在厨房。”倒好牛奶和咖啡:“好好刷牙。”
夏逐溪那边悉悉索索,应该是在套衣服,“我看看你再去刷。”
庭院的绿透进窗,瓷盘中煎蛋金黄。
步伐轻快,橙色的发丝飞扬。
沈静松接住急切的拥抱。
“静松姐!”夏逐溪看到早餐食指大动,摸一摸沈静松系着的花边围裙,“有阿姨做的。”
沈静松抬手翻出夏逐溪压在衣领里的头发:“我想给你做的。”
夏逐溪笑着点头:“好。”
沈静松扭转她的肩膀,轻轻拍,“洗漱去吧。”
“昨晚我洗了你的耳钉,在爽肤水旁边。”
夏逐溪已经上到二楼,探出脑袋,“好!”
沈静松把橙子剥成一瓣一瓣,摆出爱心的形状。
端详少许,觉得不好看,又摆成一朵花。
午饭时其他人都回来了。
厉涵也到了。
沈静松跟在夏逐溪身边,安安静静的,夏洁热情地介绍,厉涵彬彬有礼地和沈静松打招呼,“妹媳你好,我是厉涵。小溪很好,相信你嫁给她会很幸福。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都可以和姐夫说。”
叫助理提过来几只礼盒,有从巴黎带回来的护肤品,还有香水和巧克力。
沈静松礼貌地接过:“谢谢姐夫。”
厉涵见肖芸也在,连忙叫助理又跑了一趟,多拿来一只礼盒给她。
肖芸惊喜道:“我也有礼物啊,谢谢厉总!”
厉涵笑容和煦:“别客气,叫我厉大哥就行。平时我不在还要麻烦你多陪陪莹莹,她经常一个人闷在工作室写剧本,有朋友陪着聊天会好很多。”
肖芸勾着嘴角点点头,耐人寻味地瞥了裴梓莹一眼,裴梓莹没理她。
沈静松把礼物放在玄关,打算吃过晚饭直接带上车。
微信老号冒了个红点。
著君成衣店的裁缝工:静姑娘,很抱歉,我们才发现曲尺的刻度磨损了,霞帔的尺寸得再改改。除了之前的码子,麻烦你再加两个外围尺码给我。
幸好发现了,还来得及。
沈静松回复:稍等。
先找个软尺,裴家应该有吧。
问问小溪呢。
*
宽大的阳台敞着门,热风往房里熏。
男人坐在真皮沙发,影子在地板拉长。
“我刚回来你就跟我说这些。”厉涵扯开点领带,喉结滑动,“小溪都结婚了,莹莹,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可以告诉我吗?都是可以沟通的。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裴梓莹抱胸靠在门背后:“我说过了,我的梦想还没有实现,不想被婚姻束缚。”
厉涵低头,静默两秒,说:“你能答应跟我订婚,我真的很高兴。我承诺过会等你,一切以你为准。但是我希望你告诉我你的担心和犹豫。”
裴梓莹:“我说了啊,我要把我的剧本导出来,搬上全国的放映厅。我现在缺的不是婚姻,是实现我梦想的资金。”
厉涵尽量轻声细语:“我明白你对梦想的执着,也明白这个项目需要大量的支撑。我已经给了你一千万了,莹莹。现在集团在向智能化转型,芯片技术把控在别人国家手里,很烧钱,我也有我的掣肘。莹莹,电影我们再缓一缓,好吗?”
“那你也不要跟我着急结婚的事情。”裴梓莹走出房间,“芸芸好不容易来做客,我晚上陪她。”
甩上门,砰。
裴梓莹紧锁眉头,厉涵给她发消息书面沟通,她懒得看直接删除。
肖芸又发消息问她去不去shopping,她点已读,开启免打扰。
工作室账上的资金越来越少,裴氏的分红只够她日常开销,再这么下去,她的电影遥遥无期。
裴梓莹烦躁。
一个个有够抠门。
她的书房门怎么打开了?
上次训过新来的钟点工,不要动她的书房。
裴梓莹黑着脸走过去,顿住。
屏风上,两道曼妙的人影。
高些的人影站得笔直,纤细的人影向它倾斜,慢慢靠近。
越来越近。
融在一起。
像是一个绵长的吻。
“静松姐,还要吗?”
“我好了,你还想要?”
“唔,还能要?”
......
裴梓莹面失血色。
指甲把手掐出月牙。
呵,不愧是新婚妻妻,这么迫不及待?
在她书房搞!
裴梓莹无端地想起早晨,沈静松摇曳生姿,酥白的胸口一点娇红。
那红色雪花啊,是多么刺眼。
刺得裴梓莹双眼灼伤,连同心底尘封的不甘和恼怒一同复燃。
裴梓莹愤愤转身,生硬地拉扯嘴角。
个她玩剩下的。
舞什么舞。
晚饭过后,夏逐溪要走,夏洁劝她们一起散步,晚些再回,夏逐溪还想拒绝,沈静松又答应了,说想看看夏逐溪小时候玩过的花园。
裴梓莹冷笑一声。
路上肖芸跟她说话她都没听进去。
等到天色变暗,夏逐溪去提车。
沈静松告别,出了花园,裴梓莹站在树下的阴翳。
沈静松目不旁视,冷漠越过。
“你不要骗夏逐溪。”
沈静松转头,看到路灯下裴梓莹被树影遮住的半张脸。
浓烈,张扬,攫人眼球的美艳。
嘴角挂着抹不去的傲慢。
“我妹傻,好骗。”裴梓莹看她,笑,“骗我不行。”
沈静松微微一笑:“你想说什么?”
裴梓莹直视她。
十几年了,再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进她的双眸。
一如那年夏。
热浪滔天,火红的玫瑰喧哗。
“离开夏逐溪,我给你我电影的女主角。”
“裴梓莹!”
背后,肖芸怒气冲冲。
她快步过来,推裴梓莹,指沈静松,“你让她演主角,我推荐的人怎么说?人家经济公司的老板都请我吃过饭,合同也草拟好,你现在跟我说要换人,把我脸往哪搁?!”
沈静松转过脸,嘴角上扬。
人啊,还是得注重养生。
只要活得久,什么奇妙的戏码都能看得到。
暖白的车灯照亮树丛,沈静松面色变得温柔,走向金黄的阿斯顿马丁。
夏逐溪下车给沈静松开门,看着树下的吵闹,“什么情况?”
裴梓莹撇开又哭又闹的肖芸,言辞凿凿,“你别闹!我这是帮助我妹媳的演艺事业,为了一家人好。我的《情圣》是双女主,妹媳演女主,你推荐的艺人也能演女主。”
夏逐溪蹙眉,脑中回想沈静松对裴梓莹剧本的评价:好烂。
她搂过沈静松,柔声询问,“亲爱的,想演《情圣》的女主角吗?”
沈静松摇头,挽住夏的胳膊,静静依人,“老婆,我想回家。”
她们转身上车,没有看到裴梓莹脸上露出的震愤,像一道裂痕劈开美艳的脸庞。
沈静松摇上车窗:“真的好烂啊。”
夏逐溪给她系安全带:“情圣?”
沈静松嫌弃:“土油土油的,是在写她自己吗?怎么会有人上赶着演?”
夏逐溪耸肩:“王八看绿豆吧。”
夜景繁华。
沈静松看着后视镜,里面有她和夏逐溪,“明天去看婚礼现场咯。”
夏逐溪点头:“开心。”
沈静松眯眼:“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