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月指了指大殿上的两名内侍, “你们两人先去净手，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们怎么用这石磨。”
“是，大郡主。”两名内侍听了沈星月的话不敢怠慢, 片刻之后就赶忙回到了大殿上。
沈星月冲两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一人负责往石磨里盛放黄豆, 再稍稍在石磨里加些水, 另一个人转动这个木柄磨制石磨里面的黄豆。”
两名内侍不敢怠慢，赶忙按照沈星月的话开始磨制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 被放入石磨的黄豆变成了白色的液体, 顺着石磨的凹槽流入了下面干净的木桶中。
沈星月笑着解释道：“利用石磨的重量将黄豆碾压成这种白色的汁液，这是做豆腐的第一步，其实这种白色的汁液只要让人用干净的麻布过滤一遍，放到锅中熬煮, 也是一种难得的食物, 我把这种食物叫做豆浆, 如果喜欢吃甜食的话，在豆浆里放入少许的糖, 那豆浆的味道则会喷香扑鼻，豆子的清甜香气夹杂着丝丝甜味, 很是好喝, 不仅能饱腹，而且这东西还有营养，喝了之后一天都有好精神。”
当然后面的话沈星月夸张了那么点儿，不过在大冷的冬天能喝上这么一碗热腾腾的豆浆，确实是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是嘛？真有这么神奇？”沈开元开怀大笑, 直接从龙椅上起身，边走边对身边的文景说道：“让人准备净手的水盆来, 朕来亲自试试这石磨。”
“是。”文景挥手招呼了几个小内侍出去给女帝准备净手用的温水。
温水是两仪殿这些贵人们随时要用到，因此后殿那里早就备好了，片刻之后，一名内侍端了盛着温水的铜盆回到了殿上，另一名内侍则是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是擦手用的巾帕。
沈开元伸手在铜盆里洗了洗，复又用巾帕擦干了双手，走到了石磨边上，抬眸看向沈星月，“可是顺着一个方向一直研磨就可？”
“是的，陛下。”沈星月笑着回道。
沈开元将自己有些宽大的袖口向上卷起一些，让刚刚的内侍往石磨里放了一些黄豆，又稍稍加了一点点水，伸手握住了石磨上面的木柄，用力转动了起来。
果然，随着石磨的转动，凹槽里白色的豆浆汁液越积越多，直到积满了凹槽，流到了木桶里。
沈开元轻笑着点头：“真是个好主意，月儿，这石磨你是怎么想到的？”
“奥，是前些日子小厨房每餐总是准备黄豆，臣吃着觉得没意思，便总是自己瞎琢磨怎么才能让黄豆更好吃些，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在纸上画了石磨的雏形，之后就让王府里的工匠们试着制作，最后就弄出了石磨这种东西。”沈星月随口胡扯着，女帝却是听得眉开眼笑，觉得自家侄女看起来更顺眼了。
“好啊，这东西要是真能做出很多种吃食，月儿你可就立大功了。”沈开元又磨了几下，便交给刚刚的内侍继续了。
“这是臣送给姑母的生辰贺礼，算不上什么大功，如果要算的话，也是臣沾了姑母福寿无疆的气运，这才制成了豆腐这种食物。”沈星月拱手谦虚道，自己送的贺礼没有送错，这个时候当然是赶紧多说几句好话，在自己姑母面前多刷刷好感，毕竟人家可是皇帝。
“你这孩子真是有心，正初啊，咱们家月儿真是长大了，也懂事了。”沈开元很是开怀的走到了安康王沈正初面前，沈正初和周云卿赶忙起身，陪着沈开元尬聊了起来。
与此同时，大殿上那两名内侍的磨豆浆的动作很是迅速，毕竟现在满朝文武的眼睛可都盯着他们呢，不一会儿功夫，木桶里就有了小半桶的乳白色汁液。
沈星月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差不多可以了，现在需要一个干净的木盆还有麻布，可以开始过滤这些汁液了。”
内侍们赶忙又去准备了木盆，沈星月指挥着他们在木盆上盖了两层麻布，将木桶里的汁液缓缓倒出，用麻布挤压过滤，将汁液挤到木盆里，剩在麻布里包裹的就是豆渣了。
沈星月让内侍把麻布摊开，沈星月指了指里面的豆渣开口道：“这个，我把它叫做豆渣，口感没有豆腐那么好，但普通的百姓家里并没有那么富裕，这豆渣可以用来烙饼或是做其他食物，总之也是可以食用的。”
沈开元在旁边听得是连连颔首，还伸手捏了一点豆渣仔细观察，更是对沈星月赞不绝口：“难得你还能想着百姓不富裕，的确啊，若不是你想到了这个法子，朕和诸卿哪儿想得到一个简简单单的黄豆竟有这么多吃法，这豆腐的做法如果真能在咱们北川推广出去，可真是一件大大的善事。”
“陛下请看盆里，那些白色的汁液只需上锅熬开，在里面加上糖，豆浆就算是做成了。”沈星月笑道。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沈星月笑着回道。
“文景，差人在后殿现场熬煮这豆浆，朕现在就想尝尝味道了。”沈开元因为豆腐这件事，心情好的不得了，一时间对后面的贺礼也没了兴趣，这些大臣、宗亲们每年送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都是捡贵重的、难寻找的东西进献，但其实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每年进献完了之后都会被放到库里落灰罢了。
“是，臣这就让她们去办。”文景让人把木盆抬到后面的后殿，将盆里的汁液倒入一个大的瓷锅中熬煮，加入了适量的糖调味，之后便把豆浆依次盛放到小碗里，每个小碗分别例行验毒，这才被妥善的摆放到托盘中拿进两仪殿里。
豆浆的数量有十几碗，沈开元干脆就站在石磨旁边准备喝了碗里的豆浆，她只是将鼻尖凑了过去，豆子清甜的香气就扑鼻而来，稍稍沿着碗边喝了一口，豆浆的味道清香恬淡，带着浓郁的豆子香气，沈开元只是喝了一口就明白了沈星月刚刚为什么对豆浆这么推崇。
她们北川寒冷，这种热热的，价钱又不贵的东西，在雪天里喝上一碗，那可太惬意了。
沈开元喝了几口，笑着吩咐内侍们：“快把豆浆分发给诸卿们品尝品尝。”
说是分发，但其实只有十几碗，都是按照品级分发，基本上只能轮得到左右两边最靠前的一排能够喝到。
苏暮雨她们之前在家中就已经喝过多次，因此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对面的太师周元镇却是连连颔首，“香啊，这豆浆真是香啊，最重要的是老百姓们都吃得起这些。”
“没错，味道的确不错，重要的是价格低廉。”太师旁边的太傅秦月新应道。
几个一二品的大员这会儿已经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
另一侧的皇室宗亲那边，皇太女沈宜宁看着面前的小碗将信将疑，她这个看着不怎么靠谱的堂姐，真能弄出有利于百姓的东西？
不过看着碗里白白净净的汤汁，沈宜宁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将小碗端了起来，喝了一口之后，眼睛都亮了，很快的，那一小碗豆浆就见底了。
三皇子则只是淡淡的喝了一口，便放下了碗，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神色倒是和刚刚并无二致，依旧儒雅。
沈宜嘉则是面带笑意的喝完了碗里的豆浆，迎合着女帝的喜好，对豆浆赞不绝口。
沈星月见众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对沈开元道：“陛下，接下来就是重复刚刚做过的工序，仍旧是把乳白色的汤汁过滤出来，然后上锅熬煮直到锅开，之后让锅里的豆浆静静放置一会儿，然后把臣手里的盐卤在水中化开，弄出盐卤汁来，将盐卤汁缓缓倒入锅中，直到锅里的豆浆开始凝固成米玉粒大小，就可以停止了，再之后把锅里的凝固物捞到木格中放置，上面用重物盖好，过一段时间拿开重物，木格里的东西就是豆腐了。”
沈星月想了想接着说道：“这些工序有些繁琐，臣带了自家厨子过来，待会儿让他带着内侍们到后殿去做吧，也能腾出时间让其余大人进献贺礼。”
“也好，那便让他们去后殿做吧，不过月儿，这盐卤是何物？”不仅沈开元好奇，其余的官员们也对刚刚沈星月手里的黄褐色石头好奇。
沈星月笑着说道：“这黄褐色的东西我把它叫做盐卤，因为想着盐有凝固的作用，我做豆浆的时候就在想，有没有比盐还能凝固豆浆的东西，所以就去盐运司碰了碰运气，还真就让我找到了能让豆浆凝固的盐卤来，这东西是制盐过程中的废料，一般都扔掉了，能把它用在做豆腐上，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好，这这就下令，以后盐运司那边再有了盐卤这种东西都留下，可以以低廉的价格卖给百姓们，让百姓们都能吃得起豆腐。”沈开元笑着说道。
沈开元缓步往十四级台阶上走去，沈星月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跪坐下去之后，伸手捏了捏苏暮雨的指尖，小声逗苏暮雨：“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
苏暮雨见沈星月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轻笑着回道：“很好，陛下不是都夸你了吗？”
“我家雨儿夸我，我更开心。”沈星月声音很小，几乎是凑到苏暮雨耳边说的，而此时的沈星月也算是两仪殿的焦点，不少的人都在拿目光打量她和沈星月，苏暮雨轻轻推了推沈星月，耳尖泛起了淡淡的绯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