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动了动手指,极为缓慢的撑着力气坐了起来,雪白的手背上有些刺痛感,他对着预感的方向,“你是谁?”
依旧很安静,没有一声回复。
他只能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手,感受到了贴在手背上的纱布,好像是打了针,或者摔了一下。
头顶的灯猛地亮了起来,对方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我是谁,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长期适应黑暗后,简直太刺眼了,他确定了,前者居多,毕竟能绑架他的人,也不会想他受伤不受伤。
女人的嗓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不敢看我吗?”
竹溪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眼泪,啪嗒一声掉在手背上,他忍着不适,睁开了眼,声音低了下去,“居然是你。”
此刻,走来的女人怀里正抱着一个睡着的婴儿,她的长发垂在身后,散乱着,在看到竹溪的现状后,唇边的笑容逐渐变得癫狂起来,“就是你,勾走我的儿子。”
“你从小最会装乖了,竹溪。”
“抢走我唯一的亲人,哦不,荆贝还没长大,他才是荆南的亲人,你又算什么?小时候我能忍你,因为你对我构不成威胁,没有想到,现在你居然成了男朋友。”
女人抬手,“真是恶心。”
不远处,保镖提着两桶冰水,直接走来,看着竹溪白净的面容,偏开头,没忍心看,直接浇了下去。
冰块砸到了竹溪的肩胛骨。
他吃痛的咬了咬嘴唇。
女人的红指甲戳了戳竹溪的脸蛋,她甩了甩手指,重新坐回自己的沙发上,“地上多凉啊,把他架起来吧,要不是答应了不能留下伤痕,我早就想毁掉你这张脸。”
保镖面无表情的说:“夫人英明。”
竹溪被绑在了椅子上,他穿的卫衣,水几乎毫无缝隙的钻到他的每块肌肤上,此刻全身都很冷,并且开始疼。
他面色越发白了。
“我本来想,能把荆南带过来,没有想到竟然带了一个不想干的人,真是一群蠢货。”
隔断拉开,宋辞和竹溪一样被绑在了椅子上。
间隔仅有两米。
竹溪昏迷的过早,他以为他没有来。
他惊呼,“宋辞。”
宋辞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清冷的眸子抬起,朝他看了一眼,让他安心,“女士,你抓我们来,意义在哪?”
小猫猫低下头,唇瓣咬出了血,觉得是他连累了宋辞。
“意义,没有意义。”
曾明丽把孩子放回了婴儿车里,她眸中满是恨意,出口自嘲道:“我的人生已经烂成这样了,他们既然不顾及我,我为什么要他们过的开心呢?”
宋辞漠然总结,“哦,破罐破摔啊。”
他明显看到竹溪不适,自觉承担一部分的怒火。
曾明丽大步走了过去,直接抬手扇了宋辞一巴掌,她没见过宋辞,只以为是一个普通同学,“你算什么,来说我。”
宋辞冷清的眸子直视着她,“我是宋家的家主。”
“你动我们,就算我死了,宋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曾明丽收住了手,但她此刻已经不在乎那么多了,只是出于本能,想要发泄自己的怒火。
但做了这么多年池毅的夫人。
她心里,常年有一把尺,会控制她的言行。
曾明丽看了看宋辞,“你说你是宋家人,证据呢?”
她打发了保镖去外面调查。
“很简单。”只剩他们三人时,宋辞态度端的自然,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上网搜,有我的照片,你以为池荆南能够结交的,都是普通人吗?”
曾明丽腿软了。
现在一个池荆南都能为难她,更别说是宋家。
不过,她可以赶快离开,把竹溪送走,只要自己装作没事儿,一定都没有问题。
“还有,女士。”
宋辞气息清冷,他不着痕迹的挪动了脚步,眸子片刻不移的盯着她,看穿了她的想法,幽幽道:“你要把竹溪送去哪儿?”
他极为聪明,不像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修长的手指划过身后的草绳,在问,“又是谁帮你,做的这一切。”
“现在告诉我,我可以不怪你。”
另一边,竹溪疼的闭上了眼,仿佛每个地方都在疼,比上次还要难受,他忍了许久,“咣咚”一声,靠在椅子上,再度晕厥了过去。
…
四个小时前,学校,戚楚看到短信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他拿着手机打了回去,接不通电话,立刻拨了堂哥的,并且飞速往办公室的位置找,没有任何的踪迹。
“哥,溪溪在你那边吗?”
“没有,他和宋辞在一起。”
他低下头,打了过去,发现宋辞的电话也关机。
怎么回事…
戚楚急得要哭了。
几乎快用跑的速度去校长办公室,但他只见到了口中的那位学长,一声白色温软的服饰,他无措的道歉,声音都在发抖,“对不起,校长,我来找竹溪,他不见了。”
“他跟我发了消息,说来这边了。”
“现在手机关机。”
沈宴握住了他的手,抱住了戚楚,“别急,我让人找。”
纪司青站了起来,“我没有见到他,是不是去学校别的地方了。”
“没有,都关机。”
戚楚继续给季遇打电话,手也在抖,他害怕再见到上次那样的场景,“季老板,宋辞有跟你联系吗?”
季遇道:“有,他说很快出来,大概十分钟前。”
“他现在手机关机了,溪溪也是。”
听的季遇愣了一下,“等我,我马上来。”
他也一样打不通,心脏猛地沉了下来,这对他而言,就像一场噩梦。
年少时,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直到腿瘸,现在走路也走不快,季遇急匆匆的下车,找了一辆共享的小电车,开着进了学校。
学校的监控室进了很多人。
池荆南,季遇,都来了。
季遇看着宋辞和竹溪并肩走进了小花园,两个人再也没有出来,他的心狠狠地被刺了一下,“我…”
池荆南眸光猩红,转身出了监控室。
他们的人已经在四处搜查了,包括学校几个门外的监控都在排查。
季遇说:“监控有问题。”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揉了揉腿,“剪辑过的,我吃过这类的亏。”
“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学校也敢进来。”
池荆南点了一支烟,漆黑的桃花眼满是坚定,微抖的手却透着阵痛感,“我会找到他的,我不会再让他受苦。”
“有怀疑对象吗?”
“有,池飞镰,池文斌,包括我母亲曾明丽。”
他淡声道:“现在都在监控的范围内,不过,我没有时间了,我要挨个去砸一遍。”
季遇站在后面,他说:“我和你一起。”
“宋家人的胆子不大,基本上都被我们修理过一遍了,他们最多会同谋,不会做主谋。”
星火捻灭。
“好。”池荆南插着口袋,往车边走去。
这几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保障。
这个道理,池荆南明白。
下午,奔驰车朝别墅区开去。
一车黑衣人直接下来,池荆南停在了池文斌的门口,他礼貌性的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管家的声音。
“小少爷,先生现在不在家里。”
是拒绝了。
季遇抱着双臂,他问,“他的可能性大吗?”
池荆南想起这人看竹溪的眼神,路上他也讲过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百分之九十。”
季遇拎过锤子,直接砸向了门锁。
再贵的锁,也经不起最粗暴的锤子。
管家不得已出来,“少爷,临平白无故来我们这里拆家干什么?”
季遇掏出了钱夹子,还有一把刀,别在了颈动脉上,“说说,池文斌去哪了,我可以补给你钱,当做我们没来过。”
“在公司。”
池荆南冷淡道:“还有呢?”
“我不知道啊,最近先生经常和他哥哥喝酒,心情还挺不错的,对了对了,他连家里新带回来的美人都不怎么管了。”
“以前…以前先生这样,多半是因为遇到了新的…美人。”
池荆南听完,让人把他架走了。
这次,他会把池文斌送进去,别的,他都不想管了。
“让人查查,池文斌的私宅。”
“不,还有池飞镰的。”
一边,池荆南拨通了曾明丽的电话。
他的怀疑高举不下,尤其是在听到曾明丽话筒里空旷的声音时,他淡淡问道:“我问你,我衣柜里面的衣服,是不是你卖了?”
曾明丽慌乱的看着宋辞,生怕他说出什么话。
不然,他在池荆南这里最后的形象就完了。
“是,妈妈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荆南,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与此同时,季遇拿到同事给的电话信号地址,他们直接朝着这个方向开去。
“如果这边没有呢?”
高速公路上,池荆南快速开着车。
他只说:“那就继续找,一直到找到为止。”
这是位于海边沙滩的一所旧仓库。
他们成功赶到目的地时,安排好的保镖已经留在门口,不敢说一句话,池荆南踢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只剩下了两个带着麻绳的木椅。
地上隐隐约约留着脚印。
一切在告诉他们,有人来过。
并且带走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