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萌动的不止是藏于地下越冬的蛰虫, 不止是窗外嘶吼的夜猫,不止是催发了枝头上的嫩芽,还有两颗年少人炙热的心, 在被子里捂不住地翻滚、悸动。
攻城掠地, 两败俱伤,没有分出胜负。
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另一种平衡的方式。汪橙重复了那晚的话, 我帮你。
江桃桃迷情的双目捎带在眼角染上红晕,和他嘴里轻唤的师哥一样, 都是令汪橙痴狂的帮凶。
没费什么事, 江野弄了他师哥一身。
他臊得慌, 要报复,直到感到脖子上、胸口、腹部同时一热,才松开手。
他羞赧:“你弄我一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拥着喘匀实了气,收拾狼藉, 洗澡睡觉, 抱着睡。
汪橙问他:“这下知道外边的猫为什么那么叫了吧?”
“闭嘴!睡觉。”
安静了片刻。
江野一直迷之自信觉得自己定力很强,不晓得为什么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疑神疑鬼:“你老实说, 给我吃的药里头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闭嘴,睡觉!”
这一觉特别沉。
大清早江玉堂在外边敲门, “不是要去看房吗?”
江野猛地惊醒, 大叫道:“别进来!”
江玉堂似乎明白点什么,蹑手蹑脚下了楼。
汪橙被江野一嗓子喊醒, 江野坐那儿又羞又悔。门是反锁的,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刚刚……”汪橙没敢相信, 他撑着床,呆了半天才问:“那一嗓子是你喊的?”
“我操!”江野蹦了起来,“我的嗓子……”
他双手握拳,激动地大吼一声:“啊——”
震得汪橙脑子里嗡嗡作响,那种带着水音、能穿透耳膜的声音,回来了!
江野光着脚冲出屋子,冲楼下喊:“爸妈太爷爷,我嗓子回来啦——”
又飞奔回屋,搂着刚下床的汪橙又蹦又跳,最后一起倒到床上。
伏在汪橙怀里,江野终于呜呜哭出了声。
灭顶之灾,他忍着憋着,没在人前落一滴眼泪。嗓子哑了,他仍旧把不折不挠的那一面摆出来给人看。
他不敢哭,不敢让人看出来他的难过。他得让所有人看到他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倔强、不屈服,负重千斤也得走下去。
最终,他得到了老天的善待。
风雨后的彩虹最为美丽,美丽得让人鼻梁发酸。
那便放开了哭。
汪橙抚摸着他的后颈,让他哭了好久。
“痛快了吗?”
江野满脸泪水地点着头。
“那就别哭了,当心哭坏了嗓子。”
话音刚落,像关了电门一样,江野立马止住了哭声。随后就觉察到他是逗自己,破涕为笑给他一巴掌:“你坏死了!”
还有更坏的。
“其实就是憋的。”汪橙说。
说得那么隐晦,江野一下子就明白了:“滚!”
“我说的是,该哭不哭,憋坏了嗓子。没说那方面还能把人嗓子憋坏。”
“汪橙你闭嘴!”
两人打打闹闹洗漱半天,下楼时汪橙说:“待会看见太爷爷别太……”
“我操!”
江野已经看见了从楼梯口经过的周阔海,吓得一屁蹲儿坐在台阶上。
周阔海也被他吓了一跳,仰头看着俩人。
老头子及胸的一下巴白胡子没了,好像年轻了好些,又叫人看着觉得别扭。
太突然了。
“胡子,胡子呢!”江野几步跑了下去,伸手摸老头儿的下巴。
“剃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演孙飞虎。”
“……”
李清芬在客厅喊:“我演崔老夫人!”
“……”
好嘛,老弱病残疯,凑出一场戏。
吃了早饭,一家人出门看楼。
逛了一早上,没个相中的。在街上吃了中午饭,下午接着逛。
江玉堂总忍不住发表意见,闹得李清芬很不愉快,自己家买房,一个外人叨叨个没完没了。
和剧团新址隔着两条街有个楼盘,房子卖得差不多了,大家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进了售楼处。
汪橙江野虽然戴着口罩,还是被售楼小姐姐们认了出来,房也不卖了,围上来七嘴八舌要签名,要合影。
“微博我们看了,反转总是叫人猝不及防,哈哈……”
“那个杜什么局长真不是东西!”
“二宝,你嗓子真好了?”
江野强调着:“我们真是来买房的!”
“买房啊?”小姐姐说:“那来这里就对了,咱们小区可是六义集团开发的,您说多有缘吧!”
汪橙无奈,总是摆脱不了穆小乙。
一群小姐姐领着他们一家子实地看房,“瞧咱们小区的绿化,河州顶尖的。人工湖、小公园,应有尽有。最主要的是安保也好,门禁一流,外人进不来的,特别适合。”
没剩几套房子,也就是说都是旁人挑剩的。江野这么瞎讲究的人,自然看不上眼。
但小区里风景着实不错。
汪橙看出来这人犯了难,“我瞧八号楼十六层那一户不错。爸妈太爷爷,你们说呢?”
江玉堂已不敢发表意见。
李清芬说:“给你买婚房,你做主。”
一旁的小姐姐们惊呆了,汪橙为什么管李清芬叫妈,还婚房?
信息量太大!
这么长时间的CP嗑成真的了?
江野说:“算了吧,咱们别处再看看。”
“等等!”售楼小姐姐一心留住他们,“还有一套房子,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稍等稍等。”
打了一阵电话,小姐姐回来带着他们上了六号楼顶层,复式楼,还带楼顶花园。
小姐姐说:“其实这里才配得上您们的身份。”
江野汪橙相视一眼,其实,我们的钱不多。
江玉堂满意,李清芬满意,周阔海脸上挂着笑。
趁着他们楼上楼下散开了转悠,汪橙拉着江野躲开。
江野问:“怎么办?”
汪橙说:“他们都相中了。”
江野直摇头,像个会过日子的小媳妇儿,“这儿三百多平呢!那么多房间哪儿用得了!”
江玉堂在外边故意高声:“其实房间多点,来个客人什么的,也住的下哈。”
两人:……
汪橙去他口袋里掏手机,“我看看加上咱们的钱够不够。”
“够也是刚刚够!”江野按着自己的口袋,“你上大学不花钱吗?”
不说这个还好,汪橙当即决断:“买!就这个!”
周阔海极快地给了回应:“这就对了嘛!房子一辈子的事儿,不得挑好的?回头几场演出的事儿嘛!”
江野瞪着汪橙:“你当买白菜呢?一个个的财大气粗日子不过了!”
“别废话,你就说喜不喜欢?”
“光喜欢顶个屁用。”
“江桃桃,过俩月你也是身缠千万的主了,眼光放远点。”
小姐姐走了过来,真是误会了,“还是看不中的话,八号楼有个三层复式楼,要不……”
江野赶紧拍板:“要不就这儿吧。”
“那您是全款还是……”
“按揭。”江野咬咬牙,准备洗洗躺好了,以后每月让人按着揭一层皮。
一旦下了决心,俩人也楼上楼下转上了。指点江山一样,这里得敲,那里得扒,嘚啵嘚不带停的。
一家人选着各自的房间,房间多,那便随便选。
这间卧室向阳带飘窗,不大不小,江野选得了拦着门不让旁人进。
汪橙揶揄他:“要不,你撒泡尿标记一下?”
“你才狗呢,挑你房去!”
汪橙挤了进去,旁若无人规划着这个房间,“飘窗做成榻榻米,床可以摆这里……”
江野以为他要强占自己的房间:“我想摆哪里摆哪里!”
汪橙回身看着他,特别正经地说:“我说的是双人床。”
江野:……
“浴室的墙可以换成玻璃的,怎么样?”
“师哥……你变了,变得不单纯了。”
“是吗?”
“还不要脸了呢!”
“那得分和谁。”汪橙笑着朝他慢慢走来,看架势是要亲要抱。
外边那么多人,这人真是太大胆了。江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啊,我叫啦!”
“省着点力气晚上叫不好么?”
“我呸你个臭流氓!”
装修家具家电什么的,江玉堂他们全不管,趾高气昂地走在前边。
俩小的跟在后边拿着图纸,一路商量着怎么装修。
江野这不行那费钱,搞得汪橙想揍他。
其实就目前来说,他们的钱远远花不完,直播赚的一分都没动,汪橙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么抠门。
刚到小区门口,江玉堂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局领导打来的:“江团啊您快来吧,还有汪橙和汪老师,要出人命啦!范星芒点着名要见你们!”
一行人驱车赶往剧团大院,文化局大楼下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警察也是刚到。
局领导快步走来给江玉堂握手,先道歉:“这两天出差刚回来,我是真不知道杜晓春背地里干这么缺德的事儿。江团您放心,剧团大院还是您的,遇难、伤了的兄弟姐妹咱们局里不会不管!您快想办法把他们先弄下来吧!”
顺着领导的手,江玉堂抬头望去,五层高的楼顶,范星芒站在楼檐边上,脚边一动不动躺着一个人,面朝里,看得出来是杜晓春。
李清芬手撑在额前,“又来这出?”
江玉堂喊:“范星芒你干嘛!”
“师哥,您来啦——我对不起您啊!橙橙啊,你妈呢?她为什么不来——”
汪橙别过脸去,脸色苍白。
江野拉住他手叫了声师哥,心里滋味难言。
*
文化局大楼通往楼顶的铁门被范星芒栓死,没人上得去。范星芒站得高,看不清五官,只觉得脸色如灰暗的天空一样,透着死气。
警察疏散着人群,在楼下留出大片空地。江玉堂和汪橙都是范星芒点名要见的人,人群后退时把他们留在了前边。
范星芒嘶声大喊:“橙橙,你妈不肯来见我吗!”
汪橙不看他,也不答话,手在发抖。
范星芒情绪激动:“儿子!你说话啊!”
汪橙仰起了头,他颤着唇:“你有把我当做儿子吗!”
“儿子,爸爸错了,我错了啊——”范星芒往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身上踹了一脚,“都是她!都是她害的!”
警察拿着扩音器喊:“不要伤害人质!你要见的人我们找来了,你不要激动,有什么话下来慢慢说!”
“她是人质?她是人渣、是罪魁祸首、死有余辜!”范星芒双手掬在嘴前,冲着人群大喊:“是她卖了白玉靠!”
周阔海的心揪了起来,这是他一辈子的痛,这把年纪还一直耿耿于怀,他蹙着眉毛望向范星芒。
“杜晓春不要脸,他男人常年卧病,她就往我床上爬!是她告诉我,剧团一日有江玉堂,我一日出不了头。长坂坡的那场演出,是我在桌子上动了手脚,师哥从上面跌下来摔断了腿。”
范星芒跪了下来,啪啪扇着脸,“我他妈不是人啊!趁着师哥住院、雅梅伤心……我他妈畜牲啊把雅梅灌醉啦!”
汪橙紧紧握着拳头,闭上了发红的双眼。
江野揽住他的肩,“师哥,咱们走吧。”汪橙的腿像栽在地上一样,江野没能拉动他。
“我是成名了,我想在剧团干一辈子,我爱这个!偏就来了个商人要买鸳鸯靠,杜晓春动了心思。她找我商量把两件宝靠偷出来,我没答应啊师爷,您信我啊——”
“是她!逼我!拿汪雅梅威胁我!串通了剧院那个电工胡明理,演出时弄坏了电闸。趁着乱,杜晓春用板砖给了我一下,满头血,我扒了白玉靠倒地上装死!完美吗?哈哈哈哈……”
范星芒又哭又笑:“卖了一千万!”
“墨玉靠呢?墨玉靠谁拿走的!”江玉堂喊。
“我怎么知道!”范星芒说:“杜晓春说黑灯瞎火她摸了两把,没找到墨玉靠!”
杜晓春夫家关系硬,把她调到了省城,范星芒和汪雅梅也跟了过去。他们用这笔赃款干起煤矿生意,生意越做越大。
杜晓春丈夫去世之后,她一直想和范星芒结婚,恰巧范星芒和汪雅梅有了猜疑,嫌隙日深。她伪造了一份假亲子鉴定,但范星芒并未离开汪雅梅,反而造成了汪橙的悲剧。
煤矿出事之后,范星芒成了替罪羊,他对杜晓春来说,再无利用价值。
江玉堂喊:“你们把白玉靠卖给了谁?”
“卖给了谁?卖给了谁?”范星芒疯疯癫癫,嘴里嘟囔着,忽然大吼:“他姓汪,卖给了姓汪的!”
他跪在那里薅着杜晓春衣领,恶狠狠摇着她:“你别装死,起来,起来说给他们听!那个人叫什么!”
已被范星芒掐断脖子的杜晓春耷拉着脑袋,她再也睁不开眼,说不了话。
警察正在破门。
“范星芒你不要激动,放开人质,有话你慢慢说—”
“你们敢破开门,我就把她推下去!”
破门的声音停了,他们不知道杜晓春已断了气。
范星芒望天大笑,“为了这个死女人,你们不敢抓我,值吗!”
汪橙突然大喝一声:“你收手吧!”
范星芒松了手,杜晓春跌躺回地上。
他扒着顶沿长长探着脖子,冲着汪橙喊:“橙橙,爸爸错了。原谅爸爸好不好,好不好!”
汪橙站不住,晃着身子后退两步,江野撑住了他。
警察也劝汪橙,劝他答应原谅范星芒,想先把范星芒安稳住。
汪橙咬着牙不住发抖。
“你们别逼他了!”江野大吼:“范星芒!你气死师爷、害了我爸、毁了姑姑、还有我师哥!你叫他们怎么原谅你!师哥,走!”
江野拉着汪橙挤进人群,范星芒大叫道:“谁都有理由恨我,汪橙!你没有!我生你养你教你,你恨我?!你凭什么——哈哈哈哈……”
汪橙顿住脚步,仰着头哈了一口气。
“走啊师哥!”江野双手拉着他。
“师爷——”范星芒神经质一样发着抖,“您老瞅瞅,看我功夫还有没有!”
他站了起来,嘴里“锵锵锵锵锵锵……”念叨着,身上摆的都是空架子,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大武生,此时没有一点精气神可言。
“汪橙你回头看一眼,爹再教教你云里翻——”
人群一声惊呼,范星芒从楼顶翻了下来,江野死死勾住汪橙后颈,不敢让他回头。
……
文化大院门口的一辆车子里,汪雅梅一直憋着眼泪。
李逸臣说:“想哭就哭吧。”
她伏在前排的靠椅上,忍了忍,终是哭出声来。
范星芒爱过她,也毁了她。
结束了。
*
汪橙的情绪非常消沉,江野想带他回家,上了保镖的车,汪橙说要去剧院。
江野小声问:“要不你回去,我先到那儿问问?”
“不。”汪橙强对他笑:“我没事。”
有事没事他骗不了江野。都是倔脾气,江野没再说什么,一起去剧院找了经理,打听到胡明理这个人已退休多年,家就在北城。
胡明理吐不吐口、知道多少,他们并没什么把握,但这个人现在成了唯一的线索。
可笑的是,找到他家里的时候,胡明理已去世很多年了。
白玉靠的下落,成了永久的谜。
从胡明理家里出来,汪橙没上保镖的车,卫衣帽子拉得很低,戴着口罩,旁人认不出来,连江野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江野知道,口罩后头是一副极其失落的表情,他师哥一直想弥补范星芒的过错。
保镖问:“不上车了吗?”
范星芒死了,绑架案结案,这些保镖没有再跟着他俩的意义。
“你们任务完成了,可以去给穆总复命了,这些日子辛苦大家!”
大路边,江野朝他们鞠躬表示感谢。
汪橙手插裤兜里,慢慢地走在前头,江野跟他保持着几步距离。他知道师哥想静静,或许什么都不会想,就想这样从北城走到南城别墅区。
一路上两人始终没有说话,到家时天已黑透。
李清芬开了门,汪橙叫了声妈。
李清芬愣了一愣,捂着脸哎呦一声:“这孩子,改口改得叫人猝不及防!”
江野惊喜叫道:“妈,你好啦?!”
“什么好啦?”
“你快看看我是谁?”
“江桃桃你发什么疯?”
范星芒跳下楼那一瞬间,李清芬突然扎进江玉堂怀里,就这么好了。
说到哪里,范星芒也是汪橙的生父。找墓地、火化、下葬,他尽到了做儿子最后的责任。
汪橙闷了几天,江野逗了他几天。拉着他找装修公司,选家具家电,每天忙得不得了,总之不让汪橙闲着,闲着容易想太多。
他也趁着汪橙话少没心情,自己当了把大拿,装修风格什么的,都自拿主张。最后把效果图推到汪橙面前,虚伪地问:“怎么样?”
汪橙翻了几页,说好听点叫简约。
他斜了江野一眼,“特省钱吧?”
江野强调:“料可都用最好的料!不老省钱的。”
*
三月末,一行人赶往杭州。今年的寒梅杯选在杭州举办,奖杯没几个,参赛的剧团可真不少。
下飞机时,竟然有不少粉丝接机。这些粉丝看起来是道很奇特的风景线,上到老太太下到小姑娘,涵盖各种年龄段。
她们的问题不少,最令小姑娘们操碎心的问题—你们到底有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
最令老婆婆们操碎心的问题—一定要好好演戏,明星一大把,梨园行出俩大角不容易。
最后婆婆团队和姑娘团队竟然吵了起来。
江野汪橙在酒店躲了两天,那老几位旅游似的天天出去逛景点,回来还一个劲儿地说西湖、说宋城、说古镇……
说得俩孩子直翻白眼,终于在一个恬静的午后,他俩悄么溜出了酒店。
他们说过,要来一趟江南。
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在平遥,没多少人认识他俩。如今真想静下心来看景点,太费事了。
棒球帽和口罩是标配,还不能走得太近。人多的时候要低头,地铁上都没敢坐一个车厢里。
在一起被认出来的危险系数会翻倍。
顺利抵达西湖。
俩人一前一后隔着十几步,十几步里人山人海,像隔着地北天南。
还是走散了,手链都不发光了。
江野随着人群走,漫无目的,观景的兴致没了大半。
丢了半天,师哥一个电话也无。他也赌气,就不联系汪橙。
旅客渐少,天近黄昏。
江野走累了,看见个碑亭,想进去歇会儿,才看清石碑上四个大字:断桥残雪。
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蓦然回首,北里湖和外西湖的分水点上、横接白堤的断桥上、橘红的夕阳下,汪橙凭栏而立,望着他。
江野奔了过去,不管不顾地跳到他师哥身上。
夕阳染红的西湖格外美丽。
“傻子,我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你才傻。”
汪橙抱着他,他双腿卡着汪橙的腰,就这么半骑半挂在人身上。
“为什么在这儿等我?”他不等汪橙回答就自己给了答案:“白娘子和许仙就是在这里相遇的对不对?”
“对。”
“有没有兴趣……再陪我排一出白蛇传?”
他贪婪,想让汪橙欠他很多戏,一辈子都离不开自己。
“有。”
“师哥……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好。”
“可,下辈子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汪橙吻吻他的额头。
“上辈子你也这么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