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废柴为你而燃(GL)>第52章 绕指柔

  世事多变,尤记得姜娆第一次见柴青,是在泰安客栈的厢房,柴青胆肥地闯进来,遛狗似地逗弄荣华一行人,而后杀了个回马枪,杀回她面前。

  两人的‘第一面’印象不是很好,也是那一面姜娆记住了这个小贼,惦记上她的脸。

  柴青想要与美人春风一度,美人入了疯魔,想借着这张脸临死前尝尝情爱合欢的滋味。

  那时候的姜娆存了戏耍的心,更存了杀心,只当委身柴青的那日就是这人的死期,逢场作戏地谈一场女欢女爱,不仅如此,还不怕麻烦地办了订婚宴,请了好多人来做见证。

  订婚宴是在盈回巷办的。

  柴青特意在此置办新屋。

  盈回巷门牌二十八号,姜娆举目望着木牌刻着的序列发呆。

  那会不知柴青就是坏胚子,也曾纠结过放她一条活路,后来得知柴青便是坏先生,纠结之意更浓。

  只是再浓切的迟疑都没抵过她对‘死去之人’的念想。

  真相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揭露在她眼前。

  世事多变,世事也摆弄人心,才多久,再次踏足此地,心境与先前截然相反。

  她庆幸在人前和柴青有过‘未婚妻’的名分。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门前的门牌,柴青左右手拎着东西,回头看她一眼:“到家了。”

  姜娆嫣然一笑。

  二进的小院,被打理地干净宽敞,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姜娆心情雀跃,眉飞色舞。

  柴青空不出手来摸美人的细腰,眼底依稀流露遗憾。

  重临此地,她心里头也不平静。

  订婚宴上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她却与姜娆做了实实在在的情人。

  她小心觑着姜娆,想看看对方走路有没有受到影响,比起姜娆说不尽的呵护,柴青糙多了,下手没个轻重,兴致上来常常不管不顾,更没想过会不会把人弄疼。

  之前没想,现在想到了,她小脸发红。

  顶着“坏种”之名,柴青二十年来可谓纯情,顶多看看现场版的妖精打架,从不仗着好颜色和旁的姑娘套近乎,这些年,唯有轻薄过柳眉,男男女女她都没兴趣。

  只不过柳眉是

  姑姑,是世上仅存的亲人,亲她和亲别人的意义不同。

  姜娆是她的初恋情人,单单这一点,就足够柴青对她另眼相待。

  她打量的动作毫不掩饰,姜娆在她注视下双腿不禁酸软。

  “怎么不走了?”

  柴青一头雾水。

  姜娆腿心发软,脸涨红:“你看什么?”

  四目相对,不知是谁先移开眼,各自红彤彤着俏脸,柴青两只手都占着,心下一急,索性将两手拎着的物什往上抛,气息一沉,单手掌心朝上,沉稳雄厚的内力化作肉眼难辨的气团托住半空悬而不坠的各样吃食。

  温暖干燥的手搭在姜娆后腰腰眼的位置,她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走不动了?”

  “啊?”

  姜娆还没反应过来,柴青一脸犯错的表情:“我扶你走,你可以靠着我。”

  其实她想抱着姜娆走的。

  又觉太夸张。

  显得她大惊小怪,过于看重这和她睡了的姑娘。

  可同样是女子,姜娆待她就温柔多了,她瞅着美人红润透着水光的唇,还想再体验一回被唇舌伺候的感觉。

  心有所图,面上愈发殷勤。

  得亏了姜娆不知她那点小心机,否则说不准会又羞又笑,再来拿话取笑她。

  “我……我无事。”

  好歹是习武之人,姜娆武功不高,多年苦修,放在江湖顶多排在二流末等,虽说柴青一时忘我做得狠了,但她终究是喜欢的。

  好大一个活人,又不是瓷器,一碰就碎。

  她横了柴青一眼,眼波流转,带着十足的调戏。

  柴青脸上一懵,一手揽着她腰,强撑面子:“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

  姜娆噗嗤笑出来。

  花容玉貌,当真是倾城色。

  既然被问候了,出于礼节姜娆也要问候回去,她声音低柔:“你呢?还好不好?”

  “我很好!”

  甚至想再来几次。

  她清澈的猫眼满满写着对自己的满意,姜娆心弦微松,步子放慢和她并肩往前走,逮着机会问出斟酌许久的话:“你和我这般,不会有什么影响罢?”

  “有何影响?”

  柴青轻揉她腰眼,末了在美人清亮的眼眸看出问题所在——这话旨在问她有没有心仪的人。

  她怔然片时:“没有,长这么大,我也就对你起过坏心。”

  姜娆定定看她,须臾莞尔:“我也是。”

  她这话柴青只敢信一半。

  她可没忘记,最初相识姜娆是拿她当替身的。

  说不准也是拿来当替身‘用’的。

  思及此,她心里不爽快。

  察觉到她情绪的微妙变化,姜娆一时无措,不明白这回答哪里惹她不喜。

  进了门,烧鸡、猪蹄、酱鸭以及小寡妇亲自宰杀好的鸡放进后厨,柴青将现杀的鸡切块腌好,打算煲汤喝。

  以她的厨艺,想要煲好鸡汤,至少要在炉灶小火煨一晚,正好留来明天喝。

  “对了,明日你还来吗?”

  “来!”

  柴青眼眉上挑,那份被当做替身的别扭劲儿又散了。

  “那你中饭之前来,我请你喝鸡汤。”

  “好呀。”姜娆端端正正坐在饭桌前,手边放着一副碗筷,晚餐很丰富,有酒有肉,还有各色的米糕。

  两人吃得饱饱的,去庭院赏月。

  柴青仰头看天,一半的注意力给了身边人:“你今晚……还走吗?”

  姜娆坐在门前的石阶,大半身子的重量放在柴青一侧的肩膀,星星璀璨,月色很美,她轻声道:“你希望我回去吗?”

  “……”

  扪心自问,哪个初尝鲜的年轻人愿意错过天下顶级的美色盛宴?

  姜娆一人就抵得过五彩缤纷的艳色人间。

  柴青歪头觑她,手抚过她的发:“我当然不想你走。”

  “那我就不走了。”

  “不走……没关系吗?”

  和亲的公主夜宿在外,若被其他人晓得,少说也要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乱子。

  她还晓得为自己担心,姜娆感觉到满足,心坎微微甜:“无事,他们现在忙着焦头烂额,顾不得我。”

  “狸奴厌奴呢?”

  “她们会守规矩的。”

  这下柴青没异议了,和她安安心心赏

  月。

  赏月这么娴静雅致的活儿一般是文人乐意做,柴青高低是位声名大噪的大先生,此刻看月,满心却揣着风流逸事,怕一张嘴坏了氛围,转念一想,姜娆哪能不知道她?

  她肚子里的坏水,昨夜和今早一过,早就瞒不住了。

  她手指月亮:“月亮没有你一根头发丝美。”

  姜娆听了只想笑,在她看来,柴青不见得是对她生出多少深情,最可能的是沾了女色,兴奋劲儿还没过,以至于看山看水看月亮,都不及她美。

  从这点来看,这人着实有趣可爱。

  不愧是她看中的。

  她忍笑:“九州也就这一轮明月。”

  “九州也只一位冠绝天下的美人。”

  柴青对她的容貌给予中肯评价。

  “你这话我爱听。”姜娆和她十指相扣:“你再多说点?”

  柴青嗯了声,小嘴甜得要命,一本正经把人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夸得姜娆面色桃红,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她怀里。

  “刚认识的那天,我还以为你是冷淡寡欲的性情……”

  “现在呢?”

  “现在……”才起了个头,柴青忍不住弯了眉:“冷还是挺冷的,但热起来也怪热情的……”

  至于寡欲,她是一指甲盖儿都没瞧见。

  “分人的。”

  换了别人,姜娆根本不愿理会。

  柴青笑道:“怎么对我这么热情,喜欢我?”

  她还没忘记姜娆喊着她名做出的一系列小动作。

  长这么大,柴青晓得自己很得姑娘家喜欢,但能迷得九州第一美人神魂颠倒矜持都不要,她就是脸再大一圈,也万万不敢认的。

  “人心有欲。”姜娆呼吸着她身上的气味:“恰好你就长在我欲.念的点上,刚好是你,所以就是你了。”

  “这么简单?”

  “不然呢?”

  柴青看着月色下她明净温柔的脸庞,没再煞风景地问“替身不替身”一事。

  管她呢,反正和姜娆好的是她。

  再没有旁人了。

  “改天见了胖婶得谢谢她今天的猪蹄,天明我去猪肉铺买点猪肘,以形补形。”姣姣月光,

  她摊开掌心,纤细的指节嫩若青葱。

  指腹带着冷兵器磨出的薄茧。

  触感很好。

  探到深处,总能激起一串不可言说的颤栗。

  姜娆眸光微闪,视线放在那只手迟迟不挪动——好端端说着话这人就炫耀起来,不过凭心而论,柴青的手生得极好看,皮与骨都似温婉多情的美人,柔时若春风,厉时锋芒逼人。

  “喜不喜欢?”柴青促狭地问。

  然后指尖被咬了一口。

  微疼。

  她皱着眉,作可怜状:“你好狠心。”

  姜娆看不得她可怜兮兮的情状,低下头安抚地亲了亲,柴青眉眼转喜:“我的手和你的手,哪个好?”

  这问的岂是“哪个好”,是哪个“用”起来好。

  姜娆面上腾得一热,没法昧着良心说谎,遂埋在她颈窝,低声道:“你的。”

  这般顺从柔软的情态,柴青有一晃愣神。

  身为一个姑娘家,她好流氓啊。姜娆竟然丝毫不嫌弃?

  “我坏不坏?”

  “……”

  九州最最才艳双绝的美人脚趾微微蜷缩,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其实她想说柴青这点坏算什么?她一点也不介意。

  别看春水镇的人们提到柴青必口称“坏种”,然这坏种是打折扣的,和外面真正的洪水猛兽披着人皮的狼比起来,她家柴柴都能算得上温良憨厚。

  可柴青自个觉得自个很坏。

  这就很是问题了。

  说“坏”罢,好像说不出口,说“不坏”罢,今晚此人绝对要反省一下“为何不坏”、“哪里不坏”。

  姜娆犯了愁,偏偏很享受和她谈论这事的氛围。

  她抬起头,月光毫不吝惜地照在柴青脸上,好似月下仙子临凡。

  少时的坏胚子就爱提一些听起来仿佛脑子不好的问题,每一回,绛绛都给了她合理的回答。

  这一回也不例外。

  “日复一日,每天都有每天的惊喜。”姜娆搂着她脖子:“也许今天的‘坏’,和明日的‘坏’比起来就是‘好’了。”

  柴青吸了一口凉气:“你对我评价好高,期望也好大。”

  她

  看着姜娆的眼神像是看着永远‘吃不饱’的妖精,坏猫儿偷摸摸和她咬耳朵:“不是宗师,是不是不够你用的?”

  话说完就挨了打。

  姜娆羞赧看她:“你胡说!”

  她才不是不知满足的女人。

  还不是要顺着柴青说话!

  她嗔瞪某人。

  说了这般过分的话到头来只挨了一下不痛不痒的打,柴青感叹她脾性好,试探的触角得以收回来。

  她拿捏不准地猜测:或许姜娆真的对她动了心。

  若不然,听了这话,少说也要趁她熟睡敲她几下闷棍。

  她良心难安,又抑制不住地欢喜,柔声解释道:“我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

  柴青纳闷:我还没说完,你知道什么?

  她清清喉咙:“我只是在学话本子里的调.情之法。”

  姜娆大吃一惊,觉得柴青或多或少有什么大病。

  她艰难道:“学得很好,下次别学了。”

  “……哦。”

  柴青大为受挫,沮丧地耷拉着头,憋了好久,问:“那我坏吗?”

  她执意要个准话,姜娆深深地看她湿润圆圆的眼睛,蓦的心软,轻声道:“坏。”

  一听就是在敷衍。

  被敷衍的柴柴姑娘脑袋耷拉得更低,自认失去了“坏种”的尊严,闷闷不乐:“我好丢人呀。”

  “……”

  姜娆愣了一瞬,唇角悄悄翘起:“还好。”

  及笄以后她就在幻想眼前人,幻想了成千上万遍,和她的“坏”比起来,柴青的确实不值一提。

  清清然然的月亮受不了两人的对话,羞红脸躲进云层,星子闪烁,姜娆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缠绕她的发,缠了发丝的手指又去撩拨柴青诱人的脖颈。

  指尖点在喉骨处,她吟吟浅笑:“要接.吻吗?”

  柴青暗暗吞咽口水,想起大咧咧扔在床板的瓶瓶罐罐,坏心浮动:“亲了就给睡吗?”

  坏猫儿眨着清澈的眸子,眸光好似带有奇异的力量,瞬息抽干姜娆所有的气力。

  她动了动唇瓣,指节软哒哒地扣在对方衣领,嗓音似水绵柔,眼角眉梢淌着丝丝缕缕笑:“你以为,我今晚留在这不走是为了什么?只陪你看星星,看月亮?”

  她还想看柴青这个人。

  也想被柴青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