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甜味酒精(GL)>第66章

  ◎“可是我很爱你。”◎

  醒来之后,虞沁酒觉得自己的身体变轻了许多,这几天睡觉时的沉闷感全都消失,连呼吸都轻得很舒适。

  陷落的床垫上充斥着熟悉的重量,这让她感觉到一种从正在生病的身体内散发而出的安全感。

  窗帘只拉了一层,房间内的视野虽然有些昏暗,却又充斥着临近黄昏的暖烘色调。被用完的电脑阖紧,放置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上面还搭着耳机。她的手机没有再收到微信,说明上级需要的渲染图已经被季青柚找到发过去。

  她懒洋洋地阖了阖眼皮,往旁边挪了挪,搭在腰上的手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用着绵软的力道将她裹挟,捞紧。

  于是靠得更近。

  温热绵长的呼吸很温和地嵌入她的脖颈,属于季青柚的柔顺长发散落在枕下,与她的呼吸缠绕。带着海盐柚子味的柔淡清香裹满全身,从她身体每一个敞开的毛孔中渗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就像是一沃很需要营养的泥土,被很具有力量的营养剂灌溉,然后缓慢地敞开自己身体里的间隙。

  在一个极为平淡又极为奇妙的午后,她睁开眼,看到季青柚正躺在自己的身边,很安稳地睡着,就为此感到来之不易的满足。

  余光瞥到被放置在床头柜上的粉色玫瑰时,发现清晨买来的粉色玫瑰在这个时候仍旧鲜亮,愉悦感就此从虞沁酒的身体里弥漫。

  她缓慢地伸出手指,很轻很轻地,描摹着季青柚温软的五官——线条流畅的眼型,纤长浓密的睫毛,瘦削干净的脸,偏薄却有着清晰唇峰和唇珠的唇……

  在上面流连的手指,感觉到了有些干涩的触感。

  大概是感觉到了触感,轻轻阖着眼的季青柚轻轻颤了颤睫毛,呼吸变得紧了一些,不再那么平稳。

  虞沁酒马上将手指缩了回来。

  大概是职业和性格使然,季青柚睡觉的时候总是很敏感,很容易被吵醒,所以虞沁酒没有太过放肆。

  感受到触感消失,睡梦中的季青柚抿了抿嘴角,呼吸慢慢恢复了平稳。

  虞沁酒松了口气,目光却忍不住在季青柚有些干涩的唇上流连,盯了一会后,她凑近了一些,贴了上去。

  亲了一下。

  传过去的呼吸有些湿热,但仍然觉得有些干。

  于是又微微尝试着,轻轻咬了一下,触感柔软,却能清晰感觉到上面的纹路。

  呼吸中携带着的气温变高,被松软被子包裹着的体温也是。

  她抱紧季青柚,忍不住想要更多的时候。

  季青柚喉咙里发出一个喑哑的气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看到原本睡熟的虞沁酒,此时像只软塌塌的小动物趴在她身上,柔腻地向她索着吻。

  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

  于是,浓滑的气息便顺着敞开的嘴中,入驻到了空荡荡的口腔中,将她所有的愣怔和迟钝全都驱散。

  柔散的发下落,被轻微的风吹扬着,落到脸颊上,颈下,让她感觉有些痒,却又察觉不到具体哪里在痒。

  呼吸的间隙里,她微微喘气,睁眼看到虞沁酒肩上的细细吊带几乎已经从肩上滑落,虚虚地搭在手臂旁边。

  领口已经从敞开的锁骨处倾斜,几乎要继续往下扯落,有散乱柔顺的发隐隐约约地飘落。

  遮挡了视线,却又没有完全遮挡。

  容易让人产生探究的想法。

  只晃了一眼,季青柚瞬间闭上眼,躲避着那一片白,微微阖上的睫毛微微轻颤。

  松软的被子下,虞沁酒纤细的腰在她手里摇晃,磨蹭,升腾起不受控制的气温。

  不知为什么。

  她有些透不过气,便拉着虞沁酒细腻柔滑的肩,试图和虞沁酒分开,但刚从虚弱中恢复过来的虞沁酒,却不如她所想,跨坐在了她身上,将凌乱的发掀开,将这个深入的吻持续到了黄昏日光摇曳到她们脸上时。

  柚子色的夕阳如同轻薄的纱,披在她们两个的拥抱里,随窗外的风和窗帘一起飘扬,在她们的肩上轻轻晃动。

  良久。

  她们一起去到了书房,一起躺在一张摇椅上。嘿嘿就窝在她们脚边,黑色毛发被映衬出昏黄的色彩。

  虞沁酒缩在季青柚的怀里,很满足地看着窗外落幕的夕阳,很浪费时间的,和她一起,看着从窗帘敞开的空间里溜进来的夕阳,缓慢地在木质地板上滑动。

  这应该会是一个以后回想起来都会感觉到幸福的黄昏时刻。

  “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开心哦。”虞沁酒懒洋洋地说。

  季青柚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触了触她肩上的皮肤,感觉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才放心地收紧自己的手,搂住她的腰,“我也感觉很快乐。”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等到了七八十岁,还这样一起抱着看日落啊?”虞沁酒突然问,语气莫名有些空,像是很难想象到那样的生活。

  朦胧的夕阳下,季青柚却觉得此时此刻的生活,已经是她想象过无数遍的场景。她望了虞沁酒一会,很坚信地说,“会的。”

  也许是她的语气听上去太过肯定。

  虞沁酒有些惊讶,却也没有持续太久,而是选择很轻易地相信她,像以前一样,“好吧,既然你说了,我就相信。”

  季青柚没有再说话,只主动地吻住她,表明自己的决心。在鲜亮又生动的夕阳下,虞沁酒轻轻仰起头,呼吸缱绻地回应她。

  结束后。虞沁酒微微喘着气,懒洋洋地又往她怀里缩了缩,很久很久,才安静地说,“我前些天都有在做噩梦。”

  “我知道。”季青柚将她抱紧了一些,“梦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吗?”

  即使身份是恋人,她也不打算用“必须和我阐述一切”的态度来面对虞沁酒。

  “可以。”虞沁酒微微后仰,将自己身体上的重量依附在她身上,“大部分都是梦到那一天……地震的那一天。”

  再次说起这件事,虞沁酒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有时候梦到我像现在这样把你拉了出来,但大部分时候……”

  说到这里,她几乎难以往下说,连呼吸里都透露着不想去回忆的悲哀感。

  季青柚只能将她抱得更近,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那都是梦。”

  “我知道。”虞沁酒能够很清楚地认定这个事实,可陷入梦境的自己总是会有些无助,“但我总是梦到我没把你拉出来,或者是把你拉出来之后,你失去了我。”

  “那些梦太真实了,梦里我很想抓住你的手,但怎么都抓不住,有时候你……流了很多血,然后我……”

  她闭上了眼,似是回忆到梦境都觉得难过。

  季青柚亲了亲她的眼睛,声音很轻,“我们可以不用继续回忆下去。”

  “不。”虞沁酒摇摇头,睁开眼,“我觉得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可能会一直做这些噩梦。”

  季青柚静默了一会,什么也没能说。

  虞沁酒朝她笑了笑,有些费力地继续往下说,“每次从梦里醒过来,我都觉得很害怕,但每次你又都在我身边,只要感受到你的呼吸,我就会很安心。”

  “那我就一直在你身边。”季青柚强调。

  虞沁酒摸了摸季青柚的脸,目光有些湿润,“可是我在生病,比起我自己,这样的病更容易折磨在我身边的你。”

  “我很想要让我们谈上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而不是现在这样,我随时都会出现这样的症状,而你呢,你看着这样的我,会难过,会担心,也会需要用比别人多很多倍的耐心来对待我。”

  每次焦虑症状加剧之后,虞沁酒都会产生这样自我厌弃的想法。但季青柚却能感知到,就算是产生这样的想法,虞沁酒也绝没想过松开她的手。

  与十年前胆小懦弱的她不一样。在面对这件事时,虞沁酒总是很竭力地在她面前剖析自己。

  脆弱、害怕、不安……

  全都愿意在她面前袒露,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虞沁酒每次都会选择这样做。

  面对这样的虞沁酒,季青柚也决心绝不轻视虞沁酒的努力。她握紧虞沁酒的手,很轻很轻地说,“可是我很爱你。”

  针对这些,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虞沁酒愣怔,眼圈逐渐泛起了红迹,这不是季青柚第一次说这句话,也不是季青柚第一次在她恐惧和无措的时候,给她如此坚定的答案。

  但她仍然还是会因为这一句简单的话,而想要落泪。

  季青柚望着她,一如既往,用自己温热的掌心捧着虞沁酒的脸,像是捧着自己的宝藏,“亲爱的阿尔卑斯山小姐,你说我会因为你难过,会担心你,会需要用耐心来对待你。”

  “我承认这一点。”

  “但是,只要是真挚的爱,都并不普通。在我看来,像现在这样,偶尔和你一起看看日落,和你浪费一些时间……”

  “抱抱你。”她抱紧了虞沁酒。

  “亲亲你。”她亲了亲虞沁酒有些湿润的睫毛,在温暖的夕阳里和汹涌的风里,再次强调,“在我看来,已经能算得上是从宇宙中迸发的奇迹了。”

  她用的上次她们看的那部无聊喜剧片里的台词。

  虞沁酒的记忆力不太好,特别是在情绪反反复复之后,她很容易忘记一些细节。可没由来的,她还是能想得起这些细节。

  她抱住季青柚,嗓音有些湿润,“可是爱我会很辛苦的。”

  季青柚也回抱她,嗓音被风揉得很散,“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阿尔卑斯山小姐了。”

  “可是这会比你想象得更辛苦。”虞沁酒有些脆弱,睫毛上落满了碎光。

  季青柚亲了亲她的睫毛,一字一句地重复,

  “可是我爱你。”

  -

  这样的对话进行过很多次,有时是像这样在温暖的夕阳下,有时是在从夜晚惊醒的噩梦里,有时又会是在晚上回家之后虞沁酒很脆弱地窝在沙发里时。

  尽管虞沁酒每次会说“我让你辛苦”“我让你难过”,但她绝对不是想要用这些话语将季青柚从她身边推开,也不是为此而感到愧疚和歉意,更不是试图用这样的话语将季青柚与她捆绑得更紧。

  而像是一种自我疗愈进程。

  在季青柚面前,她勇于剖析自己的想法和态度,就像是孤独的单翼蝴蝶,用力地扇动着自己的单边翅膀,在空荡的太空里发出微弱的求救信号。

  而季青柚就像是另外一只单翼蝴蝶,每接收到她的信号一次,就会努力扇动着翅膀朝她飞过来。每向她回应一句“可是我爱你”,就离拯救她更近一步,也会让她虚弱的翅膀汲取到更多力量。

  有时候,两只单翼蝴蝶,扇动着的小小翅膀,甚至能在寂寥太空里刮起美丽又恣意的龙卷风。

  让人过目不忘的龙卷风。

  夕阳缓缓落幕后,季青柚又做了一次红烧排骨,应虞沁酒的要求,稍微放辣了一点,这让虞沁酒吃下了一碗半的米饭。

  在盛第二碗的时候,她有些犹豫,让季青柚帮她少盛一点。季青柚想了想,看着她过分瘦弱的肩,稍微多盛了一点点。

  她发誓,真的只多盛了一点点,但饭后,虞沁酒抱怨她盛得太多,还觉得自己的肚子圆了很多。

  季青柚在喂阿尔卑斯和棒棒糖,虞沁酒就在她旁边走来走去,对自己吃下的一碗半米饭很不满意,连带着对刚刚还说好吃的红烧排骨的态度也不满意了起来。

  季青柚很无奈地说,这是因为你太瘦了,稍微吃多一点,就会感觉很明显,可那都不是你的肉,只是被你包裹着的食物而已。但虞沁酒不太认可她的答案,觉得她在哄她。

  于是。

  她们手牵着手,在微凉的风里,穿着简单宽松的T恤和长裤,慢慢悠悠地在楼下散步消食。

  虞沁酒很喜欢这样的活动,这会让她们看起来是人群里极为普通的一对情侣。

  而且她没有戴丝巾。

  甚至在生病的几天,蝴蝶也没有再出现。

  这让她感到庆幸和轻松。所以在路边碰到商店的时候,她买了完整的一大袋草莓味阿尔卑斯。撕开包装喂了一根给季青柚,季青柚也撕开包装喂了一根给她。

  这让她们看上去就像是,有手有脚,却还是不想用自己的手的热恋情侣。

  可她们确实是。

  穿着款式相似的T恤,在楼下牵着手慢悠悠地散步,一人嘴里还叼着一根草莓味的阿尔卑斯,的热恋情侣。

  小区里的小孩很多,到了这个时候,便都出来晃悠,甚至还拿着水枪互相呲来呲去。有个小孩不小心把水呲到了虞沁酒的裤子上,她抿了抿唇,和有些害怕的小孩对视一会,又看了看没有防备的季青柚。

  最后,弯下腰和小孩说了一会悄悄话。

  于是,等季青柚反应过来,她发现虞沁酒已经拿了五颗草莓味阿尔卑斯和那个小孩手上的水枪交换,然后朝她抬了抬下巴。

  “你等一下。”季青柚想要阻止她,“你今年已经快要二十九岁了……”

  在虞沁酒面前,她的挣扎没有任何意义。

  但虞沁酒仍然还是好心地给她挣扎的机会,指了指另外一个看热闹的小朋友,下巴抬了抬,“我允许你也拿上武器。”

  季青柚蹙了蹙眉,“你打不过我。”

  “哦豁——”一群小朋友,发出齐整的起哄声,“打她打她打她!”

  虞沁酒有些不服气地将水枪对准她,还小小在她衣角上呲了一下,目光无害地发出挑战,“试试就知道了。”

  “好吧。”季青柚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呲湿的小块衣角,语气有些无奈,“我打不过你。”

  “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虞沁酒狐疑地眯了眯眼,“难道你看不起我?”

  季青柚不明白事态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直到最后拿起水枪,和虞沁酒,以及一堆拿着水枪的小朋友在空荡荡的广场上,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直到她身上的T恤都被浸湿,发也被水打湿,虞沁酒身上还干干净净。事态的发展不受控制,后来,不知怎么,场面变成了一场混战,考虑到虞沁酒的病才刚刚好,季青柚竭力护着虞沁酒,还向路过她们手上提着一袋苹果的阿姨借来一个塑料袋,倒扣在虞沁酒的头上,没让虞沁酒头发被浸湿;

  甚至还用塑料袋提手在虞沁酒下巴下打了一个蝴蝶结。对此,虞沁酒没有表示反对,只是轻扬着下巴配合。

  打结的时候,季青柚湿滑的手指在她的脸颊和下巴上流连,她没能忍住,干脆捧着季青柚的脸,很用力地亲了一口。

  季青柚被亲懵了,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后,而周围的小朋友也都集中在水枪大战没有关注她之后。

  她看着虞沁酒微微抬起来的下巴,感应到了虞沁酒朝她发出的信号,也就这么捧着虞沁酒的脸,轻轻地亲了一口。

  “不够。”虞沁酒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好吧。”季青柚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在这个风有些大的夜晚,南梧市离夏天越来越近,季青柚也再一次,被神奇的虞沁酒带领着,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以后回忆起会觉得不可思议的画面。

  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好。

  ——她衷心地觉得。

  直到虞沁酒,隔着清透的喷泉水雾,在朦胧鲜亮的夜灯下,很愉悦地弯着眼,和她对视。

  这个画面下,虞沁酒的头上甚至还罩着那个透明的塑料袋,可季青柚仍然觉得,这大概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画面。

  风柔柔地吹拂过她们的脸,一切好似都被放慢,像是电影里那些欢快又浪漫的慢镜头。喷泉细雾在她们之中喷洒,像绵密的柔光滤镜,将这个夜晚渲染成朦胧的色调。

  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也一直在笑。

  原来她一点也不抵触,以二十九岁的成年人身份,在一群平均年龄不到七岁的小朋友之间,玩着这样幼稚的水枪游戏。

  「和虞沁酒一起」

  这就像是一个神奇的魔咒,将所有一切无聊、幼稚、沉闷、苦难……的事情,轻而易举地变得有趣。

  而这次的水枪大战,就像是一种迟到的童年补偿。

  小时候的季青柚很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和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交流,一直很抵触这种幼稚游戏,只有虞沁酒一个玩伴,也从来不参与超过两个人以上的活动。

  但是。

  二十九岁的她,迟来地发现,这样幼稚的事情比她想象得要适合她。但如果要是没有虞沁酒,她可能永远不会发现这件事。

  最后。

  季青柚看到虞沁酒身上的T恤也隐隐约约地被沾湿,于是果断地举手投降,将仍然乐在其中的虞沁酒从水雾里扯出来,将她头上的塑料袋扯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发现没有湿之后,才松了口气,“不该参与的,你的病还没完全好。”

  “可是很开心啊。”虞沁酒弯着眼,剔透的眼里流淌着愉悦的情绪,她戳了戳季青柚的唇角,“你也很开心,我看出来了。”

  “好吧。”季青柚没办法否认这一点,从自己T恤上寻找到一块干的地方,给虞沁酒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心。

  想说些什么叮嘱的话,动了动唇,看着眼底亮着光的虞沁酒,最后只说,“开心就好。”

  比起所有的一切,开心被排在所有原则里的第一。

  说完,她把自己的手也擦干,牵着虞沁酒往回走。但没走几步,虞沁酒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松开手,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虞沁酒就从她身边跑开。季青柚只能用目光追寻着她的背影。

  她下意识想要追上去,却在迈开步子后缩了回来,虞沁酒说让她在这里等她一下,在这里等应该比较好。

  虞沁酒从她身边跑开后,跑得有些远,在一个卖花的小摊面前停下来后,微微弯着眼,和卖花老板说着些什么。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只漂亮鲜艳的粉色玫瑰,笑眯眯地递到她手里,“好看吗?”

  “好看。”季青柚给出诚实的回答,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粉玫瑰,“怎么突然想起买花?”

  “看到了,所以想买给你。”虞沁酒弯起的眼变成了月牙,“就像是你今天买完菜回来给我带了漂亮的粉玫瑰一样。”

  季青柚瞬间理解到她的想法,也跟着笑了笑,“所以你在用水枪打完我,让我变得这么湿之后……”

  说着,她捻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角,向虞沁酒示意,“也给我买粉玫瑰?”

  “怎么了?”虞沁酒歪头看过来,微微眯起眼,表情很可爱,“你不想要?”

  “喜欢。”季青柚用“喜欢”代替“想要”这个词,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没有带手机出来吗?”

  “是啊~”虞沁酒牵着她的手晃了晃,细细碎碎地说着刚刚的经过,“所以我刚走过去就有些傻眼了,就在那儿看着,想走回来的,但是老板人好好哦,看起来像是一个出来创业的女大学生,她问我想要什么花,我说粉色玫瑰,她又问是不是要送给人,我说要送给我的女朋友……”

  “然后她哇了一下,就送了我一束。但我当然没有真的让她送啦,就让她留了手机号,回去用支付宝转给她。”

  “支付宝?”季青柚觉得疑惑,因为虞沁酒根本没有申请支付宝账号。

  “对,所以等下你转给她,只要九块九。”虞沁酒说着,亮了亮自己手掌心上写下的电话号码,很郑重其事地强调,“但是你也不能用微信去加她。”

  “好吧。”当虞沁酒提出要求时,季青柚总是先答应,然后再提问,“为什么?”

  “加别的女孩子微信这种事,不是要经过女朋友同意吗?”虞沁酒歪头看过来。

  季青柚静默了几秒,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件事,于是打开手机支付宝,对着虞沁酒掌心上的号码搜过去,给卖花老板转了十块钱。

  “那现在就成了我自己买花送给我自己了。”她说。

  虞沁酒看了她一会,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小气。”

  “好像是有点。”季青柚轻提唇角,很配合地点头,还摇了摇自己手上来之不易的粉玫瑰,“那有什么办法?”

  “好吧,没办法……”虞沁酒轻飘飘地说着,在漂亮的夜色里看向她。

  接着,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在她湿漉漉的发上蹭了蹭,亲了亲她洋溢着笑意的嘴角,弯着眼笑,轻轻地说,

  “可是我很爱你。”

  我时而恐惧,时而幼稚,时而破碎。

  像是被碎成了无数个碎片。

  可每一部分的我,都能感受到从你身上传来的汹涌爱意,也从未停止过爱你。

  到家之后,浪漫和幼稚慢悠悠地踩着夜色回到专属星球,于是理智顺着月亮爬了上来。

  季青柚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和发,又看了看虞沁酒,虽然比起她的状况,虞沁酒身上并没有怎么湿,但她还是有些后悔参与刚刚的游戏。

  应该把虞沁酒完完整整带回来的。

  不应该在虞沁酒病病刚刚好的时候就这么任性。

  于是到家之后,她催促着虞沁酒去洗澡换衣服,“你先进去洗,我给你收拾好衣服再拿给你。”

  “那你呢?”虞沁酒微微蹙着眉,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你身上比我湿多了。”

  “我没事,等会拿毛巾擦擦就好。”季青柚说着,看到虞沁酒脸上不满的表情后,又补了一句,“或者我等下去隔壁洗也可以。”

  她们还没完全住在一起。只是前些天偶尔虞沁酒会过来季青柚这边住,而这些天虞沁酒生病,季青柚就住在了虞沁酒家里照顾她。

  “好吧。”虞沁酒说着,又很静默地看了她一会,轻飘飘地开口,“其实我们可以一起洗。”

  季青柚的动作完全僵住。

  尽管和虞沁酒已经在一起许久,但她们好像还没有做过一起“洗澡”这种事,就算平时一起睡觉,也只是亲亲抱抱。

  没有更进一步。

  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太过谨慎和小心翼翼,还是因为在这些事情上有些慌乱无措。

  在虞沁酒提出“一起洗澡”的要求时,季青柚只觉得脑中齿轮已经停止转动,慌乱的思绪胡乱发生效用,让她无法在这句话之后找到一个恰当的答案来回应虞沁酒。

  于是她试图用转移话题来回应,“我去,我去给你拿衣服,你要穿哪套睡衣。”

  奇怪,她发觉自己有些说不顺话。

  问完之后,她没有马上得到虞沁酒的答案。水珠顺着被浸湿的头发滑落,温度已经变得有些凉。她动了动喉咙,回头看虞沁酒,发现虞沁酒仍然站在她身后。

  水珠持续滑落。

  安静地从她身上滑落,在突然变得黏腻的空气中拉成一条细丝,缓慢地滴落在地板上。

  在虞沁酒有些无声的视线下,季青柚觉得她们的目光也顺着这些水流正在缓慢联结,而自己也莫名变成了一条鱼,正在从体内渗出源源不断的水流。

  “怎么了?”她有些艰难地问。

  “我想泡澡。”虞沁酒望着她,没有走近,看着她的目光仍有些无害,“你确定你真的不想要和我一起吗?”

  她的语气很轻巧,似乎这只是很随意的请求。

  但她剔透的眸子里却有着某种燃烧的水光,将季青柚身上渗透出来的所有水流,以及理智,全都燃烧殆尽。

  季青柚动了动喉咙,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等她的理智突破足够将她焚烧的火焰,成功取得她大脑的操控权力,虞沁酒就径直地走了过来。

  很轻很轻地抱住了湿漉漉的她,用纤细的手指抚摸她湿浸浸的发,用自己眼底流淌的水光与从她头发上不断往下滴落的水流淌在一起。

  换做以往,虞沁酒的动作分明不带任何暗示。可处于此时此刻的环境下,季青柚还是觉得仿佛一切都被雾罩住,包括她的理智和她的防御系统。

  停留在脸上的手指逐渐被头发濡湿,脸上的触感也越来越湿,灯光弥漫,虞沁酒目光柔软地望着她,湿漉漉地亲了她一下,问,“要和我一起吗?”

  季青柚没有说话,呼吸莫名却变慢。

  于是虞沁酒又凑过来,下一个亲吻的力度变深了许多,让季青柚忍不住用自己潮腻的掌心托着虞沁酒纤细的腰,直到将虞沁酒的上衣也仿佛染上水漉漉的气息。

  在她的想象中,她变成了一条渴求干燥的鱼,屏在喉咙里,屏得紧紧的,一分一毫也不敢泄出来。

  好似只要她不压抑,就能让自己的气息烫伤虞沁酒。

  而虞沁酒却很不想错过从她这里渗透出来的气息,将她所有的一切夺取到自己的宇宙。

  好不容易分开后,呼吸已经重了许多。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眼前的虞沁酒身上宽大的T恤几乎已经被从肩头剥离,松松垮垮地罩在腰背处,只要再有继续往下的动作,又薄又大的T恤便很难再将那些危险的地方罩住。

  而现在,即使T恤隐隐约约地笼罩着她,可她整个人还是由内而外地泛着微微的粉,好似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淡粉色雾纱。

  漂亮得像正在引诱人去捕捞她的粉色藤蔓。

  隔着雾纱,虞沁酒气息紧促地贴着她的腰,在她发烫的耳朵上亲了一下,再次询问,“再问你一次,你要和我一起吗?”

  季青柚没办法再拒绝,抵着虞沁酒热烘烘的额头,发出的声音有些艰难,低得有些喑哑,“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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