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陆上瑜有意而为之, 她在礼部官员呈上来的日子中,挑中了先帝忌辰作为举行受降仪式的日子。
提起笔,在洁白的纸张上画下一个红圈。
南郑人无可奈何, 只能懦懦接受, 再如何屈辱也只能面带顺服地谢恩, 只是待说话的官员离去,就露出原本惶恐面目。
日日担心, 夜夜难寐,心中的惊慌更甚,生怕来自北盛皇帝的铡刀落在自己头上。
即便如此,也只能寄希望于北盛当任女皇是为仁善的掌权者, 在受降仪式过后就一时心软放过他们。
可会主张战争的人有怎么可能是仁善之主?
这位在处理刺君案的时候可是发过话的, 势必要用罪人之血祭奠先帝英灵,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
时隔半年余, 城中百姓仍对那行刑现场感到心惊胆战,乱葬岗的野狗嘴里的腥臭难消。
事情好像就这样陷入的僵局, 南郑皇族只觉前狼后虎。
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对性命感到忧虑的南郑皇族将目光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叶慈,如果能得到这位的庇佑, 何愁不能活命?
于是, 一无所知的叶慈总能偶遇南郑皇族里的年轻男子,上到三十而立, 下到十五舞象之年,都想尽办法偶遇一波。
什么斯文稳重的, 邪魅俊美的, 追着人喊姐姐的少年都有, 真是百花齐放。
这场景看着像极了希冀承宠的后宫妃嫔们, 私底下宫人们议论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曾经他们看低后妃需要与人争宠,不够顶天立地,暗地嘲讽女子总以色侍人。
如今地位转换,他们又与讨好争宠的嫔妃又有何异样?
叶慈就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到后来的不耐烦,反正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直把叶慈的头都给看痛了,实在烦不胜烦,在跟陆上瑜议政的时候说起这事。
陆上瑜这才知晓此事,直接拍案而起:“竟还有此事?果然是朕待他们太仁慈,竟叫他们异想天开。”
看向叶慈,陆上瑜开口保证:“爱卿放心,此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叶慈当然是说好,眉宇都舒展不少。
身为摄政王是真的有点忙,这些琐事实在不屑理会,只觉得他们妨碍自己办事,实在无聊。
也就是这幅目下无尘的姿态,陆上瑜才会屡屡觉得叶慈这人是个傲气的,难以染上人间烟火气的。
等人走后,陆上瑜感叹道:“前几天还在我身边神情惘然,言说恐世人觉得她不走寻常路,好不容易看着人有了点烟火气,现在又变回了原样,怎么就跟个镜花水月似的。”
严尚宫不知内情,无法置评。
其实她很想说:要是摄政王真的这样无意的话,连说都不会对陛下说,只会自己解决。
她不懂年轻人的情。趣,只是默默侍立。
但更多的只是陆上瑜的牢骚,根本没打算有人给予她回应。
她们这种人都是习惯了自己拿主意做决定,维持着无所不能的外像,骨子里都是自有想法的,即便心有迷茫也不会表露出来。
陆上瑜雷厉风行,早上听说的消息,下午就派人去骂...啊不,重申一下北盛宫廷规矩。
当众出言斥责几回,命人严格宫闱纪律,以免贼人冲撞陛下,限制他们的自由。
这相当于直接把他们的脸皮扔地上踩,虽说没有直白的说他们奴颜婢膝,媚颜讨好,但态度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结果他们是才发现叶慈是真油盐不进,断情绝爱谁也不爱,不是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可把人鼻子都气歪了,不知该如何置评。
这也太难搞了,难怪能独身至今,天生就是师太的命。
围在一块,又羞又愤地唾骂一通后,有一人突发奇想:“难不成这摄政王是贪好女色?”
这一句话叫他们醍醐灌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并一一给出例子:“她的长阳王府上只有容色貌美的侍女在侍奉。”
“她曾说过男子如淤泥塑身般脏恶。”
“她还拒不成亲,这个年岁的女子放在南郑长子都该开蒙进学了。”
“你也太低估了,她年纪与北盛先帝相当,差了几岁而已,看同辈且晚婚的北盛先帝的长女都十六了。”
“她连南郑第一公子都看不上,还当面嗤道:实在矫揉造作。”
面容英俊的男人肯定点头:“对啊,我明明在很正常的抚琴,可摄政王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鞋底尘埃,还叫自我怀疑许久有,我有那么不堪吗?”
众人纷纷安慰他,没有没有,还是长得很不错的。
可怜这陆世子直接给摄政王磨灭了自信心。
这帮臭皮匠认定北盛摄政王就是女儿身男儿心,不好英俊男子,反对柔美女色多几分怜惜。
于是,叶慈看着忽然对她很热情的南郑贵女陷入迷茫。
这又是怎么了?
又怕又要上来勾搭真是难为你们了,可是北盛宫廷并没有适龄的龙子凤孙,这般卖俏也没人看啊。
不想跟小孩计较,脑子还想着跟吴丞相议事。
只在某人面前才会有感情雷达的叶慈看一眼她们,便扭头就走。
结果有人艺高人胆大,胆敢出口喊住叶慈。
“摄政王殿下且留步!”清清亮亮的声音散在这宽阔的宫道上,满是矜娇意味。
当时那些公主贵女们都惊呆了,倒抽一口冷气,连跟随摄政王身后的侍从也惊呆了,全都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被指名道姓的叶慈也不例外,老神在在回过头来,看着小姑娘问:“有事?”
看叶慈满脸无所谓,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样,紫裙少女出奇的愤怒了。
“摄政王殿下,您当真是贵人多忙事,还是故意视而不见?”
叶慈面不改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一切又与你有何干系?”
这话说的其实是有点重了,全员脸色突变,双腿发软。
少女们那曾面对过有这样深重威压的女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在这深秋宫廷中冒出冷汗来,只想奔走退避。
“我...”紫衣少女被这不客气的反问搞得一噎,鲜少被这样对待的她变得无措。
白皙的脸泛上粉色,水润的双眸就盯着人瞧,当真是人面桃花别样红
这个脾气高傲的少女本不情愿来,她自认哪怕亡国也要自存气节,不愿讨好献媚于人,左不过就是一死了之,还能重头来过。
结果撞见几回爱答不理的叶慈,她那个犟劲也上来了。
凭什么她就是不理会自己,她有那么不堪吗?
借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名头,小公主打听和收集了不少关于摄政王的消息。
这才明白北盛上下为什么会对她那么推崇,年纪轻轻的皇帝为什么会对她那么信重,越是了解,就越觉得摄政王形象高山仰止,渊渟岳峙。
还以女子之身亲上战场,战功彪炳,堂然出入朝堂议政,位列摄政王却无权臣之恶名。
别说女子,多少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偏偏被她做到了。很难不让她沉迷憧憬。
不知不觉间,小公主像思凡的仙子,日夜畅想着人间红尘与姻缘。
久而久之,面对家人和仆人的劝谏就变得没那么不耐。
还有一种“如果是她也不是不行的感觉。”羞涩感。
说不准是什么情绪在作祟,是想证明自己还是真的对叶慈产生异样的感情,只用不能任人折辱的理由说服自己。
她自一出生就是南郑皇室的小公主,是老皇叔遗腹子,陆修之最小的堂妹,因为老皇叔只剩下一个女儿,特地加封为公主。
身上穿着紫藤色的衣裙,圆溜溜的双眼不满地瞪着,身上气质是南郑水乡女子的婉约与皇室女子的贵气结合像只金贵傲娇的小猫一样。
这种女孩子天生尊贵,从小锦衣玉食着长大,还有这不同深宫女子的青春朝气,怎么发脾气都不会教人责怪,只觉得她张牙舞爪的娇憨模样怪惹人怜爱的。
换个人来都会对她留下三分怜惜,多逗弄几句,这一来二去就成了话本子里的欢喜冤家,与斗气的人终成眷属。
可惜,安排的很好,就是撞上了叶慈这个石头心的女人,一切绝色红颜都是百搭。
叶慈见她无话可将,料定她该是知难而退了。
然而并没有,这小公主气哼哼道:“你当真就这样走了,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
后面一句的声音放低,软糯如口感绵密的甜糕。
叶慈头也未回,声音跟浸过冰一样冷:“陆秀,你是不是忘了你什么身份?”
“......”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公主的第一反应是她竟然真的知道自己的名字,百余人的南郑皇室中准确叫出她的姓名,第二反应就是脸色骤白,像是才想起自己并不是在随她任性的南郑宫廷里,现在的她只是亡国公主陆秀。
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仰望的背影快步离去。
其他少女纷纷上前,围着她说:“你胆子可真够大啊,还敢走上前跟她说话。”
“我看她一眼都会发抖,怎么会有身上血气这样重的女人啊。”
“别说看她一眼,她看我一眼我都受不了,头皮跟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刺着疼。”
“呀,公主怎么哭了啊。”
陆秀当然是哭成泪人,一片芳心碎成八瓣,拼都拼不起来。
不出一时辰,摄政王说哭小公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宫廷,众人咋舌不已,心说真是作死的一把好手啊。
简直是一再挑战女皇陛下的忍耐心,真当没举行受降仪式这段时间里就是完全的安全时间了?
.....
陆秀都受挫了,那就真是没辙了,只能乖乖蹲着等死吧。
他们都是这样想的,至于奋起反抗?
那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现在的他们就是名为北盛这把刀俎下的鱼肉。
次日清晨,才是刚下朝的时辰,檐下的霜花还没化干净。
正信殿那边就派内侍通传陆秀过去,说是女皇陛下传召,叫她速速过去,
陆秀不明所以的跟着内侍走了,满是忐忑不安。
直到她见到了与自己年岁相当,却已经是帝王至尊的少女。
面容明艳,轮廓还保留着当前年纪的圆润,双眸里却不存半分天真纯稚,如明镜般,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陆上瑜早已换下上朝冕服的她一身绛色便服,金色的矫健游龙攀在她的肩上,丝毫不会被这厚重的衣裳压制,反而衬托得她愈发尊贵无双。
陆秀看呆了一瞬,没来由的想:好像北盛的女子都比南郑的女子多几分飒爽之气。
北盛的女皇才多少岁啊,通身气势都快赶得上她的皇帝堂哥了。
一时出身耽误了动作,便听一侧女官斥道:“大胆,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陆秀连忙回神,福身行礼:“升平参见女皇陛下,陛下万岁。”
上面的人却没有说话,任由她保持福身的姿势,低着头专心批阅奏折。
陆秀话说完才知道自己错了,自己早已经不是公主之尊,应该用五体投地的姿势行礼才对。
香炉安然的散发着清淡的香气,渐渐铺满整个正信殿前殿,各个地方留存,连来往的宫人也染上这种香气。
被看完的奏折一本又一本地叠起来,放在桌角,再由女官替她搬开,拿来新的奏折。
一本复一本,一堆复一堆,看不完的奏折,写不完的批复,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一样。
陆秀举着的手都在发抖,双膝因承受不住这种姿势发出尖锐的痛楚,疯狂的叫嚣着叫她放松姿势。
但她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勉力保持着平和恭顺的表情。
甚至她还能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看,她那么小就那么忙,也没轻松到哪里去,跟自己受的苦相比也没什么差别的。
“你这礼不对,南郑就是这样教养公主的?”上面的人突然说。
好不容易才有会有回应,说的却不是陆秀期待的话,差点没坚持住浑身瘫软在地。
陆上瑜简短命令:“重来。”
“罪人遵旨。”
默念一万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秀颤抖着膝盖下跪,经脉麻痛的感觉瞬间炸开,差点叫她痛呼出声。
眼眶直发红,眼里氤氲出泪水来,莹润双唇被自己咬破,渗出一滴血珠,又被她自己舔掉。
发颤的声音说:“罪人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陆上瑜冷眼旁观,半点不怜惜。
她不可能会去怜惜亡国公主,也更不可能会去好脸相待情敌,只觉得这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只是坐的高,但不是看不清,思想漂浮的人,怎么看不出这陆秀是动了真感情。
匍匐在地的人估计是怕了,跪得也不落落大方,肩膀瑟缩着。
陆上瑜再次提笔,眼睛不离奏折,声音低缓:“昔日南郑入盛,朕念在为先帝积德谋福,不愿再造杀孽,特允尔等暂居宫中,未发落掖庭为奴为仆。”
在这段话面前,一身傲骨都碎光了,只余下战战兢兢。
陆秀连忙接上:“罪人感念陛下恩德,时刻铭记在心,若非陛下仁善,就没有罪人的今日。”
这通马屁没能软化陆上瑜的态度。
“感念?朕可看不见任何的感念,只看见尔等当真以为朕是什么软弱可欺之主,屡屡犯上。”
声音不高不低,平平稳稳,偏偏叫陆秀惊惧交加,惶恐难以自已。
“严尚宫,无故冲撞王驾该论何罪?”
这道声音落下,陆秀心头一紧,心如擂鼓,手足跟着发冷发僵。
严尚宫恭敬道:“按我朝履历,无故冲撞王驾者,杖毙。”
陆秀这下是真的慌神了,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她也不再是头顶有人护着的小公主,地位不同往日。
不住地磕头请罪,希望上面的人心软能饶她一命,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自己被叫过来训诫,猜不透陆上瑜的深意。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杀鸡儆猴,杀了她,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南郑皇族。
陆上瑜并不是不想杀他们,安然存活至今真的十分之勉强,只是她先前杀的人太多,再继续动手只会被揣度是否为残暴之主。
这样只会压制不住南郑,能让南郑那边有不臣之心的人举着为南郑皇室报仇的旗帜造成动乱,于朝政不合。
陆上瑜想的是杜绝南郑陆氏起复的可能性,当然也有想施压情敌的原因在。
但陆秀只知道,如果能活着出去,她再也不敢踏出自己的房门半步,不敢了,她真的再也不敢了。
没想到只是短短一句话能把人吓成这样,陆上瑜眉心微蹙,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陆上瑜冷声道:“朕又没说要杖毙你,哭什么?”
“......”陆秀住嘴,含着两泡眼泪的眼睛怯怯看向陆上瑜:“那还要打我吗?”
陆上瑜突然有点头疼,想不通南郑怎么会有这样缺心眼的公主。
仍不改口:“打,不惩戒一番,你们南郑陆氏只会变本加厉。”
陆秀欲言又止,泪水不住的流下。
陆上瑜看出她的意思,直接气乐了:“难不成你还要跟朕求情打轻一点?”
陆秀眼里露出真的可以吗的疑问。
无情的女皇陛下无情地打破她的幻想,帮她体会一波亡国之人一般会得到什么待遇。
反正陆秀是走着来的,被人抬着回去的。
看似伤的很重,多躺几天就能好的皮外伤,陆秀的苦头还是没少吃的。
带人回去的内侍再次重申规矩,然后把他们一波带走,全部迁入掖庭,跟着宫人一块劳动去。
之后的生活就是怎么刻苦怎么来,一片水深火热。
......
亲自发落这帮异想天开的南郑人后,陆上瑜觉得正信殿越发苦闷,就想着去马场跑一圈,放松心情。
才起身走了几步路,腿筋直接一抽,站都站不住。
严尚宫赶忙把人给扶住:“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传太医!”
最后一句是对这传话的内侍说的。
“不用传太医,只是腿抽筋,扶朕回去躺一躺就行。”陆上瑜疼得满头冷汗,脸色有点白。
痛的不行的陆上瑜被严尚宫扶着回内殿,被人扶着坐下,把腿搁在床上放着。
严尚宫对着陆上瑜的腿欲言又止,想上手帮忙舒缓一下痛楚,又担心她不愿。
这都是陆上瑜的小习惯,不许人近身侍奉,刚刚被扶着进来都是她勉强在忍耐。
看看她手背上的皮肤,白净肌肤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粒粒分明。
终究,严尚宫还是按捺不住:“不如奴婢提替陛下揉捏一番,舒缓一下?”
陆上瑜摆手,自己上手随便捏了捏:“这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听罢,严尚宫才放心不少,静静陪伴着陆上瑜。
犹豫许久,陆上瑜还是开口说:“我有事要问你。”
难得陆上瑜会问她什么事,严尚宫有些受宠若惊。
“陛下请讲。”
摄政王那天与她谈心的时候并无二人在场,而且看叶慈受伤惘然的表情显然是不愿意让第三人知道她取向的,那就不能说。
既然不能说,换一个表述方式应该可以的吧,严尚宫也不知道。
应该也不知道的。
陆上瑜组织好预言,清了清嗓子:“我云游天下时曾有一友人......”
严尚宫听着这极其耳熟的开头,嘴角一抽:“......”
陛下您有朋友,真的吗?我不信。
“我云游天下时你还在宫中,不知情也很正常。”陆上瑜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一下,又说:“我有一友人她倾慕自己的好友,百思不得其解,便传信入宫询问我。”
严尚宫适时地露出询问的眼神,鼓励陆上瑜继续说下去。
开了个头后,陆上瑜之后就顺畅多了,将她与叶慈之间的事情用另一种方式说出来。
全程用我友人和友人的友人,差点没把严尚宫听糊涂了。
仔细捋完关系,严尚宫终于发现了重点,那就是——摄政王这个千年的狐狸也好女色啊。
于是,严尚宫脱口而出:“这有何难,陛下直接对摄政王表明心意便是。”
陆上瑜:“......”
感情她这一顿说都白转换关系了?
严尚宫觑着陆上瑜的脸色,才发现自己说错了,立马改口:“是奴婢失言了,奴婢说的是陛下您该写信告知您那位友人机不可失,应当直接对自己的友人表明心意。”
陆上瑜:“......”
好了,不用再说了。朕知道你知道了。
长那么大个人,陆上瑜还真是第一次感觉到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