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关思园回复完消息，原本的好心情被楚安缔这一句话毁得七七八八。
“妃妃”这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字突然变得触目惊心起来，她迅速移开了目光，烦躁地吸了口电子烟，重新躺会床上。
然而关思园刚才可以秒回，正是因为她本身就失眠了，翻来覆去，数了一千只羊也睡不着。
半晌，她干脆起身继续干活。
身边躺着的女孩被她的动作吵醒了，睡眼迷蒙，由于她感受到了被子那一侧的动静，以为关思园起来上厕所。
可是关思园的手机还放在床上没锁屏，女孩随意地侧头一看，就看到了楚安缔的那条留言：“躲着妃妃？妃妃是谁。”
“……”关思园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手机收起来了。
女孩知道她换的女朋友多，带了些醋意地曼声说：
“哦，又是你的哪个前任？”
她的本意是和对方轻声细语地撒个娇，却没成想直接触了关思园的霉头。
关思园背着身，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道：“闭嘴。”
“……？”
女孩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窸窸窣窣地爬起来，抱着被子发呆：“你说什么？”
“不闭嘴就滚。”
“……”
这语气冷漠如冰，又锐利似箭，女孩一下子红了眼圈。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和关思园认识不久，这是第一次来她家过夜。
她不明白，为什么关思园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抱着自己温存体贴的模样，现在却骤然冷漠了下来，甚至恶言伤人。
“我怎么了？”女孩惶恐地问，“我做错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难道是为了那个妃妃？”
恋爱中的女生都是不讲道理的，女孩醋意更甚，一时有些阴阳怪气起来：
“也怪不得成前任了，‘妃’这种名字，一看就不是当正宫娘娘的命……”
关思园已经把电脑打开了，屏幕在没开灯的屋子里泛着幽幽的白光，映在她的脸上，有几分慑人可怖。
女孩的话落进她耳朵里，下一秒，关思园径自回身，直接拽着对方的胳膊，将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起来。”
女孩立即皱眉拒绝，离开了被窝，一阵寒冷袭来，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干什么？”
“滚。”关思园言简意赅。
她身材比女孩高，力气也比女孩大，在对方没设防备的情况下，一下子就把人拎了起来：“出去。”
女孩傻了，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个发展：“大半夜的，你要把我赶出去？”
“随便。”那双一贯含着笑意的眸中，此刻满是不耐，“离开我家。”
女孩也不是没脾气的，被她这么对待，登时气得不轻，索性挣脱开来，抓起床尾的衣服穿上。
“你神经病吧关思园！”她三下五除二拿好了自己的东西，口中骂骂咧咧，“就因为我说了句你前任？你他妈这么喜欢你前任找我干嘛？”
窗户开了条缝，帝都的夜晚寂静无声，却在此刻被她的噪音填满。
关思园神色未改，却忽然心念一动，随即，女孩的身形就消失在了面前，转瞬，室内重归寂静。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空间装置，随意地在空中掂了掂，然后直接扔出了窗外，划出一条高高的抛物线。
这个特殊的空间装置将会把女孩送走，并且让她的记忆中缺失掉今晚发生的事情。至于后遗症什么的，倒是也有一点。
可关思园并不在意。
她轻车熟路地在电脑前输入开机密码，本该开始做正事，鼠标却鬼使神差地移向了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双击两下，开了。
里头东西很少，只静静地躺着一张照片，从缩略图看起来，是一张合照，依稀能辨认出是两个女孩儿。
关思园并没有打开它，只是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呆坐着没动。
随后点了右上角的叉。
这次的家长会总算是楚安缔去开的，毕竟还有半年多小孩儿就该高考了，总得了解一下学习情况。
褚素素没骗她，楚远熙这回的年级排名确又往前窜了。
楚安缔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少女正在旁边翘首以盼，悄悄昂着头，似乎在期待她夸奖自己。
只见楚安缔细细地扫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轻声道：“还有进步空间。”
“……哦。”闻言，楚远熙当即下意识地抿了唇，嘟囔道，“确实不能跟你比……”
她知道楚安缔一向学习很好，可津沽和帝都的教材不同，她才转学来半年多，还时不时要忙TT的事儿，能考成这样，是真的尽力了。
楚安缔笑了，手指抚上少女的马尾辫，给她顺了顺毛：“逗你的，很厉害了。”
褚素素坐在斜后方，已经彻底学会无视了这两个人。
“你愣着干什么。”身旁，褚晴漾拍了下她的肩膀，“还不认真听老师讲话。”
褚素素：。
她真傻，居然真的傻fufu地跑去试探自家姐姐到底是不是弯的，被发现意图之后，迎接她的是一顿暴揍。
现在又三番两次地看到眼前楚远熙和她的姐姐腻腻歪歪，你侬我侬，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丑竟是我自己罢了。
… …
… …
前两次陈妃宜来，都是带着楚远熙安安静静地听完了全程，而这次不一样。
半途中休息的时候，楚远熙就直接被楚安缔拉着跑出了学校的礼堂。
“干什么？”她一脸懵，手上还拎着自己的书包，“不听了？”
楚安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嗯，对啊，我刚才和老师说话的时候顺带扫了一眼她的PPT，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再说了，你不觉得无聊吗？家长会这种东西，能逃就逃啦。”
楚远熙：……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楚安缔有了孩子，按她这种的教育方式，小孩一定会长歪。
……不过，只是如果，因为楚安缔不会有孩子。
至少她在的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顺理成章地，两人开始在学校里逛了起来。私立高中资金足，环境好，从教学楼到小花园都建设得十分精致。
楚安缔提出想去高三的教室转一转，楚远熙便带着她拐了个弯儿，往楼梯口走去。
往常灯火通明的教学楼今天黑得不太寻常，因为今天从老师到学生，所有人都去开家长会了，无人留守。
楚远熙按了下墙壁上的开关，却还是不见灯光亮起，八成是保安临走前把电闸拉了。
“教室肯定锁了。”她回身，说，“还要上去看吗？”
楚安缔笑着看了她一眼：“锁了，我难道打不开？”
少女想想也确实。
她带着楚安缔来到门前，看着她把手放在锁眼上，只听得“咔擦”一声，门便悄然开了。
而门锁一点损坏的痕迹都没有。
一缕模模糊糊的风飘过，适时地如烟似雾般挡住了所有摄像头的视野，因此没有人能发觉她们曾进到这里，甚至撬开了锁。
楚安缔坐在楚远熙惯常的座位上，而少女则占了褚素素的位置。
两人就这么坐了一会儿，相对无言，楚安缔忽道：“抬头。”
话音未落，楚远熙便听到了巨大的烟火轰鸣声自上方传来，旋即皱着眉头瞧去，一看便惊了。
雪白的天花板不知何时悄然间变成了如墨一般漆黑深邃的夜空，她的视线甚至能捕捉到星星点点的光斑，是一闪一闪的星星。
而她没听错，正中央则确确实实是绚烂的五彩烟花，红色铺底，银白色点缀，在空中盛放开来，绽出一朵永生花的形状。
随着烟花的出现，夜空的边界不断变宽，很快就不仅是天花板了，连带着整个教室，都融入其中。
永生花巨大的花瓣终于盘桓终了，角落里，是笔画圆圆、很可爱的几个小字，却依稀能从细节处辨认出，是熟悉的字迹：
“元元高考加油，万事顺利。
——安安。”
“是不是很漂亮？”
楚安缔等了一会儿，才用指头戳了戳她的肩膀：“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弄到的。”
这当然不是真的烟花。
许多幻觉能力者都会做这种幻觉类的小玩意儿来卖，精致漂亮且容易携带，方便随时随地掏出来讨人欢心。
可定制需求的就比较难了，楚安缔花了挺久才跟那人描述出自己想要的样子，钱当然也没少交。
她答应要送给小孩儿一个礼物的。
那些贵重的东西就没必要了，毕竟在这方面，楚远熙可比她有见识多了，送什么都觉得寒碜，只能在立意上讨个巧。
楚安缔等了一会儿，只听得少女闷闷地点了点头。
然后忽然凑过来，浅浅亲她。
“你干嘛呀，等会儿回家了。”痒痒的触感令楚安缔一下子就笑了，“别在教室里胡……”
还没说完，少女起身，忽然将她一把推倒在了桌子上。
长发和墨色的夜空溶在一起，尽管知道是幻觉，却也像极了一副被晕染开来的水墨画。
眉是远处山峦，眼是盈盈秋水一湾，睫是蝶恋花翅膀扑扇。
楚远熙把她抵在桌面上，轻轻低头耳语：“你坐在桌子上好不好？”
“……”楚安缔断然拒绝，“不行。”
少女温声：“姐姐，坐在我的桌子上好不好？”
至于她最后是怎么答应的这件事，两人俱都忘了。
唯一记得的便是，楚远熙把她的裙子半脱半扯地弄了下来，放在一旁。
好在这里不会有人过来，纵然来了，也会在幻境结界的遮掩下，什么也发现不了。
每每察觉情动之时，楚远熙都会抬头看她，唇边还带着水渍，而后更紧地，搂她的腰。
“……姐姐。”
楚远熙其实也不懂，自己的目光为什么总是追随者同一个人，毕竟感情这种事，难以说清。
可看到那场只为她一个人而放的烟花时，她好像突然明白了。
大概，这就是原因。
【作话】
真不愧是我，这三轮小破车居然也能开起来（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