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出神之际,忽闻好几声“叮”的提示音传来,只见褚素素低下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面奋力戳着,不知道在干嘛。
楚远熙凑过去一看,发现她正在给餐厅里坐着的人用airdrop群发同一张表情包图片——
“[]”
“……”这是什么品种的沙雕?
楚远熙深吸一口气,打算采取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法,直接拉上褚素素,费力地挤过人群,来到了叫号的服务员面前。
“您好,您几位拿号?”
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服务员已经忘了面前这两个女孩其实已经拿过号了。
楚远熙和褚素素对视一眼,率先道:“我们吃到一半,刚出来上厕所。”
“哦。”服务员这边手忙脚乱的,也没顾得上深究她们二人究竟是不是刚从里面出来的,只微笑着回了一句,“好的。”
于是就这么让她们顺利通行了。
“你要干嘛?”褚素素跟在楚远熙身后,小声叨咕,“进去了也没位置坐啊,难不成傻站着?”
楚远熙示意她闭嘴,同时使了个眼色。
她刚才在窗户外头就看见了,右手边的两个女生坐了四个人的桌子,剩下两个空位,并且暂时还没有服务员带别的人过来拼。
“你去找她们拼桌,搞快点。”她低声催促褚素素,推了推她的背。
褚素素一脸不满:“为什么是我?”
“你脸皮厚。”
“……”
万幸那两个女生很好说话,很快答应下来,同意她们一起拼桌,于是这两人顺理成章地有了座位。
美中不足的是,还是离她们目标的两人有些远,隔了两三桌,听不清说话的具体内容,只能偶尔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为了伪装,褚素素不知从哪搞了两副墨镜和口罩,再加上两人裹着高领外套,如同情报特工,鬼鬼祟祟的。
“你看她们点的菜,应该就是菜单上的招牌菜。”她眼尖,一下子就瞥见了那边桌上的东西,兴奋地跟楚远熙说,“多少钱?”
楚远熙翻开菜单,一眼就看到了那几道招牌菜的价格。
如果放在以前,她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以她和楚安缔的经济情况,只有两个字足以形容现在的感受……
好贵。
“哇哦。”褚素素再次羡慕地朝那边望了一眼,她平时零花钱不少,但被管得很严,不能大手大脚,“这人真舍得啊。要么是真有钱,要么是下了血本要追你姐。”
楚远熙脸更黑了。
褚素素却没发现她的情绪,继续津津有味地分析:“她的鞋和包都挺贵的,只不过好像都是过季的款……或许是最近没时间购物的有钱人?这人什么家庭啊?”
“她爸是楚安缔研究生导师。”
“这样啊……”褚素素挠头,表示不解,“不过这样一来,她们之间的距离岂不是超级近,直接快进到见家长了?对了,我们点点什么吃?”
楚远熙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吃饭了,随口道:“都行。”
另一头的两人浑然不知这边的暗潮涌动,总体来说,约会进行得很顺。
沈听雨本就和楚安缔是同校同专业的前后辈,共同话题非常多;而她现在已经进律所工作了,也能给楚安缔提供许多工作上的体验和建议。
再加上沈听雨不光外表是加分项,情商还很高,说话时令人如沐春风,礼貌又得体,楚安缔没有任何讨厌她的理由。
“这么贵的地方,还是不让学姐请客了。”楚安缔用纸巾拭去唇角沾到的东西,抬眸,“不是客套话。”
沈听雨失笑:“这是干什么,不是都说好了我请吗?安安,你这样可就跟我见外了啊。”
方才服务生已经将账单放在了桌角,楚安缔瞥了一眼,早已看到了上头昂贵的数字。
“真的不用。”她并未婉言,而是直接表明,唇角一抹笑意,“不能让你这么破费。”
……毕竟,如果沈听雨之后还约她出来的话,下次于情于理都该楚安缔请人吃饭了,可她又负担不起同等价位的地方。
沈听雨闻言,也没强求,只是忽然叫来服务员,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后转头,温柔地看着楚安缔。
“好吧,但至少收下这个。”
服务员动作很快,在话音未落之际,便怀抱着一捧花向这边走来。
那是一束盛放的月季,色泽浅得似有若无,在灯光的掩映下,难以辨别到底是粉或是白;即便没有凑近,似乎也能感受到淡淡的馨香,泛散开来。
在一众上菜、擦桌子的服务生中,花束显得尤为扎眼,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尽数都往那边瞧去。
“我靠,这是要当众表白吗?”
“不会吧,那边不是两个女人吗?”
“哇塞,同性恋?”
褚素素也不由得一怔,连忙拽了下楚远熙的衣袖:“喂,你快看,连花都订了,不会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是要跟你姐表白吧?!”
——眼看,那服务员就要走到她们那桌旁边,将花递给楚安缔。
楚远熙眼神一滞,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忽然抬起了手,指向那边。
转瞬之间,无人能感受到的一缕微风袭向那束新鲜的月季,不知从何而起,势不可挡,在每朵花之间迅速穿梭,然后——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花瓣与花心的连接之处就被斩断,纷纷扬扬坠落,洒了一地。
这束月季它,秃了。
真是天要你秃,你不得不秃,这一番秃如其来,除了楚安缔的所有人全都傻了。
服务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颤颤巍巍地表示自己真的什么也没做。
差点被花瓣洒了一头的沈听雨:?
吃瓜群众:哈??这是什么劣质假花吗???
褚素素:“卧槽?”
她回头看见楚远熙的手还愣在半空中,只以为对方也是惊呆了:“怎么回事啊?怎么表白的时候整这么一出。”
楚远熙顿了一下,很快从容地放下手,假装无事发生,用叉子小口吃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奶油蘑菇焗意面。
“也许买到劣质花了吧。”她说。
那边的当事人楚安缔倒是面容平静,因为就在刚才,她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只不过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她无法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如今月季花瓣无理由地断了,显然,确实有别的复苏者在这间餐厅里,做了什么手脚。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机警地扫了一圈过去,却并没有看见任何熟面孔,唯有不远处的两个女孩儿,明明是来吃饭却用墨镜遮挡了大半张脸;头发也散乱地垂在肩边,所有将面部特征挡得严严实实,有些可疑。
不过目前地当务之急,还是要帮学姐缓解一下目前的尴尬。
楚安缔起身,主动帮沈听雨清理起裙子上的花瓣来,半晌,对方苦笑道:“怎么每次都让你看到这么窘迫的一面。”
上次是车被扎了图钉,这次又是花出了问题……
“没事。”
楚安缔莞尔,她心知这不是沈听雨的错,而是某个潜伏在暗中的复苏者干的好事,只是不知道目的究竟是什么:“花很漂亮,谢谢你。”
服务员也很快来清扫地上残余的花瓣,吃瓜群众见没了乐子看,也不再关注这边,餐厅内很快回归了先前的平和。
“好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快递员送来的途中出了什么问题,导致破损了。”
沈听雨叹了口气:“专门挑的粉色月季,感觉很适合你。不过没关系,下次我再送你别的。”
她侧面打听过,楚安缔意外的纯情,都二十多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月季的花语是幸福与希望,粉色的月季,则是“初恋”。
“没事的。”
那束饱经折磨的月季被孤零零地搁在了一旁的木台上,似乎还剩下了完好的一朵,因为体积较小,所以免受了这番无妄之灾。
楚安缔慢慢地将它拣出,然后轻巧地别在了头发上。
“好看吗?”
那一瞬间,远处女孩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而动,恰好对上她抬眼而笑。
鬓边一支月季犹如淡淡胭脂,与唇上朱色相衬,将五官原本的柔和掩盖了几分,明眸皓齿,华婉动人。
可楚远熙却根本看不见那支花有多美,满心满眼,都只有她的笑靥。
“安安姐姐真好看啊。”褚素素一副被击中心脏的模样,说出了她的心声,“呜呜呜,简直人比花娇!”
楚远熙回神,随即想到了更在意的地方,让她不禁抿着唇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蜷紧。
……干嘛要对着沈听雨那样笑。
她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两人点的东西不多,没一会儿就吃完了,眼看着那边的约会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楚远熙碰了碰褚素素的肩膀:“走吧。”
“不去看看她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吗?”褚素素义愤填膺,“万一还有别的安排呢。”
“别的安排?”
楚远熙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似乎品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不过随即她就看到那两人走出了餐厅,幸好,姿态并不太亲密,反倒略显疏离。
那支花还别在楚安缔的耳旁,她再次笑了笑,对沈听雨挥挥手,显然是作告别状;临走之前,又往餐厅里投来一个目光,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不过,似乎没看到楚远熙和褚素素二人。
总之,这个挥手告别的动作,让女孩莫名松了一口气:“没了,回去吧。”
她刚起身,却见褚素素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须臾,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神色:
“我说……”
“嗯?”
“我关心你姐约会,是因为我对她的美色念念不忘……”
褚素素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支着下巴,审讯一样打量着楚远熙:“可是我怎么瞅着,你嫉妒的程度比我多多了?”
“嫉妒?”
楚远熙仿佛被戳中了什么似的,蹙眉不欲理她:“真好笑。”
嫉妒?真无语,她有什么可嫉妒的。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何况,她每天都和楚安缔一起睡觉,论嫉妒,也该是沈听雨嫉妒她。
褚素素看这反应,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值得肯定:“说起来她也不是你亲姐啊。你该不会——”
“注意言辞。”楚远熙骤然瞪她一眼,“否则作业免谈。”
老师早就明令禁止其他人给褚素素抄作业,只有楚远熙还肯借她,她只得讪讪地闭上了嘴。
不过,心里仍是默默地补充上了那一句——
你该不会,对你姐有意思吧?
【作话】
月季:我不是人,但楚远熙是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