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余温沁和顾良忱带着主任和柴柴出去散步,还没走到公园就落雨了。
公园距离小区不远,雨下大前她们就跑回了家。
顾良忱本不想跑这么快,结果她们一跑,狗子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撒丫子狂奔起来,她和余温沁是被两只狗子拽回家的。
楼道里,余温沁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顾良忱缓了半分钟,上前扶住余温沁。
“累死了。”余温沁扶着顾良忱的臂弯,弯着腰道。
“还有楼梯要爬。”顾良忱边喘气边笑道。
余温沁扶着腰站好,愁上眉梢:“果然是年纪大了,跑都跑不动了。”
“我跑得动。”顾良忱扬了下下巴,“我还能再跑五百米。”
余温沁收了几圈牵引绳,偏首道:“真的?”
“真的。”顾良忱笃定道。
话音落下,余温沁很不客气地张开双臂。
她本是逗顾良忱,没想到顾良忱认真地弯下腰,示意余温沁上来。
“我开玩笑的。”余温沁将牵引绳换到左手,“我自己上去就好。”
顾良忱一心为自己正名:“不试试怎么知道?”
上次失败的公主抱给她的打击很大,余温沁上班的这些天,她一直有坚持锻炼。
“主任和柴柴怎么办?”余温沁看向脚边两只端坐的狗子。
“牵引绳不要松。”顾良忱活动了下手腕。
余温沁还在迟疑,顾良忱就先她一步动作了。
平地背还算轻松,余温沁在慌乱中圈住了顾良忱的脖颈。
“上楼了。”她道。
余温沁埋首在顾良忱颈间,鼻间是馥郁的薰衣草的香味。
第一层顾良忱走得很稳,第二层就有些体力不支了。余温沁及时下来,扶着她顺气。
“锻炼还是不够。”顾良忱扶腰,呼吸不稳。
余温沁翻出纸巾,微仰着首帮她擦汗,有些心疼。
“傻不傻,我开玩笑的一句话。”她道,“锻炼是为了健康,为了身体,不是为了背人。”
顾良忱扣住她指头,牵着她上楼。细碎的脚步声里,余温沁听到她说:
“可我锻炼是为了能抱得动你。”
顾良忱的声音很轻,余温沁心里泛起了异样的波澜。她捏了捏顾良忱的指节,一气跨了两节台阶同她并肩。
“还没忘那天的事?”余温沁强压着笑意道,“我都快忘了。”
顾良忱很快红了耳朵,委屈道:“温温能不能不煞风景?”
余温沁未答,只是将她牵得更紧了。
*
到了家顾良忱就窝到了沙发上,一直喊没力气的余温沁却在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东西。
“在找什么?”顾良忱扶着沙发,探出脑袋。
同一时刻,跳到沙发上的茗茗也随着她的动作攀上了沙发靠背,爪爪搭在了最上边,露出了小脑瓜。
余温沁看着这一大一小,心暖暖的。
“我在找墨盒。”说着,余温沁拉开了鞋柜。
顾良忱来不及制止,就看到余温沁直起身,幽幽的朝她看来。
“我记得我没有把可乐放在这里。”余温沁道。
顾良忱眨了眨眼睛,有种没做作业被老师当场抓包的慌张感。
“这个……是我最近网购送的。”她局促的交着指节,心虚的看着余温沁。
“你最近确实有快递。”余温沁顺便摸出了藏在角落里的墨盒,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走到客厅。
已经被发现了,这一箱可乐的归宿横竖都是垃圾桶,顾良忱抿了下唇,干脆硬着头皮嗯了声。
余温沁被她逗笑了:“我头一次听说买指套也会送赠品。”
“买多了当然会送。”顾良忱满嘴跑火车。
“你买了多少?”余温沁立在她身前。
“一整箱。”顾良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油墨瓶被余温沁捏到轻微变形。
半晌,余温沁挤出了一句话:“你是泰迪吗?”
顾良忱不明白这个梗,微懵:“我不是萨摩耶吗?”
余温沁:“……”
顾摩耶见余温沁面色不予虞,迅速滑跪:“我瞎说的。”
余温沁面色稍霁:“当萨摩耶挺好的,不要当泰迪。”
顾摩耶点头如捣蒜:“你要给打印机加墨吗?”
“有针管来着。”余温沁在她身边坐下,“你放可乐的时候看到了吗?”
“好像被我推到箱子后边了。”顾良忱思忖了片刻道,“我去找找看。”
分工行动的效率比较高,余温沁拆墨盒,顾良忱找针筒,几分钟后两人再次聚集在客厅。
顾良忱上学时在部门待多了,给打印机加墨的频率很高。她自告奋勇的接过了余温沁手里的针筒和墨盒,边解说边加墨水。
“这个急不了,要一点一点的加。”顾良忱敛眸道,“这个沾到手上挺麻烦的,还好我有经验……”
“经验”这两个字刚落下,刚注射进墨盒的墨水就溢了出来,沿着顾良忱的指节一路蜿蜒流淌到手心,险些落到地上。
余温沁光顾着看着她漂亮的手指了,没注意这场事故。
待到她反应过来时,顾良忱的还在自夸。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差不多了,我帮你装进打印机,等下肯定……”
“手心的墨水要滴下来了——”余温沁忙去抽纸巾,挽救了顾良忱的牛仔裤。
四目相对,客厅安静了下去。
顾良忱尴尬到脚趾扣地。
“这个急不了,要一点一点的加。”余温沁憋笑道,“这个沾到手上挺麻烦的,还好我有经验。”
在她再重复顾摩耶剩下的话前,顾良忱摊开掌心即将扑过去。
“我不说了。”余温沁握住顾良忱瓷色的手腕,忍笑道,“别激动。”
顾良忱的背脊佝偻了,她苦恼道:“完了,洗不掉了。”
“你之前怎么清理的。”余温沁托着她的手背。
“尽可能洗掉一点,然后等着油墨自己掉色。”顾良忱叹道。
余温沁被“自己掉色”逗笑了,轻笑出了声。
顾良忱的脸颊明显红了,她仰首看着余温沁,委屈道:“不准笑。”
“不笑,不笑。”余温沁道,“趁着还没干,抓紧时间洗手。”
后知后觉的顾良忱迅速起身,散步并两步地冲向盥洗间。
余温沁将墨盒放在纸巾上,跟了上去。
她到时,顾良忱已经满手泡沫了。水池里掉着灰色的泡泡,手上的墨色却没有一点要掉的趋势。
冲洗了四五遍后,顾良忱的掌心还是残留着一道长长的墨痕。
“打点肥皂。”余温沁握着顾良忱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
水流下的指节更显白皙,像是落到溪流里的玉石,触感更显温润。
顾良忱的指尖泛红,余温沁看着,心底莫名泛起些怜爱的情绪。她垂着首,像对待艺术品那样抚着顾良忱的指节,耐心地沿着墨痕揉着她的掌心。
余温沁指腹的力道有些轻,顾良忱觉得手心痒痒的。
“差不多了。”顾良忱忍不住缩回手心。
“过两天应该就没有了。”余温沁用毛巾包裹住顾良忱的左手。
“谢谢顾摩耶了。”她敛眸道。
顾良忱本来还有些感伤,听到余温沁的感谢很快支棱起来了。
余温沁看着她,真有种看憨憨白修勾的感觉。
“怎么突然要用打印机了?”顾良忱问。
“我最近在出题,感觉题目有点难,学生的考试时间应该难把握。”余温沁道,“我得打出来做一遍,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顾良忱擦净水渍的指节抚上了余温沁的面颊,指腹很凉。
“怪不得这几天这么忙。”顾良忱看着余温沁眼底的鸦青,“原来是忙这个。”
余温沁的掌心覆上了她的手背,轻轻带下:“其实不是很忙,主要是晚上睡不好觉。”
话里藏着话,顾良忱明白她的意思,耳朵泛红。
“我去帮你装墨盒。”她道。
“我来吧。”余温沁注意到了她的微表情,“免得你另一只手也沾上墨水。”
“已经这样了。”顾良忱摊开掌心,苦笑了下,“也不差右手了。”
……
晚上八点整,余温沁准时打开卷子开始考试。
顾良忱靠着枕头,抱着被子窝在床上看着余温沁的侧颜,心慢慢平静下来。
余温沁戴着款式偏古板的无框眼镜,远看着像个古板的老学究。
认真工作的余温沁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禁欲斯文的气息。
顾良忱心痒痒的,很想亲亲贴贴这样的余温沁。
百无聊赖的顾良忱抛了平板,专心致志地打量起了她。
余温沁知道顾良忱在看自己,微抬眼眸。
顾良忱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正在看着天花板发呆。
几回合后,余温沁也习惯了,随便顾良忱怎么看了。
沉浸试题中的余温沁耳畔很快就只剩下了笔尖沙沙的声响。
她做题的速度很快,字迹也隐隐透着飒爽之气。顾良忱觉得这样的余温沁有种莫名的侠气。
临近九点时,余温沁阖上笔盖。
她还未来得及转身,顾良忱便靠了过来。
顾摩耶圈着她的腰,低低道:
“温温已经有一小时零两分钟没有搭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