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按理说上高速会快一点,但岑易毕竟是刚拿的驾照,保稳起见她还是决定绕远路,反正又不急,多的是时间。
趁着红灯的时候,她掏出兜儿里的那只胖猫,盯着大圆脑袋左看右看,伸手还弹了弹点——
“像我吗?”
陡然提肩狎笑——
“像你还差不多。”
那边岑易还在路上,这边知茗已经找到了昨天小吃街的那家砂锅土豆粉,门口的队排的很长很长,门外都站满了人,抻头向店里张望,桌子全是满的,空气中又黏又湿,每个人脸上都像抹了腮红,红彤彤的一片。
知茗随大流,站在后面排队,明明是一样的味道,但为什么闻起来就是没有昨天香?女孩心不在焉,怕领会不到食物的美味,糟蹋了珍贵的粮食——于是,刚排不到两分钟的队,这会儿就立刻从人堆里撤了出来。
没什么目的四处闲逛,不知何时,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随处可见手拉手的小情侣,时不时停下步子,互相喂食。
不远处的烧烤摊,吸引了知茗的目光,蓝白相间的塑料桌椅错落成排,炉子前是两台超大的风扇,门神般的各占一边,呼呼吹着。
老板一手翻转烤串,另一手洒下把孜然,瞬间香味便升腾起来,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滋啦滋啦...
秋刀鱼在炭火的炙烤下滋滋冒油,颜色渐黄。
烧烤就是要在路边吃,一旦进了店里,就没那味了。
知茗肚子里的馋虫突然冒了出来,她指着老板手里的秋刀鱼“来两串。”
“好香啊~~”低头闻了闻,正要张口,一只小花猫从桌子底下溜了出来,翘着尾巴,棕色的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光泽。
“你也想吃?”知茗垂眸看去。
小猫蹭着她的裤腿,喵喵的叫,好像在说:嗯,我也想吃。
知茗拔出竹签,大方的分给它一串,作为交换条件,她伸手摸了摸它。
此时一旁的奶茶店放着歌——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
晚上十点,知茗回了宿舍,她买了些水果,洗好后分给于丹丹跟敬瑶。
因为于丹丹在看书,所以敬瑶带着耳机,她喜欢看综艺,时不时就捂着肚子发笑。
知茗咬了口苹果,脆生生的,味道还行,但比起黎县的就差远了。
简单洗漱过后,知茗瘫倒在床,一种无力感充斥着她的全身——
其实...这样也正常,不是吗?
她们只是朋友,就算再要好,那也只是好朋友,就算岑易住校,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自己黏在一起。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所以自己在计较什么?
知茗翻过身,面朝白墙,上面粉刷痕迹严重——
贪心...果然还是太贪心了。
越贪心越容易失去。
你本来就是跟她做朋友的,现在已经多了四年,做人要知足。
知茗一向在劝慰心灵方面是把好手,沉闷了一下午的胸口,瞬间舒服许多。
趁着这股热乎劲儿,她翻身下床,将自己买回来的床帘展开,粉粉的颜色,赏心悦目,知茗觉得自己今晚肯定会做个大美梦的。
“你要睡了吗?”于丹丹仰头见知茗正来回拉动床帘。
“啊?”敬瑶刚好要去厕所,拉下耳机听见这一句“谁、谁要睡了?”
知茗见她们误会,忙不迭摇头解释——
“没有没有,我就是没事干,想着先把帘子挂上,现在还早,我不睡的。”
宿舍里用灯的只有于丹丹,她立起书本,朝知茗跟敬瑶瞧了瞧,随即说道:“你们要是睡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在下面好熄灯。”
敬瑶比了个ok的手势,跑去厕所。
知茗则窝在床帘里,抱膝而望,心里注入一股暖意,她们宿舍都是很好的人啊。
如果爱情不成功,那收获友情,也是一件大幸。
...
踢正步、站军姿、训练军体拳,练了一个小时,才能原地休息十分钟。
教官刚走远些,敬瑶就忍不住张口抱怨——
“我的腿肯定肿了~~”
说着又抬头看了眼天,气哼哼嘟着嘴——
“这天气也怪了,早上出来之前阴云密布,现在倒放晴了?要下雨就快下啊~~”
“别做梦了,我看过天气预报了,今天没雨。”
“何止今天没雨,这半个月都没雨~~”
经过几天的相处,大家差不多都认识了,相互之间聊天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生疏,或多或少都能应几句。
但要说熟,那还得是一个宿舍的熟。
趁着休息的空档儿,知茗佯装活动筋骨,转过身朝后排的岑易偷偷看去——
忽然,偷看的目光愣在空中——
有风吹过,头顶的树叶簌簌落下,岑易借着落叶当布景,正侧着身子跟旁边的人聊天,压低的帽檐下嘴角带笑,不知说了什么,那人竟伸手在岑易的胳膊上拍了一下——
太亲昵了吧?
知茗怔在原地,脚下有种实地踩空的错觉——她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旁边那人有所察觉,看过去的时候,顺便还推了推岑易。
岑易这才舍得抬起头,方才挂在嘴角的笑又拉大了些,知茗望着她的笑,分不清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旁边的女生?
为了不失态,知茗快速也挤出一个得体的弧度,随后便收回视线,不再乱看。
短短几秒钟,席地而坐的女孩就判断出了自己的病症,她得了一种病,一种暗恋中人都会得的那种病——
动不动羡慕嫉妒恨病,俗称吃醋。
男生列队里不知说了什么,周边顿时爆发出连天的轰笑,知茗根本没再听,但为了不显突兀,便也跟着讪讪耸肩,只是她的笑意里藏了太多言不由衷。
敬瑶两只手在脚踝处揉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的拉过知茗跟于丹丹——
“哎...你们有没有再见过宋垚啊?”
知茗跟于丹丹皆是一愣,要不是敬瑶提起,都快忘了她们宿舍还有这么一号人,就在军训前一天露了一面,之后就玩起了失踪,算起来...已经五天没有出现过了,军训也不见她的人,这就有点诡异了,大学就算再管的松,也不可能允许学生不来军训,除非她有特殊情况。
“你们说,她该不是退学了吧?”
“不可能吧?”于丹丹摇着头,有点不相信。
知茗在这一点赞同于丹丹,考大学有多难,经历过的人最清楚,少说都要脱掉三层皮,真要坚持不下来,那考前就该放弃,现在考上了退学,那之前不是白受罪,情理跟逻辑都不符合,再说,退学哪有那么简单,要申请要上报的,还得过来办理退学手续,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会不会是请假了?”
“特殊情况才给请假,你觉得她像有什么特殊情况的人吗?”
“这...”
这谁知道啊。
原地休息时间结束,教官终于有点人性,找了块阴凉处,进行队列练习,大约四十分钟后,训练结束。
知茗站在原地,突然头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下,低头一看,是坨纸团。
弯腰捡起,正想问是谁这么冒失,就见于丹丹跟敬瑶看着自己憋笑——
“你们笑什么吗?”
不等知茗反应过来,脑袋就被人从身后大力的揉起,能这么揉自己头的,还能有谁?
“岑易——”
“干嘛?”
“发型乱了~~”
这话瞬间逗乐了旁边的敬瑶,叉着腰笑的毫无形象“知茗...你有发型吗?哈哈哈~~”
岑易这几天都是跟知茗待在一起,跟敬瑶和于丹丹自然而然就混熟了,她只是看着冷,真打起交道来,其实也不难相处。
成天带着帽子,哪还有发型可言,谁的头发不是被压得又扁又乱,知茗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目光投向岑易——
“我们去食堂,你去吗?”
“去啊。”
知茗用余光在人群中扫着,瞥到右前方的某处突然停下,这是那个在休息的时候和岑易有说有笑的女生,她正挽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好像是去小吃街的方向。
心头的乌云唰的散开,知茗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羞恼,她笑自己没出息,却偏偏对此很受用。
敬瑶挽着于丹丹在前,知茗跟岑易并排走在后,一条小道,来往的全是学生,人挤人,肩挨肩,好像每个人都拉着、都挽着...
知茗偷偷看一眼旁边,岑易低垂着眉眼,冷白的肤色一点都没有被晒黑,帽檐落下的阴影印遮住眼睫更显英气。
沉醉的目光从脸上挪到胳膊,她袖管半撸,白皙的小臂摩擦身侧的衣摆,哗哗来回刮蹭,知茗心内打鼓,眼睛在眼眶里转来转去,都是女生...手挽手很正常啊...
这个理由太好了,一秒就说服了自己。
但还是有点羞,毕竟自己的动机不纯~~
知茗佯装不经意的晃着手臂,实则却在一点点挨近——
人体的温度,是会相互吸引的。
就在知茗挽过去的瞬间,岑易也抬起了手,就好像提前有预感,分明是一个人的心思,结果却是两个人默契十足的配合。
知茗后悔了,刚刚应该也把袖子卷上来才对,这样她们就是skin to skin了。
一股热气瞬间从腿肚子直窜脑门,知茗的耳朵尖红的几乎滴血...
我的天...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挽个手而已,哪来的skin to skin?
要命...知茗啊...正常一点,这是在大街上,你以为在被窝啊???
岑易微微侧目,好像是要转过来,知茗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屁大的胆子,非要乱蹦跶...说的就是自己,这要是被岑易看出什么来,理由都没法找。
好在岑易没转过来,也没有说什么。
知茗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说什么都不在大街上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