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低头把一粒越狱的猫粮碾碎,双手背在身后,小声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方知乐凑过去说话。
叶瑜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两只手飞快从身后抽出来,像揉面团一样,“啪”一下,先是一手一边盖住整张脸,有五指用力把两颊的软肉捏在一起。“哈哈哈哈哈……”
方知乐的脸嫩,尤其是嘴角和鼻头中间的区域,往旁边延伸,会有一点点突出来的小软肉的弧度。
平常的时候用拇指和食指捏一下,触感非常好。
现在整张脸都落入面前人的手里,凉凉软软,皮肉纤细,手感无敌。
“好好的孩子,说傻就傻了。”方知乐只好给她这么个评价。
“玩够了没有?”语气威胁,脸却没有动。
叶瑜意犹未尽松开手,“不是你说我要听话做个乖孩子吗?”
松开手之后,她还“姐俩好”似的拍了一下方知乐的肩膀,大度表示,“那我就装作小孩子给你看嘛。”
自觉心理年纪比她成熟十岁的方知乐,以老母亲看女儿的眼光审视了她几秒钟,愣是一点儿没挑出不顺眼的地方。
“唉。”方知乐叹气,就栽她手里了。
一口气没叹完,手机铃声煞风景响了起来。
“微信不回,你去哪儿了?”
对面传来好久不见的卫悠青的声音。
说起来,自从上次她抗议离开店里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方知乐稀罕道:“奶茶店终于要倒闭了?”
卫悠青怒斥她无组织无纪律,“你不知道今天要上班啊。”
把手机开成扩音,方知乐笑道:“咱们还有上下班的点呐。”
“上次打电话和你说过,”卫悠青再次强调,“晚上记得来上班。”
方知乐直接坦白,“那我今天请假。”
卫悠青立刻接上,“不准!”
两人即将杠上,叶瑜开口拦了一下。
“去吧,我陪你一起去。”
卫悠青听见这声音,颐指气使的语气顿时一变,“嗨,叶小美女也在呀。”
方知乐盯着手机的目光不太美妙。
“我就说嘛,有人微信消息都几个小时都不回,原来是去约会了啊。”
这话一出,叶瑜隐晦地看了方知乐一眼。
“约会”两个字很敏感,寻常好朋友出去玩就是单纯游玩,这两个字则更加暧昧。
刚认识的相亲对象,一起出去吃顿饭,要是不讲究两人目前情感进展的,随口说一句去“约会”,不会有人觉得别扭。
但这是以“相亲”的“结婚”为目的,才顺理成章的关系,她和方知乐两人从目前来看,除了朋友关系,再无其他。
卫悠青姬眼看人,觉得谁和谁都不单纯。
方知乐朝天翻了个白眼,直接把这种隐晦的试探给推了出去,“我说卫大老板,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很容易引起歧义。”
卫悠青没说话,方知乐提高音量,“只有我未来的对象才能查我为什么不回微信。”
“诶我不是……”卫悠青试图插嘴。
方知乐不给她机会。
“尤其是你话里那股酸味,说吧,你到底从什么时候看上我的,你个已婚的老变态。”
电话那边忽然没了声音,手机里传来知书的某些低语,一阵摩擦声之后,卫悠青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
“方知乐!!”
方知乐挂了电话。
叶瑜听见最后的声音,担忧道:“她那边有事?”
“叶小美女,”方知乐把手搭在她肩头,略带不满道,“她吃没吃醋我不清楚,但我现在有点吃醋。”
叶瑜动了动肩膀,叶式迷茫。
方知乐伸手弹了一下叶瑜衣领的小兔子,叹了一口气。
“你不应该担心我惹怒老板之后有没有事吗?”
叶瑜恍然大悟,然后理所应当道:“当然不。”
“卫悠青是老板,她要是不稳定,奶茶店的营业时间就不稳定,进一步来说,你的工作就不稳定,我的出发点就是关心你啊。”
“你绕得有点远,”方知乐想了想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并进行删减订正,“卫悠青这个人的存在状态就是不稳定,关心也没用,所以以后多关心我,少搭理她。”
“我一直都关心你,”叶瑜点点头,继而反问,“你怎么知道?”
方知乐笑而不答。
叶瑜说到做到,要求陪方知乐去奶茶店。
她在对面前人心生情愫并自我感知之后,就连和方知乐普通聊天都会觉得开心幸福,所以接受良好,苦口婆心地劝说方知乐,“有始有终,要是不想去上班,咱们这趟就是去辞职。”
方知乐飞快接道:“哦那倒是不至于。”
叶瑜:……
“那就去上班。”
天幕最后一缕残阳褪去色泽,黑暗笼罩大地的那一刻,两人迈入门口积灰的奶茶店。
“我这次可真的要扣你工资。”
摇椅里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
几天不见,卫悠青胖了一点,瓜子脸圆润几分,显得气色很好。
方知乐直接去后面换制服,无动于衷,“扣扣扣扣。”
叶瑜后半步进门,冲卫悠青笑着点了点头,“打扰了。”
“等等。”
卫悠青一改刚才的态度,换上正经的表情。
“商量一下,”卫悠青拽住方知乐的衣角,把人拽近几步,凑近观察她衣服上的纹路,继而莞尔一笑,“你穿着这身衣服站柜台后面做奶茶,我给你两倍奖金。”
方知乐抽回自己的衣服,爱惜地拍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想都别想。”
卫悠青不死心地喊,“三倍,五倍也行!”
叶瑜抿唇一笑,挑了个观察柜台最方便的位子坐下。
“叶小美女,”卫悠青郁闷不解,指了指方知乐的背影,“她最近发横财了?”
叶瑜摇了摇头。
卫悠青把头往后一撤,打量叶瑜,“那是……你终于把她搞到手了?”
叶瑜忽然对桌上的杯子产生了浓厚兴趣,低头研究,不予回应。
“硬气啊,连钱都不要了,完全不像她啊,”卫悠青思索再三,跟在后面往屋子里看,扬声道,“你是不是偷了店里的收银柜。”
方知乐隔着半个屋子回答,嘲讽意味加满。
“咱们店里的收银柜有没有钱你不知道?”
一个经常性不营业的奶茶店就算风味独特也很难拥有固定的回头客,方知乐待在店里的时候一天只能卖出十几杯,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开张少加上都是手机支付,收银柜都积了灰。
方知乐换上黑粉配色的制服,圆眼一瞅,“实话告诉你,我现在不怕你扣工资,知道为什么吗?”
卫悠青拥有经常和“闲”人搭配在一起的“好奇”属性,嘴巴虽然不承认,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暴露她的八卦心理。
方知乐勾了勾手指,卫悠青凑了过去。
方知乐看了叶瑜一眼,叶瑜歪头疑惑与她对视。
于是方知乐冲叶瑜一笑,“我刚才似乎听见,你给了两个猜测,要么是我发了横财,要么是我吃了小瑜的软饭对吧?”
卫悠青听出话里的不详意味,没有接话。
“这两个都不是哦,”方知乐故意停了一下,“主要是……”
方知乐拖长语调,卫悠青全神贯注。
“知书姐会给我打钱。”
卫悠青从躺椅里诈尸,“她为什么会给你打钱!”
方知乐耸耸肩,得意洋洋,“谁知道呢。”
说到这里,方知乐突然有股恶作剧的冲动,补充了一句,“没准是想泡我呢?”
谁料这句话说完,两道目光直勾勾扫射而来。
卫悠青是想刀人的眼神,而叶瑜则轻轻勾着嘴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那什么,我开个玩笑。”
方知乐咽了一下喉咙,“你们这么认真干嘛。”
卫悠青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开,平静呼吸后打开手机,估计在给知书发消息。
“今天就奶绿吧,”方知乐简单给叶瑜做了一杯,“来喝点热的。”
叶瑜把手腕从袖子里放出来,看了一眼空调,走过来拿走喝了一口。
方知乐扭头把空调的温度调低,“老板,晚上不热,我关空调了啊。”
“随便。”卫悠青和知书聊得火热,头也懒得抬。
叶瑜趁卫悠青不注意,朝方知乐勾了勾手指,等人过来轻声问道:“你喜欢知书姐?”
“当然喜欢,她有人脉有能力,帮了我不少忙。”方知乐没搞明白叶瑜口中的“喜欢”。
叶瑜的视线暗了下去,手中的奶茶也变得重逾千金。
“她可是结了婚的人。”叶瑜强调。
“是啊,也许是因为婚姻让她更会照顾人?”方知乐笑了笑,“想想也是,能把卫悠青这种没心没肺的人照顾好,生活中肯定体贴无比。”
叶瑜与她展开不同次元的交流,“你,你喜欢体贴的?”
方知乐还没回答,叶瑜又问,“那她呢?”
“谁?”方知乐迷惑。
叶瑜头顶的兔耳朵往下滑落几分,视线也不肯抬起来,小声道:“知书姐。”
“知书姐当然喜欢老板啊,”方知乐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大笑一声,“她们可是自由恋爱,爱得轰轰烈烈可歌可泣,有时间和你讲讲,当年的情况那可以简称为自1为是的隐藏遇到长发T之后穷追猛赶竭尽讨好之能却发现自己才是瓮中之鳖的爱情故事。”
叶瑜先是为方知乐的文学素养点了一个赞,然后默默消化完方知乐这段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说起你知书姐,”卫悠青在一边开腔,视线没有移开手机屏幕,“方知乐,你前几天让她帮忙查的事情已经查完了,我警告你以后少给她揽活。”
方知乐分离奶泡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哦”了一声。
叶瑜看得明显,将方知乐刚才的迟疑收入眼中,“查什么?”
“一点历史遗留问题,”方知乐说得含糊,“不重要。”
卫悠青阴阳怪气,“呦,让我老婆忙里忙外查了这么多天的东西竟然不重要啊。”
叶瑜仍在以目光询问,旁敲侧击道:“和你放假坐高铁去外地有关?”
方知乐震惊于叶瑜的敏感,面上不露声色,宽慰一笑道:“这是两件事,别担心。”
叶瑜想了想,没有出声,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方知乐的手机瞬间亮起,锁屏上显示来自叶瑜的一条信息。
打开之后,只有两个人和一个标点符号。
——孙黎?
方知乐之前和她透过底,说要查一查孙黎做过的事情。
方知乐很有可能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叶瑜以为她最多根据自己的经历整理证据,或者找了一些类似韩琪的人,从她们口中得到类似“证词”的东西。
在叶瑜眼里,这些东西完全影响不了孙黎的生活。
不太符合正规途径的,无非是通过网络传播,塑造舆论攻势,可要是没有确凿证据,仅凭方知乐查出来的“莫须有”的证据,在孙家的权势面前根本无关痛痒。
符合正规途径的,送到公安局没准都立不了案。
就算可以立案,孙黎才刚刚满18岁不过半年,绝大部分事情都发生在她的“未成年”时期,孙家随便派一个律师出面,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所以叶瑜没有插手,任由方知乐去查,可此时听卫悠青话里的意思,方知乐竟然找到了知书帮忙。
她手机里还留着那款功能逆天的安全软件,多少知道能研发出这种软件的公司,科研技术能力绝对过硬。
拜托知书帮忙,有很大可能与知书公司涉及的业务有关。
加上今天出去游玩,方知乐那种“你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完成”和“什么都依你”的状态,让她莫名有点不安。
方知乐眼中藏着叶瑜看不懂的东西,目光闪了闪,往下一垂,长长的睫毛就这样遮住了眼中所有思绪。
【laugh】:一点私事,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解释
并非她不信任叶瑜,方知乐自知自己是穿书之人,带着凌驾书中人物之上的金手指——得知全部角色的人设和故事走向。
这个世界的资源她可以尽情利用。
但她又是孤立无援的。
像是加速孙家灭亡这一件事,就需要周全的谋划。
穿书后抵押房屋获得第一笔贷款,然后炒钱,钱生钱越滚越大,从而获得买动世界bug黑头像的资金,再凭借提前得知的孙家所做的一切,精准收集犯罪信息,这才凑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为了确保孙家倒台,方知乐还精心为孙家挑选了一个嫉恶如仇的监察长,他现就在京市秘密巡查,她会趁此机会把证据投出去,效果绝对是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这种釜底抽薪、连根拔起的作风不留余地,容易引起敌人绝地反扑,方知乐有种浓烈的预感,事情的进展不会像自己预料的那样顺利,背后总有一些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的后患。
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尘埃落定之前,方知乐不愿意把叶瑜也拉进来。
都说到这个份上,叶瑜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一切小心。”
叶瑜回到座位上,拿出必修书翻着看,安静地陪方知乐下班。
两人回到公寓,各自洗漱,躺在床上之后,都没有立刻闭眼。
异床同梦,她们都在担忧对方的状态。
叶瑜手中掌握的,是孙黎确凿无比的霸凌证据,包括群聊记录、韩琪的证物,和孙央央答应要给她的孙黎的“收藏”。
叶瑜给雪叔打电话询问过,如果她拥有音频、录像等一手证据,计划可以分成两步走,第一步就是散播到网上,购买大批水军和热度,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再在对方试图用钱砸下热度的时候和他对砸;第二步,就是报案,在民众舆论上升到顶点的时候,说明已经到公安机关报案,彻底将大众监督引入司法办案中。
最后变成“监督”,而不是舆论压力。
而且只要她代表叶家的身份报警,这些证据就会落在叶家的刑辩律师手中,任孙家的律师再厉害,该有的罪名绝对无法洗脱。
这样,就算再不济,孙黎判了缓刑,也无法继续待在椿阳中学,甚至连国内都待不下去。
除掉孙黎,还是用这种轰轰烈烈的方式,学校霸凌的风气会受到遏制,最重要的是,会消减方知乐心中的阴影。
恶人受到惩罚,这才是因果报应该呈现的东西,在朴素的民意里面,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只有受到收到惩罚,才能抚慰受害者。
叶瑜并不想学什么心灵鸡汤,小心翼翼地劝方知乐放下阴影、走出黑暗,虽然方知乐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没有受到孙黎阴影的影响,可事情一旦发生总会留下足迹,方知乐要是不在意,又为什么一直在查孙黎?但凡听见孙黎的名字,都会反应激烈?
孙黎受惩罚,她喜欢的人才会开心。
她喜欢的人,她就要罩到底。
另一边,方知乐并不知道叶瑜的想法,方知乐从来没把目光只放在孙黎一个人身上,她要从根儿上入手,铲除整个孙家。
可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她只是买书看书的人而并非作者,很多细节记忆不全,加上她穿书带来的影响,方知乐无法控制剧情走向,总有不好的预感。
两人一时间难以入睡,辗转反侧一整夜,第二天出门对上,一对儿熊猫互相瞪眼。
“你还好吗?”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后,又同时解释,“没事就是没睡好。”
该死的默契上线,两人在三天假期的最后一天的清晨,展开“同时说一样的话”比赛活动。
“怎么没睡好?”
“继续休息?”
“不行今天有事。”
“什么事?”
“学习。”
“学什么?”
到了这里,话语终于岔开两个方向。
方知乐说,“物化生。”
叶瑜说,“练字。”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太累了。”
说完两人互看一眼,嘴巴连忙闭上,遏制住又要开始疯狂傻笑的势头。
“这次我先说,”方知乐举手示意,“给我两分钟,让我把话说完。”
方知乐顶着比叶瑜浓一点的眼底乌青,掰着手指头一件件道:“早饭我做,午饭点焖饭的外卖,晚上也是我做,这是今天的伙食安排。”
叶瑜乖巧听讲,以她的厨艺水平,日子要想过下去,不能天天浪费一筐鸡蛋,所以她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上午我要学习,复盘这次考试,下午也会学习两个小时,然后去吕一鲜店里帮忙。”
“吕一鲜上次你见过,他的店明天开业,我属于原始股东,会去捧场。今天主要是去蹭好吃的,他已经提前半个月试菜,丫丫昨天都学会给我打电话了,说自己都快吃成皮球了,让我去拯救她。”
说完后,方知乐下巴一收,拱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叶瑜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蒸汽眼罩递给方知乐,和方知乐相比,她的黑眼圈不太明显,主要是眼里有红血丝。
练字需要凝气静心,长时间盯着纸面,叶瑜经常会眼干,一熬夜就更加明显。
叶瑜打了个哈欠,红着眼眶道:“伙食安排我没有意见。”
“上午我练字,下午嘛……不能跟你去蹭饭了。”
方知乐眉头一紧,她都已经提前让吕一鲜把叶瑜那份准备出来了。
叶瑜无奈地躺在沙发上,撕开蒸汽眼罩的包装,敷脸上道:“周美泽住院了,我下午得抽空看一下。”
方知乐恍然大悟,然后神色一喜,又一凛。
喜的自然是幸灾乐祸拍手称快,凛的……是剧情走向似乎不太对劲。
“看一下?”方知乐抓住字眼不放,刨根问底道,“她什么病啊,传不传染,病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周末人多医院愿不愿意放人进去啊。”
叶瑜自己都没如此关心周美泽,只能回答一个问题,“说是头疼,具体不清楚。”
“哦……”方知乐拖了长长的尾音。
叶瑜说了声不好意思,“明天开业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尝尝吕一鲜的手艺。”
方知乐点头又摇头,“不要紧,咱们可以先看了周美泽再去试菜。”
叶瑜下意识要同意,转念一想,惊讶道:“一起去看?”
“对啊,”方知乐皮笑肉不笑道,“头疼可不能忽略,往小里说,也许就是最近‘操劳过度’,玩耍没有节制,大脑发出抗议想要休息。也可能是头疼脑热的感冒发烧。往大里说啊,很多脑部肿瘤的早期症状就是头疼呢,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神经系统的病……”
叶瑜最开始听得很认真,听到最后忍不住嘴角抽搐,“好了好了,别猜了,再猜下去人得让你送走。”
“她啊,就是吃喝玩乐掏空了身体,”方知乐独断专行,一锤定音,“你什么都不用管,我准备果篮什么的,咱俩一起去。”
叶瑜无可无不可,有人愿意操心,她乐得当撒手掌柜。
可当下午来到医院,看见方知乐双手空空等在门口,见她下车,若无其事地从沿街摆摊的商贩车里搬下一箱水果时,眼皮忍不住一跳。
“别急,我不会让你没面子的。”方知乐不等叶瑜说话就擅自行动,变戏法似的从身后踢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是的,一个盒子,还有包装。
方知乐得意洋洋给她展示,“卫悠青拿去店里的,说可以用来装水果,我瞅着它好看,直接搬了过来。”
这估计是从国外带来的土特产,应该是某种植物的壳,像是巨大的椰子,做成圆球形的包装。
方知乐把水果摆进三个“椰子”里,摆成一大盘提起来。
“所以你刚才说提前走,就是准备这个去了?”
方知乐双手背后,看天看地,语气不满道:“咋啦,你觉得这样不行啊,你还想给她买人参鹿茸啊。”
叶瑜按着眼皮,掰过她的掌心,上面果不其然有几道红痕。
“你可真是条咬人的蛇。”叶瑜默默翻了个白眼,“农夫收养的那种。”
“我怎么就农夫与蛇反咬一口了,”方知乐指着这盘造型奇特的东西,恶人先告状道,“你在嫌弃我!?”
生活不易,叶瑜叹气,“我是觉得麻烦。花点钱买东西算了,你还这样费心准备,不累吗?”
“那怎么就一样了,让你准备,花你的钱,就算你再有钱,我也不乐意。”
在这件事情上,方知乐和她聊不到一起去,提起圆盘往医院门口走,走了几步扭头问,“哪家房间来着?”
叶瑜:……
周美泽的病情算不上严重,两人进了病房之后并没有往上走。
“不在CU啊。”
方知乐自言自语还没说完,就被叶瑜杵了一指头。
“你这嘴真损。”
方知乐捂着腰抱怨,“CU怎么了,你不知道这种设定很常见的。”
“咱们毕竟是去探病,”叶瑜犹豫几秒,“算了,你爱怎么想都行,我就一个要求,等会儿站在我后面,没叫你你别说话。”
方知乐挑眉道:“那周美泽可千万别叫我。”
可惜周美泽与她半分默契都没有。
周家财大气粗,守在贵宾病房的就有好几个护工,叶瑜一路走过来,被拦住盘问了好几次。
最后还是杨管家听见动静,把人接进去。
“提前打个电话啊,”杨管家笑得慈祥又惊喜,领着叶瑜进门,“亲自去下面接你。”
“杨叔你别这么客气,哪有那么多特权,”叶瑜进了门往病床上看,笑道,“她不也没去私人医院嘛。”
杨管家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夫人骂了她一顿,小姐在赌气呢。”
床上的人听见动静看过来,看见叶瑜的时候眼神一亮,撑着坐起来,“叶瑜你来啦。”
叶瑜走进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心和担忧,“怎么生病啦,感觉好点了吗?”
“医生说没有大问题,要是还头晕,建议进一步检查。”周美泽双脚沾地,扯过旁边的凳子让叶瑜坐下。
然后定睛一看,差点没一口咬到舌头。
周美泽倒吸一口凉气,“方、知、乐!”
“她怎么在这里!”周美泽按着额角,脸色苍白。
叶瑜下意识往旁边迈出半步挡住她,“路上碰见,顺路来看看你。”
“她会有这么好心?”周美泽完全不信,撇了撇嘴,“你快点让她离开,我不想看见她。”
方知乐安静地站在后面,一言不发。
叶瑜犹豫三秒,“那什么,你现在适合静养,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周美泽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头疼让她的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叶瑜你也要走?”
叶瑜脸上流露为难之色,看看方知乐又看周美泽,“这……”
“好了你不用说了,”周美泽打断她的话,一脸伤心,“你们都留下来。”
见她好说话,叶瑜也柔和了神色,坐到她面前,细细询问。
“露营结束就病了吗,这也太突然了。”叶瑜说。
杨管家默默地退出去,还贴心地关上门。
只是临走前隐晦地看了方知乐一眼,若有所思。
周美泽真的疼,一直都在下意识地揉着额角。
“昨天早上的事,一觉醒来,发现半边身子都麻了,好不容易活络过来,脑袋又开始疼。”周美泽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带为什么,这几天总是容易觉得累,想着趁机会来医院彻查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没查出来还不好啊。”叶瑜笑了,“真要是查出点东西,阿姨又得上火了。”
另一边旁观的方知乐轻轻蹙起眉头,仔细观察了半天,周美泽确实一脸病容。
可原书里从来没写过她生病,按照世界围绕女主转的原则,她不应该生病,她一有事,这个世界得崩。
更别说这种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病。
在这种节骨眼上,周美泽病倒,方知乐总有点不太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