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雾里>第122章 乍起

琼山山腰春风寨。


今年第二波寒潮来临,今早西南地区下了今年的第二场雪,现在地上的积雪到了傍晚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到处湿乎乎一片,人走在上面还要时刻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滑倒。


篝火中的木炭猛地炸开,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秦霜野和衣半靠在一旁的藤椅上,伸出双手专心致志地烤着火,她的脸在火光中看不清喜怒。


堂屋内灯火通明,几个大男人在里头划拳猜酒,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在里面弥漫,酒瓶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他们说着一般人听了都会脸红的荤段子,吵吵嚷嚷让秦霜野难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拙哥,你放心就好啦,这次肯定和之前那样一点差错都不会发生的,你只需要和老板等着数钱就好啦,朱老板一口气买下我们这边多货我还来不及高兴呢,怎么你就发愁上了?”头顶瞧上去是地中海的男人嬉皮笑脸地端起酒瓶子朝着吴拙说到,满脸都是喝高了的兴奋。


吴拙慢条斯理地吐了口烟圈,而后眯起眼朝着门外篝火旁那个单薄的背影看了一眼之后用烟点点他,嗤笑道:“最近条子查得忒凶了,上次我们就是白白损失了价值百万的货,而这又是北桐和南榆的交界地带,肯定会死死地抓着这里不放。”


“哟,那得谨慎点了。”那地中海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忽然瞥到秦霜野,“那是老板娘吧,我听我在那边的兄弟说老板去哪都带着她,肯定是受不得小别胜新婚的场景,怕是想要黏在老板身上吧。”


吴拙掸了掸烟灰,皮笑肉不笑地说:“她倒是不想当那个狗皮膏药。”


地中海一知半解地挠了挠自己的小平头,随即谄媚地附和着吴拙。


刘晓琳端了碗煮好的中药慢慢悠悠朝着秦霜野走去,她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把碗沿凑到她唇边:“我叫厨房帮你弄好了,你趁热喝,这里是风口,坐这烤火可没啥用,为什么不进去?”


春生的牺牲给予了秦霜野从精神上一个极大的打击,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这个体质不作出病来就已经是奇迹发生了,现在每天都要喝中药来调理身体。


秦霜野接过来端着暖手,望着碳火噼里啪啦,片刻之后将这碗药喝完。


“我不想待在里面听他们阴阳怪气,再说里面那味道就足够让我原地窒息了。”秦霜野抬手擦了擦嘴角,而后眼神平和地看着刘晓琳,“我在这里等他谈完过来拉我过去,至少我还能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行行行,你什么都听他的,但秦霜野,我说一句,你得为自己活一次。”刘晓琳拉过一张凳子在秦霜野旁边坐下,还顺手拿过她搭在上面的烟盒。“姑奶奶诶,我就想知道你以后因为这么重的烟瘾作出了什么病的话会不会后悔啊,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是你今天抽完的第三盒烟了。”


秦霜野若无其事地分着头发玩,片刻后迎着火光欣赏了会自己精致的指甲,说:“后不后悔都已经不重要了,再说我说实话你就愿意信吗?”


火光映着她线条柔和的脸,极深极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一点情绪色彩,右手插.进外套口袋里随后拿出里面的那瓶叶酸把玩起来,帽沿那的雪白兔毛随风舞动。


她那天在车上答应秦骇说,无论他想要什么她都会给他,很显然秦霜野已经向现状妥协了。但他们备孕一个月,秦霜野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医生说她的体质差,现在并不适合生养。


可一个强.奸犯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呢?三年的性.侵已经让她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一直咬牙坚持的、现在站在这里的从来就不是秦霜野,而是一具毫无灵魂的躯壳。


刘晓琳捂着她冻得发红的手:“只要你说,我就信。”


秦霜野苦笑着看了她一眼,轻轻挣脱了她的手:“我在这对谁都没有信任,更何况还是你这个当初被派到我身边的眼线呢?如果我说我是警察派过来的卧底,你肯定会屁颠颠地跑到你拙哥跟前告密。”


刘晓琳一知半解,脸上的笑容让别人看不出她的心理活动,忽然她站起身朝着后面款款走来的人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离开。


一件大衣被人披在了秦霜野身上,来人搓搓她面无表情的脸:“冷吗?”


秦霜野抬手紧了紧大衣以免它从自己的羽绒服上滑落下去,随即抬起头勾起了个自然的笑容摇摇头说:“还好。”


秦骇若有所思地从背后抱住她,目光望向面前布满云雾的深山,片刻后说出来自己认为最真情实感的话:“这里冷,我们进屋休息去,你现在在养身体,吹多了风不好。”


“里面一股味儿,再说了有人不太欢迎我啊,”秦霜野皮笑肉不笑。


很显然,她这句话就是在内涵吴拙他们。


秦骇把下巴搭在秦霜野脑袋上,并用手掌细细摩挲着秦霜野布满枪茧的手,触感并不粗糙,多养几年也许能渐渐消退下去,他想着偏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的手看起来并不像一个钢琴家该有的啊,都是弹钢琴的人,应该要把自己的双手保养得好好的。”


秦霜野不动声色地反唇相讥:“可惜我并不是什么钢琴家,我之前是一个警察啊,再说了,你不也是这样吗?林见晨先生?”


秦骇对于她而恶意满满的问候不以为然,反而还十分温柔地绕到秦霜野前面来让她能够看着自己,他将吻落在她唇上:“我永远爱你,但我也希望你能够将一些人扔在回忆里,听话。”


秦霜野嘴唇微动,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蛊惑出一丝奇怪的想法,走前两步伸手抱住他,并将脸深深埋在他的大衣里蹭了蹭,没有说话。


身边的炭火噼里啪啦地炸开无数火星,此时只有他们各自轻微的呼吸声。


秦骇微微低下头询问道:“今天的药吃了吗?”


秦霜野抬起头,一双凤眼里满是温和的水光,声音哑哑的:“吃了。”


“我叫他们收拾了一间客房,待会你先过去,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如果把这批fog卖出去了,可能就真的能弥补那老头挖我墙脚带来的不悦,你不用等我,先睡。”秦骇招了招手示意村长女儿过来帮忙带路,抬手捂了捂秦霜野被冻得通红的脸蛋,“我会陪着你走完剩下的五六十年,最后死在一起,如果在某天遇到了不测,我也不会抛下你独活。”


秦霜野唇边勾起一个笑容应下来,表面是这样,但心里却一直想着另一个可以和自己余生根本没有可能的人,那个人在她心中完美无缺,自己永远处于那个“配不上”的阶段。


她已经记不清楚瑾是什么时候对自己说过这种生死不渝的誓言的,或许根本就没有,但可能就是因为没有这种誓言,她们终究也走不到最后。


秦霜野知道那个人站在原地等自己浪子回头等了十一年之久,但也许现在不会了,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停滞不前,并且从她在生死状上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名字的同时,世上再无秦霜野,唯有林相琇。


那个人喜欢秦霜野到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后来想起来,全世界所有的苦楚都将她淹没,使她溺亡其中。


·


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匆匆跟着吴拙穿过面前的泱泱人群,最后在这里的会客厅里站住脚步,火光将他蜡黄的脸映照得看不清表情,但从拘谨的动作就能看出他在这十分没有什么安全感,反而警惕到了极点。


吴拙习惯性摸着后腰别着的手.枪,扭头朝着这老头阴森森地笑道:“请吧,老大千里迢迢来这找的就是你。”


老头瞥了吴拙一眼后就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进去。


一群人坐在会客厅里吞云吐雾,浓烈的烟酒脂粉味好似要让人原地窒息,见他来了,他们便对着这老头吹了几声口哨,而后扭头朝着自己的同伴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秦骇状态悠闲得靠在椅背上摸索着一旁小几果盘上放着的糖果花生吃,但别看这群人脚底下都是果皮瓜子的,他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是斯斯文文,这些废物都给他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小几边缘。


“来了啊?”秦骇掀起眼皮子,随即起身悠哉悠哉地向前走去。


那老头见他过来不动声色地朝后挪动了几寸,咽了几口唾沫给自己壮壮胆后主动开口问道:“你交代我的事情,我都一件一件地办妥了,那些警察虽然察觉到了也绝对不可能查到我头上。”


秦骇恍若未闻般地抬起自己的小臂,在面前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腕表,语调懒散:“好歹是警号零零几的大佬,怎么这么不守时呢?”


老头只好扶额故作无奈道:“年轻人,像我这样天天和灰色地带的人打交道的才容易被他们盯上,我来这里我甩了几个便衣,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秦骇嗤笑道:“我看您也挺闲啊,披个警察皮天天不干正经事,逗鸟浇花,下棋打牌,我听说您儿媳妇最近给你们家添了个大胖小子,您倒是对这宝贝孙子爱不释手,真的很遗憾,我没法在这孩子满月的时候给他准备个红包。”


老头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自己的尾脊骨生生窜到脑袋里,霎时汗毛竖起。


“贵子死里逃生之后事业走上巅峰,还因此娶了个家境不错的贤惠儿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么您的宝贝孙子肯定也是个很有福气的孩子。”秦骇走到他背后,轻轻将自己手里夹着的烟叼在嘴里抽了口,随即凑到他耳旁轻而缓地吐出一口白雾,“能吃是福,但也要高枕无忧。”


说罢,秦骇站直身体将那根烟又送回嘴里叼着。


当然,这场没有硝烟的心理战还是有很多观众的,一群人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戏,小青年吞云吐雾嘻嘻哈哈,农村妇女在一旁闷声磕着瓜子。


“别忘了当年你是靠谁才走到这个位置的,虽然那老头已经死在我手里了,可你也不是不知道三年前的那场爆炸案是谁走漏的风声,秦霜野还活生生的,也许有时间可以让你们见一面。”秦骇阴森森地笑道,眼神里充满挪揄,“这批货数量庞大且价值不菲,我需要借助你们警方的力量来再演一遍这个剧本,那么我一定会看到一个全新的演绎方式。”


穿堂风呼呼刮过,面前燃起的火盆中微弱的火苗在风中飘忽不定。下一秒,秦骇抬手将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摁熄在划痕满满的木柱上,扔落坠地时又被他漫不经心地用鞋底一蹭。


呼,火苗熄灭了。


吱呀——木门被人由外推开了,秦霜野收拾冬衣的手一顿,随声望去发现是秦骇带着一身逼人寒气与难闻烟酒气进来了。


“怎么还没睡啊?”秦骇慢慢挑起眉。


见他来了,秦霜野偏头开始整理他的被褥:“我觉得我总要给你留盏灯,这里有些年头了,可能会有关灯之后开不了的情况,被子枕头什么的都有点潮,索性就拿电暖气烤烤。”


简单整理好之后她伸手拿过口袋里的东西,准备撕包装纸时秦骇制止住她:“今晚好好休息就行了。”


秦霜野这才将这玩意丢到脱下来的外套毛衣堆里,并接过秦骇脱下来的大衣叠好:“你抽烟了?”


秦骇双手抱头躺下,闻言点点头:“就两根,然后和他们喝了点酒,白的,我不敢喝太多,待会醉得不省人事就丢大脸了。”


他的一双含情眼始终跟随着秦霜野,但秦霜野也只是背对着他躺下之后将开关调节到OFF后在一片黑暗中轻轻吐出几个字:“睡吧。”


秦骇躺在这一片黑暗中,指尖勾起秦霜野的一撮头发。


没有人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一个见过各种大风大浪与打打杀杀的毒枭,表面是极度缺乏同理心的反社会人格,无坚不摧也无所不能,而现在竟然会萌发出一点酸涩。


他极度享受着都够从别人的痛苦中获得的快乐,连一条狗见了他都得绕道而行,人人对他惧而远之,但没有人会知晓他内心坚持许久的执念。


乡野高山中的山泉水汇聚成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顶倾泄而下,随着早就构建好的通道流向远处滚滚筠江,男人们踩着拖拉车拉着农具从田里归家,女人们哼着林见晨不知道名字的山歌抱着刚捡的菌子走在雨后泥泞的乡道上,启明星在天青色的天空中熠熠生辉,他只是懵懵懂懂地望着自己童年时期唯一的朋友抱着一捧新采的野花朝自己飞奔而来。


陶小霜将那捧花递给他,随后整了整自己有些脏的白裙子,腼腆地对着林见晨笑起来:“我今天收谷收得最卖力,所以阿姨奖了我几颗猪油糖,结果被他们抢走了,拼命护住想给你,就只留下一颗。”


说罢,张开自己的手掌心,里面有颗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糖,薄薄的糖纸已经有些破损了,也沾上了些泥沙尘土,显然是不能吃的了。可陶小霜还是满怀期待地抬高手臂将它举到林见晨面前:“你尝尝,很好吃的!”


林见晨接过糖但没吃,看着陶小霜一骨碌爬上高高的谷堆后自己也磨磨蹭蹭地爬上去,动作笨拙又滑稽,还被弄了满身谷毛,扎得他皮肤刺痒。


“怎么在这待一年多还这样,城市人就是娇贵,啥活都干不成。”陶小霜毫不掩饰地调侃他道。


林见晨只是挠挠自己的脑袋没说话,爬到她旁边坐下时还从自己兜里抓出几个大白兔奶糖塞到陶小霜手心里,陶小霜接过来就撕开一个小心翼翼地塞到嘴里,生怕它从自己手心里滑落。


“还多着呢,没事。”林见晨抱膝望着远处在风中泼泼洒洒的罂粟花,片刻后又抬头看看头顶的启明星与那一轮明月,“你以后会从这里出去吗?”


陶小霜含着嘴里的糖好吃得要飙泪,闻言微微噎住:“……我不知道,没爸没妈的孩子肯定一辈子都得待在这,然后等你长大把你扫地出门。”


林见晨偏头看着陶小霜那张带着些黄土的脸,笑了笑:“难道你不想出去读书吗?”


陶小霜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从心里缓缓升起,但还是点点头。


她从不奢望什么,但突然问到这个还是会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自卑与难过。


“那等以后我们一起到城里读书吧,考上个大学,找个安稳的工作。”林见晨悠哉悠哉地往后一躺,这个人就躺在粗糙的稻草中,随手摘过一根带叶的茎咬在嘴里。


陶小霜低头数着手心里剩余的糖,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这几天要一天两颗还是一颗地慢慢将他们吃完,没有回答林见晨的话,片刻之后才意味不明道:“我爸吸白.粉死了,出去会被人看不起的,我还是留在这里好。”


忽然身边的人站起身,将手圈成一个喇叭,对着那片罂粟花田拼尽全力喊道:“我以后一定要让这些害人的东西消失,做一个大英雄,保护家人朋友!!!”


陶小霜被他这一喊吓了一跳,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愣愣地凝望着他。


林见晨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似的努努嘴,随后骄傲地叉着腰想获得陶小霜的一阵彩虹屁,但人家只是眼馋村长女儿手腕上绑着的氢气球。


村长媳妇带着女儿在田间地头悠闲着散着步,那个女孩看起来和陶小霜同岁,白皙的手腕上还绑着今早赶集时买回来的氢气球,是小兔子样式的,随着她向前走会朝着后面飘。陶小霜看得两眼放光,眼神中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别的情感,那村长女儿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挣脱妈妈的手朝着她做了个鬼脸,并大喊着:“死爸死妈仔看个屁啊看!”


陶小霜被骂了就显得有些失落,但还是忍不住偷瞄飘在半空中的气球。


他们最远只能去到村头小卖部买糖吃,但绝对不可能有去十多公里外的小镇体验赶集的热闹的机会。


“不就个五块钱的气球嘛,又没什么好玩的就是看的,再说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啊,我妈妈都不拿这个来哄我了。”林见晨随口调侃道。


“我就看看嘛。”陶小霜唇边勾了个笑容。


林见晨拍拍身上的尘土,一骨碌跳下谷堆,朝着她伸出自己白净修长的手,说:“走,回去啦,再晚一点就只能啃盘子了。”


陶小霜蹦哒而下,拉住她的手:“好!”


两个瘦小的身影穿过呼啸的夏风奔跑在乡间小道上,尘土向后扬起,也穿过了时光碎片组成的洪流,岁月将他们的身形拉长,也引着他们各自走向不同的地点,就如相交的线,共点、擦肩,渐行渐远。


回忆最后定格在了他坐上去往机场的车,车外的场景随着车的运动一帧一帧向后退,秦霜野拼尽全力跟在后面跑,最后被人拉住才勉强停下脚步,他仔细一看,车窗外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回归现实时,秦霜野可能已经感受到他在绕自己的头发玩,扭头将自己脸埋进枕头后那一丝虚无缥缈的浪漫就从秦骇的指尖溜走了。


秦骇从心里感到有些空落落的,片刻之后,他轻轻拍了拍秦霜野的肩膀,柔声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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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琼山山脚。


一辆破破烂烂的越野车在山林中横冲直撞,冲上杂草丛生的荒坡后在上面轰然停下。刘天生、张闻以及邵闵这仨小鹌鹑推开车门时实在忍不住捂着嘴从到一旁呕吐起来,这一吐可谓是翻江倒海,硬生生把肚里没消化完的隔夜菜都给吐出来了。


驾驶位的车门被人由内推开,楚瑾将夹在鼻梁上的墨镜一摘,低头将自己的裤腿严丝合缝地塞进登山鞋里后眯起眼细细审视着面前这座早已被人藏污纳垢的高山,几只纯白的飞鸟噗嗤噗嗤翅膀从枝头飞离。


“年轻人这样子就被颠得受不了了啊,体质也忒差了!”镇派出所民警老何正在对他们进行一顿嫌弃,才走几步路就被惨烈的晕车给打败了。


邵闵挠着自己昨晚被这里的小飞虫蛰得惨不忍睹的脖子和手臂,偏头对楚瑾吐槽道:“瑾哥,被隐翅虫等其他奇奇怪怪的昆虫蛰了回去看皮肤科能报销嘛?”


楚瑾面色阴沉,没有回答。


刘天生对于老何这一番话感到有些不满:“这山路十八弯的,就算没晕车这毛病都会被逼出来的吧?!”


老何唏嘘不已:“啧啧啧,这城里的娃子就是细皮嫩肉,一点苦都吃不得,还敢来怼基层的老干部啦。”


“行了,别抱怨了,山里的条件不如城市,以及各种复杂的地势都得灵活应对。”楚瑾回过头,“你们普通话还是太标准了,多跟老何练练这里的口音,来了这就别把那娇生惯养的习惯带出来,这次是与他们的最后一战,市局联合Y省公安厅联合筹备了三年了,绝对不可以在这失败,只许成功。”


三个小鹌鹑条件反射般直起身,就差朝着楚瑾敬礼了,气吞山河接下来:“是!”


楚瑾颤抖着闭上双眼,努力平复着自己呼吸,睁眼时又将那副无形的盔甲穿在身上,目光坚定。


我来接你回家了,阿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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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更致歉,纯属我的个人原因

然后本来可以早点发出来的,可惜我手贱删了一段,又慢慢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