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整个校园的氛围都有些心不在焉，小孩们的座椅都像长了针一样，根本坐不住。
陈乔乔恰好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她干脆放了全班自习，反正他们班的进度已经超过预定计划了。
只可惜大家的灵魂都已经往外涌，自习也压不住躁动的情绪，整个班都在叽叽喳喳讲话，吵得陈乔乔头疼。
董书玟也难得坐立不安起来，她今天没有项目，纯粹是激动的。
脚上的扭伤在冰敷之后第二天就消肿了，陈乔乔亲自带了卷弹力绷带教她怎么固定脚踝，并告诉她接下来运动必须绑好这个。
陈乔乔嫌站在班里吵闹，装模作样咳了两声，扫视了班里一圈，终于安生了不少。
她摸出手机偷偷给董书璇发消息，跟她告状说董书玟自习时偷偷聊天。
董书璇早就知道这人的幼稚劲，回她：你怎么上课还玩手机啊！
陈乔乔隔着网线，脸皮也跟着厚了很多：想你了啊。
果然这一下杀伤力挺强的，董书璇删删改改了半天，最后才吭哧吭哧问了一句：我奶奶要做糖炒栗子，你要吃吗？
陈乔乔当机立断：吃！
董书璇看到那个感叹号，没忍住笑了笑，奶奶在一旁看见，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董书璇：……
因为说是下午要去学校里看董书玟的运动会，董书璇今天干脆早早的开小电瓶到奶奶家，准备下午一起过去。
老人家的调侃不要太明显，董书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跺了跺脚嗔道：“是乔乔啦，我之前跟你说过得那个！”
“知道啦知道啦，曲奇饼干也是做给她的。”
老太太拿着一箩筐开了口的板栗哼哼着走远了，董书璇也不知道她都脑补了些什么。
哎，就不该答应乔乔瞒着的，她这样子根本瞒不住啊。
这样想着，她还迁怒了一下陈乔乔，给人发了个生气的表情包。
陈乔乔收到消息的时候还端着餐盘，有点摸不着头脑。
女朋友中午回娘家，没人一起吃饭，陈乔乔下班的态度也消极了不少。中午干脆留在学校食堂吃的饭。
大概是因为下午开幕式全体师生都要参加，今天留在食堂吃饭的老师还挺多。同办公室的老师看到陈乔乔还热情的邀请她一起拼桌。
虽然陈乔乔心底不太愿意，但还是合群的坐在了老师堆里，听他们聊八卦。
没想到一坐下就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哎，说起来黄老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上次还想给我三姨的女儿说媒，结果没说两句他就不耐烦起来，以前也不这样啊。”
“不会是你那介绍的条件太差了吧，人家大城市里待过，眼界高。”
“高有什么用啊，还不是回咱们这来了。我听说啊……”
说话的老师压低了声音：“昨天老黄还把他给臭骂了一顿，街坊邻居可都听见了。多半就是城里混不下去，又跑回来了。”
“哎哟，老黄也是，孩子都那么大了也不给人留点面子……”
“这可不能怪老黄啊，你不知道吗，上次五年级有个小孩被……体罚，人直接就晕过去了！”
另一个老师连忙道：“别瞎说，哪有那么严重。那小孩自个儿没吃午饭呢。真要晕过去，救护车都来了。”
“那也不能体罚啊，这叫什么事儿嘛。”
陈乔乔不动声色的听这些老师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倒也没太惊讶。
毕竟匿名邮件是她发的，只是还没有得到黄泽明的回复。本以为是黄泽明头够铁硬扛着，没想到……他的心理素质比她们想象中的还差。
小镇里是没有秘密的，一点事情也会传的人尽皆知。来的时候光鲜亮丽，踏错一步，就是步步错。
看来很快黄泽明就要作出选择了。
*
Z市
叶辛辰有点困，她今天难得的休假，本来想在家大睡特睡，结果被柯诗曼拽出来看办公室。
连带着还有个不熟悉的学妹，带着厚重的眼镜拉着柯诗曼，两人叽叽喳喳兴奋的说个不停，她一个人反倒被孤立一样兼职起了司机。
这是最后一个要看的地方了。
叶辛辰站在垃圾桶旁抽着烟，透过玻璃门看着柯诗曼的背影。
于琳看着窗外的风景，还很激动：“学姐，我们真的可以拥有这么大的办公室吗！”
柯诗曼抱着手打量着周边，这间办公室还没装修过，不过胜在地理位置好，容纳十来个人还是没问题。
“这还只是开始，之后可以还需要换个更大的。”
她也挺兴奋的，只是没于琳那么明显，毕竟是自己心心念念要办的工作室，真的上手总是难免激动。
不过她还有兴趣打趣于琳：“你不都在飞鹰待过么，见过大场面还了，还在乎这点小办公室？”
于琳特严肃的反驳：“才不一样，这可是属于我们的！”
到底稚气未脱，工作室营业执照都还没申请下来，已经开始幻象未来了。
柯诗曼也被她带的豪情万丈，拍板道：“说得对，让他们等着瞧吧！”
两个人的欢呼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还带着回音，叶辛辰差点被烟给呛到。
她将嘴里的烟气吐出，叹了口气。
几天前柯诗曼回来，马不停蹄的跑回老宅，跟她爹对峙，说要去开游戏工作室。
柯家是做酒店生意起家的，产业做大后，也投资过一些别的产业，但是游戏这块确实没有涉足过。
柯父只当她又想一出是一处，本来不在意。只是柯诗曼将陈乔乔做出来的项目策划给他看过之后，柯父破天荒动摇了。
到底是时代变迁，看事物的眼光也没有那么死板。
只是点头前，对她道：“这东西轻易做不出成绩，我不可能白白拿出个十几亿砸你身上，你们先做出点诚意看，这次我不拦你。”
柯诗曼欣然答应，连夜去申请了工作室，现下开始找办公点了。
叶辛辰看着柯诗曼亲亲热热勾着小姑娘的肩膀说笑，心里头有些烦。
选办公点就选，喊她来当司机，大小姐真的很会折腾人。
看见人要出来了，叶辛辰灭了烟，问：“选定了？”
“嗯。”柯诗曼闻到烟味，皱着眉站远了一步：“先把小琳送回去。”
叶辛辰耸肩，她今天也没什么选择权，大小姐让干嘛就干嘛。
三人进了电梯，往地下车库去。
于琳在一旁小小声问柯诗曼：“学姐，乔乔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柯诗曼：“还没定，可能年底，也可能年初。她东西不都让我带给你了，你看过了吗？”
说起这个，于琳还很幸福：“看过了！乔姐真是天才啊……”
她回想起陈乔乔给她的硬盘里的内容，吐舌：“飞鹰肯定没想到，回魂夜的后续是这样的。”
电梯到站，几人走出来。这边办公区是新起的楼，地下室停的车并不多。叶辛辰开了锁，为两位女士打开后座门。
柯诗曼嗤笑一声：“他们偷也不肯完完全全偷，改的狗屁不通的，也亏大家伙玩的下去。”
聊飞鹰的事情让她感觉有些晦气，转了个话题道：“在你乔姐回来之前，你就先上我家去上班吧，设备给你准备好了。工作室后面要装修，还要找人，起码要得年后才能正式去办公。”
于琳：“好嘞姐！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睡你那边……”
叶辛辰猛踩了一下刹车，柯诗曼和于琳都不自主的往前扑了下。柯诗曼磕了下头，还没缓过来就惊道：“怎么了！”
“没事。”叶辛辰看了眼跑掉的野猫，“有只猫窜过去了。”
头还有些痛，柯诗曼揉了揉：“哦……你有病啊踩那么重，很危险啊！”
说着又去关心学妹：“怎么样，有没有磕坏哪里？”
叶辛辰已经面无表情的重新发动了车子，看起来真像是意外踩的刹车。于琳也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不过她糙惯了，摆摆手道：“没事学姐，别担心。”
接着又聊起了接下来项目制作的事情，叶辛辰眼观鼻鼻观心，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开车上。
到了于琳家小区门口，柯诗曼将窗户摇下来挥手跟于琳说再见。
小孩子还有些欢快，一蹦一跳的回去了。
叶辛辰看着人消失在大门里，问道：“等下去哪？”
车上只剩下两个人，柯诗曼把窗户摇上，表情也冷了许多：“去你那儿。”
叶辛辰一边发动车，一边问：“去我那儿做什么？”
说起来她已经回来一年多了，柯诗曼还从未去过她现在住的地方。。
“想去就去，问那么多。”
柯诗曼想不出理由，干脆胡搅蛮缠的怼了回去。叶辛辰也习惯了她的想一出是一出，只是好脾气的打开了车载音响，里面的音乐是柯诗曼惯爱听的。
她在回来后也听说了林梓萱那些破事儿，不免想起上次看到的飞鹰出的宣传，问道：“我看林梓萱要继续做那个游戏续作了？”
林梓萱在陈乔乔被骗回老家的那段时间，带着数据去了飞鹰，过了半个月左右，飞鹰就出了《头七》的手游版。而她自己，则和飞鹰的总裁订了婚。
李景天那家伙在上流圈子也是爱玩的那一拨，之前还没掌权的时候被按头和萧家的长女结婚，结果嫌人家揣不上孩子，自己天天在外面潇洒。当时圈内人都在看他们家笑话。
后来离婚后打上了柯诗曼的主意，可惜没什么机会勾搭上，结果转头和林梓萱订婚了。
旁人也不懂他抽的哪门子风，不过李老爷子退居二线也管不了他。李景天对外宣称是遇见真爱，居然还真消停了一些。
两人闪电结婚闪电生娃，李景天还很宠女儿，才一点大，生日宴都要宴请四方。只是柯诗曼嫌膈应，就没去。可怜萧家的长女，成了弃子后精神状态也变得不好了，一直在家修养。
不过林梓萱在李家受宠倒挺真的，不仅成了李太太，还在飞鹰挂了个总监的名号，做《头七》那家工作室就她名下在管的，这次宣传时名字还被摆在了前头。
叶辛辰停在红绿灯前，透过后视镜看后面的人。大概是今天跑的地方多了，柯诗曼有些累，侧头抵着窗玻璃，流苏般的耳坠垂下来扫过白皙的脖颈，让人挪不开眼。
“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柯诗曼想起那天陈乔乔将策划书交给自己的时候，她无法遏制的喜悦感，轻声笑了。
“没怎么打算的，顶多是让飞鹰摔个跟头。”
老牌的游戏公司，手里头自然拿捏着国民度惊人的游戏。飞鹰倒闭自是不可能，股东大会上内部更换，也不是不可操作。
陈乔乔只是想要一个名声，但柯诗曼出生名门，知道圈子里，要见了血，才算得上道歉。
现在她父亲也支持她去做，柯诗曼没了后顾之忧，恰巧萧家的小小姐对当年姐姐的事情也耿耿于怀，不如两全其美。
叶辛辰知道她不愿和自己多说，也帮不上忙，于是换了个话题：“乔乔说她谈了恋爱，什么时候带着对象一起来Z市？”
柯诗曼觉得这人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哟，对人家对象那么上心呢，叶警官找到对象了么？”
叶辛辰：……
柯诗曼：“我刚不是说了不确定么，叶警官烟抽多了伤耳朵？”
叶辛辰忍了忍。
柯诗曼又开始欣赏自己今早亲自卷的大波浪，想着要不要换个发色，一边道：“也不知道等我未来有了对象，叶警官会不会那么积极见面呢。”
“诗曼。”
叶辛辰皱眉，她的五官看上去其实并不凶，但周身气势冷下来也带着几分森然。
虽然知道柯诗曼胡说八道惯了，但叶辛辰还是会在意。
柯诗曼哼了一声，看着窗外的风景，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