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是一个恶趣味的存在,他往往给人希望又送去更大的绝望。”山姆如此说着，似乎又想到了年轻时被上帝玩弄于股掌间的愤怒，“就像是现在这个续命的逃生游戏一样。”他看了不远处站在一起的少女和青年一眼，“这种逃生游戏,大多数玩家都活不下来吧？”
寇名迟没有说话，他显然想到了之前几场逃生游戏中所遇到的玩家。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玩家被卷入了这个逃生游戏,但是就从他遇到的玩家的死亡率来看,整个逃生游戏的生还率肯定不高。
“你认为这个逃生游戏和上帝有关。”布鲁斯.韦恩如此说着,这个男人总是能将别人的疑问句当成肯定句说出来。
“跟上帝有没有关系我们不知道，但是这个游戏跟天使绝对有关系。”山姆如此说着,“我们和天使打过很多交道。”
布鲁斯.韦恩眯了眯眼眸，他看得出来，山姆和迪恩似乎知道了什么，现在他们似乎处于严重的关系不对等状态，但是布鲁斯.韦恩却完全不着急,“我也曾经和天使打过交道。”
虽说是和天使打过交道，布鲁斯.韦恩其实跟天堂的天使并没有很多交集,他倒是见过几次地狱之主————上帝那个叛逆的儿子。
山姆和迪恩看起来并不意外，作为人类的他们都曾经接触到天使，守护世界的超级英雄自然不会例外。
“既然如此那你也一定知道了关于这个逃生游戏里的天使的事情吧？”迪恩如此询问着，他似乎还在试探布鲁斯.韦恩究竟知道了多少，因此并未将话说完全。
“你是指那个冒牌天使身上带有真正天使气息的事情。”布鲁斯.韦恩似笑非笑地开口。他确实对天使不了解，但是根据寇名迟告诉他的信息以及山姆和迪恩多次提到关于天使的事情，他可以推断出少许。
山姆和迪恩对视了一眼,随后迪恩叹了口气，“你果然知道。不过不论你知不知道这些，剩下的情报我们都会告诉你，就当是表达我们的歉意。”
布鲁斯.韦恩看着他们没有开口。他只是抱着臂看着眼前的两人。
“这个冒牌的天使是由真正天使的魔力所构成的，这导致她拥有了部分天使的力量。”迪恩如此说着，“按照你所说的，击败了逃生游戏中的重要角色，达成了通关条件，这个逃生游戏就会结束。”
“但是这个逃生游戏并没有结束。”山姆接了下去，“就在刚才我和迪恩特地去考察了一下，这个逃生游戏里似乎并没有天堂的设定，当然也没有地狱的设定，在这个世间徘徊着的除了那个冒牌天使就只有几个实力低微的恶魔————”
“等等。”寇名迟打断了山姆的话语，“你嘴边到底是是什么东西？”
其实从刚才看到山姆开始寇名迟就带着一种本能的排斥感。
这种感觉是突然出现的，寇名迟可以保证，之前看到山姆的时候他还没有这样的感觉。要不是因为要保证队友之间的团结，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站在离山姆最远的地方。
山姆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擦去了唇角的猩红，他看了眼手指上已经干涸的暗红污渍，罕见地沉默了。
迪恩似乎是被寇名迟的这句话戳中了什么心事，他也没有开口。
大约过了半分钟，山姆继续说了下去，“既然这个逃生游戏中只有冒牌天使和实力低微的恶魔，那显而易见的这个逃生游戏中的重要人物就是冒牌天使。”
“又因为这个逃生游戏并没有天堂的设定，我猜我的驱逐阵并没有将冒牌天使驱逐回天堂，而是暂时将她赶离了我们所处的地方。”山姆说出的他的推论。
“所以你那个伤敌一千损队友八百的驱逐阵最后只损了队友。”布鲁斯.韦恩犀利地评价着山姆的作为。
山姆抿了抿唇，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所以这就是你们道歉并且来找我们的目的。”布鲁斯.韦恩开口，他低沉的的声音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你想要我们帮你们杀掉那个冒牌天使。”
“不是要求你们帮忙，这只是合作。”迪恩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们也不想一直被困在这个逃生游戏里吧？”
“天使不容易对付。”布鲁斯.韦恩如此开口，“哪怕是冒牌的。”据布鲁斯.韦恩所知，那位叛逆的天使路西法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刀枪不入。
“天使是能被杀死的。”山姆如此说着，语气坚定，“天使可以杀死天使，恶魔也能杀死天使。”
“所以你打算利用寇名迟去杀天使。”布鲁斯.韦恩冷淡地看着面前的兄弟俩。
“并不是那样。”山姆皱了皱眉，否认了布鲁斯.韦恩的话语，“我会和寇名迟一起对付那个冒牌天使。”
“你怎么对付她？”布鲁斯.韦恩看着山姆的眼睛。他知道，作为“英灵”被召唤出来的这两个兄弟一定和普通人有所不同，他在试探这两人的底牌。
“我体内有恶魔之血。”抿了抿唇，山姆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一旦喝下其它恶魔的血液，我就能使用恶魔的力量。”
“所以你刚才嘴边的液体是恶魔的血。”布鲁斯.韦恩联想到了刚刚寇名迟所说的话。
山姆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布鲁斯.韦恩的推断。
“所以你的决定是？”迪恩看向了布鲁斯.韦恩，他瞥了眼站在远处的其它两个玩家，“如果天使不除，他们也会有危险。”
“你在威胁我。”布鲁斯.韦恩眯起了眼睛。
“不，我们只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迪恩直直地看着布鲁斯.韦恩如此说着。
“……你打算怎么做？”布鲁斯.韦恩看着眼前的这对兄弟。
“等。”迪恩露出了一个让人放心的微笑，但是布鲁斯.韦恩却皱起了眉头，他等着迪恩继续说下去。
“我们团队中还有玩家没有收到过天使的攻击，我，山姆，以及那边的女孩。”迪恩扬了扬下巴，示意布鲁斯.韦恩看向那个被山姆和迪恩从警局带出来的少女，“就算天使能够重复攻击其他人，我们这些没被攻击的会成为天使的首选攻击对象。”
“你让那个普通人当诱饵？”布鲁斯.韦恩的唇紧紧地抿着，他用蝙蝠侠不赞同地目光看着迪恩，“这不行。”
“拜托，她又不是百分之百会受到攻击！”迪恩争辩道。
“你似乎不是第一次将普通人作为诱饵了。”布鲁斯.韦恩直视迪恩，他的语气沉重而严厉，“你要是失手了该怎么办？你难道从未失手过吗？一旦失手，消失的会是一条无辜的性命。”
迪恩一阵无言。
那一瞬间迪恩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几十年前开酒馆的那一对母女，那个女孩的父亲曾是迪恩父亲的搭档，她的父亲为了完成迪恩父亲的计划充当诱饵，最后迎来了死亡。迪恩还想到了很多很多人，很多直接或者间接因为自己而死的人。
迪恩垂下的眼眸，他的话语有些颤抖，又似乎带着笑，“众所周知，蝙蝠侠是超级英雄，但我不是。”
“我没有很高的境界，只是想和我的弟弟一起活下去罢了，就连拯救世界都只是顺便吧？”
“就像山姆当初做的一样，他为了验证寇名迟到底是不是上帝那边的人而设下了局，希望这样做能够为我们的安全上一道保险。”迪恩如此说着，他苦笑了一下，“这样做固然不对而且自私，但是…………”
“我从小时候的时候就开始喜欢超级英雄了。”迪恩如此说着，“那时候我的母亲刚刚被恶魔谋杀，刚满六岁的我和山姆成为了天使和恶魔之间博弈的棋子，那时候我的父亲开始酗酒，并且开始严格地训练我们。”
“我和山姆，”迪恩看向了身边的兄弟，“不得不在其它孩子玩耍的年纪走上了猎魔这条不归路。”
“当然，我不是在抱怨命运。”迪恩如此说着，“我知道很多超级英雄的经历都比我凄惨。谁不希望活的更好呢？”
“小时候的我很喜欢《灰幽灵》，我真的很敬仰这个影片里的超级英雄。那时候我总是想着，要是我能成为影片中那样风光，帅气并且强大的超级英雄，会不会一切就不一样了，会不会我的母亲就不会死了，父亲也不会变成那样了。”
“现在我不那样想了。”迪恩如此说着，他垂着眼眸，唇边的笑容苦涩无比，“比起超经英雄我更想当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自私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他揽住了山姆，“就我跟山姆两个。”
布鲁斯.韦恩抿了抿唇，他的眼眸暗了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陈述着一个事实，“超级英雄既不风光，也不帅气。他们是沉重的代名词。”
“我知道。”迪恩坦诚地开口，“从超人为了拯救炸弹威胁下的众人差点亲手杀了自己女友的那一刻起，从钢铁侠为了杀死紫薯精不顾哭着扑到自己身上的蜘蛛侠依旧毅然决然地打下了响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说到最后，迪恩自己也有些失落。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超级英雄到底代表着什么。所以我只做一个普通人，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望着你们如同恒星一般璀璨。”迪恩拍了拍布鲁斯.韦恩的肩膀，“就按你说的做吧，那个冒牌天使到来之前，我会在那两个普通玩家脚下画好保护阵。”
迪恩走开了，布鲁斯.韦恩却还站在原地。他看着那对兄弟走到一旁的长凳上坐下，他们挨得很近，就连影子仿佛也融合到了一起，他们就像是彼此的半身，只为彼此而存在。
超级英雄就像是恒星一般的璀璨。布鲁斯.韦恩当然知道迪恩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无论恒星多么闪亮，最后也会燃尽自己的能量走向消亡。
超级英雄总是这样，就像是托尼.斯塔克，就像是曾经用捅入自己身体的氪石长矛与毁灭日同归于尽的超人。就像是此刻伤痕累累的自己。他们随时做好了向世界献身的准备，却总是忘了身后人们痛苦不堪的眼神。
布鲁斯.韦恩想到了总是用痛心眼神看着自己的阿尔弗雷德，想到了伏在托尼.斯塔克黑棺上放声痛哭的彼得.帕克，想到了在超人墓前变得憔悴的露易丝.莱恩。
那一刻，布鲁斯.韦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直到————寇名迟从背后抱住了他。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暧昧的拥抱。寇名迟比布鲁斯.韦恩矮了不少，这让这个拥抱看起来很奇怪。但是布鲁斯.韦恩却觉得这像是寒冬里递过来的一根火柴，火光不大，也不足以燃尽冰雪，但是很暖。
当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自己道路上的时候，能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背后，理解他，支持他，愿意帮助他。这真的很难得。
布鲁斯.韦恩过身，他看着被自己突然转身惊到了的寇名迟，他的唇角扬了扬，主动抱住了对方。他微微俯下身，两人的嘴唇贴得很近，似乎只要稍微动一动，两人的唇便能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寇名迟没有躲开，只是眨了眨眼，“诶，是魔力又不够了…………”
布鲁斯.韦恩没等寇名迟说完就俘获了对方的唇。
两人的剪影在地面上交叠着，互相扶持，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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