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下雨了吗?但为什么这么热,身上热的厉害,我迟钝地睁开眼, 猝不及防地对上夜斗的面容。
他好像一夜没睡那样,眼下一圈乌黑, 整个人还在极不正常地哆嗦。
很可疑,非常可疑。
【你在干什么?】
夜斗像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不动声色地往床外沿挪。
喂,你脸上的汗也太多了吧。
蹦跶下床后, 明显松了口气似的, 但他动作不停,又开始往门口挪动, 面上还在艰难地向我微笑,“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
我坐了起来, 眯着眼打量他。夜斗看上去心事重重,并且好像花了一夜的时间为某件事感到苦恼,他这种没心没肺的也会苦恼——这就是奇怪之处。
我眯着眼睛打量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这一句像是刺激了夜斗的什么神经,他从地上弹起来, 激烈地回答我。
然后夜斗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挪回来,把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塞进运动服的口袋里,然后又重新挪回门边。
接触到门把手的一瞬间, 他猛地拉开门, 蹿了出去。
“我下去看看早饭有没有做好。”夜斗的语速快得惊人, 他人都消失了, 尾音还回荡在房间里,“别喝冷水, 别冲凉澡!”
夜斗迅速地跑了,身边床铺上夜斗压出的褶皱还存在着,被褥里甚至还留有余温。
等等,褶皱?他躺的地方离我这么近?
这样一想,早上醒来看见夜斗确实跟我过于亲密了。往常我和他之间最起码有三尺的距离,并且一直被我手动保持地很好,但今天我们的鼻尖却几乎撞在一起。
仔细一想,在我睁开眼睛之后,他下床之前,我们两个……好像抱在一起?
而且这个动作也不是仅仅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在我睁开眼睛之前,一整夜的时间,我和夜斗说不定都……
哦呼!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崩碎了。已经不是一根神经断掉的程度,他们已经断成一片了。
夜斗那家伙——
怪得不得要跑!
十字青筋乱跳,我感觉快要暴走的时候,窗子“哗啦”一声被掀起。
夜斗猫着眼出现在窗台上,满脸阴沉,看上去依旧很心虚的样子,“忘了说。你昨晚发烧了,今天早上最好再躺一会儿,药在床头,你记得吃三片。妈妈把早饭做好了,我现在去给你请假。”
在玻璃碎掉之前,他逃离了现场。
昨晚?我发烧了?
我检查了一下自己。耳朵和尾巴因为二十四小时时限的关系,还存在着。除了有点软趴趴的之外,并无异常。
手上戴着戒指,我记得舞会结束,我就已经还给了卡皮帕才对,除非是夜斗找了我的那只给我带上。是怕我被心声影响睡眠吗?嘛,最近我确实有这个喜好,睡眠时带着的戒指一般会放在第二层柜子里。
我低头认真回忆了一下。
然后——
【……】
记忆里那个傻乎乎的呆子是我?不可能。我一定是被诅咒了,染上了变傻的不明疾病。企鹅也会施咒?
没想一会儿,我懊恼地握拳,想狠狠捶一下被子。
到半空的时候,刹住。
不行,床会塌的,我不想晚上睡在地板上。
我看到床头柜上摆放好的一杯水,还有夜斗留下的几粒药片。
感冒药?
怎么可能,我作为从来没有感冒过的超能力者,会因为发烧而难受到整个人断片?一定是染上了不明的疾病而倒下了。
绝对不吃。
“超能力者是怕苦吗?超能力者不是无所不能吗?怎么会有不吃感冒药这种事?”——脑海里有一个扭曲的夜斗疯狂地嘲笑着我。
呵。让你见识一下超能力者的力量。
我捏着水杯,自加热到温。然后捏着一片药塞进嘴里。
呕——
我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药放回去。我就说我根本不可能因为感冒发烧这样的小事,而倒地不起,根本就是染上了不明的疾病。
这个药和我相性不合,一吃就知道不能治愈我。
「移形换影」
等价交换。药片消失的一瞬间,床头柜上出现了一大堆五元硬币。
【……】
我很清醒地知道剩下的药片被我转移到了药店里。由于我刚才并没有控制转移来的是什么东西,于是超能力就自动给我择定了简单直接的钱。
还是五元硬币,这么一大摞。现在大家都搞文艺复兴,喜欢用五元硬币去买药?
其实现在的天还没完全亮,或者因为下雨的关系,窗外是淡淡的灰色。
因为玻璃碎掉的原因,窗台被小雨打湿一片。部分书的边边角角已经淋在雨里。我起身将玻璃恢复到一天之前的状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街角站在路灯下打着伞的某人。
鬼鬼祟祟。他刚才,好像是在观察这个窗口。
「透视眼」
是在舞会上就被我注意到的男人。你的伪装术还真是拙劣啊,怎么,追你喜欢的女神,追到这里来了吗?
趁着四下无人,我正打算去收拾一下这个跟踪狂,忽然传来两道交错的声音。
“一方通行你,站在我家岔路口干什么?”
“等你啊!!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什么话?”
“小家伙每天都砸念叨你和那个小姑娘,她想和茵蒂克丝玩。能让我不在意吗?”
“诶?最终之作她……”
“要迟到了!!”拐杖不耐烦地敲敲地面。
一方通行和上条当麻又在吵架了。不,应该是单方面找茬。
我看着他们从楼下跑过去,身后的水塘荡开一路涟漪。
要迟到的话,其实使用能力也是能很快到达的。不过据说是PK学园给他们立下了不能在校外使用奇怪能力的校规,特意——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这么想的下一瞬间,一个小规模的爆炸,一方通行的身形便冲了出去,很快,上条当麻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拼命奔跑追赶。
好吧,校规算什么?
我回过神。忽然发现夜斗不见了。
跑得挺快。算了,下次见面,再搞定吧。
这个不明疾病有点凶险,我感觉自己还是有点晕,虽然请假有点引人注目,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要是超能力暴走,会引起更麻烦的事,我还是好好在房间里呆着我。
吃了早饭,最新推理剧看到第二集 的时候,夜斗回来了。
“烧退了吗?看样子好些了。”他问我,观察了一圈我的神色,大概是看到了我脸上的淡然,胆子放大了,“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什么?】我反问。
他眨眨眼,“比如昨天晚上……”
【我忘了。】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很快在夜斗脸上看上了“yes”的喜悦。
夜斗一脸“他没发现?”的样子,一瞬间又活了过来。整个人摆动手臂在房间内转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到床头柜上,眼中锐光大放,“你没吃药?”
我冷静地回答:【吃了。】
推理剧正演到两个人心理博弈的片段。我面不红心不跳地对着夜斗说了感想:【那个药不好吃。】
夜斗狰狞了面容,噘嘴,“你骗我。你根本就没吃药。”他把床头柜上的一大摞五元硬币捧到手里,拎出一个在我眼前晃晃,“你肯定是用了移形换影。用等价置换的方式把药送走了。”
【没有。】我狡辩。
他怎么会有证据?
夜斗龇牙咧嘴地将硬币的另一面翻给我看,“这根本就是我的钱。我在每一个五元硬币上都做了记号!”
出现在我面前的硬币上,赫然一个数字。
还是用马克笔写的。
标记国家货币,我可以报警把你抓起来的!
最终还是吃了药。代价是我们打了一架。这完全是我不由自主的挣扎,夜斗那家伙扑得太结实了。
我把他身上被我误伤的伤口愈合,决定走下楼吃个咖啡果冻缓解一下嘴里要命的苦味。
他听见我打开冰箱的声音,从楼梯口冒出头,满身正气,“别喝冷的!”
【……】
我只好把咖啡果冻又放回去。
你是老妈子吗?
下午,我准时抵达学校开始课程。进入教室前,我在害怕夜斗突然出现阻止的疑惧中,用一台自动贩卖机里点了一杯矿泉水。
“早啊,齐木同学。”什么人拍了一下我的肩。
我把矿泉水从售卖机里拿出来:【中午了。赤司同学。】
赤司微笑着,也投了一枚硬币,“听说你发烧了,现在好多了吗。”
听谁……听夜斗说的吧?
【那不是发烧。】我纠正他,【发烧这种小事根本威胁不到我,我是感染了不明的疾病。】
赤司歪了歪头,不置可否,“我早上看见夜斗来学校了。他拜托我交了病假条给老师。”
果然。或者说是,怪不得。
赤司指着我手中的矿泉水,慢条斯理地说:“感冒患者最好不要吃冰的。”
你怎么和夜斗一样?
“啊西!”夜斗忽然从二楼倒挂着冒出头,一字一句地说,“小、楠!”
这你也在?
【我可以加热它。】我无视夜斗,小跑转进教室。
赤司跟过来:“下课后长廊见。这周日,我发现些新东西。有关羁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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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开始走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