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甜品店内。

  “啊。”坂田银时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可是我想吃吃看。”

  “哎……”五条悟做作地叹气,“虽然我也想品尝一下那个在网上火得不行的甜品到底是什么味道,但是毕竟我们不是情侣。”

  坂田银时从来没见过五条悟这么守规矩,就差将不可以瑟瑟写在脸上了。

  “就假装一下也不行吗!我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确实是,但是你现在不是啊。”五条悟非常记仇地提出,“之前你不是也说了,你现在这个状态说的话都不能当真吗?万一你变回去之后后悔了怎么办?我可不是那种会霸王硬上弓的人!”

  这个人,一脸认真的在说些什么啊?

  坂田银时将脸埋在手心里,不去看神色怪异的旁边桌,还有明显探头,想透过绿化隔离打探这边发生了什么的前后桌。

  你可以的!想想走之前小学同学嘲讽的笑容,还有小学老师不知从哪学来的催婚技巧,你可以的坂田银时!

  不就是和暧昧对象假装情侣吗!这就是演练的时候,你只需要说一句话,之后新世界的大门都会打开!之后不合适大不了再分……

  坂田银时卡壳了一下,沉思了两秒,还是没有顺着那个不吉利的话题再想象下去。

  他声若细蚊:“……我同意了……”

  坂田银时真的很努力了,但是五条悟还在演:“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

  坂田银时觉得脸有些热,他加大音量,将一切归于热血上头:“我说十年前的事情我答应了!”

  突如其来的宣告让一旁的吃瓜路人都瞪大了眼睛,而话题中心的五条悟则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显示出的是录音界面。

  “我录下来了。”

  “什……”

  五条悟提前打断道:“别说我卑鄙哦。”

  在坂田银时震惊的注视下,男人笑的很有深意。

  “毕竟这一句,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成熟的BOSS要学会自己暴毙

  总所周知, 小猫咪是一种性子很野,又非常记仇的生物。

  尤其是在自己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五条悟也没有真的要求坂田银时和自己做出什么亲密举动, 来证明两人间刚刚升级的情侣关系, 而是运用金钱的力量买通了小哥,让小哥帮忙做假证明之后, 坂田银时心中的仇恨就更加突出了。

  能用(你的)钱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难为阿银我!

  坂田银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态有多么的恃宠而骄, 憋着一股气等着上甜品。

  随后越想越气。

  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的坂田银时卧薪尝胆,在用纤瘦的身躯炫完了大大的香蕉船之后, 便伺机想要报复, 将那在五条悟面前根本不存在的脸面挣回来。

  而五条悟的心理其实很好理解。

  他不打算给坂田银时任何一个可以指责自己出轨,之后再借题发挥的理由。

  像是虽然性转之后也还是他, 但是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以“被女性的我吸引的你根本就是个异性恋”——之类槽多无口的理由耍无赖,不承认这段关系。

  当然, 录音在这里, 坂田银时想不承认也不行,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要闹,也得等把羂索结束之后再说。

  不把两边的隧道成功打通,坂田银时就永远是暂居的身份,变数太多, 让人难免焦虑。

  这些不明显的情绪渗透到了五条悟生活的各个角落,虽然不熟悉的人会觉得他一直就是那个样子,但是坂田银时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异样的地方。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第二天, 五条悟醒来的时候, 发现坂田银时不在屋子里了。

  两级反转了属于是。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 又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在意识到坂田银时真的不再屋里之后陷入了沉思。

  他先是看了看闹钟,指针刚刚指向数字五,要知道五条悟本身其实很少陷入睡眠,就算真的闭目养神也只是小憩半晌,所以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一个没注意,那个平时一定会睡到日上三竿的人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五条悟又不死心地再次屋内遛弯,试图发现一些自己没注意到的小纸条之类的,但是就像昨天的坂田银时一样,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时间,就连五条悟都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之前稍微有些过分了。

  ——毕竟,要是真的因为冷落猫猫的时间过长,他反生(?)了怎么办?

  五条悟做好决定之后,翻出了加茂婆婆给的情报,在最近几年,加茂婆婆一直在背后支持着五条悟,而且因为人每天都会睡觉,但是羂索却没有经历每天都移动据点,所以五条悟对羂索的优势是越来越大,而在刚刚,加茂婆婆刚刚给他发了一个地址,告诉他到这个地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真到了之后,五条悟的脑子一时间有些空白。

  ——加茂婆婆竟然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

  【那个男人,白色的头发染着血,在战场上驰骋的身姿,如同——夜叉!*】

  与自己所见到的那个日常状态的坂田银时不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穿着一套十分复古的装备,身披白色羽织,但角落里却占着血迹。和之前有一面之缘的木刀不同,眼前的坂田银时手上握着货真价实的刀刃,所带来的威慑也不同以往,那威慑不是对方个故意所为,只是一种常态,一抹下意识的残存,一个小习惯。

  对于坂田银时来说,这凛然的气势,就像口头禅一样,只是在日常生活中无意识产生的,不重要的事情而已。

  仔细一想,五条悟并没有撞见过坂田银时真正的战斗状态。

  明明是最强,但是坂田银时的每一次都是单打独斗,从未给五条悟留下过英雄救美的机会。

  而现在,看着坂田银时脚边,像是嫩豆腐一样被扯出来撒了一地的羂索,五条悟仿佛看着未来所有类似的机会都离他远去。

  毕竟这么些年下来,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被吃的差不多了,其他在外的特级咒灵,只要显露出自己的踪迹就有五条悟去追着袚除,再加上小土包的帮忙,咒灵们逃跑的机会几乎为零,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里完全没有坂田银时的对手。

  五条悟的心中,骄傲和惋惜并行,分不出具体哪个占据了上风。

  “你在发什么呆?看到**的狗子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五条悟醒了过来,在大脑处理完对方的调侃之前,嘴角便已经挂上了微笑。

  只要是和坂田银时相处的时候,他总是想笑。

  “不会吧,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这种形象吗?”

  “谁知道呢,不是有句话说过吗,‘男人至死都是少年’——之类的。”这位看上去眼睛还没那么死鱼眼,说话依旧不饶人,但是却“活泼”了不少的坂田银时甩了一下武士刀,血迹在地上洒出一个优雅的半弧。

  “即使到了二十七岁,也要保持小时候看狗狗**的好奇心,这就是我的忍道!”

  五条悟这回没有轻易接茬。

  在之前,坂田银时第一次和五条悟透露了自家的大胃女和眼镜架之后,偶尔在闲聊的时候,也会向五条悟随口吐露一些自己的过去。

  所以五条悟不但知道坂田银时曾经为了重要的人上过战场的,还隐约知道虽然后来弥补了遗憾,但是在最开始,结果并不好。

  为重要的人走上战场;并因为种种原因,将自己的灵魂和重要的人一起留在了战场。

  这就是过去的坂田银时。

  在当时听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五条悟心底就有一个疑惑,而在现在,他要将这个疑惑再一次提出来。

  【这样一个人,还能再被打动吗?】

  虽然之前算是稍微撬开了一点对方坚硬的外壳,但是感情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而如果对方本来后悔了,但是却因为承诺而硬逼着自己干一些不愿意的事情,那已经算是对五条悟的侮辱了,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如果恋爱是一场博弈,那这次,参赛的双方大概都选择的是地狱难度。

  五条悟虽然心底升起了些许的迷茫,但表面上却伪装的很好,可惜还是被这个明明应该只有记忆,没有感情,无法分辨五条悟情绪的青年一眼看穿。

  白夜叉状态的坂田银时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光是一天的时间就想让阿银我爱上你?你是钞票吗?别自我感觉那么良好了。”

  这话题就算是五条悟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什么?”

  “虽然看上去不像,但是我们可是一个人啊!一个人!”在开嘲讽的时候,坂田银时倒是十年都没变过,现在啥样过去还是啥样,“相当于同一瓶草莓牛奶,无论是倒在玻璃杯里,还是纸杯里,甚至是瓶盖里,那都是草莓牛奶,知道了吗?”

  “我们共享的除了记忆,还有感受。”

  “你对‘坂田银时’来说是特殊的,这点是可以肯定的,只是你最希望听到的那位,十年后的我不会承认罢了。”

  没想到十年前的人这么坦率,不应该是越年轻嘴越硬吗?

  五条悟嘴角的弧度更大,顺势开起了玩笑:“所以之前无论哪个形态的时候,都有忍不住地被我吸引?”

  坂田银时像是想掩饰什么似的,突然加大音量:“再之前可是猫和小孩子啊!我看错你了!收回刚才的话,十年之后的我还是不要和你在一起的好!”

  零星的星光从白夜叉身上冒出,在阳光下几乎像是缥缈的尘埃。白夜叉的脸上被岁月刻下了不怎么明显的印记,具体好像也就是眼睛死掉了而已,如果不是衣服的差别足够明显,别人甚至可能注意不到面前的男人就在数十秒之内老了整整十岁。

  五条悟向前一步,一手搂上坂田银时的后腰,一手扶着对方的脖子,避免对方直接仰过去,但是也没太用力,坂田银时在发现自己仰头超过一定幅度五条悟就会顺势后撤时停住了动作,转而将目光转向了他。

  五条悟不知何时摘下了眼罩,也没戴墨镜,颜色极浅,仿佛被良好切割的宝石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

  五条悟微微偏头,轻声提醒:“你还记得之前都说了什么吗?”

  坂田银时点头。

  “现在还算数吗?”

  坂田银时深呼吸,之后,在自己憋死之前。

  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