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梦想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发生离谱的变化

  节目录制的时间和体感时间是如此的不统一。

  其中到底是谁, 觉得是慢了还是快了,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在这里就不点明了。

  节目组获得了收视率, 冷川理人弘扬了正能量,伏黑惠在被包了个红包之后忍辱负重, 而坂田银时看着积分栏一连串 1笑的高深莫测。

  只有夏油杰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夏油杰, 一个特级咒术师, 上这种节目, 还是以当事人——或者说受害者的身份。

  打个比方, 夏油杰刚才的经历就像是……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 上节目被节目组误认为是听不懂人话,并且节目组觉得他听不懂人话才是正常状态,还在一旁给配了个助手专门为其一字一顿地解释现状。

  而且个助手还是造成如此尴尬境地的元凶。

  夏油杰:“……”

  节目宣告结束的一瞬间, 夏油杰便目标明确地向坂田银时的方向走去, 中间主持人想和他再寒暄两句也没有搭理, 还差点撞到对方。

  坂田银时眼看事情不妙, 扭头撒腿就跑。

  这个电视台刚好就是之前小鸟先生事件的那个, 所以坂田银时对楼内的情况还是有一点点了解的, 没有出现闯进死胡同的情况。

  但夏油杰可能真的是气的够呛,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 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甚至因为对方步子更大,偶尔坂田银时回头还会觉得距离有所缩短。

  就在这时,在回头的间隙,不知何时坂田银时前进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女人, 虽然凭借着良好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没有直接撞上, 但是却浪费了些时间, 夏油杰沉重的步子已经快到拐角的地方里。

  差点和坂田银时撞在一起的女性先是微怒地看向他,随后,在发现男人表情不对后表情先是变得狐疑,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坂田银时继续逃亡的计划。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这边。”女人没有解释太多,拉着坂田银时进入了旁边的一个空房间。

  坂田银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转化为困惑和怀疑,并在女人转过头来之前将一切情绪都藏得干干净净,趴在墙上试图听清外界的声音。

  这个门其实还挺厚实,坂田银时发现自己顶多能听见外面路人说话的声音,除非夏油杰穿的是高跟鞋,否则他完全无法隔着门确认对方的具体方位。

  在假装偷听的时候,坂田银时也在思考现状。

  拽他进屋的那位女士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多岁,嘴角带笑留着黑色的短发,厚重的刘海盖在额头上。

  不是因为发量,或者托尼老师失误的那种厚重,是刻意为之,好像在遮盖住什么的那种。

  而且在冬天的室内,暖气供给很足,她的脑袋上却还是戴着一个白色的毛线帽,在额头上又盖了一层。

  本来这应该算是这位女士的私人问题,就算她额头遮住的是一直眼睛都和坂田银时没有关系。

  如果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自认见多识广的坂田银时甚至还可以非常礼貌地道一声谢谢再。

  刚才那位差点被撞之后,虽然努力演出了正常情景中应该有的情绪变化,但却因为时间紧迫,中间跨越了一个重要动机,突兀地以一个路人、甚至受害者的身份转变为提供帮助的人——将他拉进小黑屋的女士正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

  要是平常,坂田银时也会会扯一些垃圾话,先让对方放松心情,如果能聊着聊着一笑泯恩仇就更好了。

  但是现在,在发现上节目比出任务给的积分还多,自己可能会比预计还早地离开后,坂田银时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萎了。

  不至于到什么也不想干的程度,但确实是不想动脑子了,所以现在他是真的没心情和这位虚与蛇尾了。

  至于为什么默认对方肯定是来寻仇的……坂田银时只能说经验所致,问就是信过。

  现场沉默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超出了寻常范围,根据现场的氛围,一般接下来的气氛会选择性地变得尴尬或者凝重。

  又过了两秒,女人的表情开始松懈,虚假的面具融化,进而转变为一种漫步尽心的笑意。

  “暴露了吗?”

  坂田银时依旧是那副没睡醒一样的表情:“很明显啊,你难不成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像?”

  “确实没有你厉害呢,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你是怎么用这种——夸张到无法怀疑你真实目的的手法混入禅院家,甚至还得到了他们家传术式的。”女人歪了歪头,刘海稍微偏移了原处,露出狰狞的疤痕。

  坂田银时这才看清楚,女人的额头上竟然有一条看不见边界的疤痕,而且以男人多年在战场上拼搏的经验来看,这个疤痕令坂田银时非常、非常的警惕。

  一般能留下疤痕的伤口都伤到了真皮层,并不是说越深的伤,留下的痕迹就会越发狰狞,而是和伤人的武器,手法,伤口是撕裂的还是平整的,这类因素相关。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些足够深的创口同样会伤到毛囊,所以在伤口愈合之后,疤痕上是不会有毛发生长的。

  之所以坂田银时会在现在回忆这些,都是因为女人额头上的疤痕。

  不,那根本就不是“疤痕”。

  那是一道“切口”。

  所有的缝合线都会在伤口初步愈合之后就进行拆除,因为否则的话,缝合线很容易长进肉里,拆线的时候会比较辛苦,除非她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或者她并不会愈合。

  坂田银时现在的感觉就像有人从头到脚泼了他一盆冷水,第六感或者随便什么在他心底无声地尖叫,对于鬼神刻入灵魂的恐惧让他的肌肉战栗,但后天养成的责任感却让他迈不动步子。

  见了鬼了,怎么每次遇见大BOSS都是这种跑不掉的环境,话说夏油杰不是特级咒术师来着吗?他什么时候来追杀我?

  杰哥救命啊!

  “真敏锐,一般人可不会在第一眼看穿这么多信息。”

  女人察觉了坂田银时的戒备,他并不是来结仇的,所以便没有过于压迫对方的神经,甚至露出了笑容,后退了一步。

  “要做交易吗?”

  她轻轻靠在身后的桌子旁,用一种放松的,闲聊般的语气问道,仿佛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场景中的普通对话。

  坂田银时依旧靠着门板:“所有的故事里都会教导人们同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和恶魔做交易。”

  女人找上他的时候,虽然没太走心地隐藏,但是确实没有在挑明,而是等着坂田银时自己发现,他姑且将这当做是一场测试,如果他没有通过,那么接下来的一系列对话都不会发生。

  随后,这个家伙开口就问自己要不要做交易。

  那她至少需要知道坂田银时是谁,知道他需要什么,还知道自己能从坂田银时身上获取什么……或者说他可以为她做到什么。

  而坂田银时能做的真的非常非常的有限,他身边可能设计阴谋论的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而在坂田银时打算将两个臭小鬼托付给五条悟的当下,四舍五入就是面前的缝合线妖怪和五条悟PVP。

  之前发现臭小鬼对自己起了奇怪的心思就算了,现在又发现有人要暗算他……这还怎么让人放心啊?

  让坂田银时意外的是,被拒绝之后,对方既没有威胁也没有其他进一步动作,就像坂田银时可有可无,甚至从他身边路过,在暴露后背的情况下坦然地离开了。

  羂索虽然有些遗憾坂田银时不能站在自己这边,但是从目前来看,这个男人好像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实力与心机,看上去还有点像普通的社畜,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夏油杰那边,经过了坂田银时最近的刺激,看上去也更加摇摇欲坠,只要再推一把就会堕落。

  羂索万分自信,即使放着不管,夏油杰自己也迟早叛变。

  ……

  冷川理人可以继续等着,之后和坂田银时一起离开,但是伏黑惠并不打算等那么久,简单思考了两秒就打算和往常一样自己回家了。

  一个连五岁生日都没有过的小孩,独自一人站在街上等红路灯,这小孩自己还认识。

  夏油杰叹了口气,走到了小孩身边,在对方回头,将疑惑不解的目光投过来时,道:“我送你回去。”

  他并没有选择疑问句,因为他知道只要有机会,伏黑惠就会拒绝。

  事实上也是如此,即使没有给选择的余地,伏黑惠还是十分礼貌地拒绝了夏油杰,还是因为对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半推半就地并肩而行。

  两人都不是多健谈的人,路途中沉默却不尴尬,对比一下和五条悟或者坂田银时出门做任务的过往经历,那些伏黑惠质疑人为什么要长耳朵的瞬间,男孩对夏油杰突然升起了一丝好感。

  要是夏油杰是自己的老师多好。

  这个念头在伏黑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他开始考虑之前的发配到底是偶然突发性的还是持续的,如果是突发性的,有没有可能将其变成持续性的?

  正好坂田银时最近也很忙的样子。

  “我以后可以像这次一样和你一起出任务吗?”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

  伏黑惠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方。

  夏油杰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也认识坂田银时吗?”

  “我和冷川理人还有坂田银时是一个班级的。”

  “……?”

  发现了夏油杰掩饰的很好的茫然,伏黑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其解释了这年龄相差22年的班级情况。

  夏油杰:“……”

  行吧。

  虽然对坂田银时的意见已经大到不行了,但是靠谱的夏油杰此时还是选择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刚刚伏黑惠的提议上。

  他想起了菜菜子和美美子。

  夏油杰并没有将之前在山区救助的那两个双胞胎小姑娘留在身边。

  虽然小姑娘其实很粘他,并且最近对普通人迁怒日益严重,甚至开始逐渐与自己家人也产生隔阂的夏油杰,有一瞬间真的想收留小姑娘来代替父母成为自己的家人也不行。

  因为夏油杰他[哔——]的要上节目。

  所以小孩暂时留在警署了。

  他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就像所有曾经血压飙升,脑子变得混沌的人一样,在事情过后,总是会抽出时间来复盘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有没有改进的地方。

  夏油杰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因为双胞胎和伏黑惠也差不了多少,基本相当于是同龄人,而且夏油杰对伏黑惠的感官也还不错,所以现在他很认真地在想,要不要把仨小孩组成一组,之后继续举报之前的活动。

  毕竟那群人只是进局子了,可还活得好好的。

  夏油杰心思细腻,其他人可能没发现,但是他确定伏黑惠这个小孩其实只要有足够正当——甚至只是足够必要的理由,是不在意是否会伤害别人性命的,对于早慧的孩子,他也没打算太藏着掖着,正面交涉,有不同意见也完全可以。

  夏油杰思考了半晌,隐晦地询问伏黑惠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干些大事业。

  因为在大街上,夏油杰的用词不免还是隐晦了一些,所以最终的结果,就和坂田银时曾经忽悠人的时候的说辞非常接近。

  伏黑惠越听越不对劲,他总觉得这个自己刚刚看好的未来导师怎么看怎么要堕落,他不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身边所有的靠谱人士,最终都会走上传销的道路吗?

  坂田银时已经完全没救了,那他现在有办法能减缓夏油杰堕落的速度?

  辗转了半夜,第二天,伏黑惠举报了夏油杰。

  又进局子了的夏油杰:“……”

  夏油杰原本觉得,普通人会产生产生诅咒,所以普通人有恶的一面,甚至有时还会觉得,普通人是恶的载体。

  在任务重见识了很多实际案例之后,这些经历一步步地将他引导到了普通人的对立面,甚至想要将普通人和咒术师割裂开,变成两个不同的物种。

  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他[哔——]的咒术师里的“恶”一点也不少。

  对,说的就是你,坂田银时。

  而且这个垃圾人还在残害咒术师下一届的花朵,让世间充满了非正面对抗,只会出阴招举报让人蹲局子的咒术师。

  夏油杰发誓之前和自己出任务的时候,伏黑惠还是一个勤劳、有天分、勇于拼搏的好小孩。

  他[哔——]的。

  不会教不要误人子弟啊!

  老子要去当老师。

  夏油杰怒火中烧地想。

  大家局子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