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办理报到时,迪克不但跟柜台罗马尼多聊好几分钟,又顺便做了一次实验。结果还真让他在不符合酒店楼层布局的指定位置,拿到所谓的「豪华海景家庭式六人房」──感谢梦境体谅当大哥的分房艰难,只想把弟弟们全部放在眼皮子底下避免大战。

  不过家庭房也导致当迪克摆出「沉思者」的造型,在他周围的「参观」人数上升飞快!

  「在想什么?」提姆主动问。

  刚刚拉开一张椅子反向坐下的杰森顿时抬眼;侧身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的达米安,正脸又朝室内偏了几度;爬床挪动到迪克身边还跪着的比利,也同时停下动作。

  「……为什么透过梦境凝结的所罗门碎片,会以那个叫罗马尼·阿其曼的白人男性形象显现?」刁难柜台换房间顺便实验,还不忘套情报的大蓝鸟反问。

  提姆还没回答,他又谈起自己的试探结果:「罗马尼·阿其曼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随处可见的,需要上班养活自己外加考虑种种日常琐碎的普通人。而且性格绵软,极有可能不擅长人际交往,是通常容易受欺负、被排挤的那种类型。」

  一个仅凭软弱又不善交际的国王,如何撑起一个繁盛的国家?

  除非历史在骗人!

  「──因为所罗门残余人性的垂死挣扎。」比利的影子里盖提亚突然出声,嗓音冷冽的嘲讽着:「呵,如果不是平行世界确实发生过,我都不知道无能的王还有这种东西。一个权柄归还于天之后,才有机率做为『人』说出口的愿望:当一个普通人类。」

  比利的影子霎时成为房内全员的焦点。

  「所以你其实……有去尝试着了解他。」

  比利还是最后一个低头,去看床底下影子的。老样子,一个隐匿起来的盖提亚连脸都没有,根本别想来察言观色那一套。

  「胡说八道。换你被动共情同位体试试。」

  「我体验过。迪克作证!」

  「……」

  「我?」被点名的蝙蝠家大哥愣住。然而迪克很快就回想起来,并在盖提亚的沉默中接过话题:「对、对,小奶酪鸟可惨了,又发烧又漏电,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虚的。」同样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有克拉克亲手做的苹果派!

  不过苹果派他省略了,有炫耀和跑题的嫌疑。

  「这一样?」

  「不一样。」比利诚恳地回话。

  最起码,二者承受的共情压力绝对不一样!关于这一点,包括比利在内,待在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盖提亚现在这种有逃避现实嫌疑的样子……对比他之前搞风搞雨的嚣张──罗宾鸟们就是想看他郁闷。

  也就比利后知后觉了点,其他几个完全没经过事前商量,便从义兄弟的神态言谈中,猜出了这样的意向。

  比利对此最深刻的感想是:他还需要跟兄弟姊妹──尽管卡珊德拉通常住在香港──培养更深层的默契。

  至于盖提亚──

  「呵。」

  七十二概念魔神之总和体,决定单干!他才不要被愚蠢的凡人带着跑偏。纵使他们是新锚的亲友团一样不行!是他名义上的亲友团也……还是不行!

  但增加一点成功率倒无妨。

  他听着提姆继续确认注意事项,然后听见比利回答:「如果根据我的习惯,时间流速会设定为一小时比一天。这样子我比较容易计算。」

  趁着这个对答结束的空档,盖提亚冷不防地介入对话:「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跟他,对所罗门的主要认知都来自他的生前?」

  所罗门王的生前,没有罗马尼。

  只要人在状态、足够清醒,听完盖提亚的反问句都能意识到这一点。由此展开联想,多半就能得到一个延伸结论:他们不是缘分魔法邀请的唯一一组嘉宾。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

  比利考虑的是人多力量大!否则梦里一天等于现实一小时……坦白讲,他们没几天时间。譬如提姆大概又熬夜到三点左右,偏偏是个必须早起的主!

  可是达米安马上否了比利的念头。

  蝙蝠家的事蝙蝠家自己可以解决!人矮志气高的韦恩五少,明显排斥有陌生人加入。

  「我们不需要庸人。那只是干扰。」

  ……

  「既然目的一致,多带两个人也无妨。记住,不要做无意义的事情拖我们后腿。」十几分钟后的海滩上,达米安面不改色,干脆吞掉了自己不久前在酒店房间里说过的那番话。

  此时男孩怀里多了一只有着长长耳朵,模样似猫似狐的毛绒绒小动物。

  「芙。」

  名字是芙芙的小动物发出像在附和的叫声。

  带着芙芙入梦来的少年少女,瞧达米安这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内心也是莞尔。

  二人中,那位除了同行少女谁也不晓得他早已顺毛专业十级的黑发蓝眼少年,索性顺应达米安的口风,熟练并且真诚地表示:「那就拜托你了!」

  他们来自平行世界,隶属一个叫做迦勒底、怎么听怎么像天文台的国际组织。

  也是架构起这场寻找罗马尼之梦的另一个支点。

  ──附带一提,少年黑发蓝眼的特征在双方刚刚碰面时,甚至让蝙蝠家五人组都绷紧了神经!毕竟,黑发蓝眼呀!比利被布鲁斯认领回家也才没过多久呢。

  平行世界、罗马尼工作单位的同事、名字叫做藤丸立香──这些消息那是迪克一句话、提姆一句话的下套才试探出来的。

  而做为显示诚意的交换,比利则透露了自己「所罗门王传承者」的身份,以及被定义为「自闭中」的绑定小伙伴盖提亚。

  「所以,从香蕉船开始?」

  比利看看大家偶遇的位置,目光再转一圈周围──阳光沙滩比基尼,以及一只罗马尼。

  证据确凿!

  今天谁不是为了粉毛青年而来?当发现这位救生员罗马尼还兼职营业水上娱乐香蕉船……多好的近距离接触机会?不把握住,难道还真的假装溺水等待救援吗?

  「就说开个玩笑……」馊主意提供者杰森先生还在嘀咕,不过也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驻足在检查水上摩托安全性的罗马尼背后。

  地上的影子告诉救生员先生,他的营业项目有客人来了。

  下身是橄榄绿四角泳裤,上身套着一件白色外套,肤色白皙到不像得经常承受日晒的救生员罗马尼,自然而然回头露出营业笑容,然后……猛地僵住。

  妈呀!青年内心发出一声鬼叫。

  「你、你、你们想干么!」对面一票炯炯有神的目光太犀利,会驾驶水上摩托的罗马尼差点双手护胸了。

  而很懂弟弟胜负欲的迪克,这时候正在人墙后拉着幼弟强调:「香蕉船的精华是翻船,不是船翻人不翻。别放过体验机会,达米。」

  「嘁。」

  达米安摸着芙芙转开脸──一个「格雷森你真啰嗦」的标准反应。

  这就相当于答应了。

  「嘿!」比利抱着两件救生衣,兴冲冲地跑过来,「快换上。需要我帮忙吗?」

  「先系好你的绑带。」达米安一眼扫过就发现了。

  弄到最后,两个弟弟的救生衣都是迪克负责确认穿好的。

  与此同时,提姆也终于安抚住被众人气势汹汹吓到的救生员罗马尼,讲清楚他们是一起来玩香蕉船的。

  「那也不用这么吓人啊……嗯,七个人没问题,麻烦先把救生衣……穿好了……」罗马尼一抬眼,发现大家就等他了。

  他摸摸鼻子,再确定一遍:「那个、翻船吗?」

  「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