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联盟每周四都有一场例行会议。
平时的例会，大家约定俗成的默契是核心成员没事就得到场，毕竟核心也象征愿意背负更多责任；其他成员则爱来不来随意，不来那是自己放弃需要投票表决时的权力。
不过今天的会议主题特殊，正联全体成员均有收到「无要事、务必到场」的专门通知。而核心组的各位，更是被告知要提早半个小时抵达。
神奇女侠是第四位到场的核心。她踏进门的第一眼，便瞧见蝙蝠侠、超人、钢骨以及不需要提早的夜翼已经在正义大厅，他们全围着一个……孩子？
「嗨，男孩们。」黛安娜迈开脚步，往桌边一靠，自然而然加入小圈子。随即问了：「这个孩子是……蝙蝠、你的罗宾又要单飞了？他明明还小。」
女神一语双关。
她在说十三岁的达米安还小，眼前这个不晓得由谁带进来、但蝙蝠侠嫌疑最大的男孩，在她的标准中同样是小小孩。
「可是我已经准备好了。」黑发有些凌乱的男孩抢答。他注视黛安娜的蓝眼睛犹如明朗晴空，不见阴霾。
这样的眼神……她熟悉，最近几年里，她经常看见像这样的一双眼睛。
「沙赞？」
男孩只管再次强调：「我准备好了！你们都是见证。」他没有直说，不过他的话语已经相当于默认。
「噢。」
黛安娜一时没了声音。
可是这个单音节是个重音，她不说话没关系，和闪电侠结伴到来的绿灯侠主动接过话筒──「所以我居然和一个孩子当了三年同事？好吧，我还觉得他干得不错！」哈尔摊开双手，语气里填塞满了不可思议。
哈尔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一个对工作伙伴、或战友、或搭档的衡量标准特别低的人──所以是真的干得好？
哇！
「我都不知道你的面具可以有表情。天才。」巴里摸着下巴，故作探究样。
「嘿，灯侠！」被夸奖了，比利一脸开心，「我今天比过去每一天都喜欢你！」他紧随巴里之后，直率地表达情感。
「──所以召唤我们提前集合就是为了沙赞。他恢复健康了，并且准备对我们公开他的秘密身份，就像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此时，一把不属于小圈子周围几人的嗓音无预警出声说了一段话。
这儿可是瞭望塔！外太空的瞭望塔！
这也太吓人，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绿皮肤看上去彷佛可以行光合作用的火星猎人，淡定坐在自己平常的位置上，坦然迎接全员注目。
「荣恩。」微微点头，蝙蝠侠一秒恢复常态。
「我真的一点也没察觉。」超人同样惊讶。
「你很认真在陪他说话。」火星猎人温和地点出关键。尽管他确实能无声无息的进来──不过他的确比闪电侠和绿灯侠来得更早。
海王亚瑟姗姗来迟，最后一个到。
他进来的时机也不晓得算好还是不好，大家乱糟糟表示意见的纷乱时间已经过去，一脚踏进正义大厅，他，海王亚瑟就是当之无愧的最佳焦点！
好久没有这种如同站在聚光灯下的待遇，亚瑟一下子僵在门口。他在回忆是不是自己进门的方式不对？并且考虑……要不，他退出去重新走一遍？
遗憾现实无法给海王回檔重来的机会。
他来晚了，再十分钟开会。亚瑟不得不接受队友们的言语灌输，以便用最快速度掌握其他人的谈话进度。
像是「开诚布公是为了杜绝信任危机」；像是「力量层次上可以跟超人五五开的沙赞其实未成年」；像是「超人和钢骨其实在联盟成立之初就晓得这回事」；像是「沙赞宣称宁可退出正联也不会放弃使命」；像是「神奇女侠和闪电侠不太赞成孩子上战场，蝙蝠侠则认为正义联盟严重缺少魔法侧的干将」……等等等等，逼得亚瑟按着头、主动打断──
「暂停！别说了，先暂停！」
巴里和哈尔互觑一眼，合作地暂停了。虽然他们一致认为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配合，感觉特有默契、特别过瘾！
「你们不应该先说他的名字吗？」
「比利．巴特森。」这一题比利自己回答了。
「呃，蝙蝠崽子？」亚瑟晕乎乎地听，晕乎乎地问：「蝙蝠侠，你儿子？」──由此可见大脑容纳信息过载，果然会损失判断能力。不然给海王「补进度」的二位同样有发现这个拼字梗，早该提及了。
包括神奇女侠在内，不知情的几位一致把这当作一个有趣的巧合。
不料蝙蝠侠没承认，也不否认。
这就有点惊悚了……沉默不表态是几个意思？超人很自觉地试探：「……B？」
「巧合而已。」护目镜遮挡下让人看不清眼神的黑暗骑士嗓音如常，仍旧是那种异常低哑的喉音。他说：「我认识他的母亲。」
这句话炸出来的效果非常明显！现场但凡有眼睛的、视力正常的，都可以看出来比利此时的脑袋里，塞满了惊叹号。
只有蝙蝠侠顺便注意到他的大儿子，还不晓得红罗宾后续调查成果的夜翼，脑内填充物也全部变成了惊叹号加问号。
──得证：沙赞知情、夜翼有猜测。
「留意时间。」两边唇角向下撇着，蝙蝠侠明确表现出不想细谈的意思。「比利去变身，其他人、准备开会。」
就事论事蝙蝠侠，他的要求完全没毛病。
实际上，大家都有听见外面逐渐多起来的脚步声。这意味着沙赞的事情得挪后再谈……或者到此为止了。
因为沙赞和超人一样，具备不可替代性。刨除他，整个正义联盟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同等级──嗯，套用网络游戏术语：一个同等级的法系坦克了！
在永恒之岩完成人间体与魔法卫士躯壳的切换，红衣白斗篷、胸口巨型闪电标志汇聚雷霆之力时会闪烁银光的半神，在相隔十日后，重新踏足瞭望塔。
沙赞不由走得慢了。
平行世界同位体以及未来自己想传递的信息已经接收完毕，人间体与魔法本源的融合也初步稳定，如今无论是比利还是沙赞都处于自身最佳状态。可是……大概对一个孩子而言，这样的改变依然太大！
即便是阿喀琉斯的勇气，也没能拦住这种宛如隔世造成的忐忑。
「看起来你复原良好。」
「扎坦娜……啊，是。谢谢妳的关心，女士。」沙赞一板一眼的应答。一看就晓得，他现在完全不在状态。
套着贴合身材的小西装，佩戴一顶高礼帽，黑发顺滑的女魔法师不禁「噗哧」一笑──尽管她就是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而他们又是正义联盟目前唯二的魔法侧代表，才特意靠过来「舒缓症状」的。
所以扎坦娜也没有逼着沙赞非要同她说话。
她只是与他结伴走一段路，陪他迎接其他人与过去相比热络不少的关切和招呼，感受着他的逐渐放松……然后，趁着未至顶层的正义大厅，扎坦娜就自动落后，去找同样是女英雄的黑金丝雀搭话了。
「谢谢。」在她离开前，沙赞又说一次。
当他来到正义大厅门口，钢骨已经等在那里，并且给他一个「欢迎回来」的拥抱。
沙赞终于感觉到世界真实起来。
不过等他就坐，再次看见蝙蝠侠的脸……饶是已经换成沙赞那颗强悍的心脏，他的心跳频率依旧不争气地又一次加快……他慌啊！那句「我认识你妈」到底代表几重意思？他的马甲是只掉一层、还是掉光了？
胶着。
所罗门的智慧表示有话要说；沙赞表示会议要紧，他不想听。为了显示自己是认真的，更强行把目光从蝙蝠侠脸上移开，固定在投映用大屏幕上。
沙赞的目光顿时凝固了。
「你认识它。」
蝙蝠侠停下解说，钢骨配合地把画面切回上一张图片：一个庞大的魔法阵──也是正义联盟昨夜分组行动的超级英雄们，最大的收获！
「扎坦娜认为这是一个使用过的召唤阵，暂时无法判断类别。它的绘制材料初步检测是血液和汞的混合物。召唤物目前行踪不明。」黑暗骑士盯住红衣的半神，就像点名学生起来回答问题的教授，给出数据然后分问：「说你的看法。」
再说一次，公事公办蝙蝠侠！
沙赞无从躲避地承受着蝙蝠侠近乎实质的目光，切实体验到了什么叫压力山大。
……话说，他难道不算刚刚康复出院的病人吗？
「是召唤阵、英灵召唤阵。」
沙赞站起来，他知道光说名词是不够的。
「不是北欧神话，跟瓦尔哈拉（Valhalla）没关系。」他注意着同事们的表情变化，适时补充。
扎塔娜有她的家学渊源，的确非同凡响！可是现今这个时代，最了解「英灵召唤」的魔法师在这里、在他的脑子里──所罗门的智慧储存了最丰富的相关理论知识。从第一眼能自然而然看出那个召唤被修改过，沙赞就确认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