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步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他和依旧等候在门口的黑蜥蜴们打了个招呼,便坐上了下楼的电梯。
雪步的目光注视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内心一阵后怕。
他刚刚在森鸥外的面前说了谎,也已经做好了叛逃的打算, 他知道港口Mafia的规矩, 也知道叛逃意味着他会与太宰、中也先生他们为敌。
说实话, 以他对森先生的了解,并不觉得以对方的性子会完全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但是只要撑过这两天就够了。
等他到了俄罗斯,就算港口Mafia的手伸得再长,也没有办法在死屋之鼠的地盘活动开。
他的背后出了些冷汗, 手指有些发凉,好在森先生没有多留他,他实在是不习惯说谎。
电梯在10楼停下了,叮的一声, 两叶厢门自动打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是港·黑大楼的医务室, 雪步之前因为受伤也来过几次。
站在电梯门口的是一个穿得满身漆黑的黑发少年,对方提着一个白色的小袋子, 里面隐约能看到几卷绷带。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目光尖锐得如同刀刃。
银发少年退后了两步,叫出了他的名字:“龙之介……”
因为没有感应到有人进来, 电梯叮了一声,缓缓合上,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快速袭来, 卡住了正在缓缓合上的厢门。
“嘎吱——”电梯厢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随后向两边弹开。
黑发少年不紧不慢的走进了电梯,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雪步叫了他的名字,也把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视作空气。
芥川走到了电梯的角落,他背靠轿厢,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唇,咳了两声。
银发少年抿了抿唇,他有些失落。
电梯门终于再度合上了,本来只有雪步一人的方形空间里多了一个人有些压抑的呼吸。
雪步有些担心,因为芥川的情况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他的呼吸声太重了,而且刚刚他经过自己的时候,好像还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龙之介……你是受伤了?”
芥川垂着脑袋双手抱胸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只不过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代表了他确实是听到了雪步的话。
他的头现在很痛很晕,胸口的伤口好像也要裂开了,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想和这个骗子说话。
所以,赶快给在下到一楼,电梯!
大概是电梯回应了他内心的呼唤,本来明亮的灯光在一瞬间暗了下来,咔嚓一声电梯停在了8楼,似乎暂时没有再运作的打算了。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还在电梯里的两人受到电梯急停的作用力,只感觉地板往上弹了弹,几乎是下意识的,雪步立刻靠到了电梯的轿厢上,扶住了轿厢中的辅助扶手。
而他的身边,那个黑发少年已经被刚刚颠到了角落里,「罗生门」撑着地板,勉强维持了平衡。
“你还好吗龙之介?”银发少年担忧的问,他摸着金属墙壁的边缘来到了芥川的身边,却被对方不耐烦的瞪视逼退了。
雪步收回了想要伸过去的手,他贴着墙,来到了紧急按钮边上,轻轻的说:“电梯坏掉了,可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好,我们先试着和外面联系一下吧……”
他按下了招援用的紧急按钮,港·黑的维修部门接通的很快,话筒里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安抚声,他们留下了让他们贴紧墙壁不要乱动的嘱咐后就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以后,电梯里又再度回归了寂静,两个人都不说话的这个状态,让芥川逐渐粗重的呼吸声越发明显。
沉默中,雪步先开口了,“龙之介,你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
“一直龙之介龙之介的叫个不停,在下和你很熟吗?”黑发少年终于开口了,他无情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雪步的敌意,“不要再和在下说话了……”
这段话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已经到极限了。
早上受的伤已经绷开了,更别说他还因为失去了力气而落入了海中,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不下,没有比现在这个状态更糟糕的了。
就算靠在角落分担了身体的重量,但他的双腿已经开始不听话了,逐渐的,支撑他的异能力失效了,尽管他咬紧了牙关想要坚持,但还是一点一点的顺着墙壁滑到了地面上。
被讨厌的家伙看到了这副软弱屈辱的模样,他咬着牙闭上了眼睛,羞愤的恨不得立刻用「罗生门」在脚底下开个洞!
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接近了,一只发凉的手贴在了少年的额头上,冰得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好烫……你在发烧。”雪步说着,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芥川艰难的瞪他一眼,“不要和在下……”
谁知银发少年深吸了一口气,那张一向温和的精致面容露出了有些恼火的神色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你好歹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一下吧?”
芥川睁大了眼睛,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喉咙有些发痒,他咳了两声,忍不住将额头的一角贴在了冰凉的钢铁墙壁上。
“龙之介,袋子给我。”
银发少年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冷脸,自然的朝他伸出了手,在对方没有回应后,他直接从对方的手里将装有药物和绷带的袋子拿了过来。
他凑近了芥川,鼻尖微动,黑发少年身上的血腥味加重了,而靠近肩膀的位置血腥味更甚,虽然芥川在最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但里面的白色衬衫恐怕已经遭殃的。
“龙之介,我要给你处理伤口了。”说完,他将手伸向了芥川的外套。
芥川龙之介身体紧绷,在雪步触碰到他的时候几乎是颤抖了一瞬,他后知后觉的想要抓住对方的手,结果因为头昏加上雪步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当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赖以为生的「罗生门」的载体已经被脱掉了一半。
“雪!”芥川恼羞成怒的捉住了对方手,苍白清俊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怒气还是高烧的缘故,染上了红晕,“不要碰在下!”
雪步对少年的劝阻恍若未闻,宛如自己最开始被无视的那样,他手脚麻利迅速的解开了芥川的衬衣,果不其然,肩膀的伤口已经崩开了。
芥川的身体非常瘦弱,他的皮肤是苍白的,而这道伤口实在过于狰狞了,它横在少年的肩膀上,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血肉。
雪步从袋子里拿出药来,小心的为他处理着伤口,在处理伤口方面他并不专业,只能尽量的让动作放轻,不让芥川感受到痛苦。
要是芥川龙之介知道他的想法估计又要冷笑了,但此时的芥川实在过于虚弱了,别说是用「罗生门」反抗了,他现在就连眨眼都费劲。
绷带一圈一圈的绑在少年瘦弱的肩膀上,雪步有些出神的想着,龙之介之前有这么瘦吗?为什么感觉他的病更加严重了?太宰先生真的有好好对他吗?
他不知不觉问出了口,而也就在此刻,本身还虚弱着的芥川却忽然捏住了他的手腕,“不准说……”
“咳咳…在下不允许你说太宰先生的坏话!”……随着几声压抑的咳嗽,靠在墙上的黑发少年抬起了头,他的眉头紧皱着,无机质的漆黑双眼中隐藏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看到少年错愕的神情,芥川忍不住皱紧眉头,心中更加窝火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这个……叛徒。”他的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转过身面对着雪步,愤怒的质问:“从前背叛了在下和银,现在还想要背叛港口Mafia吗?!”
“我……”
雪步无言以对,他说的都是事实,但他沉默的模样更加激怒了面前的少年,芥川推开了他,漆黑的外套附着上了异能力,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张牙舞爪。
“说话啊……又想糊弄过去吗?”他将雪步摁在了地上,用低哑的嗓音问道。
「罗生门」形成的黑兽笼罩着两人,芥川缓缓地俯下身,雪步甚至能感觉到他粗重而又湿润的呼吸打在颈侧。
一阵刺痛袭来,银发少年惊呼了一声,他从来没有想过,芥川龙之介会这么对待自己。
他被咬了。
少年尖锐犬齿抵在他颈侧的皮肤上,一下一下的研磨着,这种被掠食者所掌控的感觉让雪步的身上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好香……
芥川龙之介昏昏沉沉的想。
简直和梦中一模一样。
但同时,芥川又觉得恼火。
为什么呢?他明明讨厌他人的触碰,但当雪贴近自己的时候,他的心脏却跳得飞快,每一秒都在欣喜雀跃。
他得出了结论,雪对于芥川龙之介来说是特别的。
但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自己的内心!
他的眼睛通红,忍不住加重了力道,当舌头尝到那甘甜滚烫的血腥味道的时候,少年沙哑的喉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银发少年在他的身下发出痛呼,他却满足的将嘴唇彻底的贴上了被他咬出来的创口。
雪步痛得半眯着眼睛,他感到脖子被咬破了,正想要推开这个报复心极重的少年,但下一刻,他的身体僵住了。
“唔!龙之介!”他难以抑制的发出一声低吟。
湿润的麻痒和刺痛同时袭来,埋在他脖颈处的芥川抬起了脑袋,他的嘴唇被自己的鲜血染的通红,一条透明的银线正连接着他的唇角和自己的脖颈。
芥川用右手拇指擦掉了唇角的血迹和唾液,目光中除了漫不经心还隐藏着一丝满足的愉悦。
“这是,惩罚。”
他淡淡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