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飘过一瞬, 便又被织田作之助自己遏制住了。
没影的事情,即使问了对方,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像样的回答吧。
“你在想什么?”
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手放下来了, 正认真看着他。
“我在想……”织田作之助与他对视,问出了自己已经困惑很久的问题,“太宰为什么要往身上缠绷带呢?尤其是——”
他在自己的眼睛上比划了一下,“——遮住自己的一只眼睛。”
在做动物园案的报告时, 织田作之助自然也提到了照片的事情,不过在写成报告之前,他还是先将照片给了太宰治,想着至少应该先征求对方的意见。
那时看到照片的一刻,太宰治面上的表情突然变的很奇怪,神色像是有一瞬间的晦暗,可没等织田作之助仔细看,对方就又笑着说没关系,报告也无所谓,轻轻揭过了这个话题。
但织田作之助也因此意识到, 对方分明承认了那张照片上的人, 就是他的少年时代。
所以之前, 他果然是用绷带遮盖住自己的一只眼睛的吗?但现在看太宰治的双眼,似乎都没有什么伤, 那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太宰治一时沉默。
他侧过身背靠着栏杆,目光向远处看去。
从他们这个角度, 能顺着路口看到前方的大广场,夜里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太宰治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看向广场上的一只眼睛,缓缓说道:“织田作, 你知道吗,其实人就是因为有两只眼睛,才看的太清楚了,而我想要不那么清楚地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只好这么做了。”
“那后来换了一边,是为什么?”织田作之助问道。
[总不能是想让阳光晒得均匀些吧?]
听他这么说,太宰治的面上再次出现了那种晦暗的神色,他的眉头轻微地皱了一瞬,口中也不自觉地喃喃道:“是呢,为什么……”
织田作之助:“嗯?”
太宰治思考片刻,再抬眸时还是笑着道,“可能是我想晒的均匀一些吧。”
织田作之助:“……”
[咦?]
太宰治果真不大愿意聊这个话题,说到这里便不欲继续说了,摆了摆手,对他道:“酒都要醒了,织田作,我们还是赶快回家吧,好不容易出现的灵感,你可不能弄丢了。”
织田作之助没拒绝,点点头跟上了他。
因为夜里忙着将灵感记录下来,第二日织田作之助难得起晚了些。
他醒过来的时候,太宰治的被褥已经叠好了,人却不在屋子里,就连平日里总会在他身边蹭来蹭去的小狐狸也不见了踪影。
织田作之助换好衣服之后走出门,便见对方坐在楼梯的栏杆上,一只脚点着地,另一只脚悬空,还在半空中晃来晃去逗狐狸。
那狐狸就来回来去追着他的脚跑,真真是越来越不像狐狸了。
“早啊,织田作。”太宰治见了他,抬手打了个朝气蓬勃的招呼。
“早。”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了个客人。”
太宰治笑着从栏杆上跳下来,落地的时候没有注意,险些踩了小狐狸的尾巴,惊得对方“嗷”一声跳开了。
他脚下一顿,诧异地挑挑眉,对方却不想理他了,三两步跳上楼梯,又顺着织田作之助的腿一路向上,坐到了那人肩膀上。
太宰治“啧”了一声,暗中瞪了狐狸一眼。
织田作之助却忍不住想,他俩关系真好。
昨晚他写完小说概要,回头的时候,就见狐狸蜷在太宰治脑袋边睡着了,要是互相不喜欢的话,可不会挨这么近吧。
“昨晚和安吾的聊天,让我肯定,这次上船抓捕‘医生’的政|府人员一定是猎犬。”太宰治将对话拉回正轨,“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猎犬全员。”
“我们既然要去,总不能毫无准备呀。”太宰治也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沓纸。亮给他看,“正巧,有人一早将情报给我送了过来,我就打算和你分享一下——利用这一天的时间。”
织田作之助愣了下:“要花一天时间这么久吗?”
“我和国木田君请假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
织田作之助明白了。
[这是太宰光明正大的摸鱼时间。]
半个小时前——
太宰治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困劲还没过去,他还是一副不怎么清醒的样子,但埋怨的话却不含糊。
“夜斗君……你下次能别在别人睡觉的时候突然出现吗?”怨念在他头顶像是形成了实质,“你知道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自己家多了个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我这不是怕你着急吗!”夜斗将手里的一沓纸张递给他,“你想要的消息我都尽力去找了,关于‘V’这个组织倒还好,‘猎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个一向道路畅通的神明,在路过他们的时候竟然被感觉到了!”
查看着资料的太宰治动作一顿,抬眸,困意散了大半:“你被发现了?”
“那倒是没有,我在他发动攻击之前就闪身离开了。”夜斗得意了一瞬,但下一刻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摸着下巴沉思,“不过,其中一个人的刀,让我有些感兴趣。”
太宰治:“什么刀?”
“一把可以穿梭空间的刀——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熟人。”
夜斗两只手在胸前比划:“我原本以为他出刀会直接斩向我的位置,谁知道他抬手之后手中却没有刀,而在我诧异的时候,原本我站的位置便被一把凭空出现的刀从头看到尾……幸好我离开得快,不然我一定命丧当场。”
太宰治挑了下眉:“神明也会死吗?”
夜斗的动作顿了下,他的面上极快地划过一丝悲哀的神色,比划的手也缓缓收了回来。
见他这个样子,太宰治就知道自己可能问错话了,当即将兜里的报酬扔了过去,转移了话题:“答应你的,算两次委托——夜斗君,顺便问一下,攻击你的那个人是谁?”
夜斗的神色早在接到钱的时候就恢复了原样,此刻听他问话,也不隐瞒,直接道:“猎犬的队长,福地樱痴。”
太宰治将这个名字在嘴边过了一下,心下有了思量。
这位队长,出手狠辣,毫不留情,看来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
正想着的时候,门扉响了一声,太宰治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狐狸顶着门跑了出来,金色的眼睛好奇地往两人的方向瞧。
一见这情景,夜斗便愣了下。
旋即他问:“这怎么有只狗?”
狐狸呲牙,表情凶狠:“……”
而太宰治也愣了一下:“它能看见你?”
“唔……”夜斗想了想,道,“动物、将死之人或是灵不稳定的人,都比较容易看到我们。”
他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皱了下眉头,看向太宰治:“我有件事想问你。”
太宰治回头:“嗯?”
夜斗斟酌了片刻,开口缓缓问道:“彼岸中,除了神明,你还看见过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太宰治眸光一动,手中原本拨弄着纸张玩的动作停了下来。
但他只是懒散地靠在了旁边的栏杆上,语气淡然:“没有。我还应该看到什么吗?”
夜斗神色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收回视线,却并没有放松下来。
“太宰,以我和你打过的交道来看……你这个人太疯了。”
太宰治有些诧异自己得到了这么高的评价,“我做什么了?”
“别问我,我可不会说。”夜斗戒备地看着他,“我只是想说,我也猜不透你目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我还是建议你最近注意一些。”
听了这话,太宰治终于稍稍认真了一些,“注意什么?”
“所有。这个世界出现的,所有此岸或是彼岸的东西。”夜斗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不牵连到你是最好的。”
毕竟,他也不想再陪着一个疯了的太宰治闯黄泉了。
太宰治还在思考着对方口中的“不好的事情”是指什么,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什么正面或是负面的回应。
夜斗也没再说,只是他在做完交易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个第一次见面就想问的问题。
“对了,我一直很疑惑……”他皱皱眉,“以你的能力,会烦恼到能看到我的电话号码吗?”
他写在墙上的电话一向有缘人可见,虽然他也爱挣钱,但这种有缘人的判定也是很挑剔的,一定要对方烦恼着什么事才行。
可是,以他对太宰治的了解——这家伙会有烦恼吗?又或者,他会放任烦恼一直到看到他的电话也没解决吗?
他不一向都是在有烦恼的下一刻,就解决掉给他制造烦恼的人吗?
“呀,我没说过吗?”太宰治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扯出了一张他竟然还没扔的纸条,“你的电话,我睁眼的时候就在了啊~”
夜斗咬牙切齿:“……”
太宰治这家伙将他当成了廉价劳动力!还是备用的那种!
他这神做得也太没排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治,一个十八岁以前一直用绷带盖住一只眼睛,却在十八岁摘下绷带之后完全没有留下绷带痕迹的奇迹少年。
有理由怀疑,他其实一直都在涂防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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