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看了眼被扛在肩上奄奄一息的黑发少年,首先指责了林玄一的不专业，“对病人不能这么粗鲁哦。”
“……哦。”
粗鲁吗？扛着走明显比较快啊……
虽然疑惑，但林玄一还是乖乖换了个姿势,将太宰治放到了病床上，少年双目紧闭,眉头微微蹙起,脸色惨白。
这不应该，他放倒太宰治的时候探查过了，除了有点虚弱,他没有任何问题，难道说……
是饿的？
林玄一有些忐忑地站在门口，看着森鸥外忙上忙下,最后给太宰治吊了一剂葡萄糖。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很久没有吃饭导致的营养不良，在溺水之后又吐了一些，可能有些胃痉挛。”
森鸥外将听诊器取下，放在满是文件的书桌上,他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谴责道：“你刚刚送他来的那个姿势,肩膀抵在了他的胃部，这导致他暂时性的昏厥,下次最好不要这样带人了。”
林玄一嗯了一声。
“站着干什么？坐。”森鸥外朝着房间里唯一空着的旋转椅努嘴，语气熟稔,“这么多年没见,刚一见面你就只给我带了个病号？”
什么？森鸥外认识他？
「是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你来到的时间点是你所在的那个时空的过去。」
世界意识小心翼翼的解释,「因为你的身份原因，我这边和盖娅没有谈妥，她暂时不允许你横向旅行。」
盖娅？谁？
林玄一第一次听世界意识提这个名字。
「跟我差不多吧，我们管的不太一样……就……搭档那样子。」世界意识扭扭捏捏。
他猛然觉得这样有损父辈威严，重重咳嗽一声，「总而言之，横向旅行就是在多维世界之中随意穿梭，纵向就是可去去往某个世界的所有时间点。」
「因为这种维度的世界都是盖娅管的，我也不好插手嘛……」
懂了，这个宠了他几十年的爸爸，要先他一步找到终身伴侣了！
可恶！林玄一握紧了拳头。
椅子在他周身的灵气浮动下发出吱嘎一声，森鸥外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就说你一句，你现在脾气这么差？”
“……没有。”林玄一松开了拳头。
“那之后你去哪里了？”森鸥外闲聊似的问起来，林玄一出现在他诊室门口的时机太巧了，巧到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个巧合。
“没有你在晶子都不愿意跟着我了，那之后你去哪里了？为什么突然离开？”
哪之后啊？你有本事问，你有本事把话说清楚啊！
林玄一想到前两天刚经历过的孤岛求生，忽然就找到了绝妙的借口，“我去意大利旅游了。”
“啊~”森鸥外不着痕迹地将桌上的文件换了个位置，“好玩吗？那边黑手党发展的怎么样？”
？
你倒是问点正常的，黑手党怎么样他怎么知道。
“挺好玩的，黑手党……”林玄一思忖半晌，找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词汇，“不错。”
森鸥外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个日语倒是十几年都没有进步嘛，爱丽丝和与谢野现在可都比你说的好了。”
林玄一诡异的感到了一股羞愧，不是他不想学，就是这样那样的意外太多了，没什么时间。
正当他以为森鸥外还要刨根究底的时候，这位医生却转而聊起了别的事。
“他叫什么名字？”
“啊？”林玄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病床，“太宰，太宰治。”
“啊，是他，哈哈。”森鸥外忽然笑起来，“每次你突然出现的时候总能给我带来惊喜，林玄一。这个小鬼，对我来说可是一颗钻石哦。”
“他很有名？”
“当然，喜欢自杀，我们这一带都很清楚，只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从未成功过。”森鸥外畅快地笑了一声。
他的计划自始至终缺少的那一块拼图，找到了。
“你明天有没有空？”森鸥外看向林玄一，虽然这个孩子性格不好琢磨，但却有自己的行事逻辑，只要利用得当，也会成为一枚有用的棋子。
有空是用空，但森鸥外一看就像是没安好心的样子，林玄一决定暂时装作听不懂日文。
“我明天要去给港口黑手党的boss进行例行检查，你要不要一起？”森鸥外将手术刀和医疗器材放进一个小铁盒，铁质器材之间相互碰撞，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声。
“你只需要在旁边看就行了，像以前那样就行。”
林玄一抬头看了一眼医生，他将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像以前一样？林玄一对这句话很好奇，他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多久，如果要与森鸥外保持长期良好的借宿关系，那么至少在相处这个方面不能露馅。
那么知道以前是怎么相处就尤为重要。
最好还是答应……
“只像以前一样？”
“对。”森鸥外咧开唇笑了一下，林玄一就是这点好，无人能敌的实力早就了他这种不多问不多想的性格，只要不危及他的利益，基本都会配合。
但令人苦恼的是他不存在任何弱点，这就导致他无比地难控制。
所以他还需要一个人作为保险。
森鸥外将视线对准了床上还未睡醒的太宰治，一个随时都会自杀的少年人。
“我想睡一会儿。”林玄一打断了森鸥外的思考，耿直发言。
“去后面隔间吧，爱丽丝也在，不过我劝你不要坐着睡觉，对腰椎不好。”
林玄一脚步一顿，什么叫坐着睡觉，他那是在打坐修炼！
他掀开隔断的帘子，里面坐着看图画书的小萝莉吓了一跳，看见这张脸甚至惊地跳了起来，“你怎么这时候在这里！”
“来睡觉。”林玄一坐到床上，淡定地拉上了帘子，听着外面的小女孩蹬蹬蹬地跑出门和森鸥外大声抗议去了。
这一切都与他无瓜，修炼才是最重要的事。
次日临近中午，森鸥外带着林玄一和“大病初愈”的太宰治踏上了去港口黑手党的道路。
“你去干什么？”林玄一不明所以地看向太宰治，就他这个小身板板，就算打起架来应该也帮不了什么忙。
“我去看看人为什么想要活着。”
好家伙，还纠结这个哲学问题呢？
林玄一不接话了，他预感到自己在这个方面说不过太宰治。
“将要病死的老人苟延残喘，死了不就解脱了……”太宰治叽叽呱呱地说着林玄一想要反驳的话，等到了地方，他才闭上了嘴。
色调昏沉的房间，难闻的气味，还有垂落的赤红的窗幔。
床榻上的老人哪怕行将就木，也不掩丑恶的嘴脸。
森鸥外的动作突兀到连林玄一都没反应过来，上一秒医生还温柔地应下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请求，下一秒就割断了他的喉管。
“听见了吗？太宰治，首领将他的位置传给了我。”
这时候林玄一才知道森鸥外在计划什么，“所以你昨天放我们进诊所，救下太宰治，就是为了这一刻？”
“说什么呢？玄一。”森鸥外将手术刀擦干净放进衣兜，“如果不是你，我可不一定会救他。”
不，其实是一定会救的。
他们三人都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因为森鸥外急需一个见证人。
“接下来只要像以前一样就行了，玄一。”森鸥外听着门外渐渐急促起来的脚步。
老首领虽然当的不好，但总归还是有些人心在，更何况一股脑冲上来的这些人，到底是担心首领还是想要自己上位还说不准。
“保护我，200万。”森鸥外说道。
200万！
原本有些不乐意的林玄一双眼猛的一亮，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
金发少年冲到花瓶边上抽出一根花枝，二话不说，一力当先，卸下来人枪支就是一顿猛揍。
端着枪进门的大汉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哇哦。”太宰治毫无诚意地鼓了两下掌。
林玄一一脚踩在光头的脑壳上，对着森鸥外道：“打钱。”
森鸥外：……你是有多穷啊！
“杀了他们，给你200万，不杀、四分之一。”
好家伙，你驴我？
林玄一深呼吸几次，杀一个人很容易，但一旦打开这个缺口，他的剑道就不一样了，哪怕用的是一根花枝，也不能被用来杀人。
他一脚提在光头的肩膀，将人踹醒，“我问你，在警局有没有悬赏？”
光头：“老子可是港口黑手党的继承人，悬赏600万，怎样？还不放了我？”
很好，赚了。
森鸥外：……失策
“我可是首领的大侄——”
林玄一再次抽晕了光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而对惊讶的森鸥外说道：“我先去换个悬赏，人还是不杀值钱。”
他拖着光头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对了，五十万，记得准备一下，还有，地上这些先别收拾，指不定能多换点钱。”
太宰治笑得直不起腰，太有趣了，这个林玄一实在是太有趣了。
森鸥外叹了口气，说真的，林玄一比小时候更财迷了。
真是……早知道就不该提钱。
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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