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非本丸内本丸[综]>第480章 穿越之四百八十

  在场的人中,真的为这突来的援军而欢喜的,大概只有森兰丸。

  他硬着头皮编出来的话此刻突然成真,脸上顿时都放出了光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立马将这援军的出现归结于“织田信长(明智光秀)”的早有安排(实际上也是),眼睛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而应该为援军的出现而惊慌的织田信长,反而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沟尾茂朝作为自己这次行动的阻碍——历史上的“本能寺之变”是明智光秀发起叛变,虽然目前他算是顶上了所谓“明智光秀”的位置,但是实际上,明智十兵卫并没有杀掉这个时代的明智光秀,因此这世界本应就除他之外还存在一个“明智光秀”。沟尾茂朝是光秀的下属,如果说光秀想要发起叛乱,带下属前来发现本能寺已被围攻、假称“援军”,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就算不是,比起沟尾茂朝,也是近在咫尺的鹤丸国永威胁更大!

  他身后那个已经被秽气填满的空洞实际上已经联上了时间溯行军的大本营,织田信长随时可以退走……然而,只要他一退,他就再难在重重时空中找到这个世界!时空之数何止千亿,溯行军是刀剑附着污秽所化,只要是人所在的地方都必定会有争端,进而诞生秽气,因此溯行军能够在不影响历史进程的前提下轻松进入各个世界、各个时代,不加分辨地吸收一切情报。但是这种无意识的溯行军显然无法判断出当前到底是哪个世界、哪个时代,自然不可能作为定位的手段!

  他蛮横地进入这个时代、插手“本能寺之变”,就是想将这一夜作为改变历史的决定性一战!为此他暂时放弃了攻打时之政府的大本营、失去了得力助手明智十兵卫,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随着那几声因拔高而显得尖锐的呼喊,“援军”和另一边的药研带领的队伍遥相呼应,铅弹不分敌我地朝着正处于本能寺正殿与寺门中心的溯行军与刀剑男士们夹击扫射。织田信长的断臂和伤可见骨的手肘都血流如注,脸色因为失血迅速地苍白起来,整个人也已经半步退入通道之中——这是他能退后的极限了,再退就等于撤退。但容貌英俊冷厉的中年男人仍是露出一副全无惧色、一切尽在掌握的镇定模样,眸光冷漠地紧盯着鹤丸国永。

  白衣的付丧神只需往前踏一步就可以追上,但在溯行军之主几乎将眼眶瞪裂的宛如实质的目光下、在四周浓烈的秽气下,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被侵蚀的付丧神这一步被拖得无限缓慢下去。那些平直的刀刃后发先至,争先恐后地没入太刀男士的血肉之中,刀尖再从他的前腹透出来——破肉之声就如割开麻袋一样干脆刺耳,在皮下蠕动翻滚的骨刺鳞甲被捅破的声音也如掰开什么骨片碎瓦一样清脆利落,尚未如溯行军一样腐朽的红血从伤处不断地渗出来,随着那些穿过身体的白刃变得越来越多而流淌得越来越快,几乎将整件白衣都染成了鲜红!

  织田信长所在的这个漆黑一片的通道实际上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空间,因此在被这个世界察觉到这里被钻了个孔、进而修补漏洞之前,那些从寺门扫射而来的铅弹只是靠近他身后就被空间的无形碰撞扭曲了轨道,伤不到他半分。但那些铅弹的杀伤力并未因为轨道的改变而被削减了威力,在这种不分敌我、毫无顾忌的射击下,数量多而密集的子弹相互碰撞,进一步地改变方向,嗖嗖掠过织田信长的眼前。只顷刻间就有溯行军被铅弹击中倒下沦为一滩烂泥,就连鹤丸国永本人和他身后的那些溯行军也未能全部幸免——

  织田信长看的最清楚的、目前只能看到的,唯有正在他面前的这名付丧神的情况。

  铅弹炽热,给没有刀装的普通溯行军造成的伤害太大,因此伤者几乎没有什么抵抗的余地。但是即使溯行军死去了,他们的本体刀刃却没那么快消解,锈迹斑斑的刀剑残片仍然留在付丧神的体内,污泥般的秽物沿着刀锋淌出,再被难以容纳更多伤害的、伤口附近的血肉挤出来,粘稠地一滴滴滑落。更多未被流弹击中的溯行军还在凭着本能向前,那些仿佛制式、只依稀留着些许不同的白刃们已经透出了长长一截,连刀锋上面带着的血花都已经滴落殆尽,刀尖离织田信长更是不过几掌之遥。

  ——可鹤丸国永握着本体的手却仍未松开。

  即使是付丧神也不是什么不死之身,这样的伤势应该早就当场身亡才对。可事实却是鹤丸国永仍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便是发色漆黑、那双眼睛也如烈日灼阳一般直直地逼视过来,不曾退缩和动摇,也不准他退缩!!

  所以说有这样一个敌方付丧神站在面前,谁还可能优先去顾及其他的危机!!

  那个冒用了他“信长”名字的家伙何德何能!!

  织田信长理智上知道鹤丸国永必定已到强弩之末,但他完全无法因此就将这名刀剑男士就此忽视。便是心中叹息遗憾,他对鹤丸国永的杀意也已经具现化在了溯行军们毫不留情的利刃上!

  直至,对方艰难对抗着他的控制、始终紧绷着高高举起的手突地垂下,刀尖落到地面上,头颅也如白鹤垂死般低垂,织田信长才猛地吐出一大口气,恍然发觉这好似漫长的时间其实也只是瞬息。

  他的背后已经渗出薄汗,四周被火烤的炽热,分辨不出是因为环境还是因为刚刚的紧张所致。但几乎不用消化刚刚的情绪,他立刻就将全部心神投入了下一个战局中。所谓“援军”正在他背后,与前方正殿内的野武士等正合力夹击他的部队,那些火箭铅弹也完全没有因为刀剑男士也混杂在溯行军中而留手,以至于在他刚刚专注于鹤丸国永的时候溯行军们已经出现了大量伤亡,和之前损失的部分统共一算,他的人员损失已经过半。

  而目前,他还不知道后方的沟尾茂朝到底怀揣什么目的、又带了多少人过来!

  这等棘手的事态,即使是织田信长也不由得严肃了脸色。他本能地不想再看到鹤丸国永堵在眼前,但是先前的溯行军捅得实在太狠,以至于本应倒下的付丧神反而被这些不知数量的刀剑撑在了原地。织田信长也没有空隙为这种小事浪费心力,只能站在刚刚的位置,垂着双手,飞速思考着接下来是否应当用剩下的溯行军放手一搏。

  沟尾茂朝、沟尾茂朝……为什么“援军”里一直说的只有沟尾茂朝,而无“明智光秀”!

  织田信长好歹也是亲历过本能寺之变的!这让他干脆利落地决定挣脱所谓命运的一夜,没有人会比他记得更清楚。因此他也更清楚地知道,若“明智光秀”想要对主君发起叛变,必定不可能不到场!即使他一直称这时代的“织田信长”为冒名顶替的卑鄙小人,但是也很清楚,对方若是真的能走到距离天下只差一步的位置,必定不可能只靠着世界导向的各种巧合(强运)就做到这些。能够抓住机会、也不惮于使用残暴酷烈的手段……那“明智光秀”要杀死这样的人,单靠一个沟尾茂朝怎么可能会放心!越是面对强敌,就越是要亲眼看着对方死在面前,这才是杜绝一切隐患的道理!若“明智光秀”实际上还是忠心耿耿,也更应该亲眼确认主君的安危!

  他在这里攻打本能寺,实际上是顶替了历史上“明智光秀”去做得这件事。但是这仅仅是他与刀剑男士们心知肚明的事情,知情者里至多再加上一个那个胆大妄为、冒用他“信长”名字的家伙,但这时代里真正存活的明智光秀应该不知道才对啊!这简直就像——

  就像这时代的明智光秀,知道自己一旦出现,“两个明智光秀”同时攻打本能寺的异常必定会引起世界注意,进而引来检非违使,才故意避而不见一般!!

  织田信长这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些许悚然。

  他闭了闭眼,而后又猛地睁开,目光如剑地看向正殿的方向。在如雨一样密集的攻击下,他已经退入半个身子的圆形“通道”已经开始轻微地摇晃——如果这种既能退走、又能召唤麾下的通道能长时间维持,时间溯行军就不会被时之政府限制住了——能够留给他思量的时间已经不多,一旦他选择在这里带着剩下的溯行军反击,那他也不可能再第二次召出这个通道,届时便是只能赌上性命背水一战!

  织田信长的大笑与隐含怒气、欣赏而变得语气复杂的咆哮在声声枪响中响起,就如他的目光一样极具穿透力且稳定有力:“原来如此!我想杀你,但是你不止是想反击……你从一开始就也想杀我啊,另一个‘织田信长’!”

  “但是,你错估了一件事。”

  “我想杀你只是因为我不能容忍冒名我的人还能活下去!真正改变命运、奠定溯行军的胜机,并不只有杀你一种可能。”

  溯行军所为的无非就是改变历史而已,他想要杀掉“织田信长(明智光秀)”并取而代之,强行打造出织田获得天下的结局,实际上是选择了更难的方式。若真要说的话,改变“本能寺之变”的最便捷方式当然是让“织田信长(明智光秀)”直接活下去。而现在,“织田信长(明智光秀)”苦心捏造出这么个局面,要让他代替自己而死,显然是已经知晓自己的命中注定要在本能寺殒命而心怀不甘。

  织田信长没有看那些仍然在火与子弹之间挣扎的溯行军,兀自抬腿后撤一步,泰然道。

  “所以,我要逃了。”

  “我能找到这里一次,就还能再找到第二次,无非是时间早晚而已!你要是真的有本事为了什么‘历史’自戕当场,那我败给时之政府这一局又何妨!”

  这简直让他想笑——既然那个冒名者不甘他自己会在此而死,又怎么可能甘心在度过本能寺之变后、要为了“贴合历史”而隐姓埋名坐视织田家的基业四分五裂!那些刀剑男士一开始就是在与虎谋皮,这个所谓的“织田信长(明智光秀)”不管是不是审神者,只要他想要活下去,就已经同样站在了要改变历史的那一方!织田信长强留在此已经胜算不大,但是他一旦离开,才是挑拨了“织田信长(明智光秀)”和刀剑男士。如果这两者反目成仇、终究还是达成了“本能寺之变”一样的结局,那他不过是白来一趟……便是之前牺牲了再多,他建立时间溯行军,也不是为了将性命送在这里的!而如果“织田信长(明智光秀)”棋高一着,活了下去,那这历史已经改变、不可逆转,他同样是最大的胜利者!

  渐渐扭曲的通道里,浓烈的秽气已经渐渐攀爬上了织田信长的身体。就在即将覆盖他的全身、将其带走的时候,本已死去的付丧神猛地抬头,拼尽全力将手中本体飞掷出去!!

  那张苍白的面孔上,金色的瞳仁就如同融化的阳光一样灼人。那些刀刃还停留在他的腹部,他被这些刀驾住而没有倒下,却也同样被这些刀锁在了原地,无法向前追击,也无力向前追击,只能用尽最后的气力、在织田信长终于松懈的这个时候发出最后一击!已经被无数贯穿腰腹的白刃撕裂的衣服终于再难维持原本的样子,松垮下去,层层叠叠的、不断地在在鹤丸国永被捅穿濒死时拉回他的生命、而鹤丸国永又在持续的重伤和始终不曾抽出的刀刃形成的创伤下再度陷入濒死……在这一过程起效、以至于鹤丸国永能发出这一击的大把御守使用后的余烬,终是从他的衣服里滑落,随着气流上下飘动。

  鹤丸国永含着满口的血腥味,似是扯出了和以往恶作剧成功时一样的轻快笑容。这笑容尚且扬到一半,他金色的瞳孔便已经失焦,只映出自己那一振本体朝着织田信长飞去的影子。

  ——然后,从织田信长的胸前盔甲,骤然挣出一振蜷缩的敌短刀,迎头撞上了这振太刀,在头骨崩裂的同时也生生将其撞弯了方向!

  护身短刀……织田信长竟然一直将一振敌短刀藏在盔甲里!

  敌短刀带着鹤丸国永的本体刀刃一齐滚出了通道,蛇一样的身躯也和其他溯行军一样断裂、腐朽,连口中叼着的隐约可见不动明王的短刀也断成几节,飞快锈蚀。而只这一瞬,织田信长也已经完全被秽气包裹,连同通道一起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因无人给出指令而重新变得呆滞的溯行军。

  本能寺的正殿悄然无声,只有殿外房柱倒塌的沉闷之声、沟尾茂朝带来的援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

  “通道”比起一个确实存在的道路,其实更像是一个概念。因此织田信长并不真的需要行走,在他被秽气彻底包围的瞬间,他就已经返回了自己的大本营。真正的差点被杀的惊惧感还未淡去,而他重新睁开眼,入目的竟然仍然是一片火海,子弹如雨般密布撒来,枪声不停地在四周炸响——这种场面和一秒前他看到的实在过于相似,他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回到了自己的本阵!

  哪怕是感觉到四周的溯行军数量远超他带去那个时代的几千人,他也完全安不下心,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后立刻就锁定了大刺刺站在显眼位置的男人。

  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难以置信道:“怎么又是你!”

  这个冒用他名字的人是会怎么回事!就算是瞬移都没这么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