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综漫同人]俄罗斯饭团饲养手册>第36章 主角离家出走

  “我杀人了。”

  费佳说出了这句话。

  他甚至没有别的反应,只是很单纯地叙述一个事实,平静地就像是说出“今天又吃咖喱啊”那样。

  “这样啊。”

  明流低下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扎得皮肤有些痒,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撩开,滞在原地僵了片刻,最后木木地应了一句。

  从他的反应来看,或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沉默维持了太久,久到织田作也觉得不对劲,伸出脑袋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没什么。”明流背对着他,声音仿若大梦初醒,“我出去一会儿。”

  “哎......”

  织田作之助原本想伸出手挽留,但锅里的东西刚好煮开,他忙着关火,一转头明流已经走了。

  他只好看向费奥多尔。这位乖乖地坐在被炉边上,视线聚集于虚空中的某一点,从刚刚起就没变过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觉得这是二人之间,极为私密的事情。

  织田作关上了厨房的门。

  还是不要轻易踏入别人的内心比较好。

  ......

  “明流君,晚上好呀。”

  “晚上好。”

  太宰治和明流错身而过。

  “诶......”

  太宰停顿了一下,回过头,注视着明流的背影远去,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能让他丧气成这样的,恐怕也就只有费奥多尔了吧。他向来乐于给费奥多尔捣乱,不过这一次,还是不参与了吧。

  就像无数的日子中,平平凡凡的一天那样,这一天也要过去了。

  太宰治哼着歌,从混乱吵闹的歌舞伎町,走向安静祥和的,可以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

  ......

  三天以后,费奥多尔扣响了万事屋的大门,在早晨的八点,不多一分不多一秒。

  里头慢了好几拍才给出反应,混杂着困意和暴躁的起床气:“谁啊!”

  “委托。”费奥多尔提高了音量,让里面宿醉的人能听清楚。

  这下他听见了屋里面传来的一声闷响,八成是银时着急站起来,结果从沙发上摔下来了。

  门被打开,银时脸色很差,本就是天然卷的银发炸成了一团,还带着一身难闻的酒气,一看就是喝了半个晚上,迷迷糊糊摸回家,连衣服都没换就倒在沙发上,度过了后半夜。

  “是你啊......”他困到死鱼眼都睁不开,缓慢地吐出几个字,而后......

  “呕!”

  “宿醉真是最大的敌人......你先进去坐一会儿,我等会就来。神乐!起床了!呜......呕......”

  费奥多尔脸色带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嫌弃,没有做出捏着鼻子的动作,但还是快步走进了万事屋,侧身躲开门口那滩无法描述的污秽物。

  等银时吐完,收拾好自己,指针已经从八点挪到八点一刻了。

  “啊,”他不耐烦地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是你啊,费什么什么的,有什么委托?”

  “费奥多尔。”纠正了一下名字,费奥多尔拿出一个盒子,“您看起来还没吃早饭,这是街上买的饭团,希望不要......”

  ......嫌弃。

  银时已经开始吃了。客气在他身上从未存在过。

  “银酱......一大早的你叫我干什么......你在吃什么银酱!”神乐连衣服都还没换,就被早饭的香气钓过来了。

  “放开我的早饭!”

  “也是我的早饭阿鲁!”

  费奥多尔又静静等他俩闹了一会儿,各自坐下吃早饭了,才说出自己的委托:“想请万事屋找个人。”

  银时没法说话,和神乐抢食物的风险实在太大,他干脆一口气把仅剩的饭团都塞进了嘴里,现在腮帮子鼓得就像是秋天急着囤食物的松鼠,咀嚼都成了难题。

  “唔呃呜!”他连手带脚比划了一下,捧起桌上的茶杯就开始灌。

  费奥多尔听懂了:“是找明流君。”

  “咳、咳咳咳......”银时终于把东西都咽了下去,带着快噎死的泪花,站了起来,“谁?明流?!”

  属实是震惊到极点了。

  “他不见了?”

  面对银时不敢相信的质问,费奥多尔依旧淡定地坐着,紫红色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可以看得出来,比起刚认识他的时候,黑眼圈浅了很多,肤色也没有那么苍白脆弱,因为早晨的冷气而冻出了一点红晕。虽然因为某种气质的缘故,依旧称不上朝气,可确实有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但最近的事情显然让他有些疲惫,又有点回到以前那样,阴沉,不怀好意。

  “嗯,他三天没出现了。”不等银时继续问,费奥多尔主动把更多的信息说了出来,“三天前晚上离开的,准确的说是晚上十点五十分左右。离开后往歌舞伎町的方向走了一段,遇见了太宰君,之后就不知去向了。这三天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往家里报过信。”

  “会不会是回老家了阿鲁!”神乐举起手。

  夜兔是天人,老家都在天边。

  “不会的。没有查到出行记录。”无论是坐飞船,还是其他的,只要是通过电子设备登记的,他都有办法查到,“而且他没有将手机带在身上。”

  明流的手机是费奥多尔和太宰两个人挑的,里面多多少少装了些小零件。如果真的带了手机,找人倒是方便了。

  银时早在费奥多尔讲明流离开的时候就坐下了,一直撑着脸看费奥多尔,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问费奥多尔为什么能查到那么多信息。

  “那就不用找了吧。每个人都会有逃避的时候,既然都这样了,肯定是不想被你们找到才躲起来的。”银时又开始没形象地挖耳朵,“给他一点时间吧,说不定明天自己就出现了。”

  “而且这应该是你们的过错吧?让主角离家出走什么的,是想自己霸占全部的戏份吗?真过分啊——现在的配角都这么过分了吗——”

  费奥多尔只问这个:“那么万事屋能否接下委托呢?”

  “当然......可以!只要给钱什么都做。”

  “那就好。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万事屋了。”

  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想要成为男人的话,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过错,无论做了什么都要直面它。逃避是没有用的。”银时突然说了一段话,闭着眼睛缓解宿醉,没看任何人。

  神乐没听懂这段莫名其妙的话,睁着大大的蓝眼睛,看了看银时,又看了看费奥多尔。

  她看见费奥多尔停下来,背对着万事屋。

  “我不会后悔的。”

  也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话,神乐直接过滤掉这段信息,看着他消失在门口,才转过头问银时:“银酱,我们要出去找人吗?找那个绿眼睛的夜兔吗?”

  “不急,不急。”银时靠在沙发上,“三天都没找到,确实有些厉害了......明流也不是很冲动的人,也许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

  “万事屋也找了,没有。”

  费奥多尔疲惫地回到了住处。

  “排除掉一切的可能性,最后剩下的那个......”太宰治,挠了下头,语气轻飘飘的,“总不会是明流君出事了吧。”

  “歌舞伎町附近,应该没有人能在不弄出动静的情况下解决掉他。”织田作之助觉得这个方向不太可能。

  “歌舞伎町都快找遍了......连航天大楼都黑进去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还被对方的黑客追了半天。”太宰治也有些疲惫,语气多少有点不太友善,“我是最后一个看见明流君的,就在人妖俱乐部左拐第三条街那里。那里也去找过了,什么都没有。明流君那样的体术,想要不留下一点痕迹地离开,太容易了。”

  “也许他急着出去是想要帮费奥多尔君掩盖犯罪痕迹,我是说也许,大概率是不可能,但那里也没有任何痕迹。”

  “说到底都是费佳的错——”

  太宰趴在桌上,嚷嚷起来。

  “费奥多尔君,谁让你故意气明流君的,现在好了,三天,费了三天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他。这两天还要和攘夷志士、鼠沟组他们交接,真选组的人也过来找明流君,一切的一切堆在一起,麻烦死了啊。”

  最后,他侧头盯着费奥多尔的眼睛,试图从那双轻易看不出情感的眼睛里扒拉出什么:

  “费奥多尔君,后悔吗?”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是我的错。”

  还是没有别的反应。而且回避了后悔的话题。

  “费奥多尔。”太宰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真是不喜欢你这种人啊。我可不喜欢为他人的任性买单。”

  “你们两个都先休息一下吧。”织田作将手放在费奥多尔的头上,“很久没睡了。”

  他体力比另外二人好很多,做杀手的时候,不吃不喝熬上两三天都是常有的事,这三天下来,也就只有他的气色看着还行了。

  只是......

  织田作之助的呆毛耷拉下来,清澈蓝眸里出现了一点暗沉的忧伤:“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叫住他就好了。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场面了。”

  如果他当时决定踏入明流的内心,就像明流对他伸出手一样。事情会不会就不同了呢?

  他揉了揉眉心。

  自己十六年以来的生活,真的是对的吗?

  他也不知道。

  ......

  后悔吗?

  明知道明流很在意杀人的事情,明知道他最看重的就是生命,却当着他的面做出了越界的行为,踩过了那条绝对不能踩的线。

  太宰君想的没错,他骨子里的任性确实比表现出来的多太多了。

  费奥多尔又坐在电脑桌前,流畅地输入了一些东西,把因为入侵航天大楼造成的几个小麻烦收尾掉。

  再然后,就无事可做了。

  事情总有忙完的时候,总有空闲下来,让无处生长的思绪肆意蔓延的时候。他趴下来,手臂弯折,下巴搁上去,闭上眼睛休息。即使闭上眼睛,那些恼人的想法还是会在黑暗里滋生,变成窸窸窣窣的声音,烦人得紧。

  他不坚定了。

  费奥多尔把头埋进臂弯。

  坚定的时候是绝对没有这些想法的。

  前进的道路上不应该有杂音,不应该有外物侵扰。

  在这条本该孤身一人、将一切都奉献给神的道路上,有杂音等于不纯洁。

  费奥多尔依旧不后悔。他只承认他的冲动,提前踩了明流的底线,用不那么委婉的方式。

  他得承认他自己的动摇。

  他抬起头戳了一下键盘。

  他也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绝对不能放弃的事情。

  或许,下一次,应该用更温和的办法去让明流接受?

  剖开自己漆黑一团的内心,血淋淋地给别人看,本该是对自己的伤害才对,为什么看起来受到伤害的却是明流呢……

  说起来,他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内心剖开给别人看呢……

  “滴——”

  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费奥多尔游散的目光又聚起来,凝视着屏幕上的消息。

  一个甜品店的定位。

  大概率是万事屋的坂田银时发过来的,只有那甜食控才会挑甜品店这种地方见面。估计也是想要蹭一顿甜品吧。

  “织田先生,太宰君,万事屋那边说找到线索了。”

  费奥多尔整理了一下衣服。

  “要一起过去吗?”

  甜品店不远,走路过去也没几分钟。很快他们就在甜品店最显眼的地方找到了银时三人,神乐简直是站在桌上,把甜品一盘一盘地往肚子里倒。

  银时面前也摆着豪华版的巧克力芭菲,平常绝对不会点的产品。

  “哟,费奥多尔君,等会儿账单就靠你了。”他又要了一杯芭菲。

  “银桑,不要太过分了。”志村新八良心还有一点不安。

  “收取报酬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个,给我也来一份!”太宰治率先坐下去,举起手招呼服务员,笑得灿烂,“要最贵的!织田作,你要吃点什么吗?这时候不吃可就没机会了,费奥多尔请客哦。”

  “这样真的好吗……”

  “没事的。”费奥多尔朝服务员小姐温和地笑笑,“今天我请客就好。”

  “好耶!”“放开吃!”神乐和银时是最开心的那个,活像八百年没吃顿饱饭了。

  “相应的,坂田先生请务必交出有价值的消息。”费奥多尔一字一顿地,轻柔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就像是一条并不急着捕食的毒蛇,可以为你让步,但会一直盯着你,衡量利益,做出选择。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把这杯吃完。服务员,草莓牛奶还有吗?”

  “费奥多尔君,请不要在意银桑的失礼。”这群人里面唯一还算得上正常人的新吧唧,尴尬地戳了一下眼镜,为银时他们的举动感到羞愧,“我们去问了歌舞伎町的熟人,只有烧鸟店的老板说看见明流君了。‘招呼他进来吃烧烤都没理,看来心情很不好’这是老板的原话。”

  “老板说那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天气又那么冷,大家都忙着喝酒吵闹。只有明流君一个穿了一件单衣,所以很显眼。”

  志村新八面有担忧,连桌上的布丁都没吃几口:“神乐和银桑他们觉得......”

  “明流肯定是回老家了。”银时插嘴,真亏他能在口腔里塞满巧克力奶油,还能一边说话。

  费奥多尔微微皱眉:“但是没有查到记录......”

  “思维太狭隘了。”银时双手都忙着进食,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正在胡吃海喝的神乐,“看见这个胃是无底洞的家伙了吧?她和明流同属于夜兔一族,是宇宙中最强的三大雇佣兵种族之一。神乐以前可是抱着飞船,偷渡来的地球。”

  抱着宇宙飞船穿越宇宙......

  这事情可不能细想,一想就觉得牛顿先生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所以啊,明流要是想不留痕迹地走,完全可以做到。”银时把面前空了的杯子往前一推,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个人在社会中的关系是很脆弱的。其实总归也就那么几条纽带,一旦断掉,找回来可不容易咯。”

  “何况他本来就是四处漂泊的吧。在宇宙各地流浪,来地球的时候也没说要在这里定居。”

  原本就是极度自由的人,只是在地球的这段时间稍微安稳了些,才给了人一种错觉。

  “我有时候也这样阿鲁。”神乐面前摆着小山高的空盘子,“对一样东西的喜好只保持三分钟。这就是新吧唧说的三分钟热度阿鲁。”



  当喜欢消失,自然也就抛弃。甚至抛弃的时候都不会产生一丝留念。因为这喜欢是极其表层的东西,随时可以为其他更值得喜欢的事物动心。这种特质与其说是花心,不如说是极端的冷漠。

  因为什么都可以丢下。

  但银时的话提醒了费奥多尔:“明流君从哪里来,你们知道吗?”

  “你想去找他?”坂田银时的眼神稍微认真了些,“那就去找吧。这件事问神乐她老爸或许更清楚些,他们当雇佣兵的都在同一个地方接任务。”

  “那么,谢谢您了。我会买单的。”他起身,“太宰君,如果您还想吃的话可以打包带走。”

  “不用打包了。”太宰戳了戳没动几口的昂贵甜品,“这家店没有螃蟹味的甜品,太失望了。走吧,费奥多尔君,我看你也不想在这儿继续坐着了。”

  志村新八看着他们三人离去,门口的风铃响了又响。他还是有些担忧:“银桑,他们年龄比我还小吧,放着不管真的没事吗?我还以为银桑和明流君是朋友。而且费奥多尔君他真的有身份证明吗......能买得到飞船票吗?”

  银时的目光落在风铃处,不急不躁,等到新吧唧又喊了一声“银桑”才回答:“不要担心,新吧唧。那几个虽然年纪不大,每一个都是了不得的刺头小子啊。也不知道明流那家伙从哪里捡的人......”

  “是啊是啊,新吧唧,你只是一副眼镜,要加油努力成为最伟大的眼镜阿鲁!”

  “神乐!只知道吃饭的饭桶没资格说我啊!”

  ......

  弄到宇宙飞船的船票确实不难。

  三个来自异世界的、科技还没有那么发达地区的家伙,就这样踏上了宇宙之旅。

  这件事最兴奋的显然是太宰治,特地选了靠近窗的座位,贴着玻璃欣赏宇宙的景色。“真是神奇啊,虽然完全看不懂这个世界的科技,但居然可以实现宇宙之间的旅行了。”

  费奥多尔和织田作还算淡定,但也忍不住频繁往外看。

  不管怎样,他们三,大概是所有异能力者里面,唯三开启宇宙之旅的异能力者了。

  和其他已经习惯了天人设定的人类不同,他们对宇宙保持着极大的好奇心,这让其他乘客忍不住露出了一点鄙视的神情——肯定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连飞船都没见识过。

  终点站。

  宇宙雇佣兵们接任务的总部。

  各色天人在冷冰冰的通道内走过,身高两三米的小巨人都不少,费奥多尔三人在这里显得格外弱小。顺着得来的信息以及指示,他们来到了登记处。

  “什么?想要知道这个人在这里接过的任务?”登记处的人眼镜上闪过白光,扫过费奥多尔三人。

  三名人类淡定的接受了扫视。

  “我们也是有原则的,可不会做出透露信息这种事。”

  换句话来说,给钱办事。

  给予足够的条件之后,这位登记处的人,又给了他们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要费奥多尔他们去找对方。

  “他们以前搭档过,问他能知道更多。正好他也刚做完任务,正在总部疗伤,过去找他吧。”

  离开登记处的时候,听觉灵敏的织田作还挺听见那人的低声絮叨:“不愧是夜兔一族啊……仇家不少,寻仇都寻到这儿来了。”

  “呵,也难怪会灭亡得那么快了。一群疯子。”

  织田作之助听见了全部。

  这人明明知道很多,却不肯说出来,大概是惜命吧,躲避一切可能被波及的危险。

  这雇佣兵的组织,和他以前处过的杀手组织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就算这里的任务范围是全宇宙,大到拯救星球,小到帮人寻猫,本质仍旧是一场冷漠的交易。而且只能说这里的人更加冷漠,因为,拯救星球,毁灭一个种族,与拯救一只猫,找到某样失物,在他们眼里,是可以被放到同一杆秤上的事情。

  都是任务罢了。

  他又看向费奥多尔和太宰治。他们两个大概也听见了登记处那人的絮叨,可脸上的表情确实如出一辙的冷漠。

  生命于他们而言,同样不值一提。

  ......

  “你们找明流?他已经很久没来过总部了。”脸上缠着绷带的怪人在听见费奥多尔的话时,惊了一下,正在给自己涂药的手抖了抖,好险没把玻璃瓶压碎。

  他身上带着浓郁的、令人不爽的血腥味,据说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完成了一个毁灭种族的任务。

  “我还以为他已经半隐退了。”绷带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让费奥多尔三人能够坐下来。这人躺在病床上,粗略一看,也许有两米的身高,整个人肌肉盘扎,仿佛单手就能捏碎太宰治整个脑袋。他似乎对医院的病服很不满意,胡乱撕碎了袖子,解放了胳膊上的肌肉,也把那重重叠叠的伤痕露出来。

  费奥多尔看了一样,大致有刀伤、贯穿伤,从冷兵器到热武器,新旧交汇,是比刺青还要可怕数倍的,能够震慑敌人的勋章。

  这就是明流曾经的搭档?

  “不,称不上搭档。”绷带怪人意外地好说话,也许是因为费奥多尔他们和明流认识,“只是一起出过几个任务罢了。有那家伙在,任务几乎没有我的份。”

  他稍稍停顿,思绪落入回忆。

  “就算是见识过夜兔一族,我也很少看见那么疯的夜兔。明流刚来的时候年纪又太小了,我看了都吓一跳,‘谁家把孩子带来这里’。因为长相还被这里的老前辈刁难过,派了个难得要死的任务叫他去做,美其名曰‘新人应有的历练’。唉,每个组织里面总有那么几个垃圾,仗着自己有几年资历,就肆意欺压。”

  “那次,可算是踢在铁板上了。”

  十多岁的明流,小小的一只,抱着和他差不多大小的伞,去登记东西的时候,甚至需要跳到椅子上。来来往往的人向来冷漠,可那天却有不少人的视线看着他,隐隐嘲笑。

  在视线中央,领了任务的明流抱着伞不发一言。只有他好像完全听不见周围的低语,无机质的绿色眼珠子里空空荡荡,给人一种错觉:他的灵魂,从来都不在这里。

  小小的明流沉默地跟随部队去完成任务。

  一个,灭世的任务。

  偏远的星球被一种饱含恶意的种族占领,原来的住民遭受污染,已经全部异变成了另一种生命体,失去理智,只知道不断吞噬新的生命。秩序完全崩坏之后,那些恶心人的家伙又开始想要通过往来贸易的飞船,去传染另外的星球。

  “注意点!上战场可不是开玩笑的。”临行前,队伍里的人厉声提醒,“这个星球上全部的生命都已经被污染了,我们是去消灭它们的。不管看到了什么,只要是活着的就消灭,不论是伪装成了女人还是小孩,可爱的宠物,都统统消灭!”

  队伍里除了明流,还有另外的新兵。

  “万一那是真的幸存者呢......”

  刀子一样的视线盯着了他:“没听见吗?统统杀死。”

  “是!”

  明流依旧缩在角落里,抱着伞。临近战场,连嘲笑刁难他的人都没了,每个人都各自集中精神,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做准备。

  “其实,有些任务比起考验实力,更考验心性。”绷带怪人幽幽叹了口气,一想到战场,他还是会有些难受,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那些被寄生的人,本身的力量会有一定的提升,但受限于种族,并不强大。真正压垮我们的,是无限重复的杀戮。”

  “无尽的怪物蜂拥而来,连小小的一只蚊虫都可能被寄生。挥刀,抬起,挥刀,这个动作不知道要重复多少遍,不知道要过去多久。连视野里都充满红色,鼻子再也闻不到除了血以外的味道。”

  “倒下的同伴也会被寄生,成为新的怪物,比原住民更加强大的怪物。而我们又要挥刀砍向曾经的同伴。”

  “那是近乎绝望的任务。”

  就在他把骨肉里最后一丝力气也榨干的时候,他看见了明流。

  “那一瞬间,我竟然愣了一下。他还活着吗?没有被寄生吗?”

  明明是这战场上最弱小的身影,却活到了最后,发丝上黏着的血液早就干涸了。因为血液流到眼睛附近,右眼只能眯着,久而久之血液干涸了,他就干脆闭上一只眼睛,在战场里穿梭。

  他确实还活着。只不过比起活着的人来说,他更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恶鬼好歹还有狰狞的面目呢,明流只会板着脸,冷漠地完成任务。

  “那家伙根本不在意生命。”

  绷带怪人结束了回忆:“总之那就是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也许是第一次任务的时候我没有刁难他吧。后来碰见那么几次一起任务的时候,和他一起行动过,也算是抱了大腿。”

  他低头看向小小的地球三人组:“他现在怎么样了?”

  “明流君,是个好人。”织田作直视绷带怪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帮助弱小,会主动向他人伸出援助之手的好人。”

  他说得斩钉截铁。他就是这样相信的。他就是这样被拯救的。

  绷带怪人沉默了一瞬。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他笑到伤口险些崩裂,肺里发出破旧风箱一样难听的声音,胸口白色绷带上渗透出血丝,“那家伙,躯体只是一个空壳,我一直很好奇最后填满那空壳的会是什么。本来以为会被疯狂填满,然后在战场上死去,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吗......最擅长战斗的夜兔却选择了最不擅长的道路啊......”

  “谢谢你们让我看见这世界上的另一种道路,不过很可惜,我这里没有明流的消息。不如你们去他原来住着的地方看看?一起喝酒的时候,他有和我提过他的老家。”

  “看来我们的宇宙之旅还没结束。”费奥多尔沉默地听完了明流当雇佣兵时的故事,背着光,看不清脸色。

  “我能和这个小哥单独说点什么吗?”绷带怪人看向织田作,“放心,只是送一点小礼物。”

  太宰治警惕地看了一眼,猫一样多疑:“唔......要是过了十分钟还没聊完,我就进来。”

  说完,他左右看了一眼,提起勇气:“那个......你用的绷带,可以送我一卷吗?”他馋这个绷带好久了。好久没有见到这么高质的绷带,又看了那么久,心痒得不行。

  “......你要多少都行。”

  “好耶!”

  拿了绷带的太宰治一脸愉快地推着费奥多尔出去了。

  “你想和我说什么?”织田作之助坐下来,看着绷带怪人在床头的箱子里翻来找去,最后拿出了一把枪。

  “看你有缘。这是我某次得来的战利品,对我来说就像是迷你玩具,没什么实际作用。既然你是明流的朋友,看样子又是唯一会耍枪的,这就送给你当作见面礼。你很强,虽然对我来说远远不够,但不可否认,你将会成为一个强者。”

  绷带怪人把枪交给织田作。对于他的手掌来说,这把枪确实太小了些。

  “谢谢。”织田作收下了枪。

  “还有一件事情。”绷带怪人的眼里酝着莫名的情绪,声音突然压低。他脸上缠满绷带,唯独眼睛和嘴角露出来,此时那挂了伤的嘴角悬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说不出是在嘲讽什么,“你知道为什么明流在组织里接任务那么久,却没有人愿意和他走近吗?”

  织田作直觉这个问题恐怕很关键,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什么?”

  “他亲手杀死了他的父母。”

  ......

  费奥多尔和太宰治,靠在医务室的门外。

  各自沉默。

  只有隐蔽的蓝牙耳机的光,时不时闪烁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宰:我静静地看着你把老婆玩没掉。

  费奥多尔君,注孤身吧!

  今天还会有一更!

  因为今天的内容害怕有些读者无法接受,所以解释一下。

  由文中可以看出(?)

  主角以前的搭档,或许能称为搭档吧,反正不是很熟悉啦。他对明流的认知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对夜兔的刻板印象,还有一些七零八落的传言。

  所以弑亲这件事不是明流自己说的。

  是他听说来然后觉得很合理()

  感谢订阅的小读者们!我保证很快回归温馨日常!现在就是想让费佳动心所以下了点猛药()

  感谢在2021-11-12 01:10:13~2021-11-14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卑微的学渣 2瓶;艹哭五条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