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的拜恩

  米迦勒与加百列离开了以色列之后,就搬到了埃及的大开罗的盖勒尤卜省的一个小城中,租了一个小区的房子暂时安居下来。

  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加百列每天都去汗哈利利市场逛。那里还保持着五百年前的原貌,米迦勒也去过一次,在那里买了一张用中东最传统的手工艺制作的地毯。那里还有铜器、铁器、金银首饰和装饰品,还有彩色玻璃和皮革制品。

  公元641年,一些头上缠着白布的阿拉伯人来到了埃及北边,创建了开罗的前身福斯塔特城。他们在这里定居下来,在这里娶妻生子。969年,一群□□人从突尼斯入侵,在其北边建立了一座新城——曼苏里耶城。然后法蒂米德哈罗定都于此,并把这座城市更名为开罗,直到二百多年后,被阿尤布王朝所取代。这些人都信真主,他们是虔诚的信徒,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在这里生了根,也把清真寺一座座建立在这里。虽然他们为了生计,常常要走很远的路,到别的地方去。他们之中的那些阿拉伯商人,那些虔诚的真主信徒,从遥远的地方,不辞辛苦地带来外面的东西。这些东西都在汗哈利利市场上交易。

  加百列回来得很晚,他们仿佛在这里过着平淡无奇的家居生活。

  他们甚至不常说话,只是简单的对话。米迦勒常常被问:“今天去哪里了?”

  “去了邮局。”

  又换米迦勒问加百列:“你在汗哈利利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

  “昨天你穿的是这件蓝衬衫吗?”

  “是。”

  “明天你还要去汗哈利利市场吗?”

  “还要去。”

  “你租的汽车快要到期了,我去续费。”

  “好。”

  只有这样简短得不能再短的对话,刚从外面回来,加百列就扑向浴室。洗完澡就是休息时间,看他这么忙,米迦勒便没有再打扰他。

  一天下午,加百列兴冲冲地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找米迦勒,在客厅和卧室转了一圈,最后在厨房找到了米迦勒。

  “我打听到了那东西的位置,我们可以开车去。”加百列说。

  贝利尔打着哈欠说:“明天去吧。”

  但加百列无论如何也等不下去了,他一定要今天就过去。米迦勒只好停下手中的活,开始收拾行李。行李就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很快就收拾好了。加百列开着车,贝利尔坐在副驾驶座上,倒头睡觉。米迦勒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想起了在哈尔帕斯的镜子中看见的那个人的模样,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他们一定曾经认识,一定非常熟悉。

  在车上的时间十分无聊,米迦勒不禁说起往事来:“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加百列你的时候,你说我们是认识了很久又失散的朋友,但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我们真的在以前有认识过吗?”

  “我们是以前很好的朋友。”加百列说,“但你忘记了。”

  “我对这个一点印象也没有。”米迦勒回想了自己童年到现在所认识的每一个人,可都没有一位叫加百列的朋友,“你会介意这一点吗?”

  “不,我会自责。”加百列转过头看着米迦勒,“是我没保护好你。”

  贝利尔不高兴地轻哼一声,“还有多久才到?”

  “还有半天的行程,你可以接着睡。”加百列回答。

  “不睡了。”贝利尔掀开加百列给他盖的摊子,把车窗摇下来。窗外飘着小雨,雨灌进车里,飘到贝利尔的脸上。

  这次的目的地是一座金字塔,加百列在汗哈利利市场上寻找了差不多一个半月,才打听到它的位置。他要找的是被封印起来的米迦勒的记忆,那日天主将要降下神罚在人间界,米迦勒挺身而出。米迦勒的记忆被分成四份,完整的保留在了四个不同的地方。其中一个地方就是埃及,加百列只是模糊地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现在他们要去的,就是最有可能埋藏着米迦勒记忆的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正好有一座金字塔。

  加百列也猜不准金字塔里有没有米迦勒的记忆,但凡事都要先试过了才能判断是否正确。他们驱车赶了大半天的路,终于在天完全黑下去以后到了。

  他们拿着两只手电筒下了车,黑夜寂静无声,四周只有黄沙。手电筒照过去,左边和右边完全一样,只能凭着直觉判断方向。好的是他们停车的地方离金字塔不远,很快他们就到了金字塔下。此时完全看不到金字塔,只能用手电筒照出墙根,以此判断他们大概距金字塔的位置。加百列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正门。他们只好在这里扎上帐篷,等明天再继续。

  夜晚的沙漠十分冷,一开始加百列和米迦勒睡在外面的帐篷里,到了子时,他们又被冻醒,重新回到车上。加百列打开暖气,两人的脸色才好了些。米迦勒睡在后座上,盖了一张薄毯;加百列睡在前座上,他是坐着睡的,他旁边就睡着贝利尔。

  “米迦勒……”那声音又来了,这次仿佛是在耳边对他轻吟。

  米迦勒半夜醒来,玻璃车窗上已经起了一层雾。他小心地下了车,拿着手电筒往金字塔的方向去了。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辨不清方向,米迦勒还是找到了金字塔的正面。金字塔的正面有一扇门形状的光,米迦勒穿过光,到了一个密闭的密室,密室正中有一个光球,四边的墙壁上画着一位天使,左手拿秤,右手拿剑,一时同大蛇搏斗,一时又守在城门击退进犯的敌人。那位天使坐在生命之树的树枝上,闭着眼仿佛在倾听风的声音。墙壁上不仅仅画了他战斗时的样子,连他休息时、祷告时的样子都画了。画画的人对这位天使一定倾尽了心血,那一笔一划都惟妙惟肖,五官生动得要从墙壁里走出来,仿佛会动一般。

  “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大天使长米迦勒。”光球里走出一只骑着黑马的狮子,说,“我名拜恩,二十年前我的主人路西法大人在这里用魔法留下了这些画,又命我在此等一个人。他虽然没说我要等谁,但我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就是你了。”

  “是你召唤我到这里的?”米迦勒问。

  “是你的心召唤你来此。”狮子拜恩说,“这里有你丢失的记忆。”

  拜恩是七十二柱魔神中排第四十五位的魔神,他洞察隐秘,通晓古今。很多年前他被人间界一个凡人从封印中解救出来,又被还是天使的米迦勒重新封印回魔神柱。而后他便受地狱之王路西法的驱使,路西法命他在这里等一个人,他就等了二十年。

  “时间过去太久了,但你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米迦勒大人,你身为路西法大人的契约者,总有一天你们要见面,那时候人间界将迎来无法想象的灾厄。你身负重任,是时候去拿回自己的记忆了。”拜恩说。

  世界是一个有生命的球体,每一亿年世界树将枯萎重生,支撑世界树活下去的能量就是信仰之力。然而随着人类科技的进步,信仰之力越来越少。随着世界树的枯萎,树干的自我保护系统——恶魔被释放,恶魔的力量来自人类的绝望,它吞噬绝望的人类的灵魂将其转化为能源,当吞噬掉足够的灵魂,世界树就会借由这些能量重生。由于人类过早失去信仰,世界树的衰老也提前了。为了惩罚人类,神决定提前毁灭人间界。然而大君中的一位,米迦勒却站出来要拯救人类,封印诱惑人堕落的恶魔,增强人类的信仰,以此阻止世界树的衰老。

  原来我真的是天使啊。米迦勒做了一个久远漫长的梦,梦中的他为了拯救人类向神请命,在神殿跪了三天三夜,才打动神答应他的请求。但也只有一点零碎的记忆,除了向神请求的这些事被记起,他还是不记得自己曾和加百列认识,也没记起梦中那个人的名字。

  他再次醒来,又回到了车上。加百列担心地看着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在金字塔前昏倒了。”加百列说,“我想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对吧?”

  米迦勒把昨天晚上遇见拜恩寻回记忆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我仍有些事回忆不了,我想这里并没有我全部的记忆。我记起来我自己是怎么下到人间界,怎么做了一个凡人。谢谢你,加百列。没有你的帮忙,我什么也记不起来。”

  “我想有些事可以告诉你了,”加百列说,“我一直等着,希望它慢点到来,但不得不告诉你了。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米迦勒,你希望拯救人类,那我也会帮你。”

  贝利尔这时插嘴说:“我们回*住的地方慢慢说吧。”

  他们再次驱车上路,这时天已经大亮,因为是难得的好天气,加百列开得很快,在预计的时间之内就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回到住的地方,加百列搬了三把椅子在餐桌旁,他们围坐在一起,贝利尔将那本他收走的加百列的书拿了出来。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了。”加百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