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姐姐——你怎么又来了啊!”女孩子的抱怨声压得很低,似乎是不想吵醒里面的人,但脸上不满的情绪却并没有掩饰半分,“都说了这里我可以管好的, 你又要出任务又要和那只鬼研制药物, 很累的啊!就不要经常往这边跑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是休息好才来的, 不累的, 别担心~”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就温柔许多, 语气轻快, 似乎并没有把对方的情绪放在心上,“还有哦,小忍, 那位小姐叫珠世, 不要总是‘那只鬼’‘那只鬼’得叫啦。”

  “那种事情没所谓的吧?”蝴蝶忍双手叉腰偏过头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反正都是吃过人的恶鬼, 称呼上有什么好纠结的。”

  蝴蝶香奈惠面上有些为难:“但是,并不是所有鬼都是自愿变成鬼的,他们也很可怜, 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啊。”

  “啊啊啊, 真是的!”蝴蝶忍捂住耳朵, “这种事你说过好多遍了,就算你这么说,我对那些鬼也根本!无法!表示同情啊!”

  她看着自家姐姐那一副无奈的模样,泄气地放下手,嘀咕道:“在我眼里他们就只是该杀的恶鬼罢了, 我又做不到你这么温柔。”

  蝴蝶香奈惠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蝴蝶忍却很快打断她,岔开话题道:“你来探望这个房间里的人啊?”

  蝴蝶香奈惠又笑起来,点点头:“太宰先生还没醒吗?”

  说到这个,蝴蝶忍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当蝴蝶香奈惠问询的目光看过来时,蝴蝶忍抱着手臂,犹豫片刻,对她道:“其实如实来讲,他在送过来的第一天就醒了。”

  蝴蝶香奈惠有些意外:“诶?没有听你说过啊。”

  “因为只是醒来一下就又昏过去了,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并不算清醒过来吧。”蝴蝶忍解释道,“送过来那天,给他治疗身上的伤时,才发现他的身体各处都缠满了绷带,我以为那些全部都是外伤,正想拆下绷带诊治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

  蝴蝶忍顿了顿,“然后笑着对我说了句‘辛苦了’,就又失去意识了。”

  “诶——”蝴蝶香奈惠眨了眨眼睛,“还有这种事吗?”

  “是啊,”蝴蝶忍撇了撇嘴,“搞不懂,明明辛苦的是他吧,反过来跟我说什么,而且绷带下面除了些伤疤,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缠绷带,真是奇怪的人。”

  蝴蝶香奈惠:“太宰先生某种程度上是个好人呢。”

  蝴蝶忍转眸看她:“……某种程度上?”

  蝴蝶香奈惠愣了愣,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反应过来后只是抿唇笑起来,并不解释。

  “我都听到了呦——”

  屋内突然传出来的声音让两人同时向里面看过去,只见太宰治正努力地做起来,抬手向两人挥了挥,笑着道:“原来香奈惠君口中的‘小忍’就是我的医生啊,真是了不起啊。”

  被言谈中的对象听到了两人背地里谈论的内容,蝴蝶姐妹都有些不好意思,蝴蝶忍轻咳一声,背着手躲开视线道:“你们聊,我去看看其他病人。”

  话一出口,不等太宰治有什么回应,转身就跑。

  她发间的紫色蝴蝶发饰上下跃动,似乎也带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蝴蝶香奈惠面上微红,微微欠身:“真是失礼了,太宰先生。”

  “那种事情没必要在意啦~你明明那么忙还过来探望我,我该感到荣幸和感激才是。”太宰治拍了拍自己的床边,“来这边坐,香奈惠。”

  听他这么说,蝴蝶香奈惠稍稍放下了心,迈步走到太宰治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关切道:“太宰先生现在感觉如何?”

  “唔……”太宰治想了想,直白道,“没什么感觉。”

  蝴蝶香奈惠愣了下,“……看来太宰先生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

  太宰治:“毕竟耐久性这种东西可以在磨练中升级嘛。”

  “?”蝴蝶香奈惠困惑地看着他,“太宰先生您说什么?”

  太宰治微笑:“不,没什么。”

  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蝴蝶香奈惠也不再追问,继续了刚才的话题:“虽然太宰先生的恢复能力很强,但最近还是要注意不要过度使用左手了,胸前肋骨也断了两根,锻炼或是剧烈运动也尽量向后推一推,等到身体完全康复了再说吧。”

  话音稍停,蝴蝶香奈惠很快想起来了在蝴蝶忍那里听到的话,忍不住嘱咐道:“还有啊,太宰先生,小忍之前和我说,你的左手臂之前或许也有过类似的骨折,但没有完全养好,就又断了。这样反反复复下去,真的对你的健康有很大影响,所以以后请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就算是要杀鬼,也一定要在身体完全健康的情况下去啊。”

  她说完这一段话,才终于发现对方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反而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看着她。

  蝴蝶香奈惠:“……怎么了吗,太宰先生?”

  “嗯……”太宰治整张脸都要皱起来了,“就是觉得,你不像来探望我的朋友,反而像是我的另一个医生。”

  蝴蝶香奈惠动作一顿,下一瞬没忍住握拳抵唇笑出声。

  “抱歉,太宰先生,一不小心就把你当成我的病人看待了。”

  太宰治点头:“嗯嗯,我懂,我也有个同僚总是将周围的人看做潜在病患呢。”

  “那他(她)一定是个认真负责的医生吧。”蝴蝶香奈惠猜测道。

  认真负责……

  太宰治想了想,与谢野小姐似乎确实很认真负责。

  认真把病人切开,再负责把对方拼好,这不就是认真负责吗!

  太宰治又点了点头,非常赞同。

  “不说这件事了,”太宰治转移话题,“还没有问,当时在蜘蛛山,是谁救了我?”

  “当时后来被派去援助的是我和悲鸣屿先生,是他将您带回来的。”蝴蝶香奈惠道。

  悲鸣屿行冥,鬼杀队的岩柱,虽说经常听到他的名字,但一直没能见到真容。

  这次对方从鬼手中将他救下,倒要真的感谢他援助及时,不然这任务的完成会更加艰难。

  “啊,对了,”太宰治又想起来另一件事,“香奈惠君,你当时也去了蜘蛛山?”

  “是的。”蝴蝶香奈惠点头,“不过我与悲冥屿先生的方向不同,我救下来的人是一个白发的少年。”

  ——

  日光从窗外透进来,洒在屋内少年的肩头,白色短发的一角被光照到,如同点缀了些许金沙,极其耀眼。

  太宰治站在门边,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蝴蝶香奈惠的话——

  “我到那里的时候,少年的刀断了,全身上下都是血,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鬼的,而对面的鬼,虽然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身形踉跄,似乎根本站不稳。”

  “总而言之,那种场面,看起来就像是两败俱伤。”

  “啊,还有,他昏睡前,倒是一直念着太宰先生您的名字呢。”

  而就像她所说的一样,不死川实弥如今即使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但从脸上绑着得那几层绷带来看,也能让人感受到当时战况的凶险了。

  实弥君,一直以来都很拼命呢……

  这样的人,在以为自己或许伤了身边的人的时候,肯定会很难过的吧。

  太宰治收回视线,将病房门慢慢阖上,而后转身靠在了墙上。

  但不死川实弥被蜘蛛鬼控制时向他挥出的那一击,之所以没有伤到太宰治,或许……并不是因为对方没有使出全力。

  而是因为,有什么帮他挡掉了伤害。

  太宰治单手从怀中取出手账本,看着封面上残破的模样,又随手翻了翻,垂落的眼睫遮挡了其中的神色。

  从在蜘蛛山与鬼缠斗时开始到现在,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的手账君,以及失去了召唤作用的手账本,无论怎么看,都与这件事有着密切关联。

  但他又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不然让委托人舍身救自己什么的,说出去实在有损武装侦探社的名声啊。

  回去后难保不会被社长开除啊。

  “啊,太宰先生,你在这里啊。”

  太宰治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便瞧见蝴蝶忍从走廊的拐角处探出头来,正看着他。

  太宰治眸光一转,惊讶道:“忍医生,你看完全部的病人回来了?”

  蝴蝶忍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事,当下更加不好意思了,但性子使然,还是站直了身体,佯做没听懂一般,点头:“啊,是啊。”

  太宰治笑得意味深长。

  蝴蝶忍也不看他,偏过头指着走廊外面说:“刚才主公的鎹鸦过来了,说是主公邀请你去他那里议事。”

  太宰治挑了下眉梢。

  最近他在做的事大部分都和产屋敷耀哉交过底,这个时间,他找他还能谈什么?

  不过心里虽然有些不解,太宰治面上仍是点了点头,“我现在就过去。”

  手账“啪”地一声被他合了起来,他拿着手账本慢悠悠地往产屋敷宅邸走去。

  无论发生什么事,希望手账君他,都不要离开太久啊。

  作者有话要说:太宰·唯一一个做任务把委托人做没了的武侦员工·治:委托人不见了的话,是不是可以直接结束任务呢?

  国木田:社长!建议直接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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