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如同云梦泽中一对寻常的夫妻,吃了晚饭后在这热闹街道上慢慢悠悠地散步。却又有着新婚夫妻之间的生涩。
东方青苍就在身侧,不用刻意靠近,便能衣袖相触,鼻端隐入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气息,心底莫名悸动。
她偷偷旁过头,正巧对方也侧过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一时间,千年前的东方青苍与此刻的他渐渐重影。顾昭内心感慨,这人过了千年,都与从前不同了,连眼神都开始变得有人情味了。
迎面过来一个卖牡丹花的小女孩。
“郎君买朵花送娘子吧。”
东方青苍便买了花,付了钱,然后生硬地将花别在了顾昭发后。
顾昭伸手摸了摸,问。
“好看吗?”
他呆呆地盯着她的脸,喉结上下滑动,然后点点头。
“好看。”
他眼底竟流露出少年的羞涩。
顾昭只觉现在的东方青苍有些可爱,牵起他的手逛了圈街市,又一起吃了点东西,看完热闹的杂耍后,拉着他走到安静的河边。
“东方青苍,你今日可还开心?”
他反问。
“你呢?”
顾昭点头。
“我很开心。”
此时,雪又大了些,青石板的路面白白一层,河面上荡漾着许多花灯,点点火光打乱了平静的河面。
结黎出门前千万叮嘱。
“记住,一定要向员外表白,那种情真意切的表白能让男人的心都融化了。”
“东方青苍。”
“嗯?”
顾昭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那种酥麻又不安的感觉席卷全身,令她胸腔止不住的起伏。
她望着眼前这张鬼斧神工般无瑕疵的脸,眼睛里仿佛有什么荡漾着,令她发酸。
她眼睛慢慢往下移,直到停留在他淡色的唇上,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好像... ...”
结黎:婉卿娘子,亲上去,没有什么事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
东方青苍疑惑地歪了下头。
见顾昭两只手勾上了他的肩膀,双脚踮起。
他似乎懂了,抿了抿唇,微微垂头闭上眼。
顾昭嘟着嘴,慢慢朝上方,对方的呼吸声就在间隙之间。
“哐——————!!!”
受到剧烈风浪,她整个人一下站不稳,东方青苍忙伸手扶住。
“我靠,谁啊谁啊,怎么回事!”
她大喊。
只见河水飞溅起几尺,青石板地面裂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东方青苍脸色一沉,看向远处,顾昭顺着他的方向望去。
只见街道深处,有一股不知道哪来的巨大黑雾圈,圈内不停发射出一道道浓烟,浓烟过处,瞬间吞噬行人,刹那间,惨叫声不断。
俩人忙过去查看,街道上不时有人四窜,没跑多远,便被黑雾侵袭,待黑雾散去,那人便如脱了形的骷髅,皮肉一下子枯萎。
“这是... ...”
顾昭的瞳孔放大,一道黑雾飞速袭来,眼看到了跟前,身前横过一只手,浓浓的蓝色火焰一下与黑雾相撞,迸射出巨大的浪潮。
东方青苍奋力抵制,身体却止不住后退半步。
“这是祟气!”他咬着牙说道。
“幻境里为何会有祟气?”
若要是祟气,东方青苍的业火也难以支撑。顾昭飞速回想剧情,按剧版,祟气起先是由容昊而起,而容昊之所以炼化祟气不过是因为赤地女子陨灭来养护她的元神。
可此时幻境的祟气又是为何出现?难道又是镜魂设置的?可镜魂设置此幻境是要他们进来培养感情的,难不成,另有阴谋,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眼见东方青苍额头密布细汗,他眉头紧锁,欲加力使出业火。
要是杀镜里的其他凶兽,顾昭还能相抗,可这会子完全帮不上忙,她发现不对劲。
“为何业火越来越弱了?”
东方青苍脸上也有些许疑惑。
“兴许是祟气导致。”
暗色的天旋动,凝聚出了一团更加旺盛的祟气,雾层内闪电交横,黑压压的气势令人心惊肉跳。
东方青苍低吼。
“到我身后来。”
他再次发力,蓝莹莹的业火瞬间笼罩在他整个人身上。在一道凶狠的祟气袭击而来时,深深咬牙,使出业火。
随着业火与祟气相撞,天旋地动,无数树木拔杆而起,河水倒灌,街道上的砖瓦卷起,激烈的破碎声在风浪里响起。
祟气正一点点击退东方青苍,顾昭手一横,亮出朔风剑,抵于地面,再一手撑住他的背。朔风剑及地也不免滑退几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随着他最后一次使尽全力,一大片业火迸射冲上,黑雾渐渐破散,天色慢慢恢复正常。只是城内哭喊惨叫声仍旧不绝于耳。
“尊上!”
“婉卿娘子!”
觞阙和结黎慌张地赶了过来。
“东方青苍!”
顾昭收回剑,扶住脱力的东方青苍,他捂着胸口靠着她半蹲下。
“尊上怎么样了?”觞阙忙关心问。
顾昭道:“可能是方才抵挡祟气,有些受伤。”
只见东方青苍脸色煞白,眉宇间一道黑雾萦绕。
“你怎么样了?”
“无碍。”他蹙眉话刚落,便吐出一口暗红的血。
顾昭忙举起袖子给他擦嘴。
“觞阙,我们先带员外回府。”
回到府中,顾昭坐在床榻边看东方青苍凝神运气了片刻,渐渐地,脸色开始慢慢好转。
“你怎么样了?”顾昭问。
“好多了。”
“不过幻境里为何会有祟气?”
东方青苍眼眸沉了下来。
“昔年太岁作乱,祟气祸害三界,后被息山第一代神女自爆元神将其封印,又有息兰一族守着,按理说,绝无可能出来。”
“这杀镜里有万千凶兽,会不会也封印了一丝祟气?”
“不排除这可能。”
“那看来在这幻境里,我们也需得万事小心。”
他点点头,闭上眼继续养精蓄锐。
“明日我同结黎去城里逛逛,看看有什么线索发现。你这些时日先好好养伤,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她站起身,手腕被拉住。
她不解看他。
“怎么?”
东方青苍睁开眼。
“你先前有话要对本座讲,本座才听了半句。”
顾昭脸上尴尬了一下,这... ...花前月下,兴致正浓的时候倒是很应景,可现下,那股劲头过了反而别扭起来。
“你现在受伤了,我们改天再讲。”
“不行,就现在!”
被抓着的手腕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东方青苍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反而看起来有种破碎病态的美感。他眼底似是有些期盼,淡淡地隐藏在漆黑的眸子后。
顾昭思想挣扎了片刻。
“就是... ...”她附过身,凑上他苍白的唇,亲了一口,眼前人睫毛颤动了下。
“谢谢你,明日再来看你。”
话一说完,只想头也不回往门外冲,也不再看他是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