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也觉得寒英这个名字好听, 淑额娘取的名字比皇阿玛好听。”这是自由活动后挪到乌希哈身边的保成,他一向嘴甜,拉踩康熙捧乌希哈也是他常干的事。

  一旁的保清则一脸战意地盯着李燕然看, 跃跃欲试。

  “哎, 你要不要和爷比划比划。”保清心里可不忿了,他皇阿玛都没那么夸过他,他到要看看这个李燕然有什么厉害的。

  李燕然虽比保清长了些年岁,也知道这两个孩子都是宫里的阿哥, 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可是满腔的少年意气在胸中鼓动, 催促着他应下这份战书,他看向了身边唯一一个能做主的人。

  乌希哈点头笑了笑, “燕然你不必与大阿哥客气,他虽年幼些, 但也打了两三年的底, 一贯好武, 你只将他当个对手就是了。”

  又正色说道,“只你们到底年少, 难免一时热血上头,还要切记点到为止。”

  两人自然无有不应,在旁边寻了一处空地就摆开了架势, 你来我往地过招,一时间倒也旗鼓相当。

  只是保清到底年幼些, 师傅也只教了打熬身体的基本动作,片刻之后就落了下风。

  保清尚不曾不平, 倒是在旁边看着的保成凑在乌希哈耳边为保清辩护。

  “大哥比那个李燕然笑了好几岁, 而且我们的武师傅还没正经开始教功夫呢。所以大哥和他打了那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保成的小脸上是对保清的担心, 嘴巴里说出的话确实一本正经地体贴又暖心。

  那两人的打完倒是惺惺相惜, 保清十分爽快地认了输,还约了过两年等他长大些再较量较量。

  待保清雄赳赳地回来后,乌希哈寻了机会悄声告诉了他方才保成的反应。

  保成正像个小大人一样,学着康熙将手背在身后仔细询问照顾孩子们的姑姑,比如院里平日的伙食、衣裳一类的支出,冷不丁被兴奋的保清从身后一下子抱了起来,还在原地转圈。

  保清嘴里还大叫着,“爷的好弟弟。”

  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先是弄得保成惊叫连连,但很快就配合着由保清掐着他转圈,笑得浑然不顾平常努力端着的储君仪态,喜滋滋地露出了小米牙,“哈哈,大哥再高点,还要再转五圈。”

  旁边的小孩子们看的也有羡慕的,很快就有中间的大孩子带着小一点的孩子也学起了这个游戏,原本有些安静紧张的氛围一下子被孩子们的笑声冲散。

  端着身份的王公大臣们也松下了心弦,不由得露出笑来。

  康熙走到乌希哈身边,她站在一旁,满是笑意地看着兄弟和乐的二人。

  “朕此时才明白你说的孩子是大清的未来。”

  乌希哈翘了翘嘴角,斜睨了他一眼,“那当然,少年强则国强。”

  康熙转头,眼中带了一丝惊异,“少年强……则国强,好一个少年强则国强,爱妃好才华。”

  乌希哈脸爆红,啊啊啊,她就是脱口而出,这算不算剽窃他人创作啊!

  “这……这并非臣妾所作,不过是臣妾偶然间耳闻得知,深受启发,这才有了这等想法,皇上万万不要误会。”

  康熙的语气里带了一丝遗憾,“这样啊,也不知是哪位先生大才,虽只这一句却也让人觉得言简意赅、气势磅礴,更是言之有物。”

  乌希哈尴尬一笑,确实是大才,就是得等你的大清亡的差不多了才会出现。

  “……是,是啊,可惜臣妾也不知是哪位先生,倒是不能为皇上分忧了。”

  倒是康熙遗憾过后很快就释然了,“无碍,朕虽做不到野无遗才,但朝堂也算的上是人才济济,朕相信,只要朝廷做的越来越好,那些先生总会愿意为朝廷效力的。”

  康熙说的是前明遗老,还有一些汉人的学派,他们抵触清廷,宁愿隐居也拒绝出仕,是他的一大心病,几次下江南祭孔庙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还不等乌希哈应和,康熙又将话题转向了玩的正乐呵的兄弟俩。

  “你将保成兄弟教的极好,朕记得保成先时并不爱接触兄弟姊妹,保清对保成也是嫉妒居多,如今却能如此手足情深,都是你的功劳。”

  乌希哈黑线,康熙你认真说的这个话吗?你有胆子把这话拿到惠嫔面前说,她能挠你一头血印子。

  “臣妾多谢皇上夸赞,只是愧不敢受。若说太子臣妾担了照看之责,确有辅助皇上教导一二,这功劳臣妾也就厚颜领了。只是大阿哥却不曾受臣妾的教导,实在是惠嫔悉心照料,皇上此言岂非忽略了惠嫔一番慈母之心,臣妾万不敢受。”

  康熙刚要发火,自己的真心赞赏却被堵了回来,只是再看看眼前人一脸不赞同又有几分惶恐的表情,只能自己劝自己。这也是好事,说明他的爱妃不贪功,是个实在人,品德高尚!

  如此反复劝慰自己,康熙才散了那口气,又气又无奈地看向乌希哈。一行人在孤幼院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了其中的具体情况后就离开去了外城的两所。

  作为后赶工的两所孤幼院丝毫不逊色于内城的第一所,甚至于因为外城的条件比内城差上一截,对孤幼院的需求也更大些,建造的时候还扩了些空间,比内城的那间能容纳更多人。

  这一回介绍的是鸢尾和素馨二人,乌希哈看着她们比从前在宫中自信从容许多的样子,心中甚是欣慰,温柔而强大这才是女性该有的品格,卑顺而柔婉是该被摒弃的糟粕,鸢尾和素馨已经初现了真正应该拥有的美好品质。

  这一回康熙在两所孤幼院里并未多待,只是大致看看情况,便结束了中间的行程。

  倒是乌希哈惦记二人,中间与二人单独见了一面。

  鸢尾捧了一盏茶递给乌希哈,一如当年在宫中的样子,只是态度从容大气了许多。

  乌希哈品了一口,有些惊讶,“怎么喝着像是和宫里一样的水?”

  鸢尾也有些苦恼,倒不是她有意讨好主子特地买了和宫里一样的玉泉山水。事实上自从做了孤幼院的院长后,她对钱财一时就着紧了许多,叫她买玉泉山的水来侍奉这一行人是万万不可能的,这些钱用在孤幼院里好歹能给孩子们做几件衣裳。

  她揉了揉手里的帕子,皱着眉头将事情讲了出来。

  “院中那口井是京里难得的甜井,奴才原本想着就用院里的水为主子们沏茶,只是不知为什么从昨儿傍晚开始井水就浑了,这才买了玉泉山的水。也不知道这井水什么时候能好,听说左右好几户人家的井水都浑了,这一院子的人都等着用水呢,可担不起一直买水喝的花用。”

  乌希哈的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却又没抓住,也只能安抚道,“许是过两日就好了,再不行只买些水用来入口,井里的水打出来放放,等澄出清水来再用”

  ……

  等回了内城,康熙便让身后的一群人各自离开,只留下侍卫保护一家四口。

  四人坐在马车里,两个孩子晃荡着小脚,念叨着今天中午吃什么?丝毫没有皇阿哥的体面。

  不过也确实是饿的狠了,从早上用膳到这会儿都快三个时辰了,又走了不少的路,莫说两个孩子饿的狠了,就是乌希哈也感觉肚子里空空如也,有了一种能吃下一头牛的错觉。

  娘儿仨有一搭没一搭的捻着马车内小案上的果脯,心里哀嚎着想吃肉,这果脯酸甜,越吃越叫人口舌生津,饿意也更加明显了。

  康熙看着三人的可怜样,发动了嘲笑技能,只是碍于乌希哈到也不敢太过放肆。但到底心疼媳妇儿孩子,伸手敲了敲车厢,坐在马车前的梁九功探身进来听候吩咐。

  “离百味楼还有多远?”

  “回皇上,约莫还有一盏茶就能到了,已经有人先去叫人备膳了,主子们到了也能先垫垫肚子。”

  康熙赞扬地看了眼梁九功。

  乌希哈听见百味楼的名字就已经开始疯狂分泌口水了,她未出阁的时候,也曾是百味楼的超级会员的,难过!

  “梁公公,你可叫人点了他们家的百味鸡和金玉满堂?”

  梁九功笑眯眯地回话,“娘娘放心,百味楼的招牌菜都上了,娘娘大可尽兴。”

  保清保成已经忍不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宫外吃饭呢,叽叽喳喳地张口询问,“淑额娘,百味鸡是什么鸡,我在宫里怎么没吃过?”

  “对啊对啊,还有金玉满堂又是什么菜啊?它们是不是很好吃?吸溜。”

  乌希哈发誓她听见了有人咽口水的声音。看着两个小不点可怜巴巴渴望的眼神,

  乌希哈坏笑一下,生出了“恶毒”心思。她超长发挥了当初高考的作文水平,用了八百字小作文,运用了抒情、描写、比喻、衬托、夸张等等手法,从色、香、味各个角度全面介绍了百味楼招牌菜的美味。

  听得吃过的康熙眉眼抽搐,无奈地看着这个故意馋小孩的幼稚鬼。

  等到了百味楼的时候,乌希哈深吸了一口气。没错,就是这个人间烟火味,煎煮烹炸、鸡鸭鱼肉什么味儿都有。

  两个孩子忙不迭地催促着,康熙也只能无奈(窃喜)地牵着乌希哈的手大步向前,跟着侍卫去了二楼的包厢。

  果然还是梁九功安排的周全,他们到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还都冒着热气,不过屋里四角摆了冰盆,倒也没什么热意。

  乌希哈摇了摇康熙的袖子,眨巴着眼睛努力表达自己迫切想要开放的想法。

  康熙失笑,也不将就什么规矩程序,牵着她的手就坐到了上首。两个孩子非常麻溜地没要人抱就跳上了凳子。

  三双眼睛亮晶晶地紧紧盯着康熙,好像绿了眼睛的饿狼。

  康熙也只能抽动着嘴角率先开动。

  那百味鸡是先卤后炸的一道菜,外皮酥脆,内里多汁,又有几分油炸的焦香味,是小孩子最爱的油炸食品。

  可怜两个孩子长在宫里,从没吃过这种油大的才,一时间惊为天人,疯狂肯定乌希哈的小作文。

  一家子吃得正尽兴,楼下却传来了吵嚷声,声势还越来越大。

  守在门外的侍卫敲了敲门,回禀道,“启禀皇上,楼下店家的鸡鸭鹅一类的活物不知怎么地从内厨跑了出来,大厅如今鸡飞狗跳,店家正在抓那些东西,只是那些活物四窜地厉害,有些难抓。”

  保清和保成从没见过这个场面,叫嚷着也要去看看。

  乌希哈却脸色一白,井水浑浊,动物四窜。

  ……康熙十八年夏

  是地震!